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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有你在,我永远不会像他一样。”

定江山 顾言丶 3049 2023-12-24 19:04:46

宁衍几乎一夜未眠。

宁怀瑾倒是被他折腾得不轻,到后来累得睁不开眼,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反倒是宁衍一朝夙愿得偿,精神抖擞起来。他毫无睡意,便也干脆不勉强自己,只是餍足地歪着脑袋,贪婪地盯着宁怀瑾瞧。

宁怀瑾枕着宁衍的一条胳膊,对他这能吃人似的目光毫无所觉,自顾自睡得很沉。

何文庭也很是识趣,八成是在外面听见了动静,于是出去就再没进来过。

宁衍少见地得了一点偷来的清闲时光,于是更加不愿意浪费。他胸口里塞满了欣喜和满足,却没地方宣泄,只能暗搓搓地自己高兴。

宁衍小心翼翼地换了好几次姿势,搂着宁怀瑾的腰将他往怀里带,时不时像是捧着什么心爱宝贝一样,忍不住轻手轻脚地摸摸宁怀瑾的头发和眉眼。

好在宁怀瑾是真的累惨了,被他这么折腾也没醒,只是偶尔被他闹得过了,才不满地在睡梦中皱皱眉头。

破晓时分,屋内的红烛燃到了底,屋内的烛台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了,熏炉里的银丝碳也差不多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层灰白的残烬。

宁衍将锦被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宁怀瑾的肩膀,然后隔着锦被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眼神温柔地看着宁怀瑾,像是看着自己绝无仅有的宝藏。

宁衍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这类的场景——不必烦心,无人打扰,天地间仿佛安静得只剩下他和宁怀瑾两个人,他可以有短暂的时光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安安静静地等着宁怀瑾从梦中醒来。

外面似乎下了雪,宁衍就着外面轻浅的落雪声享受这难得的一点安宁,只觉得他能这样看上一辈子。

卯时初刻时,宁怀瑾开始从深眠中渐渐醒来。他长年在内阁理事,也习惯了早起上朝,饶是前天夜里睡得那样晚,依旧还是在这个时间醒来了。

宁怀瑾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还没等睁开眼睛,就觉得眼前一片黑影遮了下来,挡住了为数不多的一点光亮。

宁衍俯下身来,轻轻在他唇上啄了啄,然后歪着脑袋笑道:“怀瑾,早。”

宁怀瑾人还没清醒,只凭着习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歪着头又往软枕上蹭了蹭。

宁衍只觉得他这半睡不醒的模样可爱得很,于是也不催他,只是将人又往怀里搂了搂,替他掖好刚刚蹭歪的被子。

宁怀瑾默不作声地靠了他一会儿,才像是从困倦中彻底挣脱出来,他还是累得够呛,胳膊腿没有一处好受。他整个人半靠半倚地被宁衍搂在怀里,悬空的腰背又酸又僵,动一下都能让人倒抽一口凉气。

宁怀瑾正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就觉得宁衍的一条手臂环了过来,正好撑住了他僵硬的背,掌心贴着他的后腰轻轻地揉。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了?”宁衍笑着说:“今天早膳是鱼茸粥,我叫他们换成碧粳肉丝粥好不好,加一道鸡汤笋芯,吃得清淡点。”

“都好。”宁怀瑾说。

宁怀瑾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简直哑得说不出话来,他皱了皱眉,轻轻咳了两声。

宁衍略支起一点身子,拨开帷帐,从外头的小几上端回一盏茶来。他摸了摸杯壁,确定这杯茶是温的,才小心地喂了宁怀瑾两口。

温凉的茶水滑过喉咙,宁怀瑾好悬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点,说话也勉强顺畅了。

“你没睡?”宁怀瑾问。

他方才刚起来的时候还不清醒,现下听着宁衍的声音清亮干脆,哪有初醒时的惺忪感。

“我不困呢。”宁衍将宁怀瑾剩下的半盏茶喝了,将茶杯放回外头,又拉好了床帐,重新凑回来搂住了宁怀瑾的腰,亲亲热热地撒娇道:“你在这,我怎么舍得睡。”

“你以后可以天天看我。”宁怀瑾说:“不差这一天。”

“嗯?”宁衍挑了挑眉,顺着话茬逗他道:“怎么,怀瑾是要跟我在宫里同住了?”

宁衍本是习惯性地逗他一句,话出口时已经想到了宁怀瑾会怎么跟他“这不合规矩”“我还是能时常进宫”之类的说一说,谁知道宁怀瑾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次换宁衍懵了,他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清宁怀瑾说什么一样,追问了一句:“怀瑾说什么?”

“你要是想,我就搬进来跟你同住。”宁怀瑾说:“临华殿也好还是哪里也好,你觉得哪方便,你做主就是了。”

宁衍骤然被一个馅饼砸在脑门上,整个人差点被他砸晕过去,顿时飘飘然起来。

“那当然是跟我住。”宁衍不由分说地搂紧他,眯着眼睛道:“反正这后宫里也没有旁人,到时候我把这宫里伺候的人裁一裁,敲打敲打,日子怎么过还不都是咱们自己做主,怕什么人看。”

宁衍话音刚落,外间的门便被人推开了,于是宁衍暂且收了声,没再接着说。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走进内间,停在了龙床外。

“陛下。”何文庭轻声细语地说:“您起身了吗。”

宁衍安抚地拍了拍宁怀瑾的肩膀,嗯了一声,说到:“起了,不必叫人伺候,一会儿朕自出去收拾。”

何文庭应了声是,又紧着提醒了一句:“早朝时分已近,陛下别误了时辰。”

宁衍正想答应着起身,谁知道宁怀瑾反倒先替他开了口。

“找人去前头传个话,就说陛下今日晨起不大舒坦,免了早朝。”宁怀瑾说:“有什么奏折,都先送到内阁去吧。”

何文庭骤然听见宁怀瑾的声音,不由得愣了愣。

宁衍也没想到宁怀瑾会突然越俎代庖地“假传圣旨”,他怔愣了一瞬,非但没有不悦,反倒笑了起来。

“就这么去说吧。”宁衍说。

何文庭得了宁衍的话,心下稍安,连忙应了声,转而退了出去,着人传话去了。

宁衍回过头来瞧着宁怀瑾,调笑道:“皇叔,这可是假传圣旨。”

宁怀瑾却不上他的当,懒懒地挪蹭起来一点,倚在软枕上说道:“陛下不是也开口了,这顶多算臣揣摩圣意。”

“好好好,揣摩圣意。”宁衍反倒看上去高兴极了,不依不饶地又凑过去,小声问道:“是不想让我去?”

宁衍的眼神干净又热烈,语气放得又软又乖巧,听起来竟不像是在调戏人,倒像是自己在撒娇一样。

宁怀瑾安抚似地摸了摸他的脸,又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怎么了?”宁衍好笑地看着他,说道:“怀瑾转性了,怎么现在这样坦诚,什么话都承认。”

“早该如此的。”宁怀瑾低声说:“我若是早点坦诚自己的心意,也不会叫你这样患得患失的。”

宁衍不说,宁怀瑾却不是看不出来。

昨天宁衍本来就不大舒坦,又熬了一夜,哪能真的一点疲倦之色都不见。他虽是高兴,心里挂着一股欣喜的精气神,但单凭这个也不至于叫他熬了一宿。他分明是心里还藏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安,生怕宁怀瑾一觉睡醒,酒劲儿过了就不认账了。

宁衍被他骤然说中了心事,面上的笑意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宁衍想说自己没有,但又说不出口。

于是宁衍也干脆不说了,反倒耍赖似地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反问道:“那昨天皇叔怎么就愿意说了?”

宁怀瑾沉默了一瞬,眷恋似地伸手摸了摸宁衍的眼角,小声道:“那你得先答应我,我说了,你不要多想。”

“不会。”宁衍偏头在他手心蹭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也知道你说出昨晚那番话多不容易。你说的那些我都信,也都听进去了,再不会瞎想什么了。”

宁怀瑾这才放下了心来,缓缓道“再不说,我怕就来不及了。”

“什……”宁衍愣了片刻,随即不由得笑出了声,揶揄道:“你惯会自己吓唬自己,不管你想不想得开,左右我又不会真的成亲。”

“不是说这个。”宁怀瑾摇了摇头,用手捧起宁衍的右手,摸了摸他腕子上的白玉手串,轻声道:“那天上朝,朝上礼部尚书管宏才差点跟你呛起来了,记不记得。”

宁怀瑾这些天来并不每天上朝,上一次都是好几天前了。宁衍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想起了这么一件事。

“嗯。”宁衍语气温和地问:“怎么了?”

“那天……”宁怀瑾舔了舔唇,短暂地停顿了一瞬,才继续说道:“那天,管宏才非说阴阳调和乃天下正统,废弃后宫于礼不合,话里话外想让你松口让步。你那天没跟他吵也没跟他争,就光捻着这条手串听了半天,直到他说得慷慨激昂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你才抬眼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间,你很像皇兄。”宁怀瑾说。

宁衍手上的那串玉成色很好,指甲大小的白玉料珠圆玉润的,在他白皙的腕子上能绕好几圈。

太医说白玉养人,也能去去宁衍手腕上的伤气,但宁衍大多数时候不会老老实实地带着那串珠子,他会习惯性把那玩意撸下来放在手里把玩,偶尔心里有事时,便会有一下没一下地一个个拨动着那些小珠子。

结果就在那天,宁衍用那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管宏才时,宁怀瑾忽然莫名觉得,他开始变得有些像宁宗源了。

在认识到这件事时,宁怀瑾忽而没来由地恐慌起来,那种恐慌虽然来得异常短暂,只在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但宁怀瑾还是记住了那个感觉。

“我不是为了怕你走上什么路才要跟你说这些话。”宁怀瑾还是怕他多想,于是紧忙解释了一句:“我是……我是怕我自己来不及,怕我自己瞻前顾后时间久了,你就不想听了。”

说来奇怪,先前知道宁宗源留有遗旨时,宁衍近乎疯了一样,整个人犹入穷巷,自己怎么也别不开自己那道坎。

但或许是他从宁怀瑾的剖白中重新汲取了力量,得知自己已经挣脱了先帝给他划好的那条康庄大道,所现在他听宁怀瑾提起宁宗源,那种微妙的“活在他影子下”的感觉反而淡去了许多,令他也没有那么介意了。

“我知道。”宁衍伸出手,依恋似地搂住了宁怀瑾腰,然后像小时候一样,把脑袋贴到他的肩窝里轻轻蹭了蹭,小声说:“有你在,我永远不会像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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