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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这本来就是我的本性。”

定江山 顾言丶 2719 2023-12-24 19:04:46

若说这些年来,宁衍一次也没“肖想”过宁怀瑾,那是睁眼说瞎话。但是要说他真的想过要对宁怀瑾“做什么”,那倒也真的没有。

并不是不想,而是没来得及。

宁衍最初的心力都用在怎么让宁怀瑾接受他,后来宁怀瑾松口,他也是对其珍而重之,生怕哪句话、哪个举动轻薄了宁怀瑾,让他心里不舒服。

然而现在宁怀瑾忽然送上门来,让宁衍准备徐徐图之的计划一下子落了空,打得他措手不及不说,甚至还有点微妙的慌乱。

“皇叔——”

“你不叫我名字了?”宁怀瑾也不知道喝了什么酒,后劲儿大得很,连带着胆量都比平时翻了几个番,平时不好意思讲的话现在也没了顾忌:“这不是私下里吗?”

宁衍没想到,宁怀瑾都醉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记得那约法三章。

他有心想笑一笑,可又觉得笑不出来。

宁怀瑾的耐心似乎差到了极致,宁衍不过是略一犹豫的功夫,他便微微拧起了眉,脸上浮现出一点不大高兴的模样。

宁衍心里天人交战,似乎过去了许久,又似乎只过去了短短一瞬。

屋角的烛台上轻巧地爆开了一朵烛花,宁怀瑾似是被这动静惊动,暂时停住了脚步,循声回头看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宁衍心里的天人交战刚巧有了结果,他舔了舔唇,小声地唤了一声:“……怀瑾。”

他这一句又轻又缓,但宁怀瑾还是听到了。

宁怀瑾转过头来,重新看向宁衍,四目相对间,他轻而易举地看到了宁衍眼里满溢的情愫。

——他这么喜欢我,宁怀瑾想,我早就知道了。

从“皇叔”重新变回“怀瑾”,明明只是称呼变了,但宁衍却觉得,眼前的宁怀瑾有什么地方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寝殿内灯火昏暗,宁怀瑾挡住了大半的烛火光亮,暖色的光晕从他的肩背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看起来像是凭空从夜里勾出了一个人影。

宁衍呼吸一滞,顿时猛然间想起了五年前那个令他勘破心境,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梦。

偏巧的是宁怀瑾今日穿的里衣衣摆上也绣了一枝梅花,那花含苞待放,随着宁怀瑾走动的动作上下起伏,打眼瞧着,竟不像是一枝梅,而像是一阵轻柔的风。

屋内燃着浓厚的龙涎香,宁怀瑾的身影与五年前那个梦境莫名重叠在了一起,以至于宁衍倒抽了一口凉气,呼吸登时就乱了。

他曾无数次地回忆那个梦境,此时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想起了梦中的情景。

眼前的宁怀瑾与梦中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容貌不及梦中稚嫩,右手的手掌里也留下一处浅浅的疤痕。

但正是这样细小的不同,反而让宁衍更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他又一次疯魔偏执下的一场美梦。

宁衍几乎是在瞬间就被点燃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嗓子已经有些哑了。

“怀瑾。”宁衍说:“你可要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宁怀瑾只是微醺壮胆,倒也没有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可这句话实在太不好接,于是宁怀瑾只是垂下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又走近一步,松松地握住了宁衍的手。

宁衍咬了咬牙,只觉得心里那股火烧得愈演愈烈,几乎要把他整个烧透了。

他一把攥住宁怀瑾的手腕,微微用力往身前一拉,用小腿绊了下宁怀瑾的膝窝,宁怀瑾脚下不稳,顺势被宁衍拽着跟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你今天喝醉了,但我不会在乎。”宁衍说:“说出的话就是说了,哪怕你明天醒了酒后悔了,我也不会同意。”

“我不后悔。”宁怀瑾低声说:“……我从来都没后过悔。”

这句话听在宁衍耳朵里,似乎不仅仅是保证,还带着点独属于“宁怀瑾”的含蓄味道,仿佛还在竭力向他解释着什么一样。

宁衍忽而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口流了出去,他烦闷的胸口莫名轻了一块,周身轻松了下来。

于是他突然不合时宜地笑了,甚至低低地笑出了声。

宁怀瑾疑惑地看着宁衍,他显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手抖得几乎控制不住,把宁衍的衣襟扯得松松垮垮的。

宁衍握住了宁怀瑾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

宁怀瑾被他打断,顿时乱了方寸,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只能僵硬地任他亲。

“小衍。”宁怀瑾怕他心里还有顾虑,只能开口道:“……我没醉。”

宁衍肖想宁怀瑾整整五年,哪能受得了这种撩拨,方才那一句不甚坚定的拒绝已经用尽了他毕生的耐力,哪还能忍第二次。

他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于是几乎未曾犹豫,便捏住了宁怀瑾的下巴,凑上去吻住了他。这个吻来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宁衍像是带着一股想把他吞吃入腹的狠劲儿,宁怀瑾不大舒服地挣了挣,却几乎在瞬间就被宁衍按住了。

宁怀瑾敏锐地感觉到了宁衍情绪上的变化,他像是扯开了身上那层稳重谨慎的帝王外衣,开始露出独属于宁衍自己柔软内核来。

少年的心意滚烫又炽热,还带着这些年来苦恋至此的酸甜苦辣,那些苦涩和委屈在这一瞬间化作利刃,狠狠地没入了宁怀瑾的心口。宁怀瑾避无可避,也没处可逃,只能兀自强忍着,伸手环住了宁衍的肩背,胡乱地摩挲了他两把。

宁衍像是要把这些年不安的份儿都补回来,等到他放开宁怀瑾时,宁怀瑾几乎以为自己要溺死在他怀里了。

相比之下,宁衍的状态显然好了不少,他眼睛晶晶亮亮的,先前身上那层似有若无的阴霾一下子没了大半,看着又是个漂亮又傲气的少年了。

“……这什么都没有,会伤到你的。”宁衍说:“我叫何文庭。”

宁怀瑾哪能丢这个人,于是一把捂住了宁衍的嘴,恼羞成怒道:“不许。”

宁衍眼睛弯弯,笑得止不住,他的笑声闷在胸口里,听得宁怀瑾耳廓上都染上了绯色,比烛火还红上几分。

“那好。”宁衍说:“我会小心的。”

宁衍说得轻巧,实际上他也不见得比宁怀瑾好到哪里去。

他年少时便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从此再没叫人近过身,更没有教习侍女教导,哪懂得这些事儿,一切都只能凭着本能摸索,两个人不过是半斤八两,谁也笑话不着谁。

宁衍一向喜欢与宁怀瑾纠纠缠缠的小动作,在宫外时便时不时要捏捏手指,亦或是背着人抱一抱什么的,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从宁怀瑾的默许中感受到“这个人是我的”。

少年人血气方刚,许多事情都没什么顾忌,情到深处时横冲直撞的,一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好在这面“南墙”被他锲而不舍地敲了五年,终于敲碎了。

宁衍从背后环住宁怀瑾,凑到他耳边,一刻不停地说了许多情话,其中有一部分是宁怀瑾从前听过的,但大部分都是宁衍情之所至,想起来什么就胡乱说什么。

他心里和嘴上都没什么忌讳,什么都敢说,说句没脸没皮也不为过。

宁怀瑾起初还能应和两声,听到后来,简直羞耻得浑身发抖,只想捂住他的嘴让他收了神通。

可惜他的手被宁衍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挣脱不得。

“皇叔,怀瑾……”宁衍腻腻歪歪地叫他:“我都发誓再不喝酒了,你是故意来引我破誓的吧。”

宁怀瑾说不出话来,更不想跟宁衍争辩他究竟是怎么破的誓,于是努力别过头去,不想看他。

宁衍却不依不饶,他骨子里似乎天生带着一点恶劣的味道,宁怀瑾越不说话,他就越想听对方说什么。

“怀瑾?”宁衍问道:“是不是,嗯?”

宁怀瑾又气又羞,偏生宁衍抱着他不肯撒手,将他两只手按得死紧,非要黏黏糊糊地问出个一二三来。

偏巧宁怀瑾只看见余光里一截素白的腕子一闪而过,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下意识便张口想咬。

只是他刚碰到宁衍,便猛然发觉这是他受过伤的右手手腕,于是顿时咬不下去了,只能紧急收势,咬着牙用额头蹭了下旁边的软枕,嗓子里溢出一声刻意压低的呜咽,听起来委屈得要命。

宁衍当然将他的犹豫和不忍心看在了眼底,他愉悦地又笑了笑,亲亲密密地凑上去亲了亲宁怀瑾,也不大忍心再欺负他了。

“不问了不问了。”宁衍大度地说:“怀瑾不想说就不说吧。”

宁衍怕冷,屋内的地龙和火盆烧得都热热的,寻常人待不过一刻钟便要发一身的汗。

热气蒸腾下,宁怀瑾的酒劲儿后知后觉地翻上来,他侧过头看了看宁怀瑾,眼前像是蒙了层水雾般,眼睛湿漉漉的。他汗湿的长发贴在脸颊上,人瞧起来有些狼狈。

宁衍替他捋了捋鬓发,小心而满足环着他亲了亲,小声说:“往常都没看出来,皇叔还有这样胆大的时候。”

“这本来就是我的本性。”宁怀瑾似乎是累了,也像是困了,半合着眼睛,昏昏欲睡地含糊道:“若不是有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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