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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那敌军是怎么知道,怀瑾是往哪走的。”

定江山 顾言丶 2746 2023-12-24 19:04:46

谢将军也没想到,他着人去送个信而已,居然还能带一个活生生的陛下回来。

但当宁衍即将抵达前线的消息传到谢珏帐内时,谢珏又觉得这似乎也合情合理,像是宁衍能干出来的事情。

“知道了,劳烦先歇息片刻。”谢珏安顿完提前来传话报信的禁军,又转而对着亲卫吩咐道:“传令下去,令左军二营循路相迎。”

谢珏的亲卫领命而去,中军的帐帘掀了又落,程沅从里间里走出来,就站在帐子的隔断处,有些担忧地看着谢珏。

“王爷丢了,陛下会不会迁怒你。”程沅低声问。

“不会。”谢珏闻声回过身走到他身边,勉强笑了笑,说道:“战前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王爷还没个踪影,陛下不是会这样意气用事的人。”

谢珏嘴上宽慰着程沅,但自己心里其实也没个底。

若说是旁人,他大可不必太过担心,可现在丢的是宁怀瑾,那宁衍能干出什么事儿来,谢珏是真的不太敢细想。

就算撇开这叔侄俩不清不楚的情愫不说,两军阵前丢了恭亲王,这事儿也可大可小,端看宁衍怎么想了。

这些天以来,他一直撒网似得往外放人,想趁着宁衍回信之前赶紧找到宁怀瑾的踪迹,可惜天不作美,他的人往外明里暗里走了几批,却还没收到宁怀瑾的半分消息。

——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起码这证明到现在为止,宁怀瑾还没落在宁铮手里。否则,对方早该沉不住气地拿着宁怀瑾来谈条件了。

可一直没消息也不是个事儿,这些天天气不好,零散地下了两场雨,宁怀瑾他们本是短兵出阵,身上带的粮食药品都不够长时间躲藏,无论这些天是躲在哪了,恐怕日子都不太会好过。

只是谢珏不好将这些事讲给程沅听,当年之事,令程沅到现在还对朝堂之争心有余悸,这些事说出来,只会让程沅徒增担忧罢了。

这些顾虑谢珏不肯对程沅讲,但程沅也不是不明白。

程沅虽然不懂大局和恭亲王之间到底孰轻孰重,但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是谢珏在战场上无故失踪,他一介布衣大夫听着都要疯了,何况是坐拥天下的宁衍。

从恭亲王失踪到现在,拢共才过去七八天的功夫,再刨去信使赶路的时间,宁衍必定是一刻都未曾耽误,不眠不休快马赶过来的。

单凭他这股劲头,若说他是冷静理智地来前线主持大局的,程沅怎么也不能相信。

“若是……”程沅紧张地看着谢珏,问道:“若是陛下要问罪你呢,怎么办?”

传信的信使进门之前,程沅正在帐子里面磨药,一手的草药渣都没擦就冲了出来,浓郁发苦的草药汁子顺着他细瘦的腕骨往下滴,正砸在他的鞋尖上。

谢珏默不作声地从洗脸架子上扯下布巾,给他擦净手,又重复了一句:“不会。”

程沅拧着眉,满脸不信。

谢珏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他现在心里也没底得很,又不想说谎骗程沅,就只能一遍遍地跟他重复:“你放心。”

只是无论程沅再怎么把宁衍视作洪水猛兽,宁衍还是紧赶慢赶地在当天到了前线。

一般来说,宁衍就算亲征,也不能直接往前线去,没规矩不说,也太危险了。

可他心里记挂着宁怀瑾,路过商城时愣是没停,顺着城外的官道迎上了谢珏派出接应的左营,硬是就地折路,跟着他们去了谢珏的营地。

宁衍到达营地时已经入了夜,他身边除了左营之外,只有一队千人左右的亲卫护送,在黑沉沉的夜色里看着极其不起眼。

神卫营的指挥使用一张腰牌敲开了营外的守军,宁衍摘下兜帽,连马都未曾下,径直冲了进去,直奔中军所在。

中军营帐中灯火通明,谢珏还未曾歇息,正跟几位副将一起,守着沙盘琢磨着宁怀瑾可能撤军的路线。

“——南北两边都找过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开口道:“我带着兄弟们,连周遭的平原山林都翻过了,也没发觉到王爷的踪迹。”

“那就只有东边了。”身边另个比他略年长的男人开口道,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自己觉得不太可能,于是又看向先前说话的那人:“……丁岳,你确定处处都翻过了?”

“这等大事,我怎敢马虎。”丁岳拔高了声音,说道:“别说是平原山林,就算是江河小溪我都找了,就差掘地三尺了!”

“别吵。”谢珏拧着眉低喝一声:“成什么德行。”

“南北两边已经找了五百里,再远怎么也远不到那边去了。”谢珏说:“现下看来,就只有东边还没去过了。”

“不可能啊将军。”丁岳大声道:“打从金寨镇起,再往东都是宁铮的守境,那边山高水远,难打得很,王爷就算是被伏,也不能往那边跑。往那边走,岂不是自寻——”

他后半句没说出口,就被谢珏的冷厉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王爷吉人天相。”谢珏也不知道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安慰自己,只低声道:“会没事儿的。”

屋内其他几位副将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不约而同的沉重神色。

——可不是吗,要是宁怀瑾有事儿,在座的诸位说不定都得跟着吃挂落。

“那——”

丁岳刚一开口,就忽而听帐外传来一阵凌乱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阵唱声还未落,宁衍便已经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宁衍穿着件上阵的轻甲,腰间配着剑,披风上沾着一层寒露灰土,脸色煞白,神色难看得紧。

见他来了,帐内几位或大或小的将领具是脸色一变,齐刷刷地便要请罪。谢珏更是几步从主座上下来,走到宁衍面前便要掀袍下跪。

“陛下,臣——”

“先起来。”宁衍一把捞住他的胳膊,干脆打断了他。

宁衍拽起了谢珏,然后视线顺势在屋内环绕了一圈,开口道:“战场上情势瞬息万变,不怪诸位。”

这满屋大大小小的主帅副将具是一愣,像是没想到宁衍能说出这样善解人意的话来。

“都起来。”宁衍又唤了一声,说道:“其他将军先暂且下去歇歇,朕有话跟昭明说,明日再与各位叙话。”

其余几位副将见他神色淡淡,说话时也颇为冷静,又肯唤谢珏的字,猜想他大约确实没有迁怒的心思,心里的大石不免咣当落了地。

宁衍来前,这满营人无不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见他这副模样,便知是自己小人之心,羞愧下不免也对宁衍信重起来。

几位副将互相推搡着出了帐子,宁衍走上主座,顺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咕咚咚灌下去,脸上才露出了些许疲态来。

“昭明。”宁衍低声道:“程大夫可在营中?”

谢珏没成想他开口第一句是问程沅,愣了片刻,才忙道:“在。”

宁衍点了点头,冲着门口的秦六吩咐道:“去请。”

“陛下可是身子不太舒服?”谢珏担忧地问。

宁衍自己又灌了杯茶下去,将略显急促的呼吸一点点捋顺,才把玩着茶盏,点了点头。

“朕三天没合眼了。”宁衍的声音很沉,带着浓重的疲累感,听起来仿佛是一句句从嗓子里用气音挤出来的:“……觉得有点撑不住。”

谢珏听得心里不好受,又想起他进门时的态度,更觉得于心有愧。

“陛下,臣已经在找了,掘地三尺也必定把人找回来。”谢珏道:“您得保重龙体,否则王爷回来看了也要心疼。”

宁衍摇了摇头,靠在座上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都找哪里了。”

谢珏这些日子确实已经尽心了,自从宁怀瑾失踪后,这方圆五百里的舆图和沙盘都快被他背下来了。他将沙盘往宁衍身侧推了推,指了指上头插着木棍的地方,将这些日子他们找过的地方都细细说了一遍,连宁怀瑾可能往哪撤退的几条路线都说得很详细。

宁衍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说道:“东边找过了吗。”

谢珏一听便知道他是跟自己想到了一起去,说道:“去过一次,只是那边地势复杂,又有宁铮的守军在金寨县拦着,没能够细搜。”

“王爷身边带着两万兵马,这两万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折损,就算是打起来,也得有个战场痕迹。”谢珏说:“这些日子,臣一直在循着这个线索找,可惜暂无所获。”

宁衍点了点头。

谢珏的思路没错,比起大海捞针地找某个人,寻着一支队伍显然更简单。

但直到现在,谢珏还没摸出个头绪,就说明宁怀瑾并不是在两军交战的边线被人伏击的,所以才会直到现在也没找到战场在哪。

宁衍眯起眼睛,在脑子里描绘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又问道:“怀瑾先前想取金寨县,走的哪条路。”

谢珏从沙盘旁抬起头,为难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儿暂且不知,为了不走漏风声,王爷的行军路线都是他自己定,只有出去了才知道走哪条路。这次王爷是佯攻,本想着牵扯敌人精力后便撤退,未曾想跟敌军过多拉扯,所以也没有事先与臣商议。”

宁衍拧着眉揉了揉鼻梁,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他心里有一个极为不好的猜想,来时担忧了一路,现下终于验证了。

“……既如此。”宁衍缓缓问:“那敌军是怎么知道,怀瑾是往哪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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