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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是情之所至,是顺理成章

定江山 顾言丶 2721 2023-12-24 19:04:46

“怀瑾都想不到,我那惊才绝艳的小妹,到底是怎么诳阮茵的。”宁衍扑哧一笑,放下手里的信,真心实意地感慨道:“我这个小妹可是比她哥强多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宁怀瑾头也不抬地在手中的军务册子上批复了两笔,年关将至,前线各处驻军的军饷要发,年底的犒军也要提前搞起来,粮草调度间,账目折子也是一摞一摞地长。

偏宁衍偷懒耍滑,天天不是说自己冷得厉害,就是说风寒没好全,把这些闹人账目一股脑丢给了宁怀瑾去看。

恭亲王没成想离开京城后还逃不开内阁的职责,兢兢业业地核算了三天的帐,算得是头昏脑涨,闻言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宁衍剥了只橘子,分了一半给宁怀瑾,像是不满意他这种敷衍一样,接着问道:“你猜她是怎么干的?”

“怎么?”宁怀瑾很给面子地问。

“她带着江大人手里那只半半颤的鸢,跑到御花园去,在蒋璇的必经之路上打鸟玩儿。”宁衍越说越想笑,只能抿着唇强忍着:“蒋璇拐过弯时,御花园躺了一地六七只鸟,阮茵的那只白头鸢明晃晃地落在其中,脚上还拴着信筒。”

“蒋璇认识这只鸟,当即吓得不轻,好说歹说,连哄带骗地从小妹手里把那鸟揣走了。”宁衍说:“小妹也是个调皮的,非说那是自己的猎物不肯给,最后还是讹了蒋璇一对翡翠手镯才作罢。”

宁怀瑾一心二用,只能听个大概,耳朵里自动滤掉了宁衍没用的感慨,只问了一句:“蒋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御花园?”

“阮茵的禁足一解,也没人在乎蒋璇了。”宁衍高深莫测地一笑:“早告诉怀瑾了,阮茵身边还有我的人,使点计策让她去一趟御花园有什么稀奇。”

宁怀瑾点了点头,随口道:“她们还真信了,也是奇了。”

三天前,安庆府收到京中来的奏报,说是阮茵终于肯高抬大驾,松了口,好歹是在除夕之前去了皇寺。

这其中除了宁宗泽的规劝之外,江二小姐的神来一笔恐怕也能记上一份功劳。

“她又不认识阿凌是谁。”宁衍满不在意地说:“何况江凌在京中的名声一向是天真烂漫,诸事不愁,满江府都惯得上天。就算蒋璇回去邀功,阮茵想必也不会太在意——她忙着防老师和阿湛就已经够了。”

宁怀瑾又嗯了一声,显然两句话不到的功夫,他的心思已经又飘回案上那堆账目里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宁衍终于不高兴了,他从榻上坐起来,挪挪蹭蹭地靠到宁怀瑾身边,从手里的半只橘子上撕下一瓣,用橘瓣碰了碰宁怀瑾的嘴唇。

橘子外那层薄薄的膜冰冰凉凉的,带着些清甜的果木香气,宁怀瑾习惯性地张开口,用齿尖叼走了那瓣橘子。

可宁衍却没有就此收手,他沾染着橘子汁水的拇指非但没有规规矩矩地退开,反而得寸进尺,暧昧地摩挲了一下宁怀瑾的唇。

宁怀瑾:“……”

宁怀瑾彻底回过了神。

老实本分的恭亲王差点被这一出吓了一跳,嘴里含着的橘瓣撞到齿尖上,清甜浓郁的橘子汁水瞬间喷薄而出,甜得宁怀瑾极其上头。

“别看了,皇叔。”宁衍眯着眼睛,笑得不怀好意:“今天是除夕,有什么事儿不能挪后再看。”

宁怀瑾想说现在时辰还早呢,南阳又不比京城讲究,等过了晚饭再准备守岁的事儿也来得及。

只可惜他嘴里还含着半块橘子,一时间什么也没说出来。

宁衍偏偏当他是默认,笑着用沾满橘子汁水的拇指在自己唇上碰了碰,说:“那我就当皇叔答应了,一会儿我便找人去通知昭明,叫他们晚上来一起吃个年夜饭。”

“你要与他们一同守岁?”宁怀瑾将那瓣橘子囫囵吞下,忙问。

“当然不了。”宁衍说得理直气壮:“我是想着,今夜除夕,外头也不宵禁,咱们不如早早一同吃了晚饭,我与怀瑾去街上转转。”

“石家荣说,南方与京城中风俗习惯不同,除夕夜里,他们是要去城隍庙拜神祈福的。因而今日城中有灯火夜市,能热闹到丑时去。”宁衍笑道:“我与你去看看这红尘人间,岂不是美哉。”

“这——”宁怀瑾下意识就想拒绝。

南阳不比信阳那样的前线战场,没被战火波及,民生也没受什么太大侵扰。外头灯火夜市,想也知道必定是人头攒动,宁衍千金贵体,宁怀瑾私心不想让他往这样乱糟糟的地方去。

可宁衍却像是铁了心一般,说话间已经唤了十里去叫谢珏,俨然是不打算听宁怀瑾的意见了。

“怀瑾实在不必忧心。”宁衍吩咐完了,才转过头来,好声好气地说:“你我身边带着五六个暗卫,没事的。”

宁衍说是打着商量,可等到当真用完了晚膳出门时,宁怀瑾才明白,宁衍这是早早地踩好了点,只等着除夕把他诳出来呢。

因着要去逛夜市的缘故,宁衍身边没有多带禁军出门,只是令秦六和十里两个换了朴素的小厮装扮跟在身后,另叫几个剩下的暗卫在暗处相随。

宁衍与宁怀瑾自己也换了两身低调的锦缎衣衫,除去了身上的玉佩香囊,将金丝银线织就的发带换成纯色的云锦,远远瞧着,瞧着只像是两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非但如此,宁衍还少见地配了柄剑用以防身。

宁怀瑾太久没见他碰过这些利器,是以见秦六捧着剑出来时还愣了一愣,紧接着才想起来,宁衍除了骑射功夫了得之外,剑术也是江晓寒暗地里手把手亲教的,世间少有敌手。

“皇叔看出神了?”宁衍拢了拢大氅,将露出的剑柄掩在宽厚的大氅下,侧过头看着宁怀瑾,调笑道:“可否觉得我今日玉树临风,格外英俊。”

“你什么时候都英俊得很。”宁怀瑾说。

他这话倒不是恭维之语,宁衍遗传了父母的好相貌,小时候看起来乖顺可爱,现在长大了,身量和骨相都抽条之后,也是长身玉立,相貌精致得很。

——还说我,宁怀瑾忽而心想,若是宁衍肯开口选妃,那就单冲这张脸,满京城也有得是贵女想入宫。

宁衍得了一句夸奖,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开怀了起来,他随手把怀里捧着的汤婆子塞给身后的秦六,伸手拉住了宁怀瑾的手。

“走。”宁衍弯着眼睛笑道:“再拐过一条街就是西城了,石家荣说,城隍庙在西城另一边,想必这边会热闹些。”

宁衍刚刚一路抱着暖手的铜炉,手心里残存着略显炽热的温度,宁怀瑾的左手被他拢在手心里,只觉得那热度顺着他的血脉一路攀升,狠狠地在他心口打了个激灵。

宁衍手心里残存的温度略有下降,可还是烫得惊人,他拉着宁怀瑾熟稔而自然地往前走,仿佛已经在宁怀瑾不知情的情况下走过了许多次这条路。

西城的灯火夜市将天幕染红了一大片,虽还未走到目的地,但远处零散而嘈杂的人声已经先一步钻进了宁怀瑾的耳朵。

宁衍借着大氅的掩饰拉着宁怀瑾在小路里东拐西拐,那些仿佛近在咫尺的叫卖声也随着走动的步调变得愈加清晰。

秦六和十里似乎也放缓了脚步声,跟得稍远了些。他们影卫在这样的暗处简直是如鱼得水,如果宁怀瑾不费心去感受,几乎都已经忘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明明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小巷高墙,可宁怀瑾就是有一种已经走入了人群深处的错觉。

宁怀瑾看着宁衍被灯火映亮的侧脸,突然有一种非常微妙的错觉。

仿佛他跟宁衍正置身于人群之中,在宁衍千万子民的眼皮子底下,借着一件根本遮不住轮廓的大氅互诉爱意。

宁怀瑾被这个想象浑身打了个激灵。

黑暗会滋生许多不明不白的情绪,例如恐惧不安,亦或是自我怀疑。

可相应的,黑暗也会放大许多东西。正如宁怀瑾现在一般,他看着宁衍的侧脸,忽而体会到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满足来。

宁怀瑾曾经不太理解宁衍——在那些他并不清楚宁衍心意的日子里,宁衍的试探小心又谨慎,且极其容易满足。哪怕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琐碎小事,也能让他开怀许久。

甚至于宁衍曾经亲口与他说过,许多时候,宁怀瑾甚至什么都不必做,他只要能在议事的时候稍稍撇开目光就看见宁怀瑾坐在旁边,便已经心满意足,觉得很甜蜜了。

宁怀瑾起初一直觉得,他这样的“喜欢”未免有些卑微,在暗地里琢磨了好几次,心说要怎么扭转一下他的看法,好让他喜欢得“大胆”一点。

然而直至此时,在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民居深巷内,宁怀瑾却福至心灵,忽而体会到了宁衍说的那种“心满意足”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那一点都不卑微,宁怀瑾忽然想。

那是情之所至,是顺理成章,是眼里心里装不下的爱慕和喜欢,是不受控的想要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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