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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蛰伏

定江山 顾言丶 2612 2023-12-24 19:04:46

宁怀瑾彻夜未眠。

他被那个梦吓得心有余悸,硬是不敢合眼,在帐中枯坐了一夜。

直到外头晨光微熹时,宁怀瑾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手脚僵硬地将自己挪下床,也不叫十里进来伺候,一个人慢吞吞地就着隔夜的一盆冷水洗漱完毕,换好了轻甲,准备出去巡营。

外头的雨还没停,只是雨势小了许多。

宁怀瑾躬身走出帐子,还未等直起腰来,十里手里的伞便已经撑开挡在了他头上。

十里昨天午夜时分便知道宁怀瑾从梦中惊醒了,可他在门口唤了两声,宁怀瑾都未曾回应。十里不敢擅闯恭亲王的帐子,却也不敢自顾自地休息,提心吊胆地在门口守了半夜,好容易才将他等了出来。

好在宁怀瑾虽脸色有些难看,但精神还好,十里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觉得他应该还在那个“被照顾好”的范畴里。

宁怀瑾侧头看了十里一眼,说道:“多谢。”

“王爷言重了。”十里道:“都是分内之事。”

“范五从安庆府回来了么?”宁怀瑾问。

从他叫十里吩咐人去安庆府打探消息到现在还没两天,宁怀瑾心里知道恐怕是还没有回信,但昨晚那个梦实在过于不详,以至于宁怀瑾现在迫切地想听见宁衍的消息。

可十里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王爷先前的吩咐是叫五哥在那边等消息,恐怕还得有个一两天才能回来。”

这个答案在宁怀瑾意料之中,却也难免令他感到些许失落。

“知道了。”宁怀瑾说。

宁怀瑾说着转过头,正准备往营地东侧开始巡营,可没走两步就跟匆匆赶来的谢珏走了个对脸。

谢将军连件蓑衣都没披,轻甲上积了一层水光,瞧着像是刚从外头匆匆回来似的,也不知道一早上跑哪去了。

他显然也是来找宁怀瑾的,一见到他就下意识缓住了脚步。

“正好,王爷,我正想去找你呢。”谢珏说。

“找我?”宁怀瑾问:“什么事?”

谢珏欲言又止,他环视了一圈,看了看不远处的巡逻队和守卫,硬是咽下了想说的话,紧走几步拉住宁怀瑾的手臂,将他往自己的帐子里扯。

“别站在外头说话了。”谢珏说:“走走走,王爷去我帐里详谈。”

谢珏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凑近宁怀瑾,小声说:“……去宁铮那传话的人回来了。”

“什么!”宁怀瑾反手一把拉住谢珏的胳膊,急声问:“人在哪?”

“王爷别着急,在我帐子里等着回话呢。”谢珏安抚道:“只是……我瞧着那个模样,恐怕回话不怎么好听。”

“猜到了。”宁怀瑾说:“宁铮手里握着陛下,自觉奇货可居,给本王开出什么离谱的条件本王都不奇怪。”

宁怀瑾拉着谢珏脚步匆匆地穿过半个营地,临了了到了谢珏帐前,却脚步迟疑了一瞬,竟然没敢往里迈。

“王爷,怎么了?”谢珏奇怪道。

——宁怀瑾是突然想起了自己前夜的那个噩梦。

“……没什么。”宁怀瑾定了定神,说:“十里先留在外头,别叫旁人靠近了。”

宁怀瑾跟着谢珏进了帐子,才发现里头正站着个身穿布衣的年轻男人。

这张脸宁怀瑾看着面熟,似乎是谢珏的老下属,从边城那边过来的,仿佛是叫李良印。

“王爷,将军。”李良印见他二人进来,忙拱手行礼,说道:“回来迟了,王爷恕罪。”

“没事。”谢珏摆摆手,说道:“不过怎么耽误了两天,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李良印看了一眼宁怀瑾,说道:“是宁铮差点没放属下回来。”

宁怀瑾皱了皱眉,跟谢珏对视了一眼。

宁怀瑾与谢珏左右落座,又指了指旁边的桌椅,说:“先坐。”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宁铮既然要名声,就不会连这点道义都不讲。”宁怀瑾说:“还是说,他已经不准备跟咱们谈了,想要撕破脸?”

“那倒也没有。”李良印说:“当时去的不巧,宁铮门口值守的兵士中正好有曾经交过手的,认出了我是左军卫护营的指挥使。所以宁铮动了点歪心思,就想着把属下扣下,换他们的人来回话。好在后来江二小姐听了消息赶过来,将属下从宁铮手里要下来了。”

李良印一提起江凌,宁怀瑾也想起了什么,追问了一句:“二小姐在宁铮那情形如何?”

“挺好的,属下瞧着江二小姐是把宁铮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李良印说:“江二小姐那通身的气派是真的惊为天人,与宁铮说话也是冷冷淡淡的,并不怎么给他面子,三句话里面有两句都在噎人——可偏偏宁铮就是听她的话,她一说两军阵前不能擅扣来使,宁铮便将属下放出来了。”

谢珏:“……”

宁怀瑾:“……”

——果然担心是多余的。

“但是宁铮不肯松口,也不肯接属下的话茬。”李良印说:“他打了半天机锋,还是没有提陛下一句。”

“正常,他不会自己送个把柄上门来。”宁怀瑾说:“他有没有提到什么要求。”

“有。”李良印说:“他要求王爷退兵八百里,退回南阳府。”

“他放屁!”谢珏忍不住骂道。

宁怀瑾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接着问道:“还说什么了?”

李良印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谢珏,迟疑地说:“宁铮说,这次的事本来就是一场误会,陛下年轻心急,误解了他的意思,不由分说便把他打成乱臣贼子,他也冤枉。现下闹成这样,大家脸上都难看,不如皇叔退兵回南阳,大家相安无事,坐下来聊聊,将误会开解了,也就没事了。”

这下别说是谢珏了,连宁怀瑾都不由得怒气上涌,他咬着牙一拍桌子,骂道:“无耻。”

什么误会不误会,他犯上作乱还不够,现在竟然还想将这屎盆子往宁衍头上扣,说他沉不住气任意妄为也就算了,居然明里暗里地骂宁衍容不下异母手足,才把这等罪名往兄弟身上扣。

恭亲王平生最听不得人家说宁衍一句不好,何况是这样颠倒黑白之语,脸色当时便沉了下来。

“说这话就是没想谈了。”宁怀瑾说:“现在情形偏向宁铮那头,他自然不着急,只等着咱们先沉不住气,露出破绽来。”

“而且按他这个说法,想必是有恃无恐了。”谢珏捏了捏鼻梁,为难道:“我甚至怀疑,宁铮会反过头去在陛下身上做文章,然后再跑出来说什么他们‘兄弟’二人已经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将误会说开了。到那时候,旁的不说,他身上的反贼罪名可真就要洗清了。”

“还好有江凌在。”宁怀瑾说:“起码江凌能看住宁铮,不至于让他真的对陛下上刑。”

“亏得她来了。”谢珏苦笑道:“这大概是唯一一件能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李良印没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心里十分有愧,闻言左右看了看面前两位主,犹豫道:“那现在应该如何,还需要属下再过去谈条件吗。”

“谈也谈不出什么来了。”谢珏摆摆手,说:“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你说什么他也不会答应的。要么,我和王爷按照他说的退兵八百里,要么就是僵在这,看后续谁先沉不住气。”

“陛下是在他手里不假,但也不是完全就到绝境了。”宁怀瑾说:“李指挥使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叫伙房开个小灶给你压压惊。”

李良印哎了一声,站起身来行冲二人行了个礼,转头出了帐子。

李良印方一出门,谢珏就干脆歪在了椅子里,无精打采地偏过脑袋,看着宁怀瑾。

宁怀瑾知道他要说什么,恭亲王摸了摸面前书案上的剑痕,思索了片刻,说道:“等吧。”

“知道陛下没事比什么都强,而宁铮既然没在第一时间做什么,那就说明他心里有顾虑,无论这个顾虑是什么,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宁怀瑾说:“只要陛下没事,那我们便跟他僵持着,他总是比我们更急。”

“王爷倒是跟前几天不一样了。”谢珏半阖着眼靠在椅背上,语气幽怨地说:“实不相瞒,我这几天晚上都没敢合眼,生怕半夜想着想着想不开,点兵就出去了,我来不及拦你。”

宁怀瑾失笑。

“前几天是一时情急,失了理智了。”宁怀瑾无奈地摇摇头,低声说:“现在想来,身为主帅如此性情用事,属实不应该。”

“哎——”谢珏本来也没想数落他,连忙劝道:“王爷也是着急。”

“本王这几天想了想,按照江凌的性格,她必定是在到达庐州府的第一天便会旁敲侧击地寻找陛下的踪迹,哪怕是宁铮口风严谨,恐怕她也会亲自夜探府衙。但这几天我们却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就足以说明连江凌都没找到陛下的踪迹。”宁怀瑾顿了顿,说:“本王怀疑,陛下早就被宁铮送到安庆府去了。”

“所以本王往安庆府那边送了信,叫人在那边多查探查探。”宁怀瑾说:“而且,只要宁铮不在陛下身边,那陛下就是绝对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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