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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便是杀了他也不为过。

定江山 顾言丶 2877 2023-12-24 19:04:46

宁铮前脚出了庐州府,不过短短三个时辰,宁衍便收到了他的消息。

“所以说,他终于肯纡尊降贵地来见朕一面了?”宁衍问。

“听说宁铮是在庐州城那边得了个奇人,加上要应付王爷前线的和谈,所以耽误了几日。”秦六说:“但看现在的情况,约莫是跟王爷谈崩了。”

宁衍靠在冰凉的砖墙上,轻轻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不管他再怎么暗示宁怀瑾此事是他故意为之,宁怀瑾都不会什么都不做,无论是明抢还是和谈,总要想办法的。

宁怀瑾本就是这样固执的人,他一直都清楚的很。

宁衍手里捏着几粒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搓弄着。

宁怀瑾那边如何他大概能猜得到,有谢珏在,他也不怎么担心——但秦六说起的另一件事显然激起了宁衍的兴趣。

“奇人?”宁衍问道:“什么奇人?江湖人?”

“……暂时不清楚。”秦六为难地摇了摇头,说:“那人藏得颇深,也很得宁铮敬重,平日里并不出来,哪怕是随宁铮一起启程来安庆府,也是斗笠蒙面,坐着马车。只是宁铮附近没有影卫在,所以没法具体查探情况。”

秦六甚少有回不上宁衍话的时候,说完自己也觉得颇为心虚,忙道:“……若陛下想知道,属下可以再去打探。”

“那倒不用了。”宁衍说:“既然带回来了,那想必是朕总能见到的人。”

宁衍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不免也犯起了嘀咕。这一年多来,宁铮身边有什么人,都是什么门路,他不说完全门清,也知道个十之八九了,还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个没名头的人。

饶是宁衍自认已经将这内外的谋算摸清吃透了,也不免因为这等小变故有所不安。他现在身在安庆府,孤身一人待在这敌营里,本来就是要步步小心,一招都走错不得,更别提是遇到这样令他毫无准备的事儿了。

宁衍默然不语地垂下眼,用指尖敲了敲膝盖。

——能让宁铮都敬重的人,得是什么样的了得人物。

宁衍有心要保存实力,所以不曾将身边仅剩的几位影卫派出去打探情报,而是打定了主意要以逸待劳,好好会会这位“奇人”。

只是宁衍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居然还是位“熟人”。

从庐州府到安庆府本没多少路,当初宁衍受着伤,一步三晃地被人送回来时也才走了两天,更别提宁铮一行人。

江凌记挂宁衍的事儿从来不是秘密,她也从来没在宁铮面前掩饰过,几乎是在长乐王府门前一下车,便直截了当地要见宁衍。

许是到了自己地盘,底气足了的缘故,宁铮没像之前一样一口答应江凌的要求,而是略微拿了拿乔,拢着袖子笑道:“先生未免也太急了,舟车劳顿,不如先梳洗一二,用些席面,正事明日再说也来得及。”

江凌本来就是为了宁衍来的,现在离他只有一门之隔,哪有闲心去跟宁铮和和气气地装什么好“君臣”。

若不是怕宁衍被宁铮关在了什么蹩脚的地方,江凌都恨不得一匕首抹了宁铮的脖子,好一了百了。

天知道这宁铮说话有多酸,一句话恨不得掰成八瓣来拐弯说。这也就算了,他们这样的上位者总是多疑一些,可偏偏江凌在京中时总在江晓寒和宁衍中打转,耳濡目染地修炼得眼明心亮,加之宁铮只学到了城府深沉的皮毛,脑子一点没跟上,每每说不到几句就露出了狼子野心。

可偏偏江凌又不是真心跑来跟他“共谋大业”的,于是与他相交这几天,实在是装得很辛苦。

——在家中跟着父亲念书时也没这么辛苦!江二小姐愤愤地想。

“若是王爷累了,可以自去歇息。”江凌不太想退步,固执道:“找个下人领我去便可——若王爷不放心我与他独自相处,自可以找亲近的卫队将那地方围起来,好好听着我俩的一字一句,也就是了。”

其实宁铮本也想去看看宁衍,他跟宁衍隔空斗法这么长时间,现在一朝翻身,很是想去他面前转一圈,圆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执念。

于是宁铮笑了笑,干脆顺着台阶下了,也不再劝说江凌,只是面子上为难道:“先生这是哪的话——罢了,本王就陪先生走一遭。”

若是真的景湛站在这,大约是会吃宁铮这一套的,哪怕心里不乐意,面子上好歹也会装出个样子来。可惜江二小姐从进了族谱之后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不屑于委屈自己讨好旁人,闻言冷冷地勾了勾唇角,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往王府里走了。

宁铮没发怒,在他看来,江凌这样急切,恰好说明了在她心里,宁衍的地位比宁铮先前想象得还要高一些。

于是长乐王好以整暇地拍了拍袖口上并不存在的浮灰,一边负手往府里走,一边想着怎么才能用宁衍这样的好筹码从江凌身上抠下更多的“好处”来。

在真正走到关押宁衍的地方之前,其实江凌在心里想过很多种情况——要么是在内宅小院,要么是王府的暗室,或者干脆关押在私牢里。

可江凌怎么也没想到,宁铮会把宁衍安顿在柴房之中。

那处小院早已经清了场,里头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声,大晚上也没有灯火照明,离远了看跟鬼屋没什么两样。

小院门口的月门两侧分立着侍卫,两人一组,绕着小院把守看管。更里头的几间下人房已经全上了锁,只余下偏僻的一间柴房用木横条拴着,门口坐着个身躯佝偻的老妇。

江凌还没见到宁衍,就先打心里涌上了一股被怠慢的愤怒。她强自压下情绪,大步流星地走到院门处,正向进门,就被左右的刀剑拦住了。

江凌冷眼扫了一眼门口的两个侍卫,恨声道:“让开!”

“景先生是本王的贵客。”宁铮背着手,施施然走上来,挥退了左右两边的侍卫,笑着对江凌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不必拦着。”宁铮说。

宁衍从假寐中睁开眼睛,他从方才起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时,便猜测是宁铮来了。

黑沉沉的院落中亮起了几处火光,明亮的光晕透过薄薄的封门油纸映进柴房中,宁衍缓慢地坐直了身体,不着痕迹地掸了掸衣摆上的浮灰,将受伤的右手拢进袖中,好以整暇地等着人进门。

秦六没像以前一样躲出去,而是悄无声息地蹲在房梁之上,将呼吸放得轻柔绵长,整个隐在了房柱后深重的影子之中。

宁衍与宁铮也算是多年未见,这短短的几息之间,宁衍脑中几乎闪过了无数种开场白,只是当宁铮当真从外头推门而入时,宁衍依旧不可避免地愣住了。

宁衍:“……”

江凌落后宁铮半步,一进门就跟宁衍看了个对脸,视线相交间,宁衍眼里的惊诧差点没藏住。

不管江凌再怎么做男子打扮,故意将自己的眉眼弄得粗糙,偏偏宁铮这样多年不见的陌生人还行,想骗过宁衍,那是痴人说梦。

宁衍千算万算没算到江凌,当场愣住了,一时间还没想明白江凌怎么跟宁铮站在一起不说,心里先是没来由地涌上一股心虚。

——就像是闯祸被人当场抓了现行一样。

房梁上的秦六也蒙了,不由得往下探了探身子,认真地端详了江凌半天,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到什么易容痕迹。

宁铮显然会错了意,他瞧着宁衍满脸的“惊疑不定”,心下不由得大为满意。

门外有近侍替宁铮搬了张宽大的太师椅进来,宁铮抖抖袍袖,从容地在宁衍面前落座,含笑道:“小六,近来可好?”

宁衍一时没有回答。

他还在心里纳闷,本应该在京城的江凌怎么突然摇身一变跑到宁铮身边去了——合着秦六先前跟他说的那个“奇人”,就是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妹吗。

宁铮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伸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江凌,颇为“好心”地道:“小六,听说你在本王这做客,国师放心不下,非要来看看——现在见了面,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宁衍忽然明了,他再一打量江凌,才发现对方身上的衣料纹饰可不是与景湛颇为相似。

——原来如此,宁衍想,合着江凌是接着景湛的名头出来坑蒙拐骗,才将宁铮骗了个正着。

思及此,宁衍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若不是他年前跟江晓寒打好商量将阮茵关进了皇寺,那只要宁铮往京中送封信,江凌的身份便会真相大白。

——也太冒险了,宁衍拧着眉,不赞同地看着江凌。

与此同时,江凌也在打量着宁衍。

他身困囹圄,面色憔悴,手足腕子上的铁链沉甸甸地往下坠,右手袖口处蹭着一大片暗红色的血咖,瞧着是伤得厉害了。

江凌面沉如水,越看越觉得心里不痛快。

从儿时起,她就常与宁衍一同玩耍,偶尔闯了祸或是想逃避读书,总是宁衍卖着面子去找江晓寒求情。从来只要江凌或景湛开口,宁衍甚少有不应的,仿佛他堂堂帝王的面子是外头三文钱一斤的大白菜一样。

小孩子家家的总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在江凌眼里,宁衍和景湛没什么大分别。

现在见宁铮这样欺负她哥哥,江凌自认忍无可忍,反正她现在已经见着宁衍了,再没有什么能被宁铮拿捏的把柄了。

何况颜清曾跟她说过,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章法规矩,犯了多大的错,就要承多大的责任,今日能逃,明日也避不得。

犯上作乱是死罪,江凌忽而侧头看了宁铮一眼——便是杀了他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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