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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我将信阳打下来,给你做生辰礼。”

定江山 顾言丶 2806 2023-12-24 19:04:46

宁怀瑾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草草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被迫许下了一堆亡羊补牢的“承诺”来。

“错过了你的冠礼,是我的错。”宁怀瑾说:“我当时一时糊涂,无论如何,这样的大事,总不该缺席的。”

宁怀瑾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歉意”太过没诚意,于是又紧忙补了一句:“今年无论如何,等到你生辰那日,我都回去陪你过。”

宁衍得着了恭亲王的保证,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他的手,转而握在手心,往山下走。

“我回去可要把这句话用纸笔记好了,拿给你签字画押。”宁衍得理不饶人:“省的到时候万一你身在前线,又说战况紧急,不肯赴约。”

“不会的。”宁怀瑾伸手替他挡了下小路旁的斜枝,又怕他黑夜里看不清路,将人往身边扯了扯,顺口说道:“去年你及冠时我不在,阮茵送了你一个蒋璇,才累得你染了一身寒毒。今年咱们倒要让他们也疼上一疼——”

宁衍心念一动,问道:“怎么?”

“还有一个多月,到你生辰那天……”宁怀瑾顿了顿,压低了音调,认真地说:“我将信阳一齐打下来,给你做生辰礼。”

宁衍下意识侧头看向宁怀瑾。

月色下,宁怀瑾身上披着一层轻薄的霜色,眉眼间神情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宁衍知道,宁怀瑾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他从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既然说得出口,就必定是已经心里有数的。

其实宁衍并未多在意那场及冠礼,当时冠礼上什么人都有,大家心思各异,也未必都是来真心祝愿他的。比起所谓的“人生开端”来说,那更像是个名正言顺联络君臣感情的场合,宁怀瑾在与不在,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何况宁衍一直觉得,他跟宁怀瑾的未来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要走,实在不必争一时的朝夕长短,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宁衍提起这件事来,无外乎只是想以此为由头,从宁怀瑾那里讨一点甜头,蹭蹭嘴上便宜的同时,也试探试探宁怀瑾对“亲近”的底线在那。

只是宁衍没想到,他随口一提,居然还真勾起了宁怀瑾的心事,而且听这个话茬,他似乎还不是临时起意,而像是盘算了许久一样。

宁衍莫名觉得心口一热,紧了紧拉着宁怀瑾的手。

其实宁衍一直都知道,宁怀瑾对他很好,这么多年来,诸般细节琐事也都很上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情此景下,他居然感受到了另一种微妙的雀跃感。

宁怀瑾倒并不知道他心里七扭八转地拐出了什么东西,还以为他是被夜风吹得冷了。宁怀瑾伸手拢了拢宁衍身上的披风,又觉得这披风单薄,干脆伸手将他往身边拢了拢,半搂半抱地护在了身边。

“前面有个泥坑。”宁怀瑾看着路说:“小心落脚。”

宁衍低低地嗯了一声,顺从地跟他往山下走。

宁衍深知今夜这样的温情得来不易,也没法持续太久——他偷摸跑出南阳来前线这事情办得不合规矩,先不说南阳往来的一大堆奏折的军报经不起太久的堆积。就说若他擅出南阳这事情若是被对面的敌军知道了,难保不会为了他铤而走险,出兵在周遭搜寻,到时候反倒给宁怀瑾他们碍事。

宁衍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最多在这待上一夜就走,这样算上来回赶路的时间,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可等他来了才发现,他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局观和理智一见到宁怀瑾就想临阵脱逃,更别说他刚刚跟宁怀瑾互通心意,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分开。

这种事儿想起来只会让人头疼,宁衍心里越想越烦躁,干脆像宁怀瑾一样,决定不了的事儿便暂且搁在一边,等到事到临头再想也不迟。

宁衍这样琢磨着,心里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说起来,之前在营帐里听昭明说,这次你们的对手有些难对付?”宁衍问。

“是。”宁怀瑾说:“宁铮不知道从来弄来个帅才,听说是姓冯,正坐镇桐柏县——桐柏县的封城就是他想出来的主意,这些日子以来,我们能弄到的情报少之又少,都是因为他将桐柏县看得死紧的缘故。”

“姓冯?”宁衍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不记得宁铮属地的属臣有这个姓的武将。”

“这件事我和昭明也探讨过。”宁怀瑾说:“别说安庆府,在整个朝中也找不出来冯姓的武将。但看那人用兵的模样,又不像是从哪里出来的草莽,他用兵时干脆利落,虽然有些过于谨慎,但每次出兵都不会落空——想想郑绍辉那样的人先前在京中也不显山不露水,这人到底是不是朝中子弟倒也不好说。”

“倒也不必在意,坦然处之就好。”宁衍说:“这人的出身左不过是烈士遗孤,或是什么罪臣之子,倒也不必把他想成什么老天爷赏饭吃的旷世奇才。”

“罪臣之子?”宁怀瑾一愣,这事儿他先前倒是没想过,现在听宁衍这么一提,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十年前,父皇年迈,生怕对朝政把控不能,疑心与日俱增,三哥四哥又争着大位,谁也没少冲武将堆里下手。”宁衍说:“保不齐就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被三哥捡了回去——”

“毕竟,不是谁都有昭明那样的好运气。”宁衍说。

宁怀瑾沉默下来。

妄议先帝总不是很好听,这话宁衍说两句也就罢了,他是万万不能搭茬的。

“不过若是这样,倒也是好事。”宁衍若有所思地说。

宁怀瑾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道:“为何?”

“你看他这样宝贝桐柏县,就可见一斑了。”宁衍冲着安庆府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嗤笑道:“我那位三哥,一向是勇气有余,谋算不足,心里想什么不说都写在脸上,倒也好猜得很。他从小便是嫡子,见过的一应东西都是最好的,哪怕是谋反,也是占据着最富庶的江南腹地谋反。你说这样的人,他怎么会看上罪臣之子。”

“你的意思是——”

“当初三哥连安庆府尹都没怎么看在眼里,这些年就算是‘落魄’了些,想必也变不成礼贤下士的贤君。”宁衍说:“所以我怀疑,这人是阮茵替他搜罗的。”

“阮茵这十年来贼心不死,确实有可能背地里替宁铮纵横谋划。”宁怀瑾说。

“但你看,那姓冯的明明有用兵之才,却守着个小小县城都要这样谨慎。”宁衍意味深长地说:“显然也是背着枷锁来的。”

“你是说,宁铮也不一定完全信任这个姓冯的?”宁怀瑾问。

宁衍点了点头,说:“其实倒并不一定是有疑心,或许是对他的能耐不太信任,也或许是其他的什么。总之,桐柏县大约也是这人给宁铮的一张投名状,若是这个先锋军当得好,日后便能在宁铮那堂堂正正地露上脸,若是反之——”

宁衍话未说完,留了个小小的引子,但宁怀瑾也是皇室宗亲,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是桐柏县出了岔子,那这人在宁铮面前也会连带没脸,日后能否复起就不好说了。

宁衍没说错,他确实来得正好,宁怀瑾想。

他与谢珏一样,打仗不在话下,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兵法较量,跟敌军当面锣对面鼓地碰一碰,也不见得落于下风。

但若是说起这类人心谋算,他确实没有宁衍的脑子转得快。

宁衍这几句给宁怀瑾提了醒,谢珏先前确实对那个姓冯将领很头疼,原因无他,实在是他们这边掣肘太多,那姓冯的就是抓住了他们不敢硬攻城的这一点,才拖了这么长时间。

但宁衍这么一说,宁怀瑾倒是心里有了底——他们在这边着急,对面也不见得就睡得安生了。

“三哥手里有多少将帅之才,我心里不清楚,但想来不会太多。”宁衍说:“一是这种人不是萝卜白菜,满大街随便就能搜罗得到,二是三哥先前其实也没做好造反的准备,自家的准备也不一定充足。”

“无论如何,能打下一个是一个。”宁怀瑾说:“能让他少个可用之人,对我们就是多一分胜算。”

宁衍想了想,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犹豫了,只点了点头,说:“说得也是。”

桐柏县是南阳到信阳间最近的必经之路,而信阳城又是宁衍打进安庆的重要卡口,所以虽然他俩人都未曾明说,但彼此心中都明白,这不是一场可以谈笑而过的仗。

宁铮要往京城推进,而宁衍想把他围死在安庆府,信阳城横在中间,就成了最后一层壁垒,迟早要有人撕破这个口子。

这道壁垒现在暂且还攥在宁铮手里,想也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撒手。

就算是桐柏县出了事,这姓冯的将领不堪大用,宁铮也自会换人来守信阳城——或者更加破釜沉舟一点,或许他自己也会坐不住。

“怀瑾。”宁衍显然跟宁怀瑾想的是同一件事,他心事重重地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道:“若是有一天,宁铮亲自率军来到阵前,你要传信告诉我。”

“好。”宁怀瑾说。

宁怀瑾知道,其实宁衍路远迢迢地非要亲征,不过就是为了宁铮而已,他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哪怕是阵前相见,也总要说两句话,全一全那稀薄的血脉亲情。

“不过也不一定。”宁衍故作轻松地道:“说不定三哥这些年来学精了,变得能沉住气了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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