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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陛下一直做得很好。”

定江山 顾言丶 2606 2023-12-24 19:04:46

宁怀瑾心里犹豫着,却也明白,这事儿九成九宁衍是知情的。

这样一来,先前宁衍那些心不在焉的散漫态度便都有了解释——他本就知道北侧战场掀不出大风浪来,自然能稳坐钓鱼台。

但对宁怀瑾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他唯一想知道的是,宁成益的死,到底跟宁衍有没有关系。

宁怀瑾心里惦念着这件事,于是连带着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

傍晚时分,宁衍从外头回来了,他风尘仆仆地进门,脱了披风便去宁怀瑾身边的茶几上找水喝,毫无仪态地灌了两杯茶下去,瞧着模样才算好了点。

“我听说,怀瑾今天一天都没起身。”宁衍放下茶杯,习惯性地坐在床边,笑着说道:“怎么不叫人扶着你起来走走,总躺着可要头疼的。”

宁衍看着神态自若,言语态度什么的也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宁怀瑾留意了一会儿他的神色,没在上头看出什么反常的东西来。

“这是怎么了。”宁衍摸摸自己的脸,好笑道:“我今儿个长得不一样了,还是怀瑾一觉醒来不认识我了?”

“信阳前线来了军报。”宁怀瑾收回目光,将手边一直留着的那封信递给宁衍,说道:“敌军暂时撤军了。”

宁衍似乎从宁怀瑾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他略微坐直了身体,从宁怀瑾手里接过那封信,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

宁怀瑾等他看完,才开口问:“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件事?”

宁衍看完了那封信,大概也明白宁怀瑾想问什么,他没有贸然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将手里这封信好好地折好塞回信封里,才半侧过身子,看向宁怀瑾。

“确实猜到了。”宁衍说。

“猜?”宁怀瑾敏锐地挑中了这个字眼。

“宁成益已经及冠了,还迟迟未定世子,本来就很不妥当。”宁衍将那封信塞回宁怀瑾枕边,说道:“皇叔也是皇家子,自然也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安安稳稳尚且要争要抢,百般谋算,何况是宁铮这种——说不定能堪当大业的人。”

宁怀瑾眸色略动,点了点头。

“宁成益本就是原配王妃所生之子,现下王府有了新的女主人,又生了个堪称‘祥瑞’的男丁,他自然处境尴尬。”宁衍说:“此等情况下,他若想保住自己那似有若无的‘世子之位’,自然得趁着带兵打仗的机会在战场上露露脸,给自己挣点体面和筹码。”

“宁铮再蠢,也不会蠢到把太子之位给个襁褓里的孩子。”宁怀瑾说:“以此做推论,未免牵强了些。”

“从三哥来说,确实牵强。”宁衍笑道:“可若从我那便宜侄子身上想,也就能理解了。你我了解三哥,是因为了解他的为人性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犯糊涂,什么时候不会。可宁成益是他的儿子,他看三哥,自然觉得‘父亲’如高山般深不可测,等闲人不能揣摩其心意。”

宁怀瑾微微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就算抛开利益相争不谈,这世上哪有儿子不想得到父亲的认可。皇家更是如此,我那便宜侄子若想在父亲面前争脸,那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宁衍说:“贪功冒进都是小事,若脑子糊涂点的,更出格的事儿也不是不可能。”

“郑绍辉此人,当初在猎场时我便注意过他,这人虽然出自文臣世家,功夫却一等一的好。若说皇叔的弓用得出神入化,郑绍辉也能称得上一句百步穿杨了。”宁衍说:“加上郑绍辉当初借着旁人的人脉搭进猎场,到后来拼命夺得头名在我面前露脸,从而靠着我脱离后院继母的掌控,这都说明他是个十分能抓住机会的人。”

“守城之战本就比攻城难打,加上信阳城守卫严密,就算是当时谢珏加上你两个人拿下也颇费了一番工夫,更别提宁成益这样的新将。”宁衍顿了顿,继续说:“所以,若是宁成益贪功冒进,亲自在阵前攻城,那郑绍辉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哪怕是杀不了他,想必也会将其重伤,到时候,敌军自然就会退兵——到那时,三哥便要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了,战场如何,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宁怀瑾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说完了,才淡淡道:“所以,这就是你冒险的理由?”

宁衍知道,无论他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有理有据,也都瞒不过宁怀瑾的眼睛。

于是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知道皇叔想问什么。”

宁怀瑾半坐起身来,他身上的薄被滑落下去,被角正垂在宁衍搁在床沿的手背上。

“这事不是我做的。”宁衍说。

宁怀瑾没在多问,他只听了这一句,便已经得到了心里想要的答案。他心里那块石头终于放下,顿时满意了。

“那就好。”宁怀瑾说。

“但我确实做了安排。”宁衍目光灼灼,认真地道:“我虽有猜测,却也怕战场上情势不全由人算计,于是做了别的准备。”

“若是郑绍辉没能成事,我的人便会在信阳城破的那一瞬间动手。”宁衍冷声说:“所以无论如何,是否我猜得准,都能保信阳城不破。”

宁衍说完,本以为宁怀瑾会不满,谁知宁怀瑾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便撇开了目光。

“知道了。”宁怀瑾说。

宁衍不由得皱了皱眉。

“皇叔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宁衍问。

“说什么?”宁怀瑾反问道。

宁衍一时被他说愣了。

——说什么?宁衍想,我方才进帐子时,你的表情都沉得能拧出水来了,现在倒是反过来问我说什么了。

“说说……”宁衍舔了舔唇,说道:“我不该如此行事的事儿。”

“你都说了,让我还说什么?”宁怀瑾说。

宁衍被他这两句反问搞得心里没底,在方才的短短几句话里,他本来已经想好了,若宁怀瑾追问此事,他的应对之法,可谁知宁怀瑾不按套路出牌,竟然将问题抛回给了他自己。

宁衍皱了皱眉,几个念头在心里飞速地转了一圈。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宁怀瑾,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莫不是生我的气了吧,宁衍想。

宁衍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倒是先扯了个笑脸出来,瞧着是个态度诚恳的模样。

“皇叔要是有什么,说就是了。”宁衍笑着说:“总不能一边在心里生闷气,一边说反话吧。”

宁怀瑾被他“逼问”得没脾气,直言道:“你又没准备杀他,我要生你什么气?”

宁衍被这个理直气壮的态度说得一愣,下意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

宁怀瑾眯了迷眼睛,宁衍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得拧了拧眉,懊恼地啧了一声。

“最初拿到军报时,我确实有些担心。”宁怀瑾说:“担心你因为我受困之事余怒未消,没了耐心,便想用这等暗地里的手段来左右战局。”

“可你既然说不是你做的,那便没什么所谓了。”宁怀瑾说:“若是战局安稳,你贸然差人去刺杀敌军将领,如此行事是投机取巧。可若是信阳城破了,你差人重伤敌军将领,逼对方撤军,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确定了你心里有数,明白这两者间的差别,也没仗着手里的筹码胡来,那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宁怀瑾说着,上下扫了一眼宁衍,缓缓问:“……还是说,因为我误会你,所以偏要撒撒娇?”

宁衍被贸然戳中了心事,登时不自在起来,不由得“恶人先告状”:“还不是我进门时,皇叔那表情实在吓人得很,我心慌些有什么不对。”

宁怀瑾被这没来由的“指责”闹得一乐,干脆张开手,说道:“那好吧,既然是臣的错,臣来亡羊补牢一下。”

宁衍一挑眉,以为宁怀瑾今天转了性,要亲自“投怀送抱”,不由得抿了抿唇,先露了个笑意出来,异常贴心地往他身边挪了挪,等着他自己抱过来。

谁知宁怀瑾似乎只摆了个空架子,并没有挪动的意思,只是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陛下问臣有没有要您的话,臣方才还真有一个。”宁怀瑾说:“但是被陛下打岔绕过去了,现在正好拿出来问问。”

宁衍疑惑地看向他,不解道:“什么?”

“小衍方才说,这世上没有儿子不想在父亲面前争光添彩。”宁怀瑾温和地看着宁衍,问道:“所以你也是吗?”

宁衍一愣。

紧接着,宁衍的眼神下意识往旁边偏移了一瞬,短暂地躲开了宁怀瑾的目光。

但随即他就发现这种反应太过于欲盖弥彰,于是干咳一声,又挪了回来。

“怎么这样问。”宁衍说。

“因为方才听你说起宁成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宁怀瑾说:“有一句话,我一直没跟你说,本来想要在及冠礼时告诉你,只可惜后来错过了。”

“什么?”宁衍问。

宁衍话音未落,就见宁怀瑾倾身过来,非常短暂地抱了他一下。

“这么多年来,陛下一直做得很好。”宁怀瑾温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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