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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前线

定江山 顾言丶 2583 2023-12-24 19:04:46

除夕那一夜的温情和安宁仿佛是从四面楚歌中硬挤出来的一场梦境,正如烟火般转瞬即逝,让宁衍也有些措手不及。

正月初三那日,前线传来急报,说是安庆府那头终于有了异动,长乐王宁铮点齐了兵将,开始更换安庆府边线诸城的守卫。物资和粮草源源不绝,如游龙入海般没入几座大城。

辎重昼夜赶路的明火绵延而去三百余里,一眼望不到边。

据前线的军情回报,说是其中似乎还有重型的攻城车。

前线的几波探子快马加鞭,一个接一个地奔进南阳府衙的大门,将各类军前急报分别送到了几尊大佛手里。

宁衍只觉得自己还未从除夕夜的安逸和平静中醒过神来,现实的刀风剑雨便又在猝不及防时劈开了这层美梦,使他不得不再一次面对与宁怀瑾的分离。

“我是真不想让你去。”宁衍捏着手里的军报,苦笑道:“年前你去军中时,我虽然也舍不得,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过了个生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宁怀瑾一边套上外衫,一边轻声说:“年前几场仗,虽然拿下了信阳城,但论起阵仗排场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现在可不一样,宁铮明显是发了狠,要与你一较高下了。安庆府虽不及你家底丰厚,但是百八十万的兵马拿出来,也实在不能小觑。此次一去破釜沉舟,你担心我,我明白。”

宁衍本来还没想起这么多来,他只不过是孩子心性作祟起来,还没享受够“得偿所愿”的乐趣,也没趁热打铁地再进一步,于是不想与宁怀瑾分开而已。

可现在被宁怀瑾一提醒,顿时更加闷闷不乐了。

宁怀瑾见他一脸烦闷的模样,不由得抿了抿唇,在铜镜前犹豫了一瞬,暂且搁下大氅,转身走回床边,在床沿处坐下来。

“你若实在舍不得就算了。”宁怀瑾说:“军中不乏有比我资历更深的将领,随便提两个上来历练一下,也未必就不如我。”

“不行。”宁衍一口回绝,态度十分坚定:“这算什么事,你既然出来了,少说要攒几个军功,才不白跑这一趟。”

宁衍靠着床头的软枕,右手手腕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两指间松松地拢着一页军报,眉宇间虽然还有不舍之意,但说出的话却坚决。

“现下还未完全开打,正是你在军中树立威信的好时机,我不能耽误你。”宁衍说:“以后日子还长着,总不能每次只要我舍不得你,就能便把你拘在这一亩三分地里,那成什么了。”

宁衍说完,像是生怕自己反悔一样,三下两下将手里的军报折起来,推着宁怀瑾的肩膀从床上下来,将他系到一半的外衫拢好系紧。

“按军报上的消息,三哥这次恐怕是把老底都掀出来了。”宁衍说:“安庆府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是赢是输,接下来的半年内总会有个消息。”

“知道。”宁怀瑾说:“我先前与昭明商量过了,想要进安庆府,除了水路之外,长江也是个好口子,若实在陆军打不出个名堂,便挑些好手,看看能否与江南两府两路夹击。”

宁衍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是个办法……但西北调来的兵士从未打过水仗,不好说能否受得了江面颠簸。若不是不得已,也不必用这样风险甚大的法子。”

宁怀瑾闻言点了点头,自然应了一声是。

“你们带兵回前线后,我会再往京中发一道明旨,像永安王借兵。”宁衍说:“这次只借十万。”

“这么快?”宁怀瑾拧起眉,颇有些不赞同:“年前刚刚才从口头上许了他好处,若现在就下旨,他恐怕能反应过来这是陛下的陷阱。若他恼羞成怒,倒向宁铮可怎么是好?”

“怀瑾不必担心,就算是我出尔反尔,他也没法把暗地里的勾当翻出来明说,否则岂不是自砸脚面。”宁衍笑了笑,说:“再说,大家都不是傻子,许多事互相心知肚明也就算了。就算是他对我心有不满,为了十拿九稳,也不会在这么早的时间站队——他必定会等到我大势已去,再从战场上捞点残羹冷炙,用以对新帝‘邀功’。”

宁衍说着,暗暗放低了些声音,嘱咐道:“所以,怀瑾务必要记得,等到上了战场,要先在正面输三哥几仗。”

宁衍略顿了顿,补充道:“也不必太多,两三仗足矣,只要不将信阳输出去,其他的任凭怀瑾运作吧。”

宁怀瑾与他于公于私间相互扶持了这些年,自然一听就明白他的用意,于是嗯了一声,紧接着劝说道:“……小心些尺度,可别真将这尊两朝封王推到对面去了。”

宁衍拍了拍宁怀瑾肩膀上落下的一点浮灰,低声说:“我知道。”

他的神情还是有些低落,宁怀瑾似是被他感染,也觉得离别难捱起来,不由得叹了口气,主动伸手去抱了抱他。

“陛下兵强马壮,名将如云,必定旗开得胜。”宁怀瑾说:“最多八个月,这仗也就打完了。”

“确实。”宁衍强颜欢笑道:“我有怀瑾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宁怀瑾被他逗笑了,打趣道:“陛下这话可别往我头上扔,倒不如换给昭明,好像更加合适。”

“那怎么能一样。”宁衍说道:“昭明一人可抵敌军千万,怀瑾嘛……只够护着我就行了。”

宁怀瑾扑哧一笑。

“好了。”宁衍打趣了几句,略略觉得轻松了一些,接着说道:“这些军报也送了一份到昭明手中,我估摸着,过了午时他便能来辞行——算算也没几个时辰了。”

“我没什么可多嘱咐的,论智谋也好,谨慎也罢,皇叔都不需要我多说。我只说一句……”宁衍顿了顿,认真地道:“记得咱们除夕夜在城隍庙许的愿——平安,好不好。”

“好。”宁怀瑾郑重地道。

宁怀瑾说着,似乎短暂地犹豫了一瞬,但很快他就下定了什么决心,微微倾身,用唇在宁衍的唇角碰了碰。

比起除夕夜那一晚来说,这几乎不能称作是一个“吻”,只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一触而分,快得连宁怀瑾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似乎穷尽了宁怀瑾的全部勇气,以至于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他都没敢正眼看过宁衍。

宁衍倒是在短暂的怔愣之后很快找回了神智,他甚至用手碰了碰被宁怀瑾吻过的唇角,回忆了一下方才的滋味。

——有些凉,也有些软。

这个吻不可避免地给这次的分别添上了几分不清不楚的旖旎味道,以至于一直萦绕不去的惆怅也淡去了几分,平白多出些令人期待的东西来。

过了午时,谢珏果然如宁衍猜测一般前来辞行。

常年镇守边关的谢将军显然对这种突发情况适应良好,并未手忙脚乱,而是收拾好了自己的一应行装,才带着军报来求见宁衍,说明了前线的战况,向宁衍请辞。

这不过是个场面上的功夫,前线军机实时变动,主帅延误一会,便是多一分风险,是以宁衍也未曾多说,嘱咐了两句场面话便放人了。

他亲自令人牵了马,将谢珏一行人和宁怀瑾送到了府衙门外,又依照着谢珏亲卫的人数调配了多一倍的禁军随行,才勉强能安心。

“此去前线凶险异常,皇叔与昭明都要保重自身。”宁衍负手站在台阶上,沉声说道:“现下隆冬,冰天雪地里行军不易,若前线有什么难处,不必自撑,都回信来报便是,无论何事,自有朕替你们一力担着。”

谢珏和宁怀瑾齐声应了声是。

宁衍顿了顿,又冲着宁怀瑾招了招手:“皇叔。”

谢珏知道他们叔侄俩这是有话要说,见状贴心地往后退了两步,给他两人让出了说话的地方。

“还是与先前一样。”宁衍低声说:“皇叔身边带两位影卫,这次朕留下秦六,将十里换给皇叔。其他一切都与往常一样,调遣吩咐间,皇叔不必心有顾忌。”

影卫里,排行越靠前的年龄越大,本事自然也就越好。

宁怀瑾倒没觉得他一下从“六”变“十”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宁衍怕他多想,紧接着解释了一句。

“我留下秦六,是还有些别的用处。”宁衍说:“只是现在诸事未定,我不好跟皇叔细说。”

“我明白。”宁怀瑾忙道:“寻常将领去战场,哪有影卫随身护着,无论是谁,都是陛下的心意,我心里清楚。”

外头不比屋里,当着一队亲卫禁军的面,宁衍不好再多说些什么肉麻的嘱托之语,只能拍了拍宁怀瑾的肩膀,转过头对着众人道:“此去前线,路途虽不远,却也要小心谨慎,万不可出甚差错。”

“朕的将士皆是有勇有谋之人。”宁衍笑道:“朕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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