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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万寿

定江山 顾言丶 2850 2023-12-24 19:04:46

宁衍下帖子给舒秋雨这件事很快传到了舒清辉耳朵里。

舒清辉一时大喜,以为上次传银杏劝说舒秋雨的那些话终于被她听了进去,不免有些得意,这几日连上朝都觉得腰板忒硬。

舒家的主母原本还有些担心舒秋雨在宫中的处境,这几日受舒清辉影响深了,也隐约觉得这事儿能成,甚至找了他家常用的裁缝,紧着给你舒秋雨裁了套颜色鲜亮的衣服托人带进了宫。

这些事儿宁衍看在眼中,但都没说什么,与舒清辉之间也从不提舒秋雨如何。偶尔几次舒清辉在上书房议事时旁敲侧击问起来,也皆被宁衍用“未曾私下见面”的理由挡了。

冬月二十六那天,正赶上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今日是宁衍的万寿,朝上照例休沐,不必早起。他从晨起睁开眼睛,便发觉今日外头的天光格外明亮,透过窗户的薄纱油纸透进来时,居然还是有些刺眼。

何文庭原本等在床旁准备服侍他洗漱,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不由得笑道:“陛下不知,昨儿后半夜外头就下起雪来了,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现在还未停呢,估摸着足有人脚踝高了。”

看外头的光亮,就知今日阳光颇好,下的雪再大也不会酿成灾。反而因为天气不错的缘故,下再大的雪也不会太冷。

冬日里这样的天气是好兆头,宁衍听闻,心情也挺不错,接了句茬:“下得这么大?”

“可不么。”何文庭笑着说:“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有个好收成。”

没人不愿意听好话,何况今日也算是宁衍半拉生辰,有个好兆头总归讨巧一点。宁衍一高兴,赏了他满宫上下半年的月例。

他这股好心情一直持续了大半天,在午时后达到了顶峰。

午饭过后,景湛就从国师府那边来了,进门直接往客座上一坐,一句话没跟宁衍说,先吨吨吨喝了半盏茶。

“怎么。”宁衍放下书,戏谑地道:“你这是上山打猎去了?”

景湛哪有闲心跟他斗嘴,摆了摆手,毫无形象地喝完了手里那杯茶,才喘了口气,埋怨道:“今年师父不在京,都是我一人忙活,我寅时二刻便起身了,一直忙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

宁衍坐在书桌后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见状摆了摆手。

何文庭会意地上前,替景湛又续了杯新茶。

“辛苦了。”宁衍毫无诚意地说。

景湛实在懒得理他,他坐在座位上歇了一会儿,又蹭了半碗玫瑰花羹,才觉得好一点。搁下碗盏,接过侍女递来的布巾擦了擦嘴角,又恢复成了那副仙风道骨的国师样。

“你看看你。”宁衍隔空点了点他:“要是让外头的百姓瞧见了,怕不都说咱家的国师怎么一点都不似仙人。”

“臣本来就不是神仙,臣待在宫里是为了给天下臣民当个吉祥物的。”景湛不客气地说:“陛下是真龙天子,在陛下面前,哪有臣当吉祥物的份。”

宁衍开怀不已,连忙笑着招呼何文庭:“快快快,快剩下的玫瑰花羹也盛给他。国师可吃点甜的吧,省得这样牙尖嘴利。”

宁衍虽是这样说,笑得倒开心。景湛性子随意惯了,大事上却很有分寸,偶尔这样不管尊卑地调笑几句,算不得什么事儿。

景湛刚漱了口,这阵儿也不太爱吃甜的,怕吃多了发腻。他婉拒了宁衍的好意,转而跟他说起正事儿来。

“等到下午过了未时,我再替陛下去三清殿给淑太妃娘娘上个香,烧些寒衣。这些事儿师父临行前都嘱咐过我,陛下不必操心。”景湛说:“只是陛下别忘了,用过晚膳之后,记得去续一盏灯。”

先帝的淑妃是宁衍的亲生母亲,只可惜在宁衍出生时就因为难产去世了。自从宁衍登基以来,除了淑妃的忌日之外,每年万寿之后也会去给她点一盏长明灯。

宁衍笑意微淡,淡淡地嗯了一声。

“知道了。”宁衍转而问道:“你晚上还是不来?”

“不去。”景湛说得干脆。

宁衍的万寿大宴办在晚间,届时朝臣宗亲都在,人乌泱泱能坐满长安宫。景湛不爱凑这种热闹,一向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知道了。”宁衍也没多意外,说道:“那还按旧例,宴席上的菜送一份给你。”

景湛点了点头。

他过来其实也没什么正事,只是见缝插针地来转一圈。毕竟他晚上可以不露面,但今日这么大的事儿,总得来见见宁衍。

他俩人闲聊了一会儿,时辰便差不多了,景湛得回国师府预备着下午的事儿,于是在顺走宁衍小厨房的一盘椒盐饼后告了辞。

只是景湛尚且能关起门来躲清闲,宁衍就没这么好命了。

午时过后,宗亲们开始陆续进宫,这宫里便开始热闹起来。

男人们大多留在前殿,亲近点的能求见宁衍,不怎么亲近的便三五成群地混在一处。宗室家眷们要么凑在太后宫里说话,要么赏院子看雪景。戏阁里的台子一整天都未歇息,锣鼓丝弦声响成一片,间夹着几声叫好。

外头热热闹闹,只有仁寿宫的偏殿还是安安静静的。

舒秋雨已经换了一身水蓝色的外衫,妆容发髻也打点得妥妥当当,正站在绣绷前头,正在亲手将上面那幅凤穿牡丹小心翼翼地取下来。

银杏和桔梗站在她旁边,歪着头看着这幅绣图,想要帮她取下绣绷上的钉子,却被舒秋雨拒绝了。

这幅图舒秋雨绣了许久,到今日下午才完工,绣图的布是最好的月纱缎,掺着金银线绣出的凤凰在光下粼粼发光。

只是这幅绣图图样繁琐,饶是舒秋雨日夜赶工,也来不及装裱了。她只能将其从绣绷上取下来,匆匆用针线锁了边,然后将这幅绣图叠好,放进了先前准备好的乌木匣子里。

银杏机灵,见她这样谨慎,不免也猜到了一二,问道:“这是姑娘给陛下的寿礼吗?若是的话可得早些送去,寿礼在晚宴上都要当场呈上,但之前都得交给何内侍验过之后才行。”

“是也不是。”舒秋雨摇摇头,说:“至于其他的,就先不必说,你替我捧着这盒子就是了。”

银杏一头雾水,却知道自家姑娘一向有主意,于是乖乖捧着匣子,也不敢多言。

宁衍的晚宴定在晚上申时未刻,就设在长乐宫。为表君臣之分,他刻意按旧例迟了一刻才过去。

宁衍到时,底下的朝臣宗亲皆以在那端坐等他了,宁怀瑾就坐在他右手便的下首,离他不过四五步远。

太后的席位在他左手身侧,外侧旁边又另支了张小桌,后头正坐着舒秋雨。

舒秋雨今日明显精心打扮过,身上的衣衫崭新,妆容也淡雅素净,配了一套合衣裳的水色首饰,看着并不娇艳,却也很是精致。

宁衍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下头的舒清辉。

舒清辉身份在,座位也在朝臣前列,自然望见了他家长女的座次,一脸满意地捻了捻须。

宁衍收回目光,扶着何文庭的手入了座,开始听底下那群人给他祝寿。

祝寿词千篇一律,送来的寿礼也没什么可看的,宁衍面上不露声色,含笑听着,心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时不时瞟一眼宁怀瑾,非要看他在做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宁怀瑾倒是不知道他这点小心思——他正低着头跟桌上那只蜜汁鹌鹑大眼瞪小眼。

原因无他,坐在宁怀瑾下首几位的要么是辈分更高的老王爷,要么是跟宁衍亲缘更近的嫡系宗亲,偏偏他靠着点微末情分坐在这,总归有些不合规矩。

但排位座次是宁衍的心意,宁怀瑾拗不过他,就自己谨慎,力图让旁人挑不出错来。

宁衍倒觉得他这模样很可爱,勾着唇角笑了笑,准备一会儿吓他一下,让何文庭把他那盘鹌鹑也给宁怀瑾送去。

台下的祝寿词还是那些话,翻来覆去地捡好听的说,宁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琢磨完了鹌鹑的事儿,又开始琢磨今晚应该找个什么由头把宁怀瑾扣在宫里。

内侍监那边还有剩余的烟花爆竹,他可以拽着宁怀瑾一起去临华殿乐一乐。

他脑子里这点事儿转悠了半天,回过神时才发现寿礼已经送到了尾声,干咳一声,勉强收拢了些注意力回来。

等到一流水的祝完,桌上的菜也凉了大半,宁衍随意地捡了一筷子,又端起酒杯谢了谢,便算开席了。

这是大席,宁衍不好太过任性出格,只像往常一样,单单叫人将自己桌上的那壶酒端给了宁怀瑾。

这种宴席对宁衍来说,歌舞演奏之类的早就看腻了,没什么意趣。加上饭也吃不好,酒也不能尽兴,他若一直坐在这,堂下的朝臣们也拘束。

是以酒过三巡,宁衍便放下了杯子,探身过去跟宁怀瑾说了两句话,叫他散席只后去趟临华殿。

宁怀瑾自是应了,宁衍便满意地抖了抖袖子,对外说是不胜酒力,要先行退席。

宁衍一向如此,朝臣们也习惯了,集体起身行了礼,恭送他出门。

宁衍又随意说了几句让他们接着玩乐去之类的话,就扶着何文庭的手从座后绕了出去,准备从后殿回宫。

却不想宁衍前脚起身,一直安静坐在太后身边的舒秋雨也随即站起了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跟太后告了退,也从宴席后头退了出去,紧着追上了要离殿的宁衍。

“臣女还有寿礼没送。”舒秋雨说:“想请陛下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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