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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雪貂

定江山 顾言丶 2614 2023-12-24 19:04:46

午时二刻时,宁衍便带着谢珏和景湛回了营地。

见他们回来,守在门口等着清点猎物的内侍们忙迎了上来,一边将马牵走,一边递上温热的毛巾给这几位主擦脸擦手。

“我马背上那匹獾子是国师大人的。”谢珏抖了抖毛巾,遥遥喊道:“别点错了。”

正从马背上往下抬猎物的内侍手一哆嗦,差点把一匹半人高的野鹿摔到地下去。旁边记录猎物数目的中年内侍瞪了他一眼,然后忙回过头来冲着谢珏点头哈腰地笑了笑,连声应了,将手里方才划好的数目划掉,又重新写了一份。

宁衍先前猎回来的那头雄鹿已经被洗去了皮毛上的血迹,跟之前说好的彩头一起放在猎场另一头,就躺在那把弓底下的木架子上。

木架子旁边已经分开放了十几堆猎物,应该是上午就有人回来过,放下猎物又出去了。

冬狩的头一天,很少有人会像宁衍这样只在林子里呆半天,大多数早上出发时便带足了干粮和水,准备在林子里泡上一天。

扎营的那片儿已经隐隐燃起了炊烟,膳房头一日便备好了新鲜的蔬果鱼肉,虽宫中不能相比,但也不差了。

宁衍将微凉的毛巾扔回内侍手里,也懒得再骑马,正准备溜达回帐子,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宁衍循声回头,发现猎场外那条小路尽头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个人影。

那人影宁衍扫一眼就知道是谁,他抬了抬手,示意谢珏和景湛先回营地,而自己停下了脚步,等着那人近前。

宁怀瑾比宁衍晚回来一盏茶的功夫,宗亲子弟,骑射功夫自不必说,宁怀瑾平日里看着稳重,但到底年轻,一个上午的功夫下来,眼见着马背上的猎物竟不比宁衍少。

宁怀瑾离着老远便看见了宁衍在门口等他,连忙在十几步外就勒停了马,下马走了过来。

“陛下怎么没在林子里多玩一会儿?”宁怀瑾问。

宁衍摆了摆手,示意内侍们去将他的马牵走,然后自然地凑近了些,伸手帮宁怀瑾拍落了肩头和大氅外蹭上的碎雪。

“头一天呢,不着急跟他们抢。”宁衍笑道:“何况干粮哪有膳房的午膳好吃。”

“既然回来了,也不能大冷天的在外头待着。”宁怀瑾苦口婆心地说:“万一染了风寒,陛下又不肯吃药了。”

他说着话的功夫,牵着马的内侍正从他余光里过去,宁怀瑾扬声叫住了他,多吩咐了一句:“底下有只成年的白狐,毛色不错。赶紧趁着血还没凉趁早刷洗出来,不然便洗不干净了。”

“嚯,我说我找了半天的白狐哪去了。”宁衍接过话:“合着是被皇叔猎走了。”

小孩子任性起来便不怎么讲理,宁怀瑾明明跟他走的是两条路,到了宁衍嘴里这样“黑白颠倒”地过一遍,就变成宁怀瑾抢他的了。

宁怀瑾一向拿他没辙,何况是这样的小事,无奈地笑了笑,顺着他说道:“好好好,陛下想要去做什么?一会儿叫他们洗刷干净便拿去给您。”

“倒也没什么,皇叔留着吧。”宁衍说:“本来就是想猎几张皮子给皇叔做大氅的,这一只肯定不够,之后几日再找找,凑个五六只也就差不多了。”

猎场里风冷雪多,哪怕穿了大氅也还是容易手脚冰凉,回来便不能直接用手炉,否则一冷一热间容易生冻疮。宁衍拉着宁怀瑾往帐子的方向走,刚走出两步便觉得不对劲。

宁怀瑾的胸口鼓鼓囊囊地,里面像是揣了什么东西,宁衍先前也未在意,只以为是什么诱饵之类的东西,却不想这样一走动起来,那玩意在宁怀瑾怀里动了动,竟然是个活物。

宁衍眼尖,发现他衣襟处露出了一小片白色绒毛,不由得奇道:“皇叔这是弄了个什么回来?”

宁衍不提,宁怀瑾都要把这事儿忘了,他一说才想起来,连忙拉开衣襟,从里头掏出了个巴掌大小的玩意。

那小兽毛绒绒地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蜷在宁怀瑾掌心瑟瑟发抖,它身上的毛还没怎么长齐,就薄薄的一层,被寒风吹得向一边倒去。

“在林子里发现的。”宁怀瑾说:“母貂被狼叼走吃了,窝里就剩这么只小崽子,如果不带回来,入夜就该冻死了。”

扎营的地方离着并不太远,说话的功夫便到了。何文庭候在门口,见着他俩回来,便忙打起帘子将人迎进去,又使唤人上茶上点心。

宁衍的帐子内温暖如春,一进来边觉得热气扑面而来,宁怀瑾手里的那小貂打了个颤,发出一声蚊蝇般的哼唧声。

宁衍看着有趣,一时间连大氅都顾不得脱,伸手过去戳了戳。

那小兽在宁怀瑾掌心拱了拱,终于露出小脑袋。它似乎是刚刚睁眼不久,一双黑色的眼珠湿漉漉的,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宁衍正欲收回手,却见那小兽嗅了嗅他的手指,一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而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扑住了宁衍的手指,四爪并用地扒在他手上不肯下去了。

宁怀瑾一乐,笑道:“这小东西倒是喜欢陛下。”

“是吗。”宁衍笑着轻轻晃了晃手,那小貂哼唧一声,爪子又抱得更紧了些。

只是幼兽爪子尖利,这样一使劲,便在宁衍手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红痕。虽然未曾见血,但宁怀瑾还是脸色微变,伸手就要将其提走。

“……臣疏忽了。”宁怀瑾懊恼道:“应该先拿去兽坊处理一下再给陛下看的。”

那小兽不知在宁衍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竟将他当成了同类,被拎着后颈提起来也不肯撒开爪子,喉咙里呜呜直叫,看起来好不可怜。

“算了。”宁衍看得心软,又因为是宁怀瑾带回来的,怎么看怎么可爱,便有些不太舍得。他拦了宁怀瑾一把,索性将小貂拢回了手心里,说道:“我瞧着它有趣,便留下养吧。”

“那也得交给兽坊搓平牙齿才行。”宁怀瑾皱着眉说:“不然万一咬了陛下该如何是好。”

宁衍将那小貂单手拢在掌心里,另一只手解下大氅,走到屏风隔起的内间书桌下坐好,试图将小貂放在桌面上。

“这样小的东西,就算长牙能多锋利……何况它既然都是兽了,那若是磨平了牙齿,再拔了爪子,又有什么意趣。”宁衍说:“若是那样,还养它做什么,不如放回林子里自生自灭,也比做个取悦我的玩物来得好点。”

宁怀瑾一贯说不过他,只能叹了口气,唤了内侍去取伤药和锉刀,然后才跟着走进了内间。

那小貂格外喜欢宁衍,已经顺着他的胳膊扒上了宁衍的衣襟,正往他的怀里钻。

宁衍正拎着它的后颈将他往外扯,然而那小貂不依不饶,像是嫌弃外头冷一般,非要往里钻。最后宁衍没了法子,只能随手从桌上摸过一个巴掌大小的手炉套子塞给它抱着。

小貂看起来也就刚满月的模样,行动还不怎么利落,手脚并用地抱上暖炉套子,连要扒着衣服借力都忘了,骨碌碌地顺着宁衍胸前滚了下去,在他腿上撞了个七荤八素。

宁衍看着觉得好笑,又伸手戳了戳。

小貂似乎是觉得这地方也不错,干脆团成一球,在他腿上安营扎寨,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宁衍得了清闲,往椅子里靠了靠,抬起头看着宁怀瑾,笑了笑,说道:“这小东西既然是皇叔带回来的,不如皇叔给起个名字。”

宁怀瑾坐在他下首右侧的椅子里,茶盏刚端起来,便乍然听得这么一句。

于是他又搁下了茶盏,正襟危坐地想了想,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

若是让宁怀瑾给人起名,他倒是能引经据典地说上几个,但若是给个小兽起名,倒真把他问住了。

“臣也不知。”宁怀瑾试探性地道:“……叫小白?”

宁衍:“……”

“算了。”宁衍叹了口气,决定不寄希望于宁怀瑾的起名能力。

宁衍低下头戳了戳小貂的尾巴,思索片刻,说道:“叫阿澈吧。”

宁怀瑾乍一听没反应过来,问道:“哪个?”

“清澈的澈。”宁衍说:“正好,跟我一起从水,宁澈也好听。”

“胡闹。”宁怀瑾轻声道:“陛下姓名何等金贵,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

“没事,也不在外头叫。”宁衍满不在乎地说:“何况既然我养了它,便是它的再生父母,当爹都有余,跟我的姓怎么了。”

“陛下——”宁怀瑾想说不是这个道理,只是话还未出口便被宁衍打断了。

“哦——我明白了。皇叔是觉得阿澈是你带回来的,给我当儿子亏了?”宁衍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故作了然地点点头,非常大度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跟皇叔不分你我,就算是我与皇叔一起的也行。”

——合着你还挺大方?宁怀瑾几乎要被他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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