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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上谋攻心

定江山 顾言丶 2568 2023-12-24 19:04:46

宁衍扑哧一笑。

他就知道,宁宗泽没那么容易就范,八成是宁怀瑾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逼得人家不得不把诏书拿出来。

但宁衍万万没想到,宁怀瑾居然用这么直白的理由“威胁”他。

“那完了。”宁衍作势惋惜地叹了口气:“在宗亲眼里,皇叔现在应该已经是跟我狼狈为奸的叛徒了。”

“如果这样他们以后就能乖乖听话,那也不是不行。”宁怀瑾说。

何文庭在旁边仍是一头雾水,恰好宁衍今天心情不错,便多解释了两句。

“三哥的事情闹得这样大,说到底是因封地富庶,手中权柄过大引起的。”宁衍说:“既如此,为免除后患,这天下各处还是握在朕的手里比较安全。”

宁衍说着从案上拿过那张宁辞的陈情书抖了抖,说道:“五哥和小七也算是聪明人了,知道自己主动提起这事还能换点条件。不然若等着朕开口时,可就没什么条件能讲了。”

“说起这个,宁越提了什么条件?”宁怀瑾说:“方才我在门口撞见他了,瞧着他欢天喜地的。”

“说出来皇叔都猜不到。”宁衍往嘴里扔了个果干,说道:“他想娶舒秋雨。”

“哦不对。”宁衍自己纠正道:“按他的说法,他是愿意入赘。”

“舒家都快沉了,宁越现在来跟陛下求这个情,看似是不懂事,实际上不过是来卖个好,暗说自己没有二心罢了。”宁怀瑾说:“宁越小小年纪,居然也能想出这周全的法子来——陛下要答应他吗?”

“为什么不答应?”宁衍挑了挑眉,说道:“破船还有三千钉,舒清辉怀有二心不堪大用,但他那个大女儿倒还值得调教一二——女儿家,一时走错路而已,不妨事。”

宁怀瑾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

“陛下对舒秋雨倒很是看重。”宁怀瑾说。

“吃醋了?”宁衍笑道:“现在不是皇叔追着我要我给人家婚约名分的时候了?”

宁怀瑾:“……”

这时候说没有,在宁衍眼里大致可以等于“口是心非”,于是宁怀瑾干脆闭上嘴,聪明地不回话了。

宁衍懒洋洋靠在椅背的软枕上,手里一下下地拨动着暖玉珠子。

“小七想要舒秋雨也不是不行,只要把舒秋雨从舒家单独拎出来就行了。”宁衍淡淡地说:“将她从族谱里拉出来,随便过给舒家的旁支——我记得,舒川那一辈有个庶支还在京城,只是人丁凋零,加上家里也没个出色的孩子,所以已经没落了好久了。那庶支分家已久,将舒秋雨的名头划到那边去,之后舒家人再如何下狱,也牵扯不到她了。”

“小七既然给了我一个便利,我总得还他点人情。”宁衍优哉游哉地说:“何况内司总要有人管,我总不好真的把皇叔弄到宫里来管这一亩三分地——舒秋雨别的不说,为臣还是好用的。”

宁怀瑾听他这是已经想定了的模样,便也没有多说。

“这样也好。”宁怀瑾说:“宁铮身死,震慑宗亲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朝臣,确实可以略微松松手,张弛有度才好。”

“皇叔说的是。”宁衍笑着说:“上谋攻心,对舒家人是,对三哥和母后也——”

宁衍说到此处,不知为何突然顿住了。

宁怀瑾奇怪地转过头,却见宁衍拧着眉头,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了?”宁怀瑾问:“好好说着话,是哪不舒服了?”

“没有。”宁衍沉着脸摇了摇头,他伸手摸了摸心口,低声道:“刚才突然心慌了一瞬,感觉有点不太好。”

宁衍抿了抿唇,沉默了一瞬,忽而站了起来。

“我去见见母后。”宁衍说。

宁怀瑾不知道他突然间这是怎么了,有些担心地拉住了他的手。

“现在?”宁怀瑾问:“不是说要晾她几天吗。”

“不知道,直觉罢了。”宁衍顺势弯下身,轻轻地抱了一下宁怀瑾,说道:“我去去就来。”

“我陪你去。”宁怀瑾很快说。

“不用。”宁衍摇了摇头,说:“我自己去就行,人多了反倒打眼。”

既如此,宁怀瑾没再多说什么,直觉这种东西听起来虽然玄之又玄,但宁衍坐在帝位上这么多年,还是有点趋利避害的本能的。

宁衍自己披了件薄披风,拎着手炉招呼了一声何文庭,叫他去偏殿带上宁靖跟自己一块去见阮茵。

仁寿宫宫门紧闭,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里头的人手裁减再裁减,偌大的宫殿里只有零星几个内侍侍女走来走去,显得有些荒凉。

宁衍进门时没带随从,也没叫任何人跟着,只叫何文庭抱着宁靖跟在了自己身后。

阮茵正在主殿内诵经祈福,宁衍没叫人通传,双手负在身后,闲庭信步般地溜达进来,施施然给阮茵行了个礼。

“母后。”宁衍笑着说:“好久不见。”

阮茵捻着佛珠的手一顿,缓缓睁开了眼睛。

仁寿宫内常年不散的粘腻香气变成了温和而绵软的檀香,阮茵隔着香雾看着宁衍,恍惚间以为过去了半辈子。

阮茵的视线在宁衍脸上一寸寸滑过,最后落到了他身后何文庭所抱着的宁靖身上。

“是哀家失策了。”阮茵说:“没防到你这一手,也没事先发现这个小贱种。”

“还得感谢玲珑姐姐。”宁衍笑着说:“不愧是朕身边最贴心的大宫女,帮了朕不少忙。”

他听起来就像是特意来败者面前炫耀的,若是两年前,阮茵大概会反唇相讥说点什么,但现在她却只是平静地将目光又移回了宁衍脸上。

“玲珑呢。”阮茵问。

“玲珑姐姐?”宁衍笑着说:“不是在朕十六岁生辰那天就死了吗。”

宁衍说着拍了拍手,不多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深色短打的年轻女人,正是早先在安庆府时就坠崖身亡的“玲珑”。

那女人走到宁衍身后,然后当着阮茵的面从脸上撕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下面精致而锋利的原貌来。

阮茵深深地吐出口浊气。

她其实早先猜测过玲珑是不是被宁衍调了包,但她着重留意了对方良久,都没发现对方身上有什么破绽,于是便歇了这个念头,只怀疑玲珑是不是早被宁衍策反了。

“所以你来是做什么。”阮茵缓缓道:“是为了告诉哀家你赢的彻彻底底,还是让哀家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是一条丧家之犬了。”

“也没什么。”宁衍说:“只是想让母后见见朕的儿子。”

“你——”阮茵气急:“你欺人太甚!”

宁衍捡了椅子坐下,掸了掸衣摆上的浮灰,说道:“宗亲不一向说朕不服管教,冷心冷情吗,朕欺人太甚也不是头一次了。”

“你是来耀武扬威的?还是准备活活气死哀家?”阮茵恨声问。

“都不是。”宁衍堪称温和地笑了笑:“朕是来跟母后做交易的。”

“交易?”阮茵冷笑道:“哀家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

“母后总归是母后,朕也不想让天下真说朕不孝。”宁衍说:“朕记得母后手里还有一封册封舒秋雨为后的圣旨,若母后愿意交给朕,朕可以告诉母后一个好消息。”

“……你什么意思?”阮茵问。

阮茵心里怀疑这是宁衍的另一个阴谋诡计,可她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是“好消息”。

但宁衍又不像是会无故跑来拿她取乐的人,阮茵了解他,知道他这人不会做这样平白树敌的事情。

“那要看你带来的是什么消息。”阮茵谨慎地道。

她身上的死气被短暂地驱散了些许,阮茵跟宁衍勾心斗角这么多年,防备和算计已经成了本能,以至于几句话的功夫下来,她竟然还比之前鲜活不少。

宁衍其实本也是想把这事儿告诉阮茵的,于是并没纠缠先后问题,而是挥了挥手,示意何文庭将孩子递给阮茵。

“拿去给母后抱抱。”宁衍说:“也让母后看看,这孩子好不好看。”

“你不怕哀家掐死他?”阮茵话虽然说得不客气,但眼神已经落在了宁靖的身上。

宁靖半睡半醒,穿着一件桃粉色的小夹袄,被裹在厚厚的襁褓中。他这些日子被养得胖乎乎的,手里抓着一根珠链,像是临时从宁衍身上揪下来的。

他被何文庭递到阮茵手里时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也没看清是谁,便张着手要抱。阮茵只是迟疑了片刻,宁靖便探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吭哧吭哧地似乎要哭。

不知为何,阮茵一见他,便觉得心生欢喜,仿佛天生亲近一般。于是她下意识张开手,从何文庭手里接过了宁靖。

宁靖咯咯笑着,抓紧了阮茵胸前的一块刺绣花纹。阮茵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刚瞧了没两眼,就一眼看见了宁靖脖子上戴着的一块金镶玉的长生锁。

阮茵猛然一怔。

“母后不会的。”宁衍轻轻笑道:“三哥的孩子,母后怎么舍得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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