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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夫郎家的现代小相公 白云上 7178 2023-12-11 10:39:56

同知先而就知道要来任职的方大人是个年轻的,是前年考中的状元,刚入翰林不过大半年,非常得宠,他能力不行,先头皇上为着涸洲的事是火急火燎,一道道圣旨接二连三下到涸洲,他光是跪着接旨,膝盖都秃噜了四层皮,可前几月京中来旨,让他先顶上,朝廷要派遣过来的方大人夫郎未出月子,可能要耽搁一段时间,这又不是方大人做月子,皇上明明那么急,却还让着方大人这般,可见看重这位方大人,同知给京城好友去信询问情况,好友回信言简意赅。

——万万不可得罪。

方大人不是得罪人被外放,人是来走个过场镀金的,五年后就要回来了。

同知大骇,这方大人真是太过得宠了,但如今一瞧,人实在是年轻得过分,而且说是小地方出来的,可人一身矜贵气,后头那些个护卫看起来好像比城中的精兵还要厉害,方子晨得宠的程度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先头那些个派来的知府,可没谁有精兵护着啊!

要是有,也不至于被打残了。

但派这么多,扫过去都黑压压一片,皇上到底是有多怕这人被打死??

涸洲城中设有知府府邸,同知领着过去,方子晨下马同他一道走,越走心越凉,面上也是越发难看。

他气质太过骇人,脸上的神色冷漠又凌厉,同知在一旁愣是不敢说句话。

涸洲真的是穷的,中心城都比不得下阳一个镇。

倒不是说大小比不上,而是繁华度远远不及,涸洲城萧条得紧,街上房屋低矮不齐,还他娘的是泥土路,这什么概念?夏景宏把他发配到了什么鸟不拉屎的地儿啊?

一洲之城,连条青砖路都没有?扶安镇都比这个要强了,商铺也不大,街上行人看其穿着还是暖和的,比不上别地儿的镇上人,但比先头路上见的老百姓好太多,涸洲穷,说到底也是穷的村里的老百姓,城中人还是能穿暖吃饱的。

乖仔和小风拉开车帘往外头看,眼睛咕噜噜转,好奇得紧。

“大人到了。”同知说。

方子晨站在府邸大门外头的时候,眼睛都要从眼眶中掉下来。

“啥玩意儿啊这是?”

这地方能住人?

残垣断壁的,大门都被拆了不说,里头铺路的青砖还被撬了,外院的屋顶上的瓦片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这住里头,和睡大街,有什么区别吗?

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当初他刚来那会儿起码还有危房住呢!

同知脸有点干。

先头知府被砍后,这院儿就时不时的遭人‘打劫’,他发现的时候就立刻派人过来看守了,就勉强护住内院,外院先头是想请人来修的,但那些帮工一听是要给知府大人修院子?

不去!

去了就是助纣为虐,家里老祖宗的棺材盖怕是都要被掀。

找不到人,也没有银子,这事儿就耽搁下来了。

哦,里头内院还能住人,那还好。

方子晨略微松了口气,赵哥儿跟他进去逛了一圈,半响后出来不晓得该说啥。

内院实在宽敞、精致又豪华得紧,他们京城那个耗巨资都差点买不下来的方府,内外两院加起来都不足这儿一个内院。

这些官儿三妻四妾,一个住一小院,整整九个,还有一些花园、鱼池,里头搞得跟迷宫似的,方子晨走一圈大致记住了,但要是换刘小文来,怕是一下午都出不来。

这前头那些个知府,贪污贪成这样,房子住得比他还要豪,被砍头真是一点儿都不冤的。

不过现在是他的了。

赵哥儿让豆哥儿他们进去先行打扫,到底是住过人,房里原先留的被褥他们自是不会用,但床、柜子啊这些家具擦擦还是能用的。

房间多,护卫们也上了。

人多力量大,一下午就整理了出来。

床柜床板湿毛巾擦干净,干毛巾又来一遍,搁半时辰也就干了,被褥车上就有,搬进来铺好就行了。

但到底是不够住,先头知府衙门里那些小兵跟着知府是为虎作伥,知府脑袋掉了,底下人做鸟兽散,府衙如今是空荡荡,方子晨过去看,有住的,安排了禁卫军过去,给了银子,让他们自己整顿,毕竟这么大的人了。

秦家兵多,一房间铺上木地板,睡上头,怎么的也能睡几个人。

若是换了寻常汉子住家里,方子晨定是不放心,但一路上秦家兵严于律己,纪律都很好,先头路上休息,大米跑林子里小解,不敢跑太远,就蹲树后头,那些兵儿看都没看,还自动的走远了,而且唐阿叔和冯嬷嬷能压得住他们,全赶去衙门住,家里没人守,方子晨也是怕。

同知设了宴,想邀方子晨过去,方子晨没去,忙着呢!

同知晓得他们还未安顿好,便也识趣的走了。

最大的院子还是方子晨一家住,里头有六个房间,冯嬷嬷和唐阿叔为着方便照顾孩子跟着住里头。

都打扫干净后,小丽跑外头买来火盆和木炭,烧得整个屋子都暖和了,赵哥儿才把滚滚蛋蛋抱下来。

乖仔被小风牵着,蹦蹦跳跳跟在后面。

“爹爹,以后我们都要住这里啊?”

“是啊,喜不喜欢?”

“喜欢,大大滴。”乖仔说。只要赵哥儿和方子晨在,住哪里他都觉得好。

鱼哥儿几人住旁边的院子,那院子小一些,只五间房,但也够住了,大米和姜姨住一间,阳哥儿和秀哥儿父子一间,豆哥儿几人可以一人一间,但路上两月,三人睡出感情了,这会不愿分开,想住同一间,赵哥儿自是随便他们的。

匆匆忙忙收拾好,又跑外头置办锅碗瓢盆去了,这些没用赵哥儿吩咐,谢肖宇自己带着他们去。

黎师傅原是到了溱洲就想要同他们分开,不过想着涸洲危险,又穷,同京城气候不一样,两孩子小,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在也方便,黎师娘爱逗孩子,也想着跟过来,溱洲离涸洲不远,等着方子晨他们都安顿好了,再回去也不迟,于是就跟着过来了。

……

一些百姓一路尾随着,看见方子晨带的人马都进了院子,这才嘀咕起来。

“看来这个真是上头派过来的知府大人了。”

有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下我们涸洲真是没活路了。”

旁头几人也不说话。

方子晨阵仗实在是太大,好几车的东西,从街上过的时候都见头不见尾,而且那么多护卫,还都骑着马,不贪去哪要银子养啊?前头知府来的时候,都没有这般,也就十几个护卫,结果人都贪得紧。

而且,那知府一看就像是未及冠,一毛头小子,能干个啥?

怕是京城的子弟来混政绩的。

皇上怎么总派这样的人来涸洲,眼里还有他们这些百姓吗?

个个唉声叹气,双眼冒着火一样,死死盯着府门,像是想冲进去,生吞活剥了方子晨。

晚上简单的吃了一顿,别的先不忙了,先去歇息,一路舟车劳顿的,连着两月,实在是累得慌。

到了地儿,终于是能睡个安稳又踏实的觉了。

隔天天未亮,房里都还黑着,方子晨就被赵哥儿推醒了。

他迷糊着:“怎么了?想喝水?那我去拿给你。”

“你该起来上值了。”赵哥儿说。

“啊?上什么值?”

“你是知府要上值。”

方子晨清醒了两分,直接笑了:“我现在是老大,老大说了,早上不用上值。”

夏景宏说的果真是没错,这人一飘起来,就开始懒了。

赵哥儿掀开被子:“不行,快起来,你不能玩忽职守。”

“我下午再去也是一样的嘛!我刚来,有些水土不服,急需休息休息,乖,给我盖上被子。”方子晨闭上眼,一副安详。

“去不去?”赵哥儿再问。

方子晨眯着眼睛看他:“家里还没有安顿好,我先在家帮你忙两天。”

赵哥儿早知道他的尿性了,这人体贴,跟其他汉子不一样,家务活是愿意干的,但干的不太行,在村里那会儿,叫他擦个碗柜,他去刘家菜地摘些菜,结果回来方子晨和乖仔在院子里玩得起劲,到厨房一看,那碗柜先头怎么,这会还是怎样,现在家里有豆哥儿他们在,忙得过来,哪里还用得着他,就是找借口想睡。

赵哥儿也不废话,直接跨过他下到床边,从床底下抽出昨儿放的那根木棍,在方子晨耳边挥了两下,木棍裹夹着风声,呼呼呼的响,方子晨脊背一寒,赶忙爬了起来。

在京城上头有人,他不敢放肆,不敢迟到,天天的摸黑早起。如今到了涸洲,他上头还是有人,英年早婚,就是造孽啊!

这大夏开国皇帝估计是个周扒皮,竟要人七点上班,简直是没人性。

也不晓得人埋哪里,要是被他知道,肯定要去炸他坟头。

……

同知今儿来了府衙,原已经做好了等到中午的准备,可刚坐一会,带来的随从从外头跑进来,说知府大人来了。

府衙离住的宅院不远,方子晨还啃着包子,见他随口一问。

“这么早?有事啊?”

同知急忙递上折子,说:“大人,安和县刚传来消息,说,说前儿······”

方子晨包子直接叼在嘴里,接过折子匆匆一扫,前儿底下又饿死人了。

他才正式上任第一天,底下这些人没跑涸洲来给他这老大送礼表示一下欢迎也就算了,还他妈的找他晦气。

他一拳头砸到桌子上。

“这安和县县令是谁?怎么当的?去,你带人去把他抓回来,本官非揍死他不可。”

同知身子发颤,道:“回大,大人,安和县目前县令一职正空着。”

方子晨拨高了声:“什么?”

同知又吓了一跳,小声回禀:“先头那县令被查,贪污枉法,已经被撤了。”

如今还没找到人补,而且大夏县令的升职调任,同知无权干涉,只知府才有这个权利。

待职期间,这种‘大事’,同知也是不敢擅作主张。

这是什么烂摊子?

方子晨抹了一把脸,正想着这不算得什么大事,找个人顶上去就行了,同知又支支吾吾,说南边这边,他和底下十三个县令,已经大半年没发月例了,家里快掀不开锅了。

他们的月例怕是都被前头那个知府贪了,方子晨拍拍同知的肩膀,表示同情和爱莫能助。

这什么意思?

同知都急了,说:“大人,前年下官给皇上上了折子,皇上说卑职等人的月例会让新任知府大人带来······大人,下官家里有老有小,实在是掀不开锅了,求您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吧!”

这下轮到方子晨慌了,什么叫给他带来?

张泉在一旁适时的从兜里掏出封信递给方子晨。

是夏景宏写的。

赵哥儿刚吃完早饭,正想安排人出去找找工匠把外院修理一下,秦家兵也不能总睡木板上,赵哥儿想拿方子晨画好的图纸去让人打些上下铺的床儿回来,方子晨就又回来了。

他像是很生气,脚步踩得砰砰响,怒目圆睁,眼眶一片赤红,鼻孔粗了一圈,不停喷着气,从外院一路骂到内院。

“这杀千刀的,他娘的,敢耍老子。”

“妈的,老子要诅咒他吃饭吃出小强,蹲茅坑拉不出翔,撒尿撒鞋子上,喝水噎死。”

赵哥儿眨眨眼,见他气得好像一口气已经快上不来了,赶紧过去给他顺背。

“夫君,怎么了?谁惹你了?”

乖仔包子也不吃了,立马凑了过来,拳头也已经捏好了,似乎只要他一说,他立马就冲出去揍人,为父报仇。

小风都紧张的看了过来。

“是夏景宏。”方子晨咬牙切齿的说。

赵哥儿问:“皇上怎么了?”

“他骗我啊!”方子晨都想抹眼泪:“我一个花季少男,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妈的。”

看赵哥儿还不懂,方子晨说:“先头他给我一盒子的银票,里头有十万,可是,可是······”

他说不出话了,眼前阵阵晕眩,把夏景宏的信拿出来给赵哥儿自己看。

十万两银票,里头只一千两是给方子晨的,其它皆是做为涸洲‘财政’。

赵哥儿这会儿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了,先头不说方子晨高兴,他自个都美得紧,这会儿就像到手的熟鸭子飞了,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但这银子不能不拿出来。

方子晨再喜欢钱,这银子他都不能拿,赵哥儿更不会,他苦日子过来的,更是知晓百姓疾苦。

方子晨气得连灌了两碗水,粗粗算了一下,知府同着十三个县令,大半年的月例,去了好几千两······他又喝了两碗水。

知府这会都坐不住,在府衙里不停的来回走。

他政绩不太好,但为人却是直的,先头涸洲三大巨鳄,知府和通判是一伙儿,就他最是本分,底下县令还有一些别的敛财手段,他却是只拿着朝廷那少得可怜的月例过活,从不鱼肉百姓一个铜板,说家里掀不开锅,也确实是真的,不是卖可怜。

方子晨刚看了信,嘴里的包子掉了,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话都没说就跑了,同知拿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

银子是不想拿出来了吗?

可上头说这人是皇上的,皇上并非昏庸,总不能派个贪的过来才是。

正这么想着,方子晨回来了,拿着银票啪的拍桌子上:“你拿下去发了吧!”

同知一喜,方子晨目光冷嗖嗖的看过来:“本官算过了,加上米粮布匹,一共去五千零一十九两,这事儿由你去办,不可以次充好,要是让本官知道你贪墨本官一个子儿,本官就要你脑袋搬”

同知都想跪下了:“哎呦大人,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请大人放心。”

方子晨摆摆手让他退下。

张泉见他瘫在椅子上,一副了无生望的样,想起夏景宏说的。

‘朕想要他开开心心的去’

确实是开开心心的来了,但这会,方大人好像被打击过大,有些萎靡不振了。

下午赵哥儿来送饭,看见方子晨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又怎么了?”

“安和县又死了好些人,明儿我打算过去看看。”

看着往年的折子和税收情况,方子晨是越看心里越是难受,年年的饿死人,那些数据让人触目惊心,而且一年秋收一亩地都不出两石粮食,他二叔就是做市长的,年年都下乡视察,方子晨听过几耳朵,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现代一亩地,伺候不好的,都能收几百斤粮,这大夏虽是没法比,可先头在小河村,那一亩也能产快两百斤粮食呢!这安和县是作假了还是怎么?

一亩地儿都种不出一百斤粮来,是草盛豆苗稀吗?小河村那样的,尚且都不能顿顿吃饱,那安和县怕是更难,想起过来时沿途看见的老百姓,瘦骨嶙峋又衣不蔽体,大冬天的,实在是可怜得紧。

看着这种情况,他想躲懒歇它个一年半载再做事的心思都没有了,难受得像掉了银子。

其他县城情况也不是太好,有两个县令先头被查了,这会儿也空着,但情况都没有安和县糟糕,安和县离涸洲城只两天路程,方子晨觉得这会都还累得慌,远的地方只能先搁后头了。

而且······涸洲自开国以来就穷了一辈子了,要说是知府压迫百姓造就的疾苦,那倒也不是,而是涸洲本就穷,知府所作所为只是雪上加霜。

他前儿几个知府不做人,但他在翰林院看过涸洲往年财政和功绩宗卷记录,老皇帝在的那会儿,调派往涸洲的几个大人都是好的,到地方上勤勤恳恳,效仿旁洲致富秘籍,养过蚕,种过果,引过商,可惜涸洲就像顽疾一样,死活富不起来,前儿几代知府都做不来的事儿,他不觉得自己能做得来,但情况这般严重,是下头人夸大其词,还是个什么原因,他得到地方上看看。

要真穷得很,该赈灾的就得赈灾了。

哎,在其位谋其职,谁叫他是个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大好人啊!不能拿了银子不干事。

赵哥儿想了想:“那我同你一起去。”

方子晨高兴起来:“那好啊!明天我们骑马去。”

赵哥儿回了府,招来冯嬷嬷,让她去外头给衙门那边招两厨娘,府上缺的,让她也看着置办,如今人多了,唐阿叔和姜姨怕是也忙不过来,这边也得再招两厨娘,外头也得挂上方府的匾额,带来的东西前儿也没归置好,杂七杂八的事儿也是多,冯嬷嬷让他不用操心,家里她会看顾好。

俩孩子交给小风和唐阿叔他们,赵哥儿放心,至于乖仔······

乖仔这会正趴在床上逗两个弟弟,小手儿捂着嘴笑呵呵的,笑不露齿又似害羞带怯。

这动作也不知道是学的谁,时不时就这么笑一次。

这个得带上,孩子得多出去走走多看看。

他的几个小伙伴已经不在了,这会后院就是一群哥儿,赵哥儿都怕跟方子晨去几天回来,乖仔会朝他甩帕子。

……

安和县荣和村。

今儿村民们刚下到地里干活儿,旁边地头里有人喊了。

“哎,老王头。”

“干啥子?”

“前儿你不是去镇上卖鸡蛋吗,听说我们这儿又来了个知府大人,是不是真的啊?”

村里人消息落后,老王头道:“镇上人确实是这么说的,那天知府大人来,经过我们安和县了,十几辆马车,上百护卫,黑压压一片,壮观得紧。”

“带了那么多人啊?怪不得这知府大人没被打出涸洲。”

“呸,你们还叫他知府大人,都是吃人血肉的,禽兽还差不多。”

“哎呀,也不能这么说,没准这是个好的呢!”

“好啥好?你们没听人说好官多是清廉?前头那些来的,哪个好过?个顶个的坏。”

“这话倒也是。”

正说着,前头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

十几匹马从前头奔来,踏起的尘土满天飞扬。领头那小汉子一红披风,冷白皮,模样打眼得紧。

在一看后头,娘呀······

地里的人顷刻都慌了,不敢动弹。

村里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老王头的地儿就在路旁边,方子晨停下马,略微俯下身:“老头······”

赵哥儿伸脚踢了他一下。

方子晨咳了一声:“老人家,”他指指前头村落:“这里可是荣和村。”

老王头腿抖得要出残影,说话都结巴:“是,是的。”

方子晨翻身下马,转身把赵哥儿和乖仔扶下来后才背着手一一询问。

“老人家在锄草啊。”

“是,是的。”

“哎呀,你别抖,不要紧张,我就是问你一些话,又不是来砍你头。”

老王头终于顶不住了,要昏厥过去,方子晨一把扶住他,拧起了眉头:“你个老头子,见到帅哥也不能这样啊!是不是想讹我?”

赵哥儿:“······”

旁儿人过来告罪,也不懂方子晨是谁,就大人大人的喊,说老王头胆小不经吓,不是要讹诈大人,大人恕罪啊!

赵哥儿拿了水囊给老王头灌了两口,乖仔帮着拍他胸口。

赵哥儿:“老人家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老王头偷偷撇了张泉几人一眼:“那,那你们是?”

赵哥儿在村里住过,自是晓得村里人胆子都不怎么大,寻常见着没什么气势的收税的小兵儿都怕,禁卫军乃精锐部队,和那些小兵不在一个层次上,不说村里人,京头百姓看见都怕得紧,他挥手让张泉几人离远些,才回道:

“那是我夫君,这是我儿子,那些是我家护卫,我们从外头来的,就是调查些情况,您不用怕。”

“对呀,爷爷你怕西莫,怎么见鸟仁都要晕呀?”乖仔扭过头看方子晨,语重心长:“父亲,都怪你,乖仔都说鸟,叫你把眼睛遮起来,你偏不听,差点帅喜仁鸟,出仁命就得坐大牢,父亲你系包几西腻了,想要西牢饭吗?”

老王头:“······”

倒也不是被帅晕的。

见到还有个小娃子,方子晨虽是气息凌厉了些,但穿的一看就极好,看见自己要倒了,也不嫌弃赶忙的来扶自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满是尘土,衣裳也不怎么干净,要真是个不好的,他晕了怕是还要嫌他碍路一脚踹过来呢!这般想,老王头突然就没之前那么怕了。

“你们想问啥子啊?”

“准备春耕了,往年地里头,你们都是种什么?”

“种红薯。”

“红薯?”方子晨眉头蹙起来:“稻谷、玉米这些不种的吗?”

老王头叹了口气:“种不了。”

这会旁儿人也说话了。

荣和县石头山最是多,什么叫石头山?就是这种山上石多土少,一棵大树都不长,山上的树最多就手臂粗,山里没有水流出来,连带着村里都干旱得紧,荣和村九十多户人家,就一口井。

方子晨往周边看,山脚下农田倒是平坦广阔,那些山一座座的拔地而起,并没有练成一片,黑褐色的石头甚为惹眼。

他从田埂上跳到地里,借老王头的锄头挖了一下,确实是干的,十几厘米深了,下头的土跟着地面表层一样,干巴巴的没带点水分。

赵哥儿有经验,不用挖就知道,因为地里干裂得厉害。

红薯属于耐旱性极强的农作物,怪不得只能种着玩意儿。

若是种水稻和玉米,别说颗粒无收,长不长得出来都是问题。

老王头带了两红薯来当午饭,这会就放在田埂上,一个就鸡蛋大。

红薯这玩意儿,土壤肥沃些,能一个一斤。

“赵哥儿。”方子晨朝他招手:“这地儿适合种谷子吗?”

水稻适合介于砂土与粘土之间的土壤种植,赵哥儿有十几年的种田经验,算是一把老手了,他点头后又叹了气说:“能是能,可太干了种不了。”

水稻水稻,没有水,一切就都是扯淡。

赵哥儿看着好亲近,旁儿几人就说了,他们这地儿别说水稻,玉米也不好种。

春季那会儿会下点毛毛雨,种的玉米倒是能长起来,可春季一过,后头就不行了,夏季常说是多雨这季节,可这话在这儿不适用。

“说来几位贵人可能不信。”一老妇抬手一指远方,那儿是连绵的山脉,比周围的山都要高些:“那山后头便是安平县,夏季那边会下雨,但我们县这边却是不下。”

这没什么好不信的。

方子晨之前就读的高中离军区不远,就几个公里,好几次放学他奶奶就电话来,说下雨了,开车不安全,让他先呆学校里,雨停了再让司机过来接他。

可那会儿他抬头一看,阳光明媚无比,在地面上煎鸡蛋都行,下的毛雨。

“后头干啊!时常的大半月都不下一场雨。”老妇愁着说:“玉米就长得不太好了。”

一年辛苦种下去,又是抓虫又是锄草,天天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一天都不敢歇,结果到头那玉米却是空杆无穗,颗粒无收。

都说付出就会有收获,这话也不尽然对。

豆子也种不了,村里人后头就种了红薯。

这几人穿着都灰扑扑的,干瘦得紧。

方子晨起身后一指南方:“境河是不是在那个方向?”

有一汉子点头:“是。”

方子晨若有所思。

赵哥儿好奇了:“夫君,你怎么知道?”

境河是个啥子他都没有听说过,都是一起来的涸洲,他夫君咋地晓得。

“地图上画有啊!”方子晨说:“而且翰林院里头有相关方面的书籍,记载着各个地方的事儿,看多了就知道了。”

赵哥儿眨着眼睛:“你还看书了?可你上值的时候不都在睡觉吗?”

方子晨脸都干了,哽着脖子:“哪王八蛋说的?”

赵哥儿很老实:“皇上。”

方子晨:“······”

他干活的时候,个个的眼瞎,没一人见着,他趴桌子上睡觉,怎么就个个都知道?连着那挨千刀的老禽兽也知道?

“你别听他瞎说,这简直是污蔑。”

问了情况,方子晨一行人又去村里逛了一圈,老王头跟着。

村里穷得是超乎想象了。张泉几人京城本地人,一出生就在最富饶的地,这会骤然看见那些低矮简陋的,泥土搭建的茅草屋,眉头蹙得死紧。

京城最穷苦的人家,茅厕盖的都比这个好。

村里有些孩子在路边玩,一扫眼过去,方子晨觉得自己好像到了非洲部落。

孩子们光着脚丫,皮包骨,蓬头垢面糙头发,穿的衣服······

那真是不说也罢,衣不蔽体都不足以概括,这会儿三月都还冷得紧,大概的也就几度,腊月更是冷,要是都这么穿,怪不得会年年的冻死人了。

方子晨心头沉重得紧,几个小孩子怕人,原先蹦蹦跳跳玩得高兴,看见方子晨一伙人迎面走过来的时候就立马安静下来了,但也没有跑,只不说话,定定又怯怯的站在路边边上看着他们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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