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三百二十七章

厌金杯 慕禾 3272 2023-12-13 11:39:56

戌时末,大庆皇宫内,李玄度从东宫走出来,一言不发的抬脚朝着大庆皇的寝殿去。他身后齐齐跟着一排无声的侍女和中官,个个低垂着头,就连呼吸都极轻。

他拐过弯绕的宫内长廊,步伐沉稳的最终停在了皇帝寝殿外。刚准备要吩咐人推开殿门进去,怎料下瞬却被站在外面陪在老皇帝身边的年迈中官拦住了动作。

这位老中官早在多少年前就已从皇帝身边倒戈,是当今陛下身边李玄度最为得力的心腹。他跟了这位太子许多年,为其做了不少参和朝廷之事,还助李玄度给老皇帝下药,成了现在这副躺在榻上动弹不得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早已心知肚明面前的人是掩在羊面后的豺狼虎豹,是如今大庆里只手遮天最为尊贵的人,登基帝位乃迟早的事情,唯有追随太子才是能继续活下去的方法。

老中官远远的就看到了李玄度走过来的身形。他在男人停下脚步的霎那间就抬脚迎上去,俯身行礼,赶在开门之前低声对其道:“殿下,三殿下在里面。”

李玄度抬手制止了身后胖男人的动作,让其退回站定在了原位。他的眸光意味深长地越过中官看向其身后关合严丝合缝的殿门,眼睛仿佛越过门框瞧见了里面的人。

许久之后,就在他身前的中官额头开始冒冷汗时,李玄度终于开了口出了声。

他冷笑一嗓,沉声自言自语:“一个早就算不得皇子的人,还在这给孤上演父慈子孝的话本子。”

老中官的腰又往下哈了几度,谨慎说:“殿下,需要老奴将三殿下叫出来吗?“

“不必,孤就等他出来了再进去。”李玄度说完,身子折开走向下面院中的石桌凳旁边,袖子挥开掀开衣摆,顶着头顶的月色坐在了微凉的石凳上。

身后的宫女们见他坐了下来,赶忙端来茶水点心摆在他面前,之后默不作声的退到周围等到侍候。

李玄度端详了一阵手边的两盘糕点,没有动,只是端起斟满的茶水一口一口抿着。他神态自然,耳朵却竖起来听着身后殿内的响动,心里猜忌老三会在里面和他们的父皇说些什么。又是会做些什么。

他一口口抿着茶水,不知过了多久,玄一现身来到他身旁,俯身低语:“殿下,信鸽没有飞回来,应该是被发现了。”

李玄度似是早就有所预料,并没有太过恼怒和惊讶。他搁下杯盏,笑了一声:“他们的动作也挺快的。”

他想了想,觉得甚为有意思,于是偏首问玄一:“你说,小安会顾忌军中交情不杀他吗?”

玄一抿了抿嘴,如实道:“属下不知。”

“孤觉得他不会。”李玄度对于他的回答并不感到生气,反而笑得很轻松。

玄一拿捏不准李玄度的心思,于是自己并没有选择继续这个话题。他给了李玄度另一则消息,说:“还有一事,殿下,六殿下悄悄从岳城出来了,此刻正在回京的路上。”

李玄度的眸光骤然冷凝。他斜睨瞧着月色下院中的一朵奄奄一息的花,一息之后问:“什么时候的事?”

“六殿下离城半日城中的人才收到消息。”

李玄度沉下面孔,暗骂了一句:“人都在路上了才告诉孤?”

玄一一惊,忙跪下请罪:“殿下恕罪。”

“你的人,你该怎么处置孤没心情问。”李玄度冷言道,“孤只要知道,他回来是要做什么?”

玄一拿出一封信呈上前去:“六殿下似是早就知道有人在暗处监视他,于是在军帐里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说,他要见陛下。”

李玄度没有接,睨着玄一手上打开的信,冷眼缄默半响,忽地笑出一声。

“那就让他见上最后一面吧。”李玄度笑了几声就收了嘴角。彼时恰好身后传来殿门被人推开的声响,紧接着,守在殿外的老中官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中。

“三殿下慢走。”

李玄度闻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坐在四轮车上的男人被身边两人小心翼翼从寝殿的门坎里抬了出来,连人带车一起放在长廊的石砖地上。

四轮车上的男人出来后明显看见了院中的身影,可他却只是淡淡扫过去一眼,犹如看见生人一般,可眼神里却隐隐含着憎意。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没做多停留,自己转动身下四轮车的轱辘吱呀吱呀离开了皇帝的寝殿。

李玄度注视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却是什么也没说。他谴下玄一,叫人都在殿外等候,独自一人踏入老皇帝的寝殿。

殿门合上之后,谁也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在里面做了什么,殿内静悄悄的,比三殿下在的时候还要静默。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他方才出来。

两日后,接替驻守攻打下来的芸城的西北东越兵马抵达,比预计时间足足提前了一日。

余小将军得到消息的时候很是惊讶,当即急匆匆地从帐中出来迎人,可谁知来人为首的不是信上表明的将领,竟是他的长嫂钟云晗,身后跟着西北军内的十几,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亦或是瞒过余老将军只身前往这里的。

小余将军上前一问才知,钟云晗是今早先行一步,快马加鞭提前赶来的,其余兵马估摸需要在晌午之后才会到达,那位信上的将领彼时正率军遥遥前来。

他们几人入了军营,便当机立断划出空地,搭起军帐。然而没过多久,二人还没说上几句话,钟云晗就雷厉风行地掏出一卷东越皇的手谕,说要进城见芸城大庆的地方官。

祁牧安和勃律得到消息的时候不过离钟云晗抵达才不到一个时辰,转而他们就听说这位女子又出了军营,在小余将军的陪同下进了后方已然被他们东越攻打下来的芸城。

他们谁都不是东越人,狼师也对这处隶属于中原的城池没有半点兴趣,于是都是只听了一耳,见不见这位前来接手芸城的女将并不必要。

可是他们二人没有料到,当日午后,与之一起到达这里的,还有另一个自东越京城而来的意想不到的人。

来人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军营外,却被士兵拦了下来。他只好露出手中的令牌,交由士兵执着进军营递予祁牧安。

士兵是东越人,识得这块令牌的贵重,不敢怠慢,问了一圈之后急忙寻到狼师主帅的帐子,将手中的令牌交予里面的祁牧安,告知他外面有人要见他。

勃律只觉得这块东西眼熟,好似在哪见过,但却记不得是在哪个地方见过。于是他盯着祁牧安变化的神情,过了半响皱眉问:“是何人?”

“元胤的人。”祁牧安细细端详一番,确定是元胤的令牌,这才落下手看向他答。

勃律想了想,惑道:“钟云晗已经到了,现在来的这人是什么情况?”他说完停顿下,方继续道:“莫不是知道你从大庆出来了,急着要你回去?”

“我没收到元胤的消息。”祁牧安蹙起眉,想了想到底还是从软垫上起身,不敢随意把人放进来,便打算亲自去营外瞧瞧来人是谁。

勃律担心元胤跟着他也往外走,二人才将离近辕门,就看见外面停着一辆马车,车下还站着一个男人。

祁牧安只看了一眼,就飞快抬脚往那人的方向走。走近了,微微弯身,手一叠作辑道:“公公怎么来了?”

“祁将军。”来人正是元胤身边跟了许多年的老中官。他见到祁牧安,也不拐弯抹角,当下就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什来递给他。

“陛下听闻你夺回了原属于你的东西,很开心,遂叫老奴以身相护,亲自送来这个。”说完,他把手上的东西往前又探了几分,示意祁牧安接住。

祁牧安看到老中官递过来的东西的一瞬间就已经愣住,在原地怔了许久才缓缓抬手接过。勃律在他旁边把这块物什瞧得万般清楚,此刻深深皱眉,同样对元胤的做法感到疑惑。

“昌王令?”他看了看对面的老中官,想要从对方的神情上揣测出远在京城龙椅上的元胤的心思。

祁牧安呢喃作答:“是……是昌王令……”他拇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按在缺失了一小块的空槽上,拇指停留须臾,之后移开,一点点抚过另外几块镶嵌在其上突起的令符。

老中官也不久留,见他收了东西,自己这趟紧赶慢赶的路程便算完成,当即便要离开。

他道:“此地太过危险,老奴还要赶回京城陛下的身边服侍,不能久留,这便回去了。”

勃律率先替祁牧安开口道:“小王让小余将军派人护送公公回京。”

老中官寻思少顷,似是在脑中回想了一下这趟从攻打下来的官道一路进入东越的情景,于是应了下来。

勃律的动作也很快,小余将军还陪同钟云晗在芸城内,他便找到他们的副将告知了此事。胤承帝身边的人他们身为君臣自是不敢轻视,不一会儿就从东越的兵中调出几人,护送着中官上了马车返程。

勃律和祁牧安回到军帐中,青年在坐下之前看眼祁牧安还牢牢握在掌心里的东西,他顿了顿,说:“元胤是个会收拢人心的人。”

这时候送来昌王令,物归原主,便是要让祁牧安牢记住他这个情,好之后为他效力。

祁牧安长长叹口气,从怀中掏出勃律替他从李玄度那里抢回来的一小块令符,端在手上端详了许久,方才慢慢把缺的那块小心翼翼放进昌王令中。

完好的昌王令时隔多年终于又在他的手里聚齐了。

瞧着瞧着,祁牧安突然毫无征兆地苦笑一声。

“我回到昌王府的时候,只进了两次祠堂,每次胆怯的一句话都不敢和义父讲。”他声声叹息,对勃律道:“他若是知道了我之前把昌王令当筹码送出去,肯定会狠狠骂我一顿。”

勃律看了他一眼,之后撇开目光,给他端了一杯茶水递过去,说:“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替元胤问鼎中原了,再去向你义父负荆请罪。”

“届时我陪你一起,他要敢骂你我替你骂回去。”

祁牧安闻言看着勃律,竟是被他的话惹得失笑出来。他接过杯盏,将手中的昌王令“啪嗒”一声搁在几面上,人坐在了勃律的对面。

他轻笑两声:“本还想着带你回去见见他们,现在看来你这一张嘴若是开了口,怕是连昌王府的门都进不去,我义父能气活过来一杆子将你打出去。”

勃律哼了声,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在我这委屈什么都不能委屈了你,你倒好,却是盼着把我打出去。”

“哪敢啊。”祁牧安立刻好言好语的给对方顺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骚动。勃律和祁牧安对视一眼,走到帘子处往外望,随手叫来一人打探什么情况,这才知道原来是身处钟云晗后方那支原本晌午之后才会抵达的西北军到了。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