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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厌金杯 慕禾 3417 2023-12-13 11:39:55

想要进大漠,他们就要横穿草原,这一路不仅要绕过穆格勒的领地,还要绕过一些其他小部族的边界,走过一片俗说能吞人的荒芜沙地,才能堪堪进入大漠地界。

自打他们出了小叶铁铊部,已经在草原上走了有两个时辰。临近正午,他们的脚程稍慢下来,阿木尔坐在后面一匹马的马背上,手伸进挂着的包裹里掏了掏,掏出几张饼,甩给周围几人。

祁牧安接过的时候正好回头望见了那个被捆在马上吹胡子瞪眼的男人,他看一眼过后,回头问勃律:“他就是那个向导?”

“对,当年就是找到他我们才得以进的大漠。”勃律顺着也看一眼,“他住在两地交接地带,经常出入大漠,对那里很熟悉。”

男人挣了挣手,想方设法要解开这捆着自己的绳子,正努力挣扎的时候,就听见前面马上的男人这样说他,顿时急了起来:“我可没有!大漠现在乱的很呐,我已经很久没有进去了!”

勃律咬口饼冷冷瞟他一眼,没理睬。

男人吹着胡子继续嚷嚷:“我答应带你们进一次大漠已经仁至义尽了,说好两不相欠,不再打扰我的,你们怎么出尔反尔呢!”

这一串叽里呱啦的草原话元毅听不懂,但他能听出来这绑着被强迫来的人在骂勃律。他皱着脸摸了摸骑马有些被磨红的腿,没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吭声。

勃律皱皱眉,明显不悦:“你犯贪念拿了我们好处,岂有白拿的道理。”

男人听他这样说,先是缩缩脖子,一副心虚却又不愿承认的模样,嘀嘀咕咕:“是,上次我是拿了你们一些好东西……”

“难不成是嫌这次给你的酬劳太少了?” 勃律冷笑,“要是嫌少,等回来再补你就是了。”

“不少不少!”男人偏了些目光说,“那个来找我的人是给了我几瓶尘封好酒,闻着味道像百年前西域产的。”

勃律随着他的话冷哼了声。

男人说完,急忙大声替自己辩解:“但我可没要啊!那一看就像地下的东西,我哪敢要啊!”他垂头丧气,“他一看我不收,就干脆直接把我绑来了!”

男人颓下身子,坐在马背上一连哼了好几声,之后又伸长脖子冲前面勃律的背影继续喊:“我没把你还活着的消息传遍草原,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这么绑着我!你简直——”

他这后半截还没骂出来,勃律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根,喝声吩咐阿木尔:“把他嘴给我重新堵上。”

“得嘞。”阿木尔笑着扯过马绳离近男人,伸长手臂将一张饼狠狠塞进他嘴里,堵得他半个字音都再也吐不出来,只能“呜呜呜”地干瞪眼。

耳根子清净了,勃律三两口把手里剩下的饼吃完。

身旁的马背上,祁牧安拍拍手,挽好马绳,回头看一眼跟在他们后面的几人。阿木尔堵上了那个男人的嘴后,笑着脸凑到元毅的马侧,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张饼子,惹得元毅惊恐万分,嘴里的半张还没吃完,就又被强行塞进怀里了一张。

祁牧安回过头,注视着勃律,问到正事上:“大漠如今有两个王,你准备和谁合作?”

勃律搓着食指和拇指,声音停了一会儿,才答:“先去漠北。”他瞥眼挂在马背旁边的行囊,里面就装着放有漠北匕首的盒子。

他说:“这东西到底是漠北的玩意儿,听必勒格说,漠北因为丢了匕首,这些年一直遭漠南打压,谁都没有漠北王更希望找到这把匕首。我优先选择漠北,也是因为它原本的主人就属于漠北,理应物归原主。”

“我们送还匕首,他欠我们一个人情,这盟约自然也就好谈下来。”

祁牧安点头,通常内心欲望摆在弱者面前最为诱惑,漠北确实是一个能轻松谈下盟约的选择。但转念他道:“不过按照情报里所说的,相比之下漠南的兵力似乎更盛,与漠南联手,或许要更有优势。”

他看向勃律:“大漠想要一统,至少还需要个几年,在这之前,漠北能拿出那么多兵力吗?”

勃律沉默一瞬:“先看他有没有那个野心,他要是没那个野心,这匕首就送不到他手上,届时我们再转道漠南也不迟。”

他们话音将落,后方被捆着的男人大口咬下嘴里的白饼,嚼了两口冲着前面二人大叫:“天神嘞!你要去找漠北王?”

勃律深吸一口气,黑着脸朝阿木尔看去。

阿木尔讪笑两声,立刻重新塞过去一张饼,这次塞得比方才还要严实,将男人的嘴彻彻底底地堵上了。

待后面完全清净下来,祁牧安方问:“你打听过大漠的两个王吗?”

“之前去漠北求药时知晓过一二,但多为流传的。”勃律轻声说,“漠北王似乎在漠北很受爱戴,但架不住和漠南兵力悬殊。大漠很看重权势象征,有了这把匕首,大漠的局势应该会往漠北倒戈六成。”

勃律说完这席话,突然停住话音,随后坐在马背上不太自在的随着马步晃晃身子,手在绳疆上敲了敲,才开口:“不过他若是个不争气的,权当我没说。”

他又沉思须臾:“我打听过漠南王,据说漠南王不好相处,心眼小肚量也小,跟这种人合作,要精打细算,不会太畅快。”

他转向祁牧安,问:“要是你,你会选择和这样的人合作吗?”

“有更简单就能拿下盟约的方式,当然是选择简单的路。”祁牧安与他对视,“按你所说,漠南王虽然也觊觎匕首的王权,但他如今在大漠就已经压过漠北一头,待他再过了几年说不定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吞并漠北,所以这匕首于他而言可有可无,谈盟约他若觉得讨不到什么好处,与我们而言自然也就吃力。”

他偏过目光直视前方:“可漠北就不一样了,这是他们的救命符。”

勃律摩挲着手里的马绳:“我好歹和漠北王宫里的药师相识一场,有她相助,见漠北王比见漠南王或许要容易不少。”

祁牧安自打偏回目光后就一直直视着前方,不知在专注着看着什么。勃律好奇地也望着前面,却只能看见满眼的绿色草原。

这时候,旁边的男人忽然出声:“勃律,从大漠回来后,你有何打算?”

勃律身形一顿,小心翼翼观察了下祁牧安的神色,生怕他看出自己藏起来的想法。

“我有一个打算。”

勃律心里咯噔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等从大漠回来,我们在草原上多住几天吧。”祁牧安偏首瞧着身边的青年笑了笑,补充一句:“我陪你在家多住几天。”

勃律愣了愣,还以为是自己交代额尔敦塔娜的事儿泄露了,此刻听他这般说才松下口气。他扯出嘴角笑了笑,答应下来:“好啊。”

祁牧安定定盯了对方几息,似乎是察觉出勃律有什么事儿瞒着他。但他没拆穿勃律,扬了扬眉收起心思。

勃律挽住绳疆冲身后的众人喊道:“加快脚程吧,我们要尽快靠近沙地。”话音落下,后方的几人便依言赶快了马步,重新向着大漠的方向赶路。

他们赶着夜色,抵达草原边界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黄昏。这里和大漠沙地相邻,已经隐隐可见黄沙的影子,脚下踩着的只有片片枯绿,耳畔唯有风势哭啸,吹的人心里发凄发凉。

勃律捂住口鼻防止风沙吹进阻了呼吸,他坐在马背上向着沙地里的方向驻足观望片刻,掉转马头奔到后面男人的马旁,在风声中大声喊:“接下来往哪走!”

他当年进大漠,坐的是车,记不清路,又是白日,和黄昏的景色全然不同。而阿木尔早就将进大漠的路忘得差不多了,就算记得,这沙地里的风向一天一个样,也早吹盖掉能指引他们进去的蹄印。

男人身上的绳子已经被他们解开,宽大的四不像的衣袍被风吹的四起。他在风沙中扬脖望望天色,眯住眼睛算了算,才回喊:“天马上要黑了,黑天不能进沙地,不能进啊!”

他这话刚落下,元毅就吃进了一大口沙子,剧烈咳嗽起来,呛得他眼泪都随风飘了出来。勃律闻声望过去,皱皱眉,却没说话,而是从行囊里扯出一条布巾递给阿木尔,让他把元毅的口鼻遮住。

几个人的衣衫在风中鼓鼓扇响,掩住了勃律再次开口的话音。男人歪着脖子一连大声“啊”好几遍,才把勃律的话听清楚。

“为何黑天不能进!”

男人道:“这沙地里面有蛇啊!据说好大一条蛇!会出来吃人的!”

勃律冷下脸,这种传言他是如何都不信的。他瞪着这个讲怪诞之说乱人心神的男人,坚持道:“现在就进沙地!”

男人立刻白了脸,也不再捂着口鼻了,吓得直摆手,要去拽勃律阻止他离开,嘴里惊恐喊着:“真的不能进啊!真不能进!”

“什么大蛇,全是胡言乱语!”勃律竖起眉毛怒道,“你上次带我们进沙地的时候为何没有这般说过!你要是不想去,我告诉你,我有的办法让你进去!”

说着,勃律就要人把他重新捆起来,一副大有就是把他托在马后也要赶夜路进大漠的样子。

元毅被布巾裹好后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僵硬了脸色,却是信了那男人的话。他吓得缩在马背上欲哭无泪地去抓身边的段筠,嘴里念着:“小闷瓶啊,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啊,我还不想死啊!”

祁牧安一直关注着他们这方的动静,此刻见勃律生了怒气,急忙赶过来制止。

“勃律,能传出这种流言,说明这沙地真的有诡异之处。”他及时拦下勃律,握着他的胳膊凑在他耳畔道:“我们谁都不熟悉沙地,这里只有他熟悉,就听他的。”

勃律沉默下来,借此时机祁牧安扬声问男人:“那现在怎么办?”

男人四处张望一圈,眼中一亮:“这附近住的有商贩,我们借住一宿,等明日天亮了换骆驼再进去!”

“好,就听你的。”祁牧安看了一圈,替勃律做出决定:“该往哪边走?”

“那边!那边!”男人喜极而泣,是片刻都不想在这杵着,似乎这眼前的一片沙地里当真有怖人的东西存在。他伸出一节指头一个劲儿用力指着一个方向,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似的。

“走吧。”祁牧安扯扯勃律的胳膊,好声劝了几句:“天色确实晚了,贸然进我们都不熟悉的领域确实有危险。先听他的,耽搁一晚,商讨好进去的路线,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勃律黑着个脸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但是在祁牧安话落之后他有了动作,不过面色还是黑沉,却是把怒气顺着牵到了祁牧安的身上,虽然生气不理他,但马头的方向却是向着男人所指那方调转。

这附近确实如男人所说有个商贩,搭建的屋子虽小,却够他们歇脚。

商贩似乎和男人认识,见了面就坐下喝茶,用着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什么。勃律拴好马走进来后一听,脸色立刻变了。

他突然上前,从后抓住男人的肩膀将人使劲从长凳上拎起来,眼尾朝对面又惊又怕的商贩扫去一眼,冷着面孔质问男人:“他是西域人?”

他二人之间的对话说的分明不是草原语,是他曾在大漠听过的语言。

男人抖了抖,伸手去掰勃律揪着他衣襟的手,还不待他开口,卓头那边的商贩就操着一口草原话结结巴巴地否认了自己的身份:“不、不是。”

勃律眯了眯眼,过了一息冷哼一声,松开手指,让男人跌坐回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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