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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厌金杯 慕禾 2664 2023-12-13 11:39:55

殿内,有一人背朝殿门坐于矮椅上,一动不动。另一人坐于他对面,身着华服,头戴珠冠,手中恋恋不舍地抚摸着一把宝剑,半响之后叹口气。

李玄度抬头看向眼前人,祁牧安闭着眼睛坐在几前始终不和他说一句话,双手虚握搭在膝上,就连面前杯盏里的茶水也没喝一口。

李玄度看着看着忽地笑起来,视线重新落在手中的剑上,开口说:“小安,这把剑在你手上,甚是好看,孤每次都要忍不住看上许久。”

祁牧安依旧无所动,任凭李玄度一个人说下去。

男子感慨,目光微抬,仿佛真的回忆到了过去。

“那年昌王府红叶摇曳,孤得了父皇赏赐的赤霄去找你,想让你教孤练剑。可你说那把剑太沉,孤并不适合,于是你就用这把剑教孤……”

“孤还记得,起初你并不敢答应孤,是孤缠着你说了许久你才答应下来。之后每日孤来找你,我们就偷偷在后院练习,最后此事被昌王知晓了,你为此还挨了一顿打。”

“昌王府是孤这一生见到的最温馨的地方,比皇宫还要有家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小安你在那里,陪孤度过了最开心的一段时间的原因。”

“你第一次进宫是孤带你来的,我们在花池里摘了一晌午的莲,被母后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你第一次身为昌王子赴宴也是孤把你带在身边,从此你就是孤最亲近的人。”

谈及往事,李玄度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可笑了没几声眼中的笑意就渐渐淡了。

“后来你同昌王征战沙场,孤就在东宫等你凯旋,便很少再有如那样的时候了。”

李玄度莞尔一笑:“小安,曾经在昌王府里的相处时光,孤至今难忘。”

这时,有一人来到李玄度身边,微俯下身,附耳同人说了几句。李玄度脸上的笑意慢慢消退,侧眸默了一瞬,小声问:“那位小王子有消息了吗?”

原本无动于衷的人在听到这话的一刻间指尖微弹了一下,仿佛要立刻站起来,但很快他就又压抑着颤回来落在膝上,眼睫动了一下,到底没睁开。

李玄度说完似是察觉到了祁牧安的情绪,也似乎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于是眸光朝他那方偏移了一下,在看见人仍然闭着眼睛坐在椅上的时候,便收了回来。

来禀报的男人答:“回殿下,我们的人看见哈尔巴拉在勃律逃出去后出现在京城中。”

李玄度笑了下,没有让人下去,也没有再对他说什么,而是转回头面向祁牧安,嘴闭了会儿,看着人说:“小安,你总是这样,小时候就是这样,孤说什么,说多久,你就站在一旁听什么,听多久。”

他身子微微往前倾斜,恳求道:“就不能和孤说说话吗?”可他说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祁牧安的声音。

李玄度叹息,之后拿着祁牧安的剑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笑着对祁牧安说:“既然你留下来,孤明日就让跟你一起来的那些人安然无恙的回去。”

“孤会答应你的。”

直到李玄度走到殿门处时身后的祁牧安仍是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只不过这时候他睁开了眼,盯着面前几面上的杯盏,听远处二人低声交谈。

李玄度在殿门口处停下脚步,回头瞅了眼祁牧安挺立的背影,对身边男人说:“看好他。”

男人尊敬颔首:“是,殿下。”

他转回目光,沉声问:“哈尔巴拉呢?”

“应该是把人一起带回去了。”

“孤知道了,想办法让他把人交出来,带到孤这里。”

男人再次颔首,这次他没有跟着李玄度走出去,而是站在了殿外,和外面围着宫殿的一众亲兵亲自看守殿中的人。

祁牧安听到李玄度离开的声音,挺了几息后一直挺拔的背影轰然倒塌。他垂着脊背,双手不再虚握,而是指尖重重攥进掌心,陷入皮肉之中。他极力压抑着浑身的颤抖,迫使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方才他们的交谈却让他一时半晌无法冷静。哈尔巴拉出现在大庆京城中,就意味着他有很大的可能和勃律遇上。勃律是负伤逃出的宫,若是在这时候遇见哈尔巴拉,很有可能重新落入了他的手里。

四年前勃律在乌兰巴尔遭遇的种种,他想都不敢想四年后再次映照在他身上的场面。

他想想就畏怯。

——他要想办法从宫里出去找勃律。

可他的剑被李玄度拿走了,殿外又守了诸多禁军,他赤手空拳,如何逃出这金笼?

李玄度双手交叠支在额上,闭上眼睛。

或许,他可以想办法联络到李玄度身边的那些昌王兵?

可过去好几年了,他们还会认他吗?

祁牧安不敢保证,他在纠结要不要冒这个险。

他独自坐在燃着明亮烛火的殿中,夜晚难眠,直至天明。

翌日,东越的马车和使节急忙退出了大庆皇宫,向着返回东越的路狂奔。来时多少人,回去时却是少了两个人。

大庆临时反悔,拒绝再在这时候缔结议和书,虽然议和失败,却好心肠的让东越人安然走出大庆京城。东越使节一听不敢多留,当日急忙抱着东西就要跑。

阿木尔在驿馆里左等右等始终不见祁牧安和勃律回来,想留下来等消息,可东越使节里有一位是东越的大官,吆喝着一定要现在立刻出城,并逼着让他们护送回东越。

见不到勃律,阿木尔被惹急了眼,心里预感已经出了事,说什么都不走,两方差一点打起来,是听命胤承帝跟随在祁牧安身边的段筠突然出现,手握胤承帝的手谕,一行人才将将动身。

阿木尔不甘心,奈何打不过段筠,叫斯钦巴日一起揍,却仍然没从段筠手上讨到什么好处,二人只能被段筠撂上了回东越的队伍里,不稍一个时辰就出了城。

出了城,阿木尔就开始恶骂段筠,骂了一会儿得不到人的回应,更气了,加快马蹄比段筠先了一步,一刀横在了对方的眼前,断了对方前进的路。

段筠眼前闪现一道银光,让他下意识勒紧缰绳,迫使停了下来。

他们在前,这番停下,后面的人纷纷也跟着刹住马蹄,随之停下,朝前探头一探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木尔无视身后来自一众东越使节的质问,冷声问段筠:“为何要走?勃律还没回来!”

段筠冷眼睨着阿木尔,破天荒说了句长话:“祁将军也没回来,但此刻不走,你想把命留在大庆吗?”

“你说走就走?”阿木尔冷道,“你拿着一个不知道真假的玩意儿说出现就突然出现,我凭什么信你?”

“我一直跟着你们,几日前才到。”段筠道,“现在祁将军被困于大庆宫中,勃律王子也不在城中,你留下也无用。”

阿木尔眯住眼:“你在胡说些什么?”

段筠无惧眼下的银刀,对他说:“昨日哈尔巴拉现身在京城内,所以你在城中等不到勃律王子。”

哈尔巴拉?阿木尔狠狠愣住,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消息确凿,你不信也罢。”段筠拽着缰绳,使马头绕过阿木尔的刀继续向前赶路。他们要尽快走出大庆的地界,接近东越,才能真正确保安全。

斯钦巴日把阿木尔的刀夺下来才让人狠狠回神。男人脑中混乱一团,也不忘追上段筠,捞着人的胳膊问:“你说勃律不在城中,那他……现在在哪里?”

“大抵被哈尔巴拉带走了。”段筠答,“我们的人在追,有消息了会告诉你。”

他们不知,已经远离了的大庆京城城墙上,李玄度站在高处淡笑着注视着东越驶出的队伍,就好似在看已然被他控于掌心之上的棋盘棋子,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设计好的道路。

他裹着裘衣在城墙上站了会儿,有一人从下面跑上来跑到他身边,对其俯首低声道:“殿下,一切都安排妥当,他们回不了东越。”

“甚好,孤很心悦。”李玄度听后笑起来,挥挥手,让人退下。

又过了会儿,跟在李玄度身边的中官见状觉得时机正好,便殷勤地谨慎开口,笑着讨好:“殿下,如今赵长辉要怎么办?”

李玄度嘴角弧度不变,淡淡扫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你觉得——一个在东越待了那么长时间的人,还留着有什么用?”

中官笑容不顿,只不住地笑着点头赞同附和。

李玄度想了想,脸上笑得好像愈发愉悦:“你说,他那张嘴有没有告诉元胤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这……”中官脸上笑意一僵,不敢乱说,小心翼翼瞅了眼李玄度,心里琢磨着殿下的心情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好又好到何种程度。

李玄度没指望中官会回答上自己的这个问题,笑笑之后把视线落回城下,盯着东越的队伍消失的地方,语气轻松,轻描淡写地开口:“杀了吧,就说宁死不屈,战死在东越人手里,之后孤会追封他,追封赵家。”

中官眼睛转了一圈,脸上笑绽开,忙不迭俯身道:“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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