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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厌金杯 慕禾 2372 2023-12-13 11:39:55

外面乱糟糟的。阿木尔踏回帷帐的时候,乍眼一看发现帐中有一个人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小几旁不知捣鼓什么。下瞬,那人听见声响一转脸,一张金灿灿的麒麟半脸面具明晃晃地怼上了他的视线。

阿木尔立刻认了出来,瞪圆了眼小声惊呼:“你要吓死我!”他赶忙捂好帐帘,挡住外头的日光,三两步来到了那人跟前。

“你戴着你那面具作甚?”说着,男人要将他脸上的麒麟面具摘下来。

勃律侧头躲过阿木尔要摘他面具的手,略微不自然的拧了眉头。他能感觉到自己血气朝着面上涌,摘下了定是还能瞧见一抹一时半会儿消不掉的绯红。

下意识地,他舔了舔嘴唇,舌尖处仿佛依稀还能尝到阿隼的味道。清新又热烈,本会排斥,但现下却在他的回味里混溶,惹得心底略略贪恋。

阿木尔收回手啧了声“穷讲究”,接着问:“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回来了?没被人看到吧?”

“要是被逮到了,下半辈子你就只能去昭仑泊见我了。”勃律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尽。

“你这太冒险了,若是被大可汗知道你回来过会重罚你的。”阿木尔蹙眉,随即又想到:“外面那些狼是你招来的?”

“吓唬吓唬延枭,省的他在我的地盘无法无天。”勃律嗤声,满嗓子的不屑。

他默了一刻,继而瞥向阿木尔肃声:“这些日子他有找过你们吗?”

听到这,阿木尔脸一黑,原原本本将前些天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勃律。

“宝娜现在在大帐左贤王王妃那里,二殿下因为找不到她杀了奴隶帐几个人。”

勃律顿时一凛,问:“杀了谁?”

“几个从别的部俘来的奴隶。”

没听到有那些中原人,他心中松懈下来。也是,若真杀了哪个中原人,阿隼听到消息方才就跟他急眼了。

“他也不怕哪天死在榻上。”少年稳了情绪,冷笑一声:“你记住,他要是再发疯,你就直接抽他,抽不过就叫阿隼抽,出了什么事儿我自会向父汗请罪。”

阿木尔怀疑听错了:“别说阿隼那小子挥挥拳头打不打得过二殿下手底下那帮子人了,他若以下犯上,十条命都不够他丢的。”

“那我就担着他的命。”勃律扔了杯子站起身,笑笑拍了拍阿木尔的肩膀要走:“你可别小瞧了他,说不定哪天也把你撂趴下了。”

像是听了场天方夜谭,阿木尔十足的不相信:“我武功虽然不及你们,但好歹比他这个没拿过刀子的强吧。”

勃律笑着没再说话,闪身从帐帘缝隙钻出去,向着外围撇下乌骨的方向跑。他一走,像是有感应般,四周的狼嚎也霎那而止,游荡在狼师里的狼纷纷退了下去,重新匿了身形。

延枭死瞪着眼前上一刻还将他团团围住,现下却突然扭身跑走的狼,勃律的名字反复炸响在脑海里。他被几匹畜牲围困到窘迫,让他一度上不得台面,这让他不禁怒火中烧。

二殿下想也没想就转身进了帐子,抓起毛氅便往大帐走。

他觉得,他是时候让勃律再往泥潭里深陷一尺,卡住腰身,再也翻不出花来。

疾驰回到昭仑泊,刚下马,回身就撞见符燚哀怨地倚在一旁瞧着他。

“你怎么又跑出去了。”男人那语气恨不得将他像木桩似的钉在营地里,哪也去不了。

少年头也不抬,一边拴马一边回他:“营地太闷了,我出去随便逛逛。”

“闷?”符燚哼道,“你要觉得无聊,和我比武啊——再赌一把刀。”

“去你的。”勃律没好气地摘了面具摔进他怀里,“你当我这是什么,眨眨眼睛就能给你捡到一把宝刀?做梦。”

“不比刀,比别的也行啊。”符燚挠挠头,突然盯着勃律的脸咦了一声。

“你干什么?”小殿下被他别样打量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抖抖胳膊离人稍远了些。

“勃律,你去哪了?怎么感觉回来不太一样了。”符燚欲言又止。少年的眼睛让他觉得水汪汪的,像是在河里浸了几个时辰,面上又隐隐泛着红,让他想到了树上熟透的果实。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勃律听的莫名其妙,可下一瞬,他立刻明白了意思,做贼心虚似的飞快捂上下半张脸,闪着神色要进帐。

符燚难得有机会逮到他的异常,顿时乐开了花,跟着他的后脚跟一起挤进帷帐,还不忘调侃一嘴:“你果然是去了哪里。说,你是不是偷摸去找女人了?”

勃律背对着他站定在榻前,耳畔听到这话将摸上衣襟扣子的手一滞,面上是被像是拆换后的不自然,遂而两眼一翻忍无可忍地骂道:“滚出去,小爷要更衣了。”

符燚不在意,大剌剌地坐在了他身后,随手撂了怀里的面具,支着腿一副不介意的模样朗声道:“都是男人,你更你的,我说我的,不碍事。”

“你在这儿我换不好,滚出去!”

符燚不乐意,往前挪了挪身子:“我在这你怎么就换不好了?你若是不会换,我来帮你换。”说着,真要起身去替勃律解衣。

勃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到语无伦次,抓着衣襟反手去打他:“滚滚滚,你碍着小爷眼了,赶紧滚出去。”

“你急了,你果真有女人了。”符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勃律,你个没良心的,有了女人,现在觉得我碍眼了?”他气呼呼地,神情伤心欲绝,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你小时候私自跑出去,哪次不是我费尽千辛万苦瞒着,才不至于被阿木尔那家伙告状?再说了,这次我不也是二话不说就千里迢迢跟你来了昭仑泊,你现在竟然觉得我碍眼了?你真是没良心!”

“行了行了,我知道是你,这种话你在我耳边磨了不下十遍了,跟个娘们似的矫情。”勃律被他嚷得眼尾突突跳,拽着人到了帐口边,下一刻不由分说抬脚将人踹了出去,毫不留情面。

被赶出来的符燚正愁闷着,谁知一扭头,正好让他看见远处两道相依的人影,明眼看都知道是从外面刚回来。

一男一女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各边分别牵着一匹马,悠哉游哉的走在营地里好不愉悦。

这场景叫符燚瞧得心头堵得慌,烦闷的情绪缠绕更甚。他一屁股坐在了勃律帷帐的外面,忽然觉得当初就应该主动留在部族,换阿木尔来平白遭勃律的气受,这样说不定每日还能舔着脸从宝娜那里讨一碗肉汤喝。

不日,草原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直到第二日才放晴,但天空仍旧灰蒙蒙的压着积云,像是冬末恋恋不舍的棉被褥,遮住这冷气残存的天地。

符燚没在勃律那里问出了所以然来,只好次次看着小殿下策马出去,过几个时辰再一脸春意地策马回来,自己却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营地里操兵,看家护院似的守着。

殊不知,这些日子勃律领着一个人快将硕大的草原踏遍了。

再次见面,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前些天的不愉快,但勃律却从微乎其微中意识到,阿隼对他说的话明显变多了,听他说话时甚至会专心注视着他。

勃律发现,他会的东西跟一姑娘似的多,见他束发的辫子歪了会主动帮他重新梳整,手法也很巧妙,会编的花样也多。勃律好奇他为什么会辫发,但阿隼死活都不说,谈及这里总是紧闭着唇,而后手下的力道便大了几分,像是不悦他问这些。

被扯疼了,勃律就凶巴巴地转回脸,一口咬上阿隼。有时候是手,有时候是直接扑到脸上印下一个牙印子,每次咬完后阿隼就乖了,会替他将发绳松一松。

然后小殿下就会皱着眉猝不及防地捏上阿隼的脸颊,挤出肉来,飞快的在人嘴上啄一口。

很快,仲春在几场豆大的雨点子里悄然而过,草原迎来了草长莺飞的暮春时节,万物的生灵仿佛在一夕之间重新流淌命脉,在天神的安抚下生机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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