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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厌金杯 慕禾 2912 2023-12-13 11:39:55

阿隼在勃律歪了身子的时候就忙去捞人,但晚了一步,还是让少年坠下了马。

“小殿下!”其其格慌张跑来,蹲身要去扶少年,却摸上了一手血。女子惊慌不定,颤着身子突然就不知该如何办。

阿隼两步下了马,疾步走来抱起地上的少年,顺手又将一旁的小狼崽滴溜起来,赶忙进了帷帐。他将勃律放到床榻上,离手的时候触到少年露在外面的肌肤,发现开始逐渐转凉。

这瞬间,他失了一霎那的冷静和判断。小殿下就是他手里那条无法掌控的丝线,此刻苍白的躺在那里,像极了他儿时那块甚为珍惜的玉佩,被人踩碎了再一块块展到他面前。

但也只是一瞬,他就很快镇定下来。他无权去差遣营地里的人,只好扭头向身后的其其格寻求帮助,要人抓紧打盆水来。

其其格也只是一时慌了阵脚,此时恢复了镇静,急忙点头后有条不紊地吩咐了下去。

折回来后,她看着阿隼在帐中慌忙找伤药的背影,思忖一息对他说:“小殿下伤这么重,我现在让人把符燚和海日古寻回来吧。”

“殿下是在边界受的伤,现在情况不明,指不定他们还在昭仑泊的附近。”阿隼喘口重气,摇摇头否决了她的话。

恰巧这时水盆端了进来,其其格接过将其搁置在床榻边,上手就要褪小殿下的衣衫。

“你做什么?”阿隼忙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到让其其格拧了下眉。

“营里没有巫医,现在首要是先把血止住。”其其格挣开阿隼的手指,转而再度要去解少年的衣袍:“我会一点处理伤口的方法,你在旁边打下手就好。”

“不用,我来照顾殿下就行。”阿隼再次抓上其其格的手腕,这次将人整个拽了起来,扯离榻前几分,自己坐在了沿边。

其其格抿了唇,质疑道:“你可以吗?”

但阿隼对此没有吭声。他手法娴熟地解了衣袍,跟褪自己衣裳似的,很快就把小殿下的衣衫小心翼翼褪到了腰腹。

没了衣料的遮挡,他们看见失血过多导致煞白的肌肤上赫然躺着一道狰狞的刀痕,吐着血翻着皮肉,血肉模糊,还黏带着一片布料。

阿隼颤着手不敢把黏在血肉上的衣衫掀开,只好咬咬牙,让其其格拿了刀子过来,把衣服撕裂。

待伤口完全暴露在视野内,其其格皱起面孔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鼻尖缠绕的血腥味让她悄悄捂上口鼻。

她不禁感到心悸,究竟是什么样的刀子才能造成这样骇人的伤口。

符燚和海日古是在勃律伤口处理完后回来的。一进入营地就听闻小殿下受了伤此时昏迷不醒,二人当即一前一后赶了过来。

掀开帘子,符燚就慌张跑进来,先是一眼瞅到了正对面的其其格和阿隼,随后他才偏了头,把视线落在榻上。

他嚅嗫着唇,问:“勃律现在怎么样?”

其其格看了一眼阿隼,低声道:“我们没有巫医,只能先处理了伤口上了药。伤口太深,失血过多,不知道小殿下哪天能醒过来……”

海日古闻声锋利的目光扫过来,语气坚硬的质问:“他怎么会受伤的?”

阿隼心底腾的窜出一股烦躁,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低吼:“这你应该去问他!非要从猎手里救狼,差点把自己命搭在那里。我若没有折回去,他现在已经死了!”

海日古一愣,似是没料到他的一句话能激起阿隼这么大反应。但很快,他们的目光都被一旁不断哼唧哼唧的小狼崽吸住了。

符燚率先回神,暴躁起来破口就骂,上去就想把这只狼崽子给丢出去。

“这是他亲手救下来的,你若给他扔了,他醒来定是会把你给剐了。“阿隼冷声警告。

符燚的动作停顿在半路,明显是将阿隼的话听了进去。他皱着眉懆急地想了会儿,到底还是手指一松把幼狼仍回了原地。

扔下了狼崽,他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抓了什么,立刻避瘟神一样后退了三步,抓狼的那只手还背过身后在衣料上狠狠蹭了两下。

海日古瞧眼榻上不省人事的少年,对勃律和阿隼的一番遭遇感到颇为奇怪。

他重新出声疑惑道:“以勃律的身手,草原上很少有人能正面伤到他,更别说一个猎手了,就连我他都能赢过……”男子立眉,心里隐隐泛起不安:“你们究竟是遇到了谁?”

阿隼沉下目光,脸色十分难看,语气也恶劣了不少。他现在就像一个火药子,一点就炸,脾气差到不行,半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很少作声的人。

他语气不善:“听殿下的意思,那人应该是一个叫‘岱钦’身边的人。戴着一个奇丑无比的面具,看不到面孔。”

“岱钦?”海日古突然意识到了真正的不对,凛了神色问:“你们到底去做了什么?”

问过后,他又猜到了一些:“你们出昭仑泊了?”

阿隼抿唇,点了头,将事情的原本告诉了他们。

“他怎么能这么冲动!”海日古听后低喝,“你也跟在他身边,竟是任由他这般任性?”

阿隼冷笑,讽道:“你们不是也奈何不了他?既然他的族人都管不住他,我一个在他身边的奴隶又有什么资格去管。”

海日古被噎了一嗓,半响道不出来话。

其其格听着气不过,暗地里往他身上垂了一拳,低声斥他:“现在都这时候了,小殿下也已经受伤了,你还问这些没用的。”

海日古噤了声,四下突地静谧下来。

“我看了,小殿下的伤口很奇怪。”过了会儿,其其格打破沉寂:“这伤把皮肉都翻出来少许,换做常人定是难以忍受,怕是中伤就会倒下……可小殿下愣是拖着回了营地。”

海日古重新开口:“什么样的刀伤?”

阿隼回他:“刀是尖牙刀,不常见。”他想了想,“这种刀你们应该也很少遇到吧?”

符燚答:“我从未见过这种刀,也未曾听说过草原上有谁佩戴这样的刀子。”

阿隼回忆着跟他过招那人的路数和兵器,斟酌言道:“中原到是有很多运用各样精妙兵器的江湖人士,我跟他过过招,感觉这刀子的来路有点像中原锤炼的。”

听他这么说,也没人去揪他为何能跟对面过招。海日古问他:“你是说他们那边有中原人?”

“刀像是中原的,但人不一定是。这人的武功路数更贴近你们,看他的身形也更像是从小生长在草原上。”阿隼抬眸,视线对上男子的目光,思忖一刻问他:“你们草原人的刀都是自己锻炼的吗?”

“从祖先起,草原上的马和刀就是我们第二命脉,我们信任属于自己的东西。每个人的佩刀都会由我们自己族人锤炼,征战得来的一般都是一些较为珍奇的兵刃。”

阿隼了然,呵出口气沉音说:“若你们没有和中原做过兵器交易,那这事儿的麻烦可就大了啊。”

海日古歪头,不解。

“中原一国的匠师数目就胜过你们草原,每年锤炼出的兵器更是诸多。除却运送到朝廷的,还有很多民间匠师的手艺。”阿隼说,“中原的兵器锻炼在时间和数目上都远高你们……不妨想,若有人把这些过剩的兵刃运输到草原呢?”

“你是说……岱钦在和中原进行兵器交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海日古吸口冷气,看向阿隼的时忽地变了态度,郑重道了声谢,随后他拍拍符燚的肩膀,让他好生看护勃律,自己则准备回部族一趟,将此事呈报给大可汗。

晚些时候,夜幕至深,其其格和符燚都回到了自己的帷帐,榻上少年的身边只坐了一人。阿隼坐在小几旁正正好能看到床榻,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上面的少年,手肘在膝上一动不动。

就好像陪着那位昏迷的少年一起沉眠了一般。

他看了良久,眼睛突觉酸涩,眨了眨眼,竟是润了眼眶,酸的他心绞疼。

小殿下今夜终究还是没有醒来。

穆勒河对岸的地界内,哈尔巴拉正坐在上座,挑着一丝玩味的笑看着下面的男人。

岱钦面色难看,看着上方的人嘴角一咧,还是好声道:“夜已深了,不知你来我这儿到底所为何事?”

哈尔巴拉轻笑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的目光在帐子里扫荡一圈,拍了拍坐下的扶手,说的有些漫不经心。

“听说——你把我的狼弄丢了?”

岱钦当即面如土色,身子一僵,急忙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是勃律那个小子。”他咬牙切齿,“我也没想到勃律会出现在昭仑泊以外的地方,也不知突然从哪就冒了出来,驭着狼就跑了。”

哈尔巴拉忽然眼睛一亮,颇有兴趣的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把目光投掷到下方岱钦的身上,小臂搭在腿上往前倾了倾身子。

他喜笑颜开:“你见到小勃律了?”

岱钦嘴角一抽,僵在了半路,脑子跟不上哈尔巴拉神情的转变,搞不清楚他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个疯子。他想。

“除了勃律,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一起把狼救走了。”岱钦摸不清对方的脾性,只得如实说,“不过你派来的那个人伤了勃律,他现在应该半死不活了。”

哈尔巴拉叹口气,委实惋惜:“听起来小勃律真是可怜。”下瞬,他又勾起唇角,改变了想法。

“狼我不要了,只要你去替我做件事儿,我就不追究你的过错。”

岱钦抬眸看他。

“我还听说,昭仑泊的人追着你们跑了一里地?”

岱钦着实羞愧,气急败坏:“那还不是因为勃律!他的人领了几个将士彻夜巡视在昭仑泊边界,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越界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哈尔巴拉身子往后一靠,撑着头扬了扬眉,收起笑道:“我借你兵,你去给我把那人抓来。人抓来了,我便再给你一批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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