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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厌金杯 慕禾 3072 2023-12-13 11:39:55

半大的少年轻而易举地就将他的刀推开,看着勃律笑容不减。

勃律的刀子被他单指推开后,晃了一下,忽然跟着手臂落下来。他身形豁然不稳,体内原本已经销声匿迹多日的寒气又如涛水似的窜涌出来,数股直逼心脉。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被阿木尔扶稳,咬牙忍着这股突如其来的痛苦,心道莫不是着了苗疆人的道?

许言卿没看到勃律身上发生的异样,此刻他神情严肃,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少年,最后盯着他身上露出来的鲜艳纹样,冷声问:“你是苗疆新的圣子?”

少年闻声越过勃律望向神医,目光里好像是端详了他片刻,才笑着答:“如你所见。”

许言卿当即狠狠皱眉,扬出手里一只捏在掌心的物什,在场的人都看见是一块刻着花纹的铜圈。

他问少年:“这东西,可是你给我的?”

少年仍旧笑着答:“是。”然而这次,他不待许言卿继续开口,先一步望眼已经冷汗涔涔快要直不起背的勃律,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对神医说:“我知道你此次再回苗疆意欲何为。”

许言卿嘴唇翕动,还不等他说话,少年便再次抢先截了他的话根。

他指着勃律说:“他快不行了。”

许言卿立刻望向勃律,见那男子脸色惨白,好似是被体内的毒发疼狠了般,五指指尖好像还隐隐冒着寒气。

勃律艰难抬头,红着血眼狠狠瞪着少年,似是认定他刚刚做了什么手脚,不然自己好端端了几日突然又被这诡异的毒缠上身。

“你刚刚……”

“我可什么都没做。”少年一眼看穿勃律的意思,打断他的话,无辜地笑了笑,走过去在阿木尔还没来得及阻止前,搭在勃律露出来的手腕上摸了摸,又起身笑着说:“确实快死了。”

许言卿不信邪,在少年话音落下后两步窜上来,抓过勃律的手腕探了几息,一脸凝重。

少年折回去,从地上捡起自己落下的短刃,转身要走,踏出去一步后想起什么,侧首对他们一众人笑道:“带着他跟我来吧。”

少年身形单薄,却极具有吸引力,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勾着心魂不断让人往他身上看。他身手也矫健,如蛇般滑过丛林,很快就在一群群不致命的绿草中失了背影。

这模样和本事,根本全然不像一个半大的孩童。

阿木尔一手扶着勃律,一手握着两人的刀,焦急道:“一个小孩儿,能信吗?”

许言卿凝声说:“看见他脸上露出来的纹样了吗?那是苗域祭鬼神还活下来的人,这种人会被尊为圣子。”

落于后方的元毅一直把自己藏在众人身后,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此时听到这话,他好奇地勾出头,想越过这几人去看最前方的少年身上的神秘纹样。

许言卿沉声,低低的又重复一遍:“他可是苗疆圣子。”说完,他大步拾上,跟着少年钻入草丛中。

几人一路跟着前面的足迹来到一片背水的空地上,有一座二层木屋立在中央,单看屋子没有一息人气。

向左望去,不远处有一处小瀑正从山石间溅跃而出,滚落进水潭中,带起阵阵水雾。跟着雾气一同弥漫进四周的空气里的,好像还有一股香气。元毅以为自己闻错了,疑惑地吸吸鼻子,一时觉得神清气爽,竟是比宫中的熏香还要好闻,令人贪恋。

“那是林中瘴气的味道。”少年在屋前好笑地看着男子。

元毅面色瞬间僵住,下一刻就捂上口鼻,还扇着扇子招呼身边人一起捂上。

少年笑地更大声了,坐在屋前横着的一根巨树干上翘起腿前仰后合。他边笑边从胸口的衣襟里摸出一样东西,扬手抛给元毅,对他说:“你们把这个服下,吸入瘴气也就无碍了。”

元毅着急忙慌从这个还不及巴掌一半大的小木盒里取出解药吞下,又塞给身边小丫头一颗,随后把其余的分给其他人。

“这里虽然离瘴气近,但是却离我们苗谷还有些距离,你们在这里不会被其他族人发现,很安全。”少年起身,带他们推开屋门。

屋中的摆设大多都是用竹子编的,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可见这里已多年无人居住。

少年望着许言卿,说:“这是他曾经住过的屋子,你们这几日便在这里住下吧。”

许言卿低了低头,迈过门槛走进去,在屋中望了一圈,始终无言。

阿木尔带着勃律去找床榻,元毅和竹苓赶去帮忙,门口处只剩下少年和许言卿两个人。

少年继续道:“你回苗疆的消息是我拦截下来的,若不是我,你们怕是从踏进小镇的那一刻就被抓起来了。”

“你毕竟不是苗疆人,我也是看在他曾经同为苗谷的人的这层身份,才帮你。”

许言卿沉默倏尔,忽地出声:“他……当真死了?”

少年顿了一息,点头:“阿婆那里的魂灯已息,他早已经死了。”

许言卿落下头,须臾后点了点:“我知道了。”他把手中的铜圈还给少年,“这次多谢你让人送来的东西,也多谢你的安排。”

“无妨。”少年笑着从他手里接过那枚铜圈,“毕竟是他带出去的毒惹出来的事儿,我苗谷理应负责。”

他瞅着铜圈,让其在指尖转了一圈,而后抬头问:“你不留着吗?”

许言卿的视线从带有苗语的铜圈上收回来:“不了,这是你们苗谷的东西,他就算被逐出了谷,说到底还是苗疆的人,死后也应该回家。”

少年努努嘴点点头,把铜圈塞进腰带中。他伸个懒腰,打着哈欠走进木屋。

许言卿瞧着少年的背影,并没有跟着进屋,而是站在屋口处不知想了些什么,又或许在回忆些什么,直到两腿发麻,脚底硌疼,屋中传来疾呼,他才堪堪回神,疾驰进木屋中。

他刚踏入木屋被暗光笼罩的一霎那,闭了闭眼睛,心里重重叹气。

这地方他其实来过——在他闯入苗域第一次见到苗谷中的人时,就是在这里。

没想到兜兜转转十数年,到底还是绕回了最初,可惜却早已物是人非,天涯两隔。

屋里的人咳嗽声不停,把他的神绪硬生生扯了回来。他扭头,离了十步远都能瞧清勃律身上重新浮现蜿蜒的青色脉纹。

许言卿瞅着这烂摊子拧起眉,心里骂道那小子惹出来的事儿几年后还得他来收拾。

他转身熟门熟路地去翻柜子,拨开蛛网擦开灰土,从柜子里找到了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药草,挑挑拣拣闻闻尝尝,把有些珍惜的草药拣出来,随后扯开让竹苓背来的包裹,从里面搬出一件件捣药的物件,大声吆喝着人来给他搭手。

少年隔着几步远瞅着榻上之人,盯着勃律身上露出来的青色脉络,啧了一声:“真棘手。”

“我给他喂的药分明还没到时效,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许言卿他们甚至顾不得打扫连屋子,就已经分身乏术地忙了起来。竹苓只简单用扫帚扬去蛛网,勉强让男人有熬制解药的地方。

“去烧水。”男人捉住来回忙活的竹苓,把人一手推出去两步远。

少年来到他周围,说:“许是身体里的蛊毒知道来到了苗疆,回了家自然是比较兴奋。”他话音停了半响,想起什么又望眼勃律,问:“他身体里的是子蛊还是母蛊?”

“子蛊。”许言卿头也不抬道。

“母蛊呢?”少年皱眉。

“不在他身上。”许言卿答。

少年“啊”了一声:“那就更棘手了。”

“棘手也能解。”男人声音坚定。

少年耸耸肩,看着桌上摆出来一排的药草,发现了两株只有他们苗疆才生长的奇形怪状的草药。一个已经被吸取完水分,晒得黑黄,另一个则更黑了点,像是生生放了好几年一样。

少年转头看看勃律,心中会意,这男人在外头的江湖上不亏和他们苗疆前圣子并肩,旁人同他尊称呼一声神医,这眼如慧,双手妙哉,一眼就能找出此毒的引子。

过了一会儿,许言卿将晒干的药捣完,却发现竹苓还没有回来。他急得抬头,冲外扬声喊:“小竹子,你水烧开了吗!”

“开了开了!”女孩等了一息才回话,跑回来端走许言卿手上的药,端到外面熬制。他们一直等到入夜,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灌入勃律的口中,看见男子身上的青色脉纹不再向上攀爬,屋中几人的一颗心才放下几分。

西北,祁牧安醒来已经有几日。他胸膛上被利箭贯穿的伤洞已经止了血,可体内气息仍旧缭乱,昨日才能将将下地走几步。

营外,两军的旗帜立在西北的黄土上随风而扬。而就在一片肃静中,一道人声伴着马蹄,突然从外面骑绝而来,口中大喊,向营中报着东北有兵马靠近。

是红衣女子第一时间听见响动从帐中踏出来,指着来人斥骂道:“嚷嚷什么!你莫不是在扰乱军心!”

她走到已经下了马的小兵面前,招手要人把他拖下去军法处置。

可她话音将落,祁牧安在人的搀扶下从不远处走来,声音虚弱无力地阻止女子的动作。

“余夫人,且慢。”

女子闻声望去,皱起眉:“你怎么下地了?”

“出来走走。”祁牧安微微吸一口气,看向那个已经被架起来面露惊恐的小兵,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回……回这位大人……”小兵不认识祁牧安,以为是什么军中大人物,颤颤巍巍讲:“东北发现有一支自草原来的兵马,正在向营地逼近。”

“草原的兵马?”女子当即瞪大瞳孔,“你所说且真?”

“千真万确!”

“这不可能!”女子道,“草原的兵不是都在西面吗,何时绕到了我们身后!”

祁牧安皱起眉头:“此队兵马离我们还有多远?”

小兵只是回来报信的,也说不出具体还有多远,但从他的描述上听来,这支军队大约不出半日就能抵进他们军营。

女子高手抬起,就准备让营中戒备准备迎敌,然而出乎意料的,就在这时,又有一兵慌张跑来,这次却是向祁牧安禀报。

“将军!外面有人求见!”

祁牧安问:“是谁?”

来兵只双手奉上一物:“来人没说是谁,只报上了东越皇的名讳,还让末将给您看此物。”

祁牧安一愣,在旁人的搀扶下挪着步子移过去,眯着眼望向对方举起来的东西,待瞧清后,他瞳孔倏然放大。

——这是狼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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