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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厌金杯 慕禾 2777 2023-12-13 11:39:55

穆格勒的手笔迅速传遍整片草原,使得宁静了数月的大地骤然躁动不安起来。小族开始畏惧,大部族仰仗穆格勒的权利和威望,有异言的无法摆在明面上去指责大可汗的做法,有能力谏言的又多少和穆格勒沾点亲带点故,更是双双捆绑在一起。

勃律又去了大帐两次,大可汗一次都没有见他,反倒是听人说二殿下这次不仅得了虎师的令牌还助可汗铲除了小族“叛逆”,一时间在大帐混的是越来越风生水起。

大可汗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下来,搅得族内部分人顾忌不断,另一部分却跟随着可汗雄心燃燃。

海日古忙着处理各种琐事,已经多日未得空来见上小殿下一面。勃律因为舒利可汗一直不召见,昨日去寻他的时候被告知人前日就出了族,被大可汗派去各部了。

勃律没心思打听海日古究竟揣了大可汗的什么令要去干什么,从大帐如今的态度他也能猜到一二,无非是拿着新令压制他部的躁动。

必勒格今日刚从大帐出来,就叫住了前面先行他一步的二殿下。

延枭不太耐烦,回头看了眼这个处事不惊的男人,嘲讽:“你还能安生待在穆格勒?就不怕父汗下一手伸到你们乌利瀚部的头上。”

“大殿下一走,小殿下又被剥了狼符,二殿下现在如日中天,我自然是怕的。”必勒格回话的样子反倒丝毫不惧,他这意思无非是暗示延枭现在动动嘴皮子就能把一口虚无的祸让舒利可汗扣在他们顶上。

男人扯扯嘴角,像是带出了一个不屑的笑,揣着手懒散的换了个站姿:“方才二殿下那般诬蔑小殿下,当心小殿下知道了放狼咬您。”

被轻易揭穿的延枭握紧拳头,但凡必勒格下一句再说出什么来,他就打的这人满地找牙。

刚才大帐里议事,必勒格完完整整听着延枭泼了小殿下一身的脏水,把不久前昭仑泊的战事再牵出来,三言两语就把小殿下和哈尔巴拉私下勾结了几次这种猜测说的让人信以为真,就差实据以此坐实小殿下的罪名。

自从去年冬日,族内查出混入了哈尔巴拉的奸细后,本就容易疑心生暗鬼的大可汗变得愈发多疑,听着族中有些人的诽语甚至连左贤王都忌惮上了,更何况勃律被延枭说几句就染的一身黑,就算顾忌着父子情深,照大可汗现今的状态,也必然是少了几分信任。

虽然现在穆格勒迟早要乱的结果让必勒格十分满意,但他又突然发现延枭这个跳梁小丑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至少这张嘴还是有些用处。

必勒格没再多说。他在延枭暴戾的性子起始之前行了礼,开口离开,留给了二殿下一个无意插手的态度。

离那雅尔大会还有十日左右,乐舞的祭服紧赶慢赶,总算在祭典前做了出来。几位缝衣兴冲冲地捧着精致的礼服再次来到小殿下的帷帐,要为他试衣。

彼时小殿下刚学完祭典上的规矩礼仪,正要坐下歇会儿喝几口水,这几位缝衣好巧不巧就赶在这时候过来了。

勃律这些天心情很差,把自己闷在帐子里哪也不去,像顾影自怜的小兽似的,整日偎在阿隼的身边,活像被人拔光了利爪。

少年现在倚着身子坐在榻椅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椸架上挂着的红蓝相间、白纹点缀的礼服,半响没有一句话。

缝衣没有察觉,先是美美的把衣裳和人都夸赞了一遍,便要上前来给小殿下更衣试穿衣袍。

人还没迈出去两步,小殿下眉心一紧,扬手把手中的杯盏摔了出去,砸在她们几人脚下。

“给小王拿走!这祭典小王不去了!”

这一声破碎让缝衣们吓了一跳,脚根连忙退了回去,更是让一旁的宝娜也愣住了,震惊地看着殿下缩了缩肩膀。

——好端端的,怎么就发起脾气了?

缝衣们顿时为难,不敢再上前,搓着手不知该如何劝。这事儿是大可汗亲自命下的,如今小殿下说不干了,这可如何是好。

帐内谁都没胆子先开口,唯独阿隼看了眼少年,打破了沉寂,对缝衣说:“你们先出去,等殿下换好了再进来。”

大气不敢喘的寂静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少年掀了掀眼皮,耳边就听男人又开了句口。

阿隼看向宝娜,语气果断不容置疑:“你也出去。”

宝娜不太乐意,但小心翼翼打量了下小殿下的面色后,踌躇几息,还是领着几个缝衣出去等候了。

勃律冷着脸瞅着阿隼在她们离开后去捡地上摔碎的杯盏瓷片,一片片捡回来后又把地上的水渍擦干净。

一声不吭地做完这些,人才站在他身边,低眉顺眼地轻声问:“怎么突然发火了?不喜欢这套衣裳?”

勃律烦躁的撑住脸,别开头,双膝盘起,全身缩成团往榻椅旁边靠。他本不太想搭理男人的这句话,但嘴巴倒是诚实,比脑子快了一步先诉出来:“不想去……这祭典爱谁去谁去。”

阿隼听笑了,好声劝他:“这是你父汗的命令,你现在违逆不了。”

勃律听后先是默然了两个呼吸,之后厌烦地清脆啧了出来。

阿隼知道他这是没办法反驳,笑着伸手把少年从榻椅上拽起来,让他下地穿靴。将人领到了挡风后面乖乖站好,他这才安心地去拿挂在椸架上的礼服。

礼服层层叠压,很厚重。衣摆下面缀着一圈镂空的小铜铃铛,阿隼拿下来走到挡风后面这一路,小铃铛不断互相碰撞,摇晃着肚囊里的铃片,双重悦耳声刹然间在略微空荡的帷帐里显得欢腾。

——但很吵扰。勃律偏了头,不去看离近自己的阿隼。

阿隼拎着衣裳,等了半响都不见少年配合他穿衣。他颇为无奈,舌头抵了抵下牙,出口的声音有些严厉:“抬手。”

勃律被这声惹得有些恼,抿着嘴瞪回他,到底还是在略高他一些的这个男人的目光下,猛然把胳膊抬了起来。

阿隼没去管少年莫名得来的脾气,低头去解他身上的这层衣衫。一件件解下来直到里衣的一层才收手,转而替他换礼服的蓝色里衫。

两人之间一时谁都没再开口,像是叫着什么劲一样。

勃律抬着手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划来划去,盯了会儿头顶的帐顶,他突然心不在焉的出声:“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这声一出来,勃律觉得心里别别扭扭的,有些后悔自己先和他说话了。但面前这个男人自然的很,手上的动作顺畅下来丝毫没有停顿。

阿隼俯身凑近少年的胸膛,埋首去系他腰间的绳带。他闻了闻少年身上的皂角香,末了不解回问:“什么东西?”

“去那雅尔大会要备的东西。”勃律略微低下眼睑,就能瞧见阿隼头顶扎的发辫,上面箍着一圈从他盒匣子拿出来的彩色头绳。

阿隼这时系好了,还没起身就抬眼去看他,更不解了。

勃律的目光没收回,正正落进男人黑曜般的瞳仁里,他不慌不忙地滚动喉结,改为专注地去盯他的眼睛。

少年说:“那雅尔大会在犁堤,那里场地更为开阔,需要提前三天过去。”

“很远吗?”阿隼拿来第二件中衫,由袖口通入少年的胳膊,最终滑落至胸前抚平。

勃律没有为他移开视线致使自己看不见那颗黑曜石而不悦,而是追随者他的眼尾淡淡说:“不算远吧……晃晃悠悠走个半日就能到。”

“那就没什么可带的。”

在穿好第三件衣衫的时候,少年曲回展开的手臂,自己理了理有些不舒服的后幅,慢吞吞道:“那雅尔大会至少为期五天,这次又算上我的生辰宴……怎么说也有个六日。”

他话音一滞,垂下手臂补充道:“所以,该带的一样都不能少。你要觉得你没什么好带的,就只把你的弓带上,然后去替宝娜准备过去搭帐的用具。”

阿隼没应,手上忙不迭地替他穿着最后一件外披,让沉重的礼服完全套在了少年的身上。

勃律扭动几下肩膀,斥他:“你听到没啊?”

阿隼抚平他外披的时候,手不知不觉间绕到了人的腰后,在这句话落的一霎那,把人往自己怀中骤然一带,圈进了自己的手臂间。

男人低笑两声,附少年耳畔悄声问:“你是指什么?”

勃律被带的愣了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扬手一把捏上阿隼的脸颊,恐吓他:“把你脑子里的想法收收,到了那边我才不会宠幸你。”

他被捏的脸颊肉鼓起,却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

少年冷哼一声,方才满意地松开手指。他手腕绕到腰后,使劲掰了掰男人锢在自己身上炙热的手掌。

阿隼在少年气急之前松开了他。觉得惋惜,他视线在勃律穿着礼袍的身上停留了许久,想借此把刚才怀里的温热找回来。

穿到身上了他才认真的发现,礼服的衣袖内层宛如羽翼,比外披略长的圣白像是股涓流从红艳之中倾注而下,两袖挥舞间不仅充斥着铃铃,还活像下一刻就会展翅高飞的雏鹰。

但他手边的人不是真正的雏鹰,是一只早就威猛四方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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