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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厌金杯 慕禾 2292 2023-12-13 11:39:55

见他不答话,勃律眉头皱的更深。他再次开口问道:“阿隼?你到底怎么了?”

男人回神,深喘息一口摇了摇头:“无碍……我没事。”

“当真没事?”

阿隼点头,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勃律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番,入目发现后当真没事,便开他玩笑:“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被昨夜吓住了呢。”

说到昨夜,阿隼板直了腰身问他:“殿下可查出什么了?”

勃律扭身看了眼符燚,便听那个男人开口:“这些人个个配着狼师独有的腰牌,却并非狼师内的人。”

“你可认仔细了,这些当真一个都不是狼师的人?”勃律拧眉。

符燚肯定:“一个都不是。”他蹲下身子拿手去掰离他最近的一具尸首,摸了脸后没有易容的痕迹,随后又摸到腰际,将腰封上镶嵌的狼印扣了下来。

“衣服也都是狼师将士们穿的衣服,腰牌也是货真价实的狼师腰牌。”符燚正反反复摸着手里那块铜块,啧了一嗓:“就连做工质地也同我们的腰牌无一区别。”

他起身将自己腰间的那块取下来,放在勃律眼下让其对比了片刻。

少年环臂,来回盯着那两块,眸色愈发深沉。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在腰间那块属于自己的腰牌上,清脆的声响召去了阿隼的目光。

他发现少年半遮掩在腰间的这枚,和符燚还有地上躺的这些死尸身上的并不一样。勃律的狼印更生动,光泽更明亮,花纹也较为繁琐,让人一眼便会觉得这东西价值不菲。

这时,勃律的嗓音蓦然扯回了他的视线:“狼师内可有少人?亦或是可有人丢了腰牌?”

“不曾。”符燚正了神色回道:“昨夜我已清点了人数,他们的腰牌无一缺少。”

勃律冷笑:“那是有鬼了?”他夺过那块假的腰牌,用力在手中反复捏看,模样是十分的嫌弃。

谁这么大胆敢将主意打到狼师的身上?

“勃律,这些人不像是你杀的。”男人突然蹙眉,再次俯身去拨那死人胸前的衣服。粗布染着已干涸的血,上面明显可见一个小窟窿贯穿整个布料和肉骨。

“当然不是。伤口里面有袖箭的铁针,那才是让他们致命的东西,不然我总要绑个活口回来。”勃律烦闷至极。

“谁的袖箭?”符燚仰面望他,面上闪现惊讶。在他的印象里小殿下并不佩戴袖箭,于是他又将目光落在后方的阿隼身上。

——这家伙偷偷藏袖箭了?

“不是我们,是另一波人。”勃律不动神色地移了移身子,刚好在符燚面前将阿隼的身影挡住。他拿下巴点了点地上,继而道:“这袖箭射的突然,凌乱的很,若不是我们命大,必会葬身在昨夜。”

符燚伸手在那具尸身上按了按,果然沿着血窟窿按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

“袖箭这东西在草原上谁都有可能佩戴,会不会是乌兰巴尔的人淌过穆勒河来了?”

“那他们要先在穆勒河那头经过几个小部族……动静太大,哈尔巴拉要想杀我不会这么没有脑子。”勃律看着手中那块狼印,眼神蓦地透出了一丝玩味:“而且那射袖箭之人若想真的杀我,便不会这般匆匆而过,一波未殃及我,岂不是要拎着刀再补上一回。”

少年将假的狼符抛回给符燚,手掌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我已经让阿木尔去查了,看看穆格勒部里都谁用袖箭。”

符燚惊讶:“你怀疑是部族里的人?”

“别忘了,现在在族里一起长大的人,也想要我的命。”勃律暗嘲。

“你是说——”符燚一顿,立即闭上嘴,紧紧锁眉压低了声音:“勃律,这么愚蠢且明目张胆的事情,他难道不怕传到大可汗耳朵里吗?”

“呵,如今毒都下过了,他的意图展露了不少。”

“他应该知道,大可汗最不能容忍手足相残,况且前几年也只是暗自相斗而已。”

“等等。”就在勃律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身后不知何时蹭上前来的阿隼死死盯着地上,突如其来一句。

只看阿隼面色僵硬,视线宛如扎在了一具尸身上面。他紧绷开口:“我见过这个人。”

这句话惹得勃律和符燚纷纷大吃一惊,均扭头看向了他。少年又顺着他的视线看眼穿着狼师服饰的尸体,冷声问:“你在哪见过?”

阿隼抬眸瞧他:“就在你替阿木尔来我帐中那夜,我去你帐内等你时,在帐外见过此人……他说他是去整理殿下桌案的,我没在这里见过他,可当时觉得狼师内人多,没见过也正常。”现在重新想起这,他心中忍不住泛上一层懊恼。

这话一出,勃律思绪一转,想起他曾觉得帐内存在有人翻过的痕迹,但通常都有人来整理他的帐务,且那时东西也都规矩在该有的位置上,所以当时他只是以为阿隼来过,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眼瞧着勃律的脸色愈发铁青,符燚急忙开口:“殿下的帐子有宝娜和专门的仆役打扫,你确定看见的是这个人?”

阿隼只瞟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回面前的少年身上,没有吭声,但少年已经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断定。

勃律的目光缓缓从阿隼的面上移到那具所指的尸体上,想到了什么,两步迈上前蹲在其旁,亲自上手检查了起来。

他摸到男人的两边耳后,又顺着滑到脖颈处来回反找,之后掐住那人的脸颊,稍一用力掰开,就看见了里头的舌头上隐隐刻着一圈黑色的纹路。

他一愣,刹然松手的同时撕开了他的衣襟,敞露在外毫无血色的肌肤上,盘着密密麻麻的同舌苔上一样的黑色脉纹,肉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刀刀雕在皮肤上的,有的还刚结痂不久。

之后他又翻了其他几人的肌肤,发现身上的图案似是能拼合成一幅画,只不过歪歪扭扭,线条也不流畅,难看至极。

少年恍然般喃喃开口:“延枭的手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劣质”

“这是什么?”阿隼看在眼里皱起面孔问。

“二殿下的手段。”符燚稍微偏过身子,鼻音嗤道:“二殿下极其喜欢折磨人,你没落在他手里真是好命,不然如今怕是身上刻的比他的都多。”

话音将落,就听见勃律喊他。他应了两声转回去,便听勃律吩咐道:“前些日子延枭来向我赔罪,让人给我抬了一堆东西,我都交代到库帐里了。你去问问管这的人,那夜之后那些人都去哪了。”

符燚领命跑走了,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又跑了回来。

“勃律,不好了,管库帐的人死了。”

“死了?”勃律眸中闪着厉光,“死在哪了?”

“就死在帐内,被藏在了最里处的箱子里,我已经叫人给抬出来了。”

勃律厉声喝他:“人死了那么多天都没人知道?怎么没有一个人传报我?”

符燚浑身一激,淌着虚汗道:“库帐在边缘处比较偏,平日里没人去那里,只有固定的人在打扫整理……那里都是些珍珠玛瑙或是珠宝玉器,实在没人上心。”

少年直直看向男人,这句听后始终不开口。他的手再次轻轻抚上腰间那块狼印,指肚摩擦了良久,久到就在符燚以为勃律在想方设法如何处置他的时候,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我知道了……想方设法混进我狼师,翻我主帐,还想围杀我,原来他们是想找狼符啊。”

狼符?符燚心惊,急忙看向少年的腰际。

还没待二人琢磨过来,就见勃律起身大步返回主帐,随后握着他的佩刀复而走回尸体的旁边。他捏住那人的下巴,手指伸进嘴中,手起刀落,下一瞬便见一截画着图案的舌头挑在了符燚的脚边。

“符燚,给我备马,我要把这‘宝贵’物什,给延枭包的严严实实地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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