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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厌金杯 慕禾 3103 2023-12-13 11:39:55

像是天有应证,翌日一早勃律果真不再发热了,看上去像是好了七七八八。

少年郎气血旺盛,顿时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踩在地上走起路来也是稳稳当当,当即便忘了昨夜的话,欢天喜地的想往外跑,却被阿隼一手揪了回来,押在帐子里看了几天,还不忘喝了几天小公主送来的润喉的糖水。

到最后再怎么嗜甜这几日也喝的嘴里发涩,腻的仿佛要把心肺都黏在了一起。

跟阿隼承的诺到底不能食言,于是就算勃律脑袋清醒后再不情愿也安分的听阿隼的话没有乱跑,为此符燚还故意端着两坛子酒跑到他面前,闷一口酒笑他一声也能有今天。

笑过后醉了酒,翌日起来就发现自己藏在某处的三坛酒被砸了。

在接连着几天的雨水过后,初夏悄悄见了月底。拂来的风不再刺着肌肤,温柔的像是抚恤着酷寒战争留给昭仑泊的凄凉。

缕缕清风从掀开一角的帐帘飘悠悠钻进帐子里面,吹散了榻上人梦中的浮躁。阿隼猛然睁眼惊醒过来,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摸,发现冰冰凉凉的被褥上早没了温热的人息。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一阵头疼,随后穿衣下地,随意洗漱了番,出帐去寻一早就失踪的人儿。

拐角见到符燚正在洗自己的马鞍,他没好气地问:“你见到殿下了吗?”

“他不一早就去赛马了吗?”符燚卷着衣袖抬头瞥他一眼,“你怎么伺候的,殿下不见了都不知道。”

赛马?阿隼头疼欲裂。这风寒刚好没几天就跑出去赛马了?

他脸垮下来,半点好气都不留给符燚,讥讽他两声:“他把你们扔在这里,自己却跑出去赛马。”

符燚却冷哼,仍在气头上:“他最好干脆别回来。砸了我三坛酒赔了把不知哪来的小匕首就想平息这件事,做他的鬼梦。”

阿隼想起那一摊被砸的稀巴烂的酒坛子,顿觉有些语塞。

突然,他们身后发生一阵躁动,从营地外头狂奔进来一匹马,风一般的在营地里疾驰。音乐看去马背上好像还驮了一团人影,弯腰紧贴在马背上,看不清到底是谁。

“是谁闯进来了?”符燚立马放下手中洗了一半的马鞍,皱着眉拍拍手眯着眼往响动那方看。

“让开!让开!都快让开!”

挡在草路上的众人哗啦啦的四散开,眼睁睁看着这匹马穿过一座座帷帐,踏飞长出来的新草,最终被背上人猛然拽紧绳缰,嘶鸣扬蹄停在了两个人面前。

符燚吃了一嘴草根子,呸了两声去看面前挡下来的阴影。他眼尾一抽,看清了此人是谁后破口大骂:“勃律!你个王八蛋!你疯了吧!你差点就踩死我了!”

勃律坐在马上倨傲的扬扬头,轻哼一声,二话不说手腕一转,重新收紧绳缰勒使马蹄再度起扬,又掀起一道草帘子。

“呸!呸!”符燚扇着眼前乱飞的草根连连后退,“勃律你个小王八羔子,你就是成心的!”

“你方才跟阿隼一起说什么呢?是不是背着人骂我。”

“我骂你用着暗地里骂吗,我现在当着你的面就能骂!”符燚气呼呼地去找水勺,胡乱舀了一勺水就朝少年泼去。

“你个小王八蛋,砸了老子的酒,现在还来给老子找不痛快!”

“我不是赔了你个别的吗。”勃律嫌弃地拽着马后踏,避开这一舀水。

“我呸!屁大点的刀子就想糊弄老子?”

勃律啧啧两口:“算我欠你的,以后我再赔给你就是了。现在我忙的很,你赶紧让开。”他侧头去看符燚斜后面站的远远的阿隼,拍拍马脖笑吟吟地招呼人过来。

少年随意撩上被风吹的凌乱的前额碎发,咧嘴一笑,冲地上站着的人说:“阿隼,我给你驯了匹野马,你快看看,好不好看,合不合你眼缘。”

阿隼走近些,才发现小殿下坐的这匹马并没有规规矩矩拴着马绳,也没有配马鞍。绳缰松松散散的套在马脖子上,被少年转了一个圈绕在手腕上握在手心,架势有些吓人。

这马打眼看就烈的很,不像是军营驯服过的马。

阿隼探究的看向高处的慵懒少年:微微凝噎:“你出去就是去驯马了?”

“是啊。”少年答得理所当然,“这个时候野马成群,正是穿越附近的时候,我便寻思着给你驯一头来。”他话音将落,后方再次传来一道马蹄声,这次的声音轻快许多,没有他方才奔进来的激烈。

三人闻声看去,只见从营地口处紧赶慢赶追上来另一匹马,目光往马背上一瞧,发现坐的竟是其其格。

小公主勒马停在勃律身边,开口就赞赏道:“小殿下,你眼光不错啊,这马跑起来竟这么快。”话落,她惋惜的哀怨一句:“真是可惜了,竟然被你抢了去。”

“承让了小公主。”少年笑地欢乐,却是没有一点谦虚的意思。

“你们一起出去的?”符燚见二人其乐融融说着他不知道的事,大跌眼镜。

“小公主驯马驯得比我好,自然要讨教一二了。”说着,勃律翻身从马上下来,叫来人去准备一个马鞍给装上,扭头对阿隼说:“一会儿你试试,然后我们出去赛马。”

其其格听后笑嘻嘻的凑上来:“小殿下,介不介意带上我?”

勃律挑眉:“表兄会让你出去吗?”

“他不是巡视边界去了?况且我是跟着小殿下出去的,他不会发火。”

说的倒是有理有据。勃律笑了两声没反对,等新马按上马鞍和绳缰,他拽着马绳让阿隼先上马试试。

这马个头高,比他在中原见的大多马都壮实,性子也确实烈,新主人将将下地,它便不安分的晃动着头颅,踏起马蹄,想要挣脱开阿隼抓在他身上马鞍上的手和坠在一侧的重量。

“小殿下,你可要拽紧了,这马对其他人还生着。”其其格瞧在眼中,不免提醒道。

阿隼蹙眉,使劲拽着马头箍住它的动作,才让它稍稍安生些。他抚顺着野马的毛发,待感觉到手下的躁动彻底安静下来后才缓缓放开。

此时阿隼已缓缓坐在了马背上握紧了绳缰。

“真好看。”勃律朝着一人一马走了一圈,十分满意。赤红的马迎上墨黑的人儿,着实养眼。

他又打量了一圈,越看越委实觉得这马和阿隼相像,都面无表情着脸,不经碰,一碰面上缠的淡漠神情便会烟消云散,简直有趣。

他眉飞色舞的去怼符燚的胳膊,想让他也说说好听的话。

少年喜滋滋的问:“你觉得好不好看?”

符燚两眼翻白,并不如少年的意,冷笑道:“你就不怕把他摔出去。”

话音将落,马上的阿隼神色突变,忽地就感觉坐下的烈马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暴燥的踢着后踢,要将他甩下去。他眸色发紧,立即攥紧绳缰勒马,牵扯着马头想让它安静下来。奈何野马终归野性难剔,骚乱的幅度愈发大,即有下刻就冲出去的兆向。

勃律和符燚当下就白了脸,想去扯箍在马嘴上方的绳圈,抓了几次都没抓到,导致马头越发上扬。

其其格见状也变了脸色,扯着马稍稍避开些。她嘴里跳出一串低缓的音调,驭马的涩音扬扬落进马耳朵里,使得它停滞了一刻,但很快还没待少年抓到它,它就敏捷的反应过来避开勃律的手掌。

这次的躁动更加强烈,上下窜动,颠得阿隼恼怒不已,手上发了劲道去驱策身下的赤马。

他不是没怎么骑过马,相反骑得还很顺手,并不如勃律口中所说的那般“中原人马术差”,但他没怎么像草原人这样子驯过马,中原的马大多买来都很温顺,并不需要太多驯服。

可眼下这匹着实顽劣,颠得他五脏六腑都快摔出来了,似是铁了心要把他甩下去。

勃律暗骂一句,两步上去跃身离地,踩到赤马背上坐在阿隼身后,双手飞快从男人两侧环过,拽住他手中的绳缰,下刻毫不客气地使劲往后勒马,扯得马头大力后仰,并加紧马肚,致使赤马凄凄嘶鸣后终于恢复安静。

静了两息,勃律喘口粗气,后怕地舔了舔下唇,慢慢松开握在阿隼手上的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下马。

“是我考虑不周了……也罢,你骑乌骨吧,这匹给我。”

阿隼平复过紧张的心情后侧首瞄眼身后的小殿下,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下了马去牵乌骨。等把乌骨牵过来,他似是觉得方才那遭在这三人眼里有些丢脸面,想证明自己马术并不差,因此很是利落的一脚蹬上马,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它方才竟然不听我的。”其其格见这匹赤马真的安静下来了,扬声懊恼道。

“也是罕见能找到一匹这么烈性的马。”勃律不太在意的笑笑,似是没有把刚刚的事儿放在心上。他同符燚交待了一句,下瞬招呼都不打一下,领头直接蹬蹄冲出去。

其其格一愣,愣神的功夫耳畔又是呼啸一声,就见那个中原人紧随着小殿下的身影策马奔起来。她大叫一声,忙不迭勒马追上去。

三人夹着驰骋而过的清风一路跑出营地。勃律坐下的赤马教程快,不一会儿就领先了后面二人几丈远,竟是把乌骨都落在了后头。

他趁机回首望眼黑马上紧盯着自己的人影,随风大笑,话是对其其格说的。

“小公主,我们来比一比,谁先跑到那棵树那儿,就算谁赢!”

其其格眯眼见到少年指向前方的树,二话不说加紧马肚提了速度,直冲着目标狂奔。

平坦的草原上,迎着风的有三匹马三个人,个个衣衫飞扬,灌住冲进来的风,翩跹摇荡。

阿隼骑着乌骨始终与前面的勃律保持一段距离,这段距离一直没有缩短或延长,就好似两人间牵着一根绳子,稳稳当当维持着这点间隔。

他看着小殿下的背影突然想,他曾盼望过年少的恣意妄为,或许说的就是当下一刻。

眼见着离所说的终点就差几个马蹄步,稳居第一的少年得意地扬唇,刚要再加快些速度一鼓作气冲过去时,不远处穆勒河的对岸闪过几道模糊的人影,鬼鬼祟祟地钻入半腰高的草丛中,瞬间失了踪迹。

勃律蓦地收起神情,刹然勒马停驻在草地上,深沉的目光死死落在对岸。

——他刚才好像看到了一道刀刃的银光,那光灼亮了他的眼睛,鼓着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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