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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厌金杯 慕禾 4232 2023-12-13 11:39:55

说着说着旁边就突兀地静下来,没了声音。胤承帝得话音戛然而止,他放下杯盏,奇怪地瞅眼祁牧安,紧接着余光跟着他的眼神无意一瞟,撞见了一道花身影。

元胤觉得眼熟,瞟走后又移回来,定定看了数息。

“老九?”他仔细瞧了许久,看清楚后一愣,立即皱着眉斥身后的人:“湘王何时回来的?怎么没人告诉朕?”

后方从宫中跟出来小中官皱起脸,为难地小声道:“这……这湘王府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真是在外面自在了,回京也不知道先进宫见朕。”元胤有些不悦,“一会儿把人喊来,朕要当面问问。”

说完了,见祁牧安仍旧直勾勾地望着那方,胤承帝敲敲他面前的几面,把人的思绪敲了回来。

祁牧安看了元胤一眼,又扭头望回去,直到看着那方的两人分开,再次转回来后情绪明显不虞,道:“我怎么从没听说东越还有湘王这号人。”

“朕的九弟。”元胤叹息,“他常年在外游山玩水,不怎么回京,回来了也是到处闲逛,同京中王侯贵胄作乐……朕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皇弟了。”

“看来是个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空有封号罢了。”祁牧安当着东越皇帝的面直言不讳,“我以为你们东越皇室个个都揣着权倾天下的野心,竟没想到还有这种人。”

元胤眼尾一抽,皮笑肉不笑地眯起眼来,狐狸似的样子:“那可及不上你曾经的主子,一个人就在大庆只手遮天,自己老子还活着呢,都敢往龙椅上坐。”

祁牧安顿时抿住嘴止声,心情更加烦闷不快。他避讳年少瞎了眼的往事,元胤还时不时就往这上面跳,关键他还拿这一国之主没办法。

他忍不住再次往勃律所站的座台瞥去,看见椅子上的人影时才渐渐抚平燥心。

另一厢,勃律从元毅笼罩的身影下快速离身站直,对湘王客客气气地说了句:“多谢。”

元毅莞尔点头,也很快松开他的胳膊,在后面小心护着让人坐回矮椅里。

他看出来了,这人面上虽还能察出一丝剩存的、附着在骨子上去不掉的经久傲骨,身子却应该藏着某种隐疾。

此人若处于全盛时期,还不知会有多惊世。

元毅捻了捻手指,噙着笑回到元澈身边,一同继续观看场中的赌赛。

元澈方才瞄到了这边的情景,当即就感觉到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自他背后钻入肌肤骨肉里。他不敢去看远处的高台——就算他不看也知道,自己那眼尖的师父一定正狠狠瞪着他们。

他打了个哆嗦,努力让自己专心去观看场中的赌赛。

跑马场四周随着赌注的加剧而人声鼎沸,各个座台上站着跑马场的小厮,端着承盘来回的跑,忙的焦头烂额,只见在场的银子是花花往外洒,一局赌注过后有喜有悲,有十赌九赢,有的十转九空。

再赌一轮之后,元澈看中的马便被人牵了出来,而那两个叫刘三儿和吴四儿的这时跑上元澈的座台。

“殿下,一切都打点好了。”

这二人身后一众人,都是常跟在十一皇子身边一起寻乐的人,上来后纷纷跟着十一殿下下注。一时间,座台上站着七七八八的人,把勃律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我下注的马出来了!”元澈指着下面欣喜叫道,眉飞色舞地转头去找勃律,最后把人从一众人的后面给拽回了座台护栏旁。

勃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还没休息够,就又被这小子给拽起来了。

元澈问叫刘三儿的男人,十一皇子下了多少注,对方扬着笑两手一拱,报了一个银两数。

少年想了想,是目前场中最高的,觉得还不错。

元毅颇有意思地打量着场下的马儿,问元澈:“十一下了这匹?”

元澈点头,想了想后觉得要是赌输了也不能怪他身上,于是当着所有人面指了指勃律:“是他要下的。”

元毅持扇骨抵面,笑了起来。

刘三儿附在元澈耳边说:“殿下,这场的押注比前几轮都要高。”

少年抬眼扫视已经回到他们座台旁边看台上的凉阳世子,扬下巴问:“他下了哪个?”

“凉阳世子基本每场都下注了。”

元澈讥嘲:“他爹的银子跟捡来似的,本殿看他过不了多久就要露宿街头喝西北风了。”

又有人说道:“凉阳世子的马估摸着应该是压轴的赌局,看他的样子,好像游刃有余,并不担心和殿下之间的赌局会输。”

“殿下,凉阳世子前几场输的银子,最后一场他的马应该都会赢回来。我们这一场若是输了,恐怕……”

勃律听了半天,才听出来元澈和这个什么凉阳世子之间,双方对今日的赌马还有个关乎谁嬴的银子多的小赌局。

他皱眉,开口打断他们的交谈,责问少年:“我说你为何犯着被骂的风险非要来……你怎么不说你今日和他在对赌?”

元澈默了一会儿,咬着牙没说话。

倒是身边的一人替十一殿下叹口气,低声忿愤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凉阳世子仗着是当朝国功之后,在上京和十一殿下是事事较量。诸如此类的赌局更是关乎殿下的脸面,不用明面讲,自然而然是要斗劲的。殿下若输一次,接下来一个月凉阳世子都得耀武扬威的大肆宣扬,殿下是他的手下败将。”

直到他说完,元澈才嘀嘀咕咕地补充道:“他就像长脖子的笨鹅。”

元毅在一边默默听着,时不时用扇骨点着手心。他听到旁边的男人开口,声音里满是傲视的意味,忽地勾唇笑了一记。

勃律听后十分冷静地思考了一瞬,对元澈道:“那就继续押银两,我让人去找你师父取银子。”说完,他注意到手边的花蝴蝶眉开眼笑,笑的那叫一个招人不快。

勃律当即冷下脸,二话不说上手重重拍了他一下,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命令道:“你也下注。”

“我?”元毅裂开的嘴角立刻僵住,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思议。

“对,就是你。”勃律眯眼,“你身为湘王,看你面子的人不比他多?况且,如若你十一弟败给了别人,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坐视不理?”

元毅尴尬笑着,舔了舔下唇。他这湘王的名头坐的有名无实,更何况他的银子还要留着去游山玩水呢,这大千世界他还没走遍,还没游够快乐,怎么能花在这种幼稚的赌局上。

再说了,他还没娶妻,这要是输了,他不得赔的血本无归?

然而元毅盯着勃律坚毅的眼睛良久,最终还是无奈摇头,叫人去下注。

讨人欢心这种手段,他得心应手的很,大不了他当一回逆弟,回头再去把他皇兄的国库给盗了。

元澈呆愣瞧着勃律果断的决定,张了张嘴,很快反映过来,焦急又有些内疚地想要制止他,对他说:“你干什么!这若是输了怎么办?输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你信我,就不会输。”勃律冷然瞥他,“赢了事后记得分我五成就行。”

少年瞪圆眼睛,立刻抛却了愧疚,叫起来:“我为何要分你?”

勃律抱臂鼻哼一声:“你这马要是赢了,里面一大半都是我的功劳。你不分我点银两,我就让你师父和你皇兄日日锁着你,再也不让你来赌马。”

元澈气不过,也骂不过,憋屈着不说话。

他偷偷瞥着勃律的举动,看着他当真带头押了巨额银票,心里同时感激着勃律,但也怕这场他当真连同这些人一起输的家徒四壁。

见能在十一殿下面前说得上话的二人都重新下了注,跟在元澈身后的一众人面面相觑,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了须臾,也纷纷跟着加大了赌注。

纪峥一回来,就被使唤着重新跑了出去,这次秉着穆公子的命令,去管他家将军要大把大把的银票。

他这趟跑到祁牧安面前,一个头两个大,后脑勺里直嗡嗡响,颤着音把勃律的要求说了一遍。

胤承帝听后笑的幸灾乐祸,就连容瑾昱也抿唇笑了起来。

“你的人可真会替你花银子。”元胤对祁牧安道,说完觉得奇怪,为什么突然这么冲动,要下这么大面额的注。

纪峥挠头犯愁,他也不知道在他离开的空隙里都发生了什么,只隐约知道是十一皇子和凉阳世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于是只得大致讲了一遍。

容瑾昱听后沉思,对元胤道:“凉阳世子和小十一向来不和,这事儿京中贵胄间几乎人人都知道。”

元胤沉下笑容,瞄了眼凉阳世子的看台。

比元澈大点的少年看到场下这次的赌马还没开始,又注意到元澈那边还在源源不断有人下注,似乎有些着急。

元胤屈指点了点几面,冷哼一嗓,竟是让人也去取了银票,随着元澈下注。

元家对于这位小十一,可是护犊子的很,该有的场面必不可少。

纪峥见胤承帝也胡闹参和了进来,顿时束手无措。他看着矮几前一言不发的自家将军,暗道这次穆公子不会真把他给惹恼了吧。殊不知下瞬,祁牧安就抬头应了勃律让纪峥带来的话,还吩咐人去多取点银子来。

“将军,这不妥吧?”纪峥赶忙劝道,“这府上可都是您这些年辛苦攒下来的,这若是赌输了,营中的将士们怎么办?”

祁牧安安慰道:“你不用操心这些,叫你让人去取你就去。”

纪峥还想在此事上做挣扎,然而自家将军态度坚决,这次打定主意要宠着自己的人,对其话是说一不二,像极了好夫婿。

纪峥堪堪退下,心疼地去数今日他们带来的银两数。

这厢,眼见着元澈那边赌注下的愈来愈大,凉阳世子心里突然失了底气。这场元澈就像是有备而来,胜券在握,就像是他知道场下选中的马在今日的赌局中能一路赢到最后一样。

少年咬住后牙槽,愤怒地瞪着隔壁看台上的元澈。

他今儿带出来的银子虽然多,可却比不过元澈那边诸多人一起下注的多。他看看场下迟迟未动的马,又看看自己拴在下方的马,一时竟开始怀疑自己牵来的究竟是不是能跑千里万里的宝马。

这场要是元澈赢了,除非他接下来下注的马都是赢家,不然只凭借最后一场自己的马,今日他是赢不过元澈的。

跑马场的陈家公子身边一个接着一个跑来小厮,来给他通传消息。他越听越不妙,心里发颤,赶忙上前对凉阳世子附耳急道:“世子,陛下今日也来了,也跟着下注了,今儿这马是非赢不可了啊。”

凉阳世子猛然抬头,看到对面远处高台上隐约可见的帝王身影,暗暗捏紧手指,心中盘算。

下注的声息渐渐停歇,一切准备就绪,场中的马随时都能在鼓响之际撒蹄冲出。就在敲鼓人已经抬起手臂,鼓槌即将落于鼓面的前一霎那,凉阳世子突然站起身,大声阻止了这场赌马。

“等等!”

元澈听到声音,趴在勾栏上往旁边看,皱起眉:“他在干什么?”

只见凉阳世子面向他们这边,笑地张扬,傲气十足地对元澈道:“十一殿下,想不想今日换一个赌法?”

元澈锁眉问:“什么堵法?”

凉阳世子道:“你我之间亲自下来赌马,如何?”

元澈一愣,反应过来后差点跳上勾栏,指着他破口大骂:“你欺人太甚!你爹是武将,你自小学马,我策马如何策的过你!”

凉阳世子大笑:“也是,我们十一殿下连去马场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赛马了。您今日要不还是回去好好读书识字吧,别来这凑热闹了。”

元澈死死盯住对面的少年,气的抓在勾栏上的手成了爪,手背隐隐泛出青色脉络。

“殿下难道是不敢?”凉阳世子继续笑着挑衅。

这人能打破赌马的规则亲自和他较量,定是打着不寻常的心思。

元澈问道:“你还要赌什么?”

“殿下果真了解我。”凉阳世子的视线在他们一众人身上来回扫视,蓦地停驻在一个裹着厚裘衣的年轻男人身上。

凉阳世子侧首小声问几乎认识上京所有世家子弟的陈家公子:“元澈身边那个人你可见过?”

陈家公子张望过去:“世子,这人脸生的很,一看就不是上京人。身上穿的,也仅仅是成衣铺的品质。”

凉阳世子听后玩味笑道;“这男人面容姣好,还掺着胡人的样,跟在元澈身边,估摸着是从哪个馆子里带出来游乐的。”

他看向勃律的目光轻佻且倨傲,意气风发的模样好像不畏惧任何人。

凉阳世子对元澈笑道:“我听闻殿下今年生辰得了件罕见的宝贝,是一大块暖玉,价值千金。”

元澈倏地就要跑过去揍他,被人急忙伸手挡了下来。

凉阳世子无视元澈,指着勃律,补充道:“我若赢了,不仅要这块暖玉,还要殿下把你身边这个人送给我。”

勃律感觉到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他冷厉地抬眸,面若寒霜地抬帘瞧着旁边看台上的凉阳世子。

元澈惊愕地看了眼勃律,闭嘴压抑下来。

“殿下,如何?”凉阳世子见状,还在紧逼:“你敢不敢赌?”

元澈从宫中带出来的傲气不允许他被人踩在脚下,他想和凉阳世子赌,暖玉无所谓,倒是这另一半的筹码,却是身边这个草原人,是师父最在意的人,也是他皇兄曾说过以后可能对东越有大处的人,他不敢拿勃律去赌。

少年握紧拳头,红着眼怒目切齿地瞪着凉阳世子,气的胸口连绵起伏,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殿下怕了?”凉阳世子讥笑,句句皆是寻衅。

元澈张张嘴,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碍于面子又闭上。他想臭骂凉阳世子一顿,然后再揪着他的衣襟把人压在身下揍一顿解气。然而骂人祖宗十八代的话还没想好,旁边突然想起一道冷声,宛如从千年雪山的寒冷而来。

“赌。”

元澈飞快扭头,震惊地看到勃律正翕张着嘴说着一句句骇人的话——

“他不会马,我加注祁府家产和十一皇子的宫殿替他赌。”

“而你若赌输了,我不仅要你今日下注的所有银两,还要你的家产宅子和你家的头衔,更要你脱了衣裳,趴在地上给他当一个月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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