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隼柔情的眸子敛下,盯着他喃喃道:“好看。”
勃律正垂头艰难的挽着袖边,想让它不那么碍手碍脚,兀的从身上一阵叮叮当的声响里听到斜上方这么不和谐的一声,不清晰的言语令少年疑惑抬头。
“你说什么了?”
阿隼心无旁骛地看着他,缓缓吸一口气:“我说——你穿这身,真好看。”
这话还没甜滋滋地沾满勃律的胸腔,身前的男人就毫无征兆地凑近,下一瞬,少年就觉得眼前一暗,自己被大力锢在了一片缱绻中,越陷越深。
这么猛然俯冲,让勃律毫无防备的背脊磕在了后面高耸的挡风棱上。他刚想呲牙咧嘴离开几寸揉揉撞疼的骨头,气还没吸进嘴里,阿隼的气息就猛烈的灌入鼻腔和舌尖,方才还未自己换衣的手已经抚在了脖后,稍微耍了些力气让他被迫扬头,露出脆弱的前颈。
勃律挣了下没挣动,索性喘口气,就甘愿让他手指延到脖前按压住不断吞咽的喉咙,像是掌控住他的呼吸和命脉般,让他着魔一样,喘息变得愈发绵延急促。
阿隼长驱直入,掠过少年的每寸领域,带走喉中压抑难耐的闷哼。
他今日有些毫无章法,像头猛兽一样急切地撕咬,不知是被盛装迷了神,还是被人儿迷了神,总之勃律被他吻得指尖发颤,竟是抓不上他的衣角。
勃律一贯在这事上不会苛刻自己,他揪不住男人的衣裳,就去努力攀他的胳膊,攀到后五指紧紧扣在小臂上,隔着衣料都感觉到了极力的迎合。
他的心情蓦然飞入了天穹,沉迷在缠绵的涟漪里,久久无法自拔。
男人唇齿搅得少年情迷心头,直至分开的时候,他一瞬不瞬盯着勃律浸满水渍的绯唇,发现怀里的人儿还没从一场突如其来火热的湿热亲吮中回过神。
阿隼失笑,呼着微息低声问他:“开心了吗?”
勃律合上嘴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他舔了舔被他磕破的嘴唇,嘴角一勾,低笑一口离近阿隼的面庞,哈气道:“你咬的真凶,我说不宠幸你你就急了?”
阿隼的眼神暗沉下去:“你当真打算对我这么绝情?”
勃律舔掉嘴上的血,舔过唇边的裂口引发的刺疼惹得他挤了挤眉心。
他瞟眼阿隼,哼哼两声:“看你表现吧。”说罢,自顾自地转身就往外走。
阿隼哭笑不得,只好跟着他走出挡风后面,看少年衣冠整齐,没有因为刚才的骚乱挤压出衣褶,他这才把缝衣们传了进来。
她们甫一进去,就惊讶看见小殿下已经穿好了祭典上的礼服,端端正正的站在帐中央,面上意外的没有了不多时前的急躁和怒火。
宝娜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一头雾水,不知道阿隼对殿下说了什么,让他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正苦苦从中琢磨着的时候,她离近殿下时神光一瞟,竟细心注意到少年唇上裂了道口子。
——哪来的伤口!刚才她出帐前还没有!
宝娜压抑住心中的震愤,立刻把矛头怼到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阿隼身上,盘算着这人要敢伤害殿下,她得让符燚拿哪柄刀来砍人。
小殿下倒是心情愉悦了起来,几个缝衣见此也重新说说笑笑,没胆子去细揣帐中究竟都发生过什么。她们围着勃律左看看右看看,夸完了去揪少年身侧的衣缝,说:“这几处不太合身。还要烦请殿下换下来,我们拿回去再改一下,改好后再为您送来。”
听她们商量好哪里需要修改后,宝娜眼睁睁看着勃律冲阿隼扬扬头,示意去挡风后帮他把礼服脱下来,压根没叫自己的打算。
这下变成宝娜心情不好了。
这次没让她们离开帷帐,只等了一会儿,阿隼就捧着礼服出来,递交到几位缝衣手上。
缝衣们笑着被宝娜送了出去。阿隼等帐外她们的声音离远些了,转身看到少年掖着衣袖从挡风后走出来。
他没多想,快步上前,低了头就想重新吻在对方的唇瓣上。
“刚才没亲够?”勃律只让他贴了一下,就往后仰头避开了扑面来的热息,不让他得寸进尺。
“太好看了,自然是不够的。”阿隼冠冕堂皇地说着些瞎话。
“不够也不给了,等下次吧。”勃律嗤笑一声,狡黠地冲他露出虎牙,伸了个懒腰:“我倦了,想去睡一会儿,你到晚饭前记得叫我起来。”
阿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要酉时了,你现在睡晚上是打算去找谁喝酒?”
勃律砸吧砸吧嘴,被拆穿后步子迈不动了。
他眼尾一颤,难以理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许喝。”阿隼没如他期望的那样告诉他为什么自己猜的这么准。他攥着少年的手腕,不让他往榻旁走,态度很坚决。
勃律说的理直气壮:“你怎么连喝酒都要管我。”
“你去找别人喝酒,要把我留在帐子里?”阿隼回的更据理力争。
勃律见状来了劲儿,转过来揶揄他:“我们的酒比你们的烈,你又喝不过我们,到时候把你灌醉了,几天站不稳做不好事,你是打算让我伺候你?”
被小瞧了,阿隼也不反驳,只面无表情地冷静冲少年诉道:“你好狠的心。”
勃律立刻被他一噎,暗暗叫苦。他揪着面孔最终投了降:“好好好,我不去了,你晚上把我看紧了,我若是出了一步帐子唯你是问。”
阿隼听后,攥在他手腕上的五指松了松,但没拿开。
勃律无奈瞧着他:“我都这般向你保证了,现在能放我去睡一觉了吗?我是真的有些倦了。”
男人似乎是先想了想,思索着少年话里的分量,自觉妥当了,这才夷由地松开他。
勃律满意地点点头,扭身走往床榻之前,又添了一句诱惑他:“等我醒了,你想让我陪你怎么玩都行,只陪你喝酒也行。”
谁知小殿下这一觉,晚饭都没起来,更别提去喝酒了,硬生生睡到了第二日清晨,半夜想爬个床都爬不得,叫阿隼把人在心里骂了个遍,说什么以后也不愿意再信这小子张口就来的话。
今年穆格勒小殿下的生辰没有在族内设宴,而是摆去了犁堤。除却去参加大会的族人,其余人都留在了族中。
小殿下这些年在族中颇受拥护,年年都能收到族中人的许多生辰礼。更何况这次的生辰意义重大,生辰礼更为隆重,先几天就堆满了小殿下的帐子。
草原人朴实,送来的大多是些小玩意儿,或是亲手做的或是无意间得到的来讨欢心的,总之这都是他们对小殿下的一份心意,这让勃律欢喜的不得了。
白日里来访的族人在帐中堆满了礼品,晚上勃律就坐在榻椅上挑感兴趣的拆,阿隼在一旁帮衬着宝娜清点东西,然后让人把这些搬到该堆放的地方。
符燚从自己的宝贝中挑了个还说得过去的匕首来搪塞小殿下,让勃律毫不客气地把东西扔了回去,将人赶走了,让他回去把匕首换成一坛美酒再来见他。
阿木尔和宝娜寻思着少年这些日子对这种东西爱好的紧,就商量着给小殿下重新包了个香囊。
勃律确实喜欢,喜欢到第二天就背着他们偷摸摸地把阿隼身上那只换了下来,取了木头狼符别在新的香囊上让他整日挂着,自己则收了旧的那只,把最早从阿隼身上薅下来的那枚已经烂成一块方布的香囊上,锈着“玄”字的那块布塞了进去,揣进怀里,其余散落的随手一丢也不知撇在了何处。
宝娜知道送的香囊跑到阿隼身上后气得跳脚。她没办法向殿下撒气,只好把气撒在了阿隼身上,让阿隼觉得自己身上每天都挂了个惹火上身的玩意儿。
摘了勃律生气,不摘宝娜生气,怎么都是左右为难,这在主帐的差事是愈发的难做。
在那雅尔大会的前三天,大可汗下令启程前往犁堤。左贤王由于身体欠佳,此番并未同行,便依照大可汗的命令留在部族中驻守。
图雅可敦因为大殿下一事一直禁于帐中至今,临近那雅尔大会前才被允许出帐,准备与族人一同去往犁堤。但可敦的状态很不好,自大殿下被送往阿鲁沁部已经小半月有余没有消息了,这事到今日可汗还依旧冷落着可敦,导致大帐伺候可敦的人小心谨慎,十分不安,本该庆祝祭典的欢乐都被死气沉沉的氛围压制。
去犁堤的前一夜,阿隼一个没看住,让人跑没了影,到底还是让勃律溜出帐子喝了一夜的酒。
等到清早找到的时候,人紧紧抱着同样伶仃大醉的小狼崽,不知什么时候回的帷帐,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怎么都叫不醒,怀里的狼崽子更是拽不出来,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把小殿下连同小狼一齐抬上了去犁堤的车。
宝娜稍一琢磨就知道勃律是和符燚一起喝的酒。小殿下醉的稀里糊涂,他反而睡一觉后十足的清醒,一路上被宝娜追着打,可就算宝娜无论如何怎样威胁逼问,符燚苦哈哈的愣是答不上来勃律昨晚都同他坑了什么,又是怎么回的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