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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厌金杯 慕禾 2631 2023-12-13 11:39:55

大庆·东宫

东宫今夜燃了一排排天灯,李玄度亲自站在院落中央,托着燃了明亮烛火的天灯放飞到无尽的长夜上空。

他今晚身着一身素袍,衣衫上只点缀了几星花纹图案。而他身边的中官手上,则捧着一叠叠来自战场上的军报。

李玄度放飞天灯后负手而立,仰头望着天上盏盏明灯,眼睛里却不是烛火的柔光,而是刻着锐利的光亮。

他瞧着瞧着,忽然重重叹口气,扯出嘴角一抹笑,叹道:“今夜又有多少将士无法回家啊?”

这时,从黑暗中飞快跑出一道人影,来到中官耳边低语了几声,往他捧着的双手上又摞了一封书信,随后转身快速跑走,没入宫院的黑暗。

中官挤挤脸上的肉,跟着李玄度的心情也扬起嘴角,低声唤道:“殿下,新军情。”

李玄度闻音落回头,瞥向他手中最上面一封完好未拆的军报上,等了有两息,才伸手拿过来。

他将里面的信纸展开,看了两眼,挑起眉,似是有些感到意外。

“赵长辉被抓了?”

“啊?”杵在一旁听到的中官大惊失色。

“这个废物。”李玄度把信上后面的几句看完,合上骂了一句。他沉吟片刻,把信展到中官的眼前,笑着问:“看清楚了吗?”

“回殿下,老奴看清楚了。”中官飞快扫了一眼把上面的内容看了个大概,笑笑。

“嗯。”李玄度颔首,将信纸完好无损地塞回去,突然问他:“你说,孤应不应该放弃他?”

中官毕竟跟在他身边久了,此番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太子殿下在想些什么。

“殿下,这赵家早年还算鼎盛,可惜赵老家主走后,一落千丈。如今这赵长辉虽然也夺过功头被封了个扬武将军,可到底无法给殿下带来最重要的东西。”

中官讨笑:“区区一个武将而已,愿意为殿下的大业奋身浴战的人还有很多。”

李玄度随着他的话,头起起伏伏,似是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中官见如此,继续道:“殿下不妨借这赵长辉试探试探东越。若他成为一个时机,我们或许能利用这已经被押入东越的人,重创东越。”

李玄度听后笑起来:“有理,和孤想的如出一辙。”

中官高兴,乐得眼睛都险些看不见了。

“那就依你言。”李玄度重新背过手,仰头去望天上还未飘远的天灯,说:“让武将军速去支援,西北这块肥地,孤不能放弃。”

中官笑呵呵的就要退下,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又被李玄度叫住了。

“等等。”

李玄度回头,从他手上将方才最新的那一封书信抽过来,对他挥手:“下去吧。”

这次,中官完全退出宫院,独留下李玄度站在夜空中一众天灯的灯火之下。

他摩挲着手上的信纸,将其重新打开,盯着最后几句话看了又看,忽然捏着上面一个用笔墨写上的名字,嘴角噙着笑呢喃。

“小安……”

西北处,祁牧安午后睡了一觉,起来迟了些,望向帐外发现已经入了夜,天彻底黑下来。他张望一圈,发现帐中只有他榻前燃了一只烛火,四处并没有看见勃律。

他寻思了一阵后穿衣下地,打算去找人,还没走到帐子口,就撞见从外踏进来的段筠。

祁牧安瞧着他一身三日前未换下的行头,心里了然:“我说昨日为何没看见你,原来是去给胤承帝传信了。”

段筠也不隐瞒,如实点头称是。

祁牧安多看了他两眼,越过人要走,然而才迈了两步,又突然扭头看他。

“胤承帝可有说什么?”

段筠问:“将军是指何事?”

祁牧安扫眼帐外,所指何事一目了然。

段筠立刻想到他们营地里被关在牢车上的大庆人,点点头:“关于赵长辉,陛下并未多说什么。”

见祁牧安蹙眉,段筠补充道:“陛下只说,赵长辉不重要,降和更好,降不了直接把他送进上京地牢就是。”

祁牧安点点头,视线余光飘到无人的帐内,转了话音问:“你知道勃律去哪了吗?”

段筠说:“勃律王子在狼师。”

“多谢。”祁牧安颔首后,回到帐子取了件外披,这才出了帐子。

他一路向着狼师走,快要走到的时候,没想到在外面撞见了苏俞。

苏俞正站在狼师外面,伸头朝里张望,听到身后的声响他飞快回头,见是祁牧安,想到将军出现在这里定是来寻勃律殿下的,于是立刻将人拦了下来。

祁牧安疑惑地看着苏俞,皱眉不悦,推开他的手臂就要继续向前走。

苏俞向前追了两步,忙解释:“将军,您最好现在不要过去。”

祁牧安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苏俞垂下手,低声道:“狼师正在为此仗战死的将士送行。”

祁牧安狠狠一愣。从他这个位置,撇过头依稀能瞧见一点狼师驻地里空地上的场景。

今夜的狼师黯淡无光,唯有几支烛火在星星燃烧。整片驻地安静至极,好似是狼师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空地上。

祁牧安知道穆格勒的习俗,他们会用河水送别亡灵,可是西北的营地附近却没有河流。

他怔怔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听里面传出阵阵类似吟唱的低语,像草原语,可祁牧安听了半天都没听出什么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面朝狼师驻地后退了两步,对苏俞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他刚要寻个地方站着等勃律出来,转头见苏俞站在那里也不走,惑道:“你在这又干什么?”

苏俞的视线从狼师内闻声迅速递出,对祁牧安解释:“我来向勃律王子汇报明日和大庆议和的安排。”

祁牧安低低“哦”了一声,站到另一边回答:“知道了。”

他们二人就这样笔挺的站在狼师外面不进去,不知站了多久,直至里面的声音停歇,众人四散。

勃律踏出来的时候看见这二人如石像般站在外面吓了一跳。他看看苏俞,又看看祁牧安,一脸不解。

他朝着祁牧安走过去,站在男人面前小声问:“你们站在这作甚?”

“勃律王子。”倒是苏俞先开口,惹得勃律和祁牧安纷纷望过去。

男人道:“我来向你汇报明日的议和安排。”

勃律点点头:“除了我,你们还有谁去?”

苏俞看眼祁牧安,说:“余老将军说,明日他亲自和你一起去。”

勃律顿了顿,才点头:“行,我知道了。”

随后,苏俞又转达了几句余老将军的话,和大庆传了议和的地点。

勃律问:“余老将军有说这次要把赵长辉捆上带过去吗?”

苏俞答:“没有,余老将军听了你的分析,考虑到大庆有阴手,便选择先盖议和书。”

勃律想了想,觉得这最为保险,于是答应了下来。

说完这些,苏俞再次看眼祁牧安,便不在多留,赶紧匆匆离开了。

祁牧安没去管已经走远的苏俞,而是仔细观察着勃律的面色,看了一圈下来后发现并没有异常。

勃律察觉到祁牧安的目光,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两人对视了片刻,他好奇问:“怎么这般瞧着我?”

“看看你需不需要安慰。”祁牧安松口气,倒是难得开了句玩笑。

“好啊。”勃律瞧着祁牧安,过了会儿才笑着开口:“你想怎么安慰我?”

“还没想好。”祁牧安沉思一会儿摇摇头。

勃律笑着轻哼一声,很快又落下嘴角的弧度。他往祁牧安的身边靠近了几分,疲倦地长叹息气,垂头重重将额头砸在祁牧安的肩膀上。

祁牧安一直在等着勃律开口,可勃律让他足足等了有将近半盏茶的时间,他才听到身前人微弱的嗓音:

“……阿隼,这次整个狼师在这里战死了六十七人……”

“西北连条能让他们回家的河都没有。”

“而我却连他们的尸首都无法从战场上全部带回来……”

祁牧安低头瞧着把脸埋进他怀里的勃律,伸手抚上他的后背顺了顺,轻声说:“他们会回到家的。”

怀中的人儿深埋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从祁牧安的肩膀上抬起脸。

“明日和大庆议和,搞不好又要打一场。”勃律捏捏眉心,没捏几下手指就被祁牧安伸来替换的手指挤了下去。

祁牧安替他揉揉眼穴,好声说:“走吧,我就是专门来接你回去的。”

勃律睁开右眼扫了祁牧安一眼,笑出声。

“伺候人怎得比之前还有模有样了。”

“专门学来服侍你的。”祁牧安把手臂上挂着的外披顺势搭在勃律的肩膀上。

走了没几步,勃律突然站住脚跟,冲面前的祁牧安抱怨:“我有点饿了。”

“那我让厨帐开火,给你熬粥喝。”祁牧安牵过勃律,对人百依百顺道。

“可我想吃你做的米糕了。”勃律垂下眼睛。

祁牧安哑然,过后想了想,向他承诺:“若你明日能早点回来,我明日便给你做。”

“当真?”勃律勾勾嘴角。

“当真。”祁牧安重重点头。

“那我明日必然要早些回来。”勃律轻笑起来,“就算和大庆打起来了,我也要一刀横扫一军,赶紧回来吃米糕。”

“好。”祁牧安也跟着淡笑,“那我便做一筐,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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