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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厌金杯 慕禾 2815 2023-12-13 11:39:55

元澈蹲在外面等星星等月亮,就是没等到自己师父和那个男人出来。他百无聊赖地蹲在屋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长庭下的长草。

拔了一会儿,他抬头去看站在院子里的陌生男人,随后扭头小声问身侧的亲兵:“纪峥,那人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 纪峥耸耸肩,胳膊上还搭着从屋门口捡起来没来得及交还给勃律的裘衣。

“师父怎么什么人都让进府……还有屋里头那个,就是一个骗子,身子不好还吹牛说能打赢我师父,祁牧安怎么看上这么一个人。”元澈撇着嘴,双臂枕在膝上,继续在地上蹲着。

也不知是不是他这话被屋里的人听到了,没过多久,他身后的房门就从内打开。

祁牧安从屋中走出来,先是狠狠瞪了眼长廊边的少年,之后走下石阶,来到站在院子里的阿木尔面前。

他寻了四周,没见到另一个人:“符燚呢?”

“他不愿意待在这,先回去了。”

祁牧安脸色黑下来:“他都不在这陪着勃律?”

“勃律现在稍微一受凉,寒气就会在体内作祟,这些年我们也习惯了。”阿木尔说完,视线越过他肩膀朝着屋门瞥去:“他如何了?”

“宫中太医的法子还是有点用的,毒发至少能缓解一二。”祁牧安说。

阿木尔点点头,沉吟须臾,疲惫地沉沉吐出口气;“我曾经以自己博览过上百本医书而自傲,然而这几年就算一直在各种医书上寻找能治他的法子,我却无论如何都治不了他。我恨自己无能,更恨自己空有纸上谈兵的能力。若是当年能更用心些,如今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这种折磨。”

“草原上各部几乎能看的巫医我们都看过了,迫不得已下我们只得转道去了大漠,在那里待了将近一年,也只找到了一个勉强续命的法子。”

阿木尔侧首看着木门,神情哀伤:“我知道他这些年了无生意,一直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不过若换做是我,失了家又失了引以为豪的刀刃,早就不活了。”

他默了一会儿,继而道:“所以再见到你,我觉得勃律好歹有了活头,至少我是挺高兴你能继续陪在他身边。”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活下去啊,不活下去,还谈何去治毒,谈何去挣取这一线生机。”

祁牧安捏紧拳头,心疼酸涩一时间涌进胸口,让他忍不住微微发颤。

男人抿住嘴一言不发,就在阿木尔要告辞的时候,他忽然脱口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宝娜到底……”

在他的印象里,宝娜巴不得日日粘在勃律身上,小殿下去哪她就会忧心忡忡的跟到哪,勃律此番来上京城,按理说她应该也会跟过来照顾,可是他们不仅只字未提,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勃律会说宝娜死了。

对此,阿木尔寻思了顷刻,到底叹气说出来:“你不该提这个名字……宝娜的死让勃律一直怨恨自己,也是符燚的心结。符燚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看出来,他到底还是因为这件事有些埋怨勃律。”

祁牧安蹙眉追问:“那场大战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木尔食指点了点手臂,说:“当我们都以为勃律死了的时候,是宝娜义无反顾和必勒格去救的勃律,但是为救勃律,她死在了乌兰巴尔,尸骨直到现在都回不了家……勃律始终觉得是他害了宝娜。”

阿木尔苦笑:“他曾经对我说过,若是他当时没有被哈尔巴拉下毒,没有失去武功,他可能就把宝娜从野狼嘴里救下来了。”

“狼?”

“哈尔巴拉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训了北面的野狼,也不知道对勃律做了什么,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被狼撕咬的痕迹……具体的他不愿意告诉我们。”阿木尔深吸一口气,注视着祁牧安。

“瓦纳也死了,他现在除了我们,只有你了。你若是让他再次失望,我们拼了命都不会放过你。”

祁牧安再次回神的时候,阿木尔已经离开了。他怔怔站在原地良久,方才松开蜷手,转身回到长廊下。

他从未有过比这一刻还悔恨的时候,恨他没有留在草原,没有留在勃律身边,若是他也在,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他却走了,走了三年,让勃律一个人承受孤苦三年。

长廊下,元澈自打他们在院子里小声交谈地时候,就好奇地侧着头伸长耳朵去听。听着听着,高大的黑影就不知不觉自他的头顶罩下来,使他蓦地发觉背脊生凉。

元澈紧张地抬头去看,见到自己师父正隐着怒气俯视自己,急忙站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好,生怕一个犯错讨一鼻子的骂。

然而他还没动,面前的男人就怒斥他:“你带着他去前堂做什么?”

元澈想了想这个他是谁,想明白后,拘谨地站在祁牧安面前,嘟囔道:“他说他比你和常将军都厉害,要当我师父……我不信,就让他和你们比一比……”

祁牧安觉得这个十一殿下当真是可笑:“平时没见你怎么用功,热闹倒是凑得积极!”

元澈摸摸鼻子。果然,他今儿若是不被骂那简直是神仙下凡来普渡他,但凡戳着他脸骂出来一句,那后面定是一箩筐的话。

跟他皇兄一样。元澈低着头,不满地撇着嘴,没敢让祁牧安看见自己的表情。

“兔崽子!”祁牧安骂完了,最后指着他喝道:“你给我回你屋子里去!以后没事儿别来我这!”

“哦。”元澈吸吸鼻子,背着手磨磨蹭蹭地沿着长廊往自己屋中走。

年岁小的骂完了,祁牧安又把视线挪到另一个男人身上。纪峥猛然一抖,身子下意识刚绷直,自家的将军就快手抽走他臂弯里的裘衣,劈头盖脸地戳下来。

“你连两个人都看不住,我看你还是去马厩待着吧。”

话音一落,纪峥还没反应过来,祁牧安就怒气冲冲大步流星地推开房门踏了进去,留下他一个人在长廊边上和月亮大眼瞪小眼。

他靠在廊柱上,愤愤锤了自己一下。哪料到这件事惹得将军这般动怒,看来屋子里来的那位不一般啊。

他苦哈哈地思考怎么讨将军欢心让他收了成命,或是等苏俞回来,让他在将军面前替自己说说好话。他可不想待在马厩里,他还想有朝一日能跟将军上战场并肩杀敌呢。

勃律在将军府上乖乖住了下来,一连几日太医都正点从宫中出来,坐着马车来到府里为他施针。施了针再吃了药,次次都犯困,幸得府上清净,他这觉在屋中一睡就是从日中睡到日昳。

这几天祁牧安不知在忙些什么,陪他在太医的手下施过针并一起用过饭食,就出了府门,通常都要酉时才赶回来陪他。入了夜,他就缩在外间的小榻上,守着里间心安理得霸占了他床榻的勃律。

勃律一度还有些愧疚,但睡个一日两日的,就生了厚脸皮,更是使唤祁牧安起来比之前还得心应手。

这日午后,勃律强撑着困意没趴在榻上打盹,而是蹑手蹑脚地出了屋,裹着祁牧安叫人从库房中翻出的一匹新裘做成的宽厚狐裘,悠哉游哉地在长廊上左绕右绕。

绕了一阵,他总觉得这府上的人好像多了那么几个,但四周依旧安静,除却交杂的呼吸和行事动作间的簌簌,再没了别的声音。

他忽然停下脚步,歪着脑袋去瞧身后,这眼睛转过去,竟是发现自己身后十步开外,不知何时跟了两个丫鬟,一人手上捧着个手炉,另一人抱了个看样子好像是替换用的裘衣。二人见他望过来,立刻垂下眸子,看也不敢看这个新主子。

勃律想了想,眉毛一挑,继续拽着裘衣往前走。他向前又走了几步,长廊一转,侧边多了几节石阶。

勃律缓缓停下来,听到石阶下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呼啸声,像是什么东西划开气流的声响,还伴着衣衫翻飞声,这是让他极为熟悉练武的声音。

他好奇地走下去,想看看是哪个在这练武。结果伸长脖子一望,竟是几日不见的皇子。

元澈正大汗淋淋地耍着手中的木剑,招式凛人,竟叫勃律看的不免叫好。

看了会儿,勃律实在忍不住想找他搭话,于是好心情地扬起声音喊:“喂,小子。”

元澈被这声突如其来叫的脚底一滑,险些摔倒。他没好气地站稳身子,眯着眼气喘吁吁看着悠闲的男子,不高兴道:“干嘛?”

勃律问:“你知道你师父今日是去哪了吗?”

“我怎么知道。”元澈小声嘀咕一句,甩了甩手上的剑,换了一句高声冲勃律回;“许是去宫里了吧。”

勃律诧异:“去皇宫干什么?”

“自然是要和我皇兄商讨大事啊。”元澈说,“他好歹是东越一个将军,被民间传的很神乎呢。”

“真的假的?”勃律不信,“他在你们东越都干什么了?”

元澈瞥他:“你不会自己去问他啊?或者买几个话本子,都能看得到。”

“不说就不说,我不稀罕。”勃律和少年较起了劲,哼了一声,转眼看到他手里的桃木剑,又嘲笑起来:“你竟然用木剑?”

元澈被嘲的面色一红,跳起脚来:“木剑怎么了!你别小瞧我!皇兄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今年课业得太傅和师父的嘉赏,他就送我一把真的好剑!”

勃律不屑嗤笑,他把腰间习惯性佩戴的宝刀摘下来,扬手扔进元澈怀里:“练桃木剑像什么话,要练就练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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