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186章 失声雨(22)

心匣[刑侦] 初禾二 4144 2024-01-15 17:12:03

凌猎把车停在巷口, 远远看见兔旺。“风石居”里里外外还是老样子,八百年都没点变化, 屋里香气缭绕, 唯独少了阿旦咋咋呼呼的声音。

凌猎放下菜,去各个房间瞧了瞧,“怎么回事?”

兔旺说, 那天他们打电话时一切都还好好的,但是第二天阿旦就好像有心事, 他问阿旦怎么了, 阿旦起初说没什么, 后来改口说最近都没什么生意, 愁怎么搞钱, 还说他吃太多,把自己都吃穷了。他说自己这都要回国了, 而且交了生活费。

两人吵吵一会儿,越说越像开玩笑。

之后阿旦也没什么异常。昨天中午, 阿旦说找到个搞钱的门路, 兔旺问是什么门路。阿旦神秘兮兮地说:“关你屁事, 你都要回国了还掺和老子的事?”

他们这一行,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就是不能说, 关系再好那也是两码事。兔旺没继续问,下午出去购物,打算带回国。

晚上回来, 兔旺就没见着阿旦了, 直到睡觉, 阿旦也没回来。

阿旦以前也偶尔晚上不回来, 问就是工作去了,一连几天不回来都正常。

但今天早上,兔旺还是没看见阿旦,手机也联系不少,终于开始担心。因为阿旦知道今天凌猎要来,阿旦那种嗜吃如命的人,就算实在回不来,也该打个电话,让多留点菜。

凌猎听完,问:“那你觉得他可能出什么事了?”

兔旺说:“我不知道啊,他肯定是出去给人抓鬼祈福什么的,但不应该联系不上。难道是出了意外?他手机打不通,这点是最怪的。”

凌猎很干脆地说:“行,那先报个警。”

兔旺大叫一声,“不行不行!我们从来不报警!”

凌猎说:“因为你们搞封建迷信?”

兔旺:“……那个,哎,我怕阿旦要是没事,我让警察来查他,我这不是干坏事吗?”

凌猎放下手机,“那如果阿旦出事死了呢?”

兔旺一愣,“呸呸呸!”

凌猎:“所以还是报个警。他要骂你,你就说是我报的。”

这暂时只是一桩普通的失踪案,派出所民警上门查看情况,对兔旺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兔旺垂头丧气。

报警录口供耽误了一些时间,凌猎做好饭菜已经是下午三点。阿旦仍旧没有消息,兔旺上桌,吃了几块最喜欢的白斩鸡,心事重重地放下筷子。

凌猎说:“我今天厨艺不精?”

兔旺连忙摇头,“本来后天我就该回国了。阿旦居然在这时候失踪,我,我放心不下。”

凌猎啃着白斩鸡,“那改签?反正你有住处,等阿旦回来再走。”

兔旺低着头,没说话。凌猎观察了他一会儿,继续吃自己的。

以前兔旺和阿旦为了白斩鸡可以大打出手,这回兔旺用一个小碗给阿旦留了一份。

饭后收拾向来不是凌猎的工作,他休息了会儿,就跟兔旺道别。

“那老头儿失踪了?”季沉蛟有些诧异,“临时接到活了?”

凌猎正在市局的健身房挥洒汗水,“有可能,他们这些人,行踪不定,经常找不着人。”

两人又说到“浮光”,季沉蛟声音发沉,“现在还是没找到什么突破口。”

“嗯。”凌猎拿毛巾擦脸,然后挂在脖子上,“客观上来讲,暗网无法被彻底端掉。”

季沉蛟:“所以‘擒王’是唯一的办法。”

“我们其实有一个有利的地方。”凌猎说:“柏岭雪是个魔怔人,他一定要在境内生根发芽,我们就没有跨境抓捕的问题。就算他现在已经逃出去,但只要他的目标没有改变,那我们一定能抓到他。假如他不再以境内为目标,那不正好?”

季沉蛟皱着眉,唇线绷得很紧。

片刻,他说:“不,不是正好,宁队还在他手上。”

凌猎一拍脑门,“我怎么忘了这茬。”

季沉蛟摇摇头,“不管是因为宁队,还是对付整个‘浮光’,柏岭雪都必须拿下来。”

之后,两人聊到别的事,凌猎刷了会儿手机。季沉蛟问:“你在看什么?”

凌猎将手机转过来,“这两天去N国的机票。”

“N国?兔旺?”

“兔旺今天的反应有点怪,我问他担心什么,他没说实话。他后天的飞机回N国,现在阿旦失踪,他可能会提前回去。”

“你怀疑阿旦的失踪和兔旺有关?”

“我不知道,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时间点很巧,阿旦正好在兔旺回国前失踪。假如,我是说假如两者有关,兔旺一旦回国,我们调查滞后,很难再抓捕兔旺。”

在阿旦的老房子里,兔旺独自坐了会儿,忽然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把原本想要带回国的东西都丢了出来,只装必需品。然后,他拿起手机,手有些颤抖,迅速操作完,手机的光照在他脸上,照出他满眼的慌张。

他看了看时间,还早,但是他坐不住了,用围巾和帽子将自己裹得结结实实,提起箱子匆匆离开。

“风石居”太偏僻,他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才看见一辆出租车。他马上拦下来,“去机场!”

夜晚的机场仍旧人流如织,广播里好听的女声正在播报着各个航班的情况。兔旺坐在靠近洗手间的位置,低头刷着手机。有人从他身边经过,碰到他的行李箱,他都会紧张地抬起头。

不远处有几个女生正在议论他,因为他的长相一看就是外国人,还是长得很帅的那一挂。

他只得转身,生怕她们拍照发到网上去。

他不断告诉自己,不用担心,不用担心,马上就可以登机了,失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子,派出所根本不会来找他,只要起飞,就没有问题了!

但是不管做多少遍心理建设,他还是害怕。

他脑海里浮现出凌猎,紧张得猛吸一口气。

凌猎,对,是因为凌猎。

他确信派出所绝对不会找他,可是凌猎却是变数。

他小心地观察着四周,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终于,在难熬的等待中,他听到了所搭乘航班的登机消息。他立即站起来,向登机口走去。

但是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登机口!

凌猎正在和地勤说话,这时也看见了他,冲他挥手,面带笑容。他脑中嗡一声响,双脚好似被定住了,抓着行李箱的手一松。

凌猎走过来,他想逃,但是脚动不了。

“又见面了。”凌猎说:“你是这一班?”

兔旺愕然地看着他,“你,你怎么在这里?”

凌猎说:“来执行任务。”

兔旺说:“我,我要回国,你没有资格阻拦我。”

“本来是没有,但现在不一样了。”凌猎说:“为什么改签?难道阿旦失踪和你有关?”

兔旺差点崩溃,“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所有乘客都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嘘。”凌猎食指压住嘴唇,“公共场合,注意分贝。跟我回去一趟吧,把事情说清楚。”

兔旺挣扎,“不,我要回国!”

“确认阿旦失踪和你无关,我自然会放你回国。”

“本来就和我无关!”

“那你为什么改签?我记得你本来的机票是后天。这么急着回去?”

兔旺哑口无言。

凌猎没送兔旺去派出所,把他带到市局。兔旺指天发誓绝对没有对阿旦做过什么。

“我害怕他真的出了事,我就走不了了!”兔旺说着说着就哭了,“阿旦失踪得太蹊跷了,他以前出去干活,有时不能用手机,但干完活了手机肯定会开机。而且他虽然不会跟我说具体干什么,但会说去哪里、大概去几天。这次真是走得莫名其妙。”

“我越想越觉得他肯定是出事了。到时候警察真查起来,我肯定是被重点调查的,万一他死了,我就是凶手!”

凌猎说:“过了啊,我们这么无能吗?什么叫他死了你就是凶手?”

兔旺抽泣,“因为我是和他关系最密切的啊!”

凌猎说:“正因此,你如果无辜,我们很快能够排除你的嫌疑,放你回去。”

兔旺摇头,“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兔旺憋了半天,“我们这种是灰色地带,经不起查,你们真给我查出点什么来,我就是犯事了。”

凌猎笑了,“哟,还知道是灰色地带啊?”

兔旺:“这年头,没谁经得起扒。”

凌猎忽然想到“粉面具”,想到许将。是啊,谁经得起扒呢?

但兔旺这就是混淆概念了。

这时,凌猎点的烧烤到了,外卖员小季亲自送来。

兔旺一看,更紧张,一串都没吃。

凌猎问他:“你跟阿旦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兔旺说,他去过很多国家,专研偏门的民俗,学习“法术”,因此也认识了很多人,几年前入境,结识同道中人阿旦。

其实按理说,兔旺认识的奇人异士那么多,老头子阿旦并不特别。但是两人交流下来,兔旺一方面觉得阿旦见多识广,很值得取经,一方面很羡慕阿旦曾经在L国待过。

兔旺去的地方不少,但选择的都是相对安全的国家,像L国这种危险又神秘的国家对他而言很有吸引力——却就是不敢去。

所以当他知道阿旦在L国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顿时觉得阿旦高大起来。他们讨论L国的风俗、动荡、帮派、男人女人,阿旦说起自己在L国的一段情,更是让兔旺心驰神往。

后来兔旺回N国,仍旧与阿旦保持联系,去其他国家游历,也会给阿旦寄东西来,今年再次来到我国,一直寄住在阿旦家里。

“我知道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厚颜无耻说和阿旦的友情,他一失踪我第一想到的居然是跑路。”兔旺擦着眼泪,“但我真的很害怕,我怕不能回国,怕你们诬陷我。我想,我想我先回国一阵子,我肯定会一直联系阿旦。如果他平安回来了,我会来看他。”

凌猎在听到一半时,神情就变得让人难以捉摸,兔旺当然注意不到,但季沉蛟注意到了。

兔旺说,阿旦曾经在L国生活过很长时间。

L国。

喻勤前往的L国,也是季沉蛟出生的L国。

假的喻勤已经死去,喻氏集团正在接受一轮接着一轮的调查,但季沉蛟身世的谜题仍旧藏在那个遥远的国度。

真正的喻勤失踪后去了哪里?喻戈的亲生父亲是谁?他们还活着吗?

季沉蛟按住凌猎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凌猎回过神来,继续听兔旺讲述。

但是他与季沉蛟都很快发现,兔旺转述的阿旦在L国的经历其实很笼统,那一段情更是模糊。阿旦连哪一座具体的城市都没有说,也没有说他在L国做的是什么工作,却把他的女人描述得人上有人间无,极尽夸张之辞。

兔旺说:“阿旦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不是我胡编乱造。”

这次不算录口供,凌猎也不打算拘留兔旺。兔旺得知自己还能回阿旦的家暂住时,很是惊讶。

“怎么?”凌猎说:“还想我拘留你?”

兔旺赶忙摇头,“不不不,我想多了,我这就回去!”

“等一下,我开车送你。”

警车送行,兔旺又紧张起来。凌猎告诉他,他现在确实不用被拘留,但是暂时不可离开夏榕市,警方会随时联系他。

兔旺这回不敢乱跑了,接连保证哪里都不去。

“又一个从L国来的‘老朋友’。”凌猎说:“‘老朋友’还在这个节点,在我们眼皮底下失踪了。”

季沉蛟转过脸,“这个节点?”

凌猎与他对视,片刻,忽然抬起手,捧住季沉蛟的脸颊,“小季。”

“嗯?”

“其实刚才听到L国时,你的反应比我更大,你也比我更在意这个节点。”

季沉蛟沉默。

“我们正在调查‘浮光’这个节点。”凌猎说:“上次的案子,阿旦还出过力,他难道是因此被‘浮光’注意到了?”

季沉蛟言不由衷地说:“这只是一桩普通的失踪案。”

“是吗?”凌猎拇指在季沉蛟眼尾摸索,带来刺一般的痒,“但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你无法不去在意阿旦去过L国。”

季沉蛟叹了口气,握住凌猎的手腕,“什么都被你看穿了。”

得知市局重案队要调走阿旦失踪这个案子,派出所相当震惊,紧张得又跑去阿旦家中调查一番,还在“风石居”附近做了走访。街坊都说这是个怪老头,但从来不惹是生非,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阿旦的大名原来不叫旦云途,而是叫邢永旦,不是夏榕市本地人,家乡在东南山区一个叫金向村的地方,已经在夏榕市生活了十多年,一直住在“风石居”那一片,虽然营生的活路不太上得了台面,但他们这样的人,也不是不能在城市里生活。

更多的,派出所就调查不出来了。

就在重案队调走案子的第二天,东城区桂水路发生一起坠楼案,一男子深夜从八楼楼顶坠落,但他的直接死亡原因不是高坠,而是头部的枪伤。

“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半夜我就听到‘砰’的一声,但我老婆非说那是有人在放冲天炮!”

桂水路案发现场,群众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七嘴八舌说夜里听到的动静。

这条路上的房子比较老,没有电梯,建筑密度高,住的人也很多,要么是在附近的工厂打工,要么是无业游民。早上第一波出门的人看到尸体和满地的血,惊恐又兴奋地吆喝,一时间,周围单元的人全都冲出来,跑得慢的索性从窗户伸出脑袋往下瞧。

东城分局正在桂水路做走访,不少群众说听到声音了,但绝对不是枪声,是那种很闷的声音。胆子大的上前看了看尸体,说没见过,应该不是他们这儿的人。

尸体穿着黑色棉服和藏青色长裤,头发花白,身上暂时没有找到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现场勘查完毕后,就被送回分局做解剖。

涉及枪.支的案子必须汇报给市局,季沉蛟一看分局发来的现场照片,脊背一下子打直。

凌猎刚去茶水室接了热水,保温杯的盖子都没盖上,就为了回来让季沉蛟检查检查。结果一句“你看看,还冒烟哦”还没说完,就发现季沉蛟脸色不对,“怎么了这是?”

季沉蛟默不作声地转了转显示屏,看清照片时,凌猎手一晃,热水荡了出来,烫得他“嘶”了一声。

季沉蛟这才看到他拿着保温杯,连忙把杯子接过来,拿湿巾往他手上捂,“毛病是不是?接了热水不盖盖子?”

凌猎现在没心情斗嘴,盯着显示屏,手都没来得及抽回来,“阿旦死了?又是坠楼又是枪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留评。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