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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玉戈(01)

心匣[刑侦] 初禾二 5298 2024-01-15 17:12:02

一早从丰市出发, 到冬邺市后先是莫名其妙吵一架,再是凌猎独自去毕家找线索, 季沉蛟在来往机场的路上生一通闷气, 又把自己劝好了,接着去市局见熟人,回到车上野猫就宣誓了对人类的主权, 这一天过得精彩纷呈,美中不足的是凌猎刚亲完, 肚子就叫了起来。

他们大半天没吃东西了。

赶在季沉蛟开口前, 凌猎抢先道:“是你的肚子。”

听着这句明目张胆的狡辩, 季沉蛟非但没生气, 唇角还挂上笑意。现在他心情好, 不跟嫁祸精计较。

两人都来过不止一次冬邺市,很快找到一家有口皆碑的冷吃兔。席间凌猎大吃特吃, 季沉蛟抽空想了想等会儿他们去做点什么。毕竟亲都亲了,算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今后他与凌猎之间就不再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但当凌猎吃完最后一份餐后甜点, 季沉蛟假装无所谓地问:“一会儿干什么?”

凌猎说:“哦, 我想回酒店。”

季沉蛟眉梢微微挑起,这么快?

只见凌猎一双真诚的眼睛看过来,“我想和你探讨……”

人生的奥秘?

凌猎:“毕江这个案子的线索。”

季沉蛟:“……”是他唐突了。

季沉蛟咳了声, 战术喝水,拿起杯子才发现杯中的凉茶已经没了,只得又战术咳嗽。

这就连续咳了两下。

凌猎观察他, 把自己的半杯凉茶递过去, “季队长, 你刚才在想什么?”

都亲了还叫季队长?季沉蛟有些不满意, 喝完凌猎的凉茶,“嗯?没想什么啊。讨论案子?是该讨论,本来就是为这事来的。”

凌猎:“你在想探讨人生的奥秘。”

季沉蛟庆幸自己说话前就把凉茶吞下去了,不然这下得直接喷出来。

整理好表情,季沉蛟言不由衷,“我没有,我也想讨论案子。”

结账前,凌猎还点了一大把签签牛肉外卖,提着口袋一摇一晃。他们来得早,避开了晚间用餐高峰,这会儿店外晚霞辉煌,板凳上已经坐满等位的客人。

订的酒店就在斜对面的街上,两人吹着灼热的晚风,本来想慢悠悠地散步过去,走到一半双双被热得脚底踩风火轮,嗖一下就飚进酒店大堂。

季沉蛟在前台登记时,凌猎瞎转悠,忽然在广告屏上看到一位“老熟人”——他曾经名义上的母亲,喻勤。

凌猎站住,双手抄在兜里,微扬着脸,广告屏的光落在他的眼里,像是掉进了深潭,很快被吸收。在这个没人注意到的角落,他的神情正在逐渐变得严肃。

酒店是季沉蛟订的,看到喻勤,凌猎才意识到,这是喻氏集团旗下的商务酒店,难怪会播放自家当家的广告。

看着英姿飒爽的喻勤,凌猎不由得陷入了模糊的回忆。

喻勤是个长相很锋利的女人,就算是年轻的时候,也不见多少柔和。她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是从过去到现在,她的装扮都非常适合她,也难怪被商界评为气质女性。

凌猎小时候独自来到铃兰香福利院,半年之后被喻潜明亲自领到喻家,喻潜明对因为幼子丢失数年而悲伤的喻勤说:“他就是喻戈。”

喻戈,喻勤从L国带回来,却莫名失踪的亲生儿子。

凌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喻戈,眼前的两位成年人似乎也知道他只是个赝品,但是喻勤还是走了过来,蹲下,紧紧地将他抱住,颤声道:“小戈,你终于回来了。”

此后的许多年,庞大喻家的某个角落,持续上演着一出荒诞剧,他与喻勤清楚彼此并非亲人,却默契地扮演着母慈子孝。当年年纪还小的他不明白喻勤为什么不戳穿喻潜明的谎言,时至今日,他也没有去深切思考过个中缘由。

因为他不感兴趣。

要说母子情深,那似乎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与喻勤见面的次数都不多。喻家经商几十载,是名副其实的商业巨轮,这一代由喻潜明掌舵,但喻勤的势力多年里一直在崛起上升。

小时候不知道喻勤到底在忙什么,现在想来,不就是忙着争权?

坊间传喻潜明病危,喻家势力将重新洗牌。如果喻潜明死了,接棒的很可能是如今风头正劲的喻勤。但这必然不是喻潜明想看到的结果,大家族中亲情淡漠,凌猎不记得除了为喻勤找回自己这个假喻戈,喻潜明还做过什么关照喻勤的事。

但喻潜明对他倒是时常表达关心,小时候思维能力薄弱,他还傻乎乎地想过,自己会不会是喻潜明的孩子?

成年后,发生了卫梁的事,特别行动队向他抛来橄榄枝。他早已不想顶着一个陌生人的名字生活,借此正式脱离喻家。

假喻戈离开,喻勤竟然没有过问什么,就好像终于解开某个镣铐。倒是喻潜明很不赞同,但他去意已决,喻潜明也不愿意和警方牵扯上。

这些年他避免与喻家接触,也再没回到那个迷宫一般没什么人气儿的老宅,偶尔在电视上看到喻氏集团的新闻,也没太多感想。

但此时端详喻勤,他在脑海里描摹她的五官和神态,忽然觉得她那样陌生,就仿佛他们从来没有扮演过母子。

他当然知道这种异常的在意从何而来,因为毕雪兰所说的爱丽丝小姐。

小时候,在老宅里属于喻勤的那栋别墅三楼走廊,挂着一幅人物画像,画中的少女娇憨天真,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虽然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也学成年人烫着卷发,发中斜斜戴着一顶钻石王冠。她坐在欧式秋千上,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裙摆,她像全天下最幸福的公主。

那就是少女时的喻勤,而在油画的下方,写着这幅画的名字:爱丽丝公主。

喻勤就是爱丽丝小姐。

季沉蛟拿着房卡走过来,广告屏已经播放到喻氏集团在海外的投资成就。季沉蛟见凌猎一动不动盯着广告屏,像是魂都被吸了过去,不由得皱了皱眉,碰碰凌猎,“回神。”

凌猎果然应声回神。

两人进入电梯,电梯里也播放着喻氏海外事业,凌猎看得津津有味,还打算拿出签签牛肉来吃。

季沉蛟将他的手打回去,觉得有点不对劲。

在丰潮岛时,两人住的是大床房,这次正常订房,自然是标间。一进屋凌猎就开始吃,活像刚才没吃饱,季沉蛟便调好空调,先去洗澡。出来时看见凌猎在看电视,又是喻家的新闻。

季沉蛟怀疑凌猎是不是触景生情,但凌猎上次说起喻家的态度,又不像对喻家有什么感情的样子。

季沉蛟拿过几根签子,尝了尝,全是作料味,牛肉应该是假肉,想叫凌猎别吃了,凌猎打个饱嗝,“吃不死人吃不死人。”

季沉蛟和他一块儿看电视,不是要讨论人生……不,讨论案子吗?那就开始吧,“毕家人今天怎么说?”

凌猎迅速转向季沉蛟,电视里还在分析喻氏集团海外扩展的策略。

凌猎在包里一通扒拉,拿出和季沉蛟共用的本子,刷拉几下画出时间线,“毕江去L国时是十七岁,去的是一个叫扎安的小镇,修路、建房子、采矿,当地安全局势糟糕,常有帮派火并,而富人醉生梦死,需要大量保安,经过训练,谁都可以当保安,毕江的副业就是保安。”

凌猎继续在本子上写画,“毕江在L国待了四年,回国时二十一岁,多次向他姐毕雪兰提到一个女人,爱丽丝小姐,他们好像是在富人的派对上认识,或者根本没有认识,只是毕江作为保安,对爱丽丝小姐一见钟情。”

凌猎抬起头,看向季沉蛟,“喻家有幅画像,画的是少女时的喻勤,那画的名字就叫爱丽丝公主。”

季沉蛟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毕江认识喻勤?”

“在丰安县时我们不是讨论过吗,喻勤十多岁就被送到L国留学很不合常理。L国动荡不安,不是什么留学深造的好地方,而且她当时年纪那么小。”凌猎说:“她是自愿去的吗?不管是不是自愿,送她去的人动机都很不单纯。”

季沉蛟:“从豪门内斗的角度考虑的话,有人希望她折在那里?”

凌猎:“喻家旁支很多,但能够名正言顺继承家业的只有喻潜明,也就是把我从福利院接走的那位,还有喻勤。”

季沉蛟思索片刻,“喻潜明想要除掉自己的亲妹妹?等下,毕江遇到爱丽丝小姐时,喻勤多少岁?”

“毕雪兰说毕江到L国一年后就开始提到丽丝小姐,那时他十八岁,我算过,喻勤应该是十七岁。毕江二十一岁回国,对爱丽丝小姐仍旧念念不忘,同年十九岁的喻勤生下儿子,三年后喻勤回国时是二十二岁,她二十四岁那年,儿子喻戈丢失,又过了两年多,我成了假喻戈。”

季沉蛟:“那喻戈的生父是谁?”

凌猎摇头,“我从没听过喻家人说起这件事。”

安静片刻,凌猎又道:“刚才我查过喻氏集团发展海外业务的过程,三十五年前,他们就到过L国。”

季沉蛟略感惊讶,“那种地方……”

“是,战乱,动荡,但发战争财也方便。”凌猎说:“明面上给富豪建庄园、修公路,背地里我估计没少做军火生意。这样让喻勤去‘监工’似乎就说得通了,她是代表喻家的一个符号。喻氏集团常驻的地区也是扎安镇。喻勤肯定经常和当地的上流阶层交流,在某次宴会上,遇到来当保安赚钱的毕江。”

季沉蛟:“毕江有可能是喻勤孩子的父亲。”

凌猎:“但是照他家里人回忆,他提到喻勤时完全不像曾经亲近过,喻勤像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女神。”

“那强.暴呢?喻勤生育的时间和毕江回国的时间不冲突。”季沉蛟说:“毕江必须死的动机出来了。”

凌猎消食似的踱步,“我感觉不是。喻勤似乎很爱那个丢失的孩子,而且整个喻家并没有对那孩子的存在遮遮掩掩,喻潜明接回我这个假喻戈,表面上的理由是让喻勤相信真喻戈回来了。当然喻勤很聪明,她不相信,但装作相信。”

季沉蛟说:“我记得你上次说,你们验过亲缘关系?”

“验过,但是喻潜明在外国验的,带回来的只有一纸报告,完全可以造假。”当年国内还没有普及DNA技术,连刑侦中都没有广泛运用,更别说民间。凌猎又说:“喻勤那么聪明的人,居然没有对这份报告提出任何质疑,直接认了下来。”

两人各自安静了会儿,季沉蛟说:“喻戈是不是毕江的儿子,毕江的死都可能与喻勤、喻家有关。喻家在L国涉及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而毕江恰好知道?这符合我们之前的推理。现在还多了个丰市的失踪警察尹寒山,尹寒山失踪可能也和毕江的案子有关系。”

凌猎躺着,双手枕在脑后,“我想去见见喻勤。”

季沉蛟挑眉,“什么时候?”

凌猎:“睡醒就去。”

夏榕市,朝夏县。

榕美综合康复中心去年扩建了新的院区,今年初开始接收患有心理和精神疾病的患者。由于康复中心极好的口碑,这项业务很快发展起来。

江云朵今年二十岁,从一辆宽敞的保姆车上下来,立即引来周围人的瞩目。她立即低下头,将鸭舌帽压得很低。

人们之所以看她,是因为她长得太高,一米九的女孩,大热天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当然引人注意。

一个中年女人也下车,牵住她的手,往南区走去。

自从新院区修好后,康复中心就分成南北两区,南区是老区,接待需要常规康复的患者,北区则涉及心理层面的治疗。

江云朵是一名排球运动员,早早进入省队,优秀刻苦,但三个月前在比赛中韧带断裂,经过了手术和痛苦的复建,现在虽然生活能够自理,回到赛场却遥遥无期。

她几岁就开始打排球,如果不能再打排球,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教练拿她当闺女,也很着急,打听到榕美综合康复中心是全市乃至全省最好的康复医院,于是硬拉着江云朵来试试。

门诊楼里有很多人,但和一般医院不同的是,这里环境更舒适宽敞,保证每个人都有座位。

江云朵因为受伤而心情压抑,低着头不说话,倒是教练和旁边的人聊开了。

“我们也是听说这里好,大老远跑来的呢!别看它不是公立的,公立的有这么好的服务吗?”

教练对康复中心背后是谁并不了解,问:“那它是谁建的啊?”

“嗐!你不知道吗?喻氏集团啊!”

“喻氏集团?就是搞房地产那个?”

“对啊对啊,我听说搞这个康复中心他们都不赚钱的,旨在做公益,替国家分担在医疗康复这方面的压力。这大企业是真的有责任心呢!”

教练深以为然,另外几人也加入讨论。

“但是为什么要建在县城?在市里不更方便吗?”

“市里地价高啊!寸土寸金的,同样的钱,这里宽敞多了!”

“也不止是钱的问题。你们知道吗?这里原来是个杂货市场,啥都卖,结果不晓得怎么烧起来了,死了好多人,不吉利,叫人来算过,说要盖个楼来镇住。谁愿意盖这种楼啊?还得是喻氏集团财大气粗,人家根本不怕!”

说到风水,大家更感兴趣了。江云朵却听得索然无味。她知道喻氏集团,也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位喻董事长卧病的新闻。既然是自家的康复中心,又是全省第一,为什么喻董事长不来这里康复呢?

不久,到了江云朵的号,在一番问诊后,医生开了单子,让她们去北区办理入院,接受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治疗。

教练年纪大了,对心理类疾病有偏见,不愿意去,“我们云朵没有精神病的!”

医生开解,说江云朵因为创伤受到刺激,无法上场有一部分原因存在于心理上,一起治疗更利于恢复。

江云朵和教练一起来到北区,办理完入住。她住的病房是三人间,她的床靠近门。

白天,楼栋里没有什么异样。晚上,江云朵有些认床,到了凌晨还睡不着,便轻手轻脚地起来,向去外面走走。

走廊上开着应急灯,没有一个人,绿油油的灯光让江云朵有些难受,她加快步子,想要快一些走到护士岛。

但是本来并没有多长的走廊突然变得没有尽头,绿光惨淡地铺洒在上面,她越是走,离走廊越是遥远。

忽然,她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走廊尽头,也就是连接护士岛的地方飘过。她吓得连忙停下脚步,不敢再走了。

而这时,一阵气息从她后颈出传来,有什么东西在冲她吹气!

她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完全不敢回头,连尖叫都发不出来。直到感到后面的东西消失,她才以极缓慢的速度转身。

身后什么都没有。

她赶紧回到病房,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耳边是激烈的心跳,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

她闷得难受,将被子从头上拉下来。这一刻,她的瞳孔猝然缩小。

因为她的面前,离她非常近的地方,正悬着一张白森森的脸。

喻氏集团的老总部和老宅在苍园市,为了开拓南方的生意,早就斥巨资在冬邺市修建了新的总部。喻潜明这一年多重病缠身,其派系摇摇欲坠,大多数时候坐镇新总部的是喻勤。

要见一个大集团二当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况且凌猎离开喻家十年,连名字都改了,未必能在一干助理秘书跟前刷脸卡。

次日一早,季沉蛟又来到市局,凌猎为了躲明恕,戴着墨镜在外面贼兮兮地躲着。季沉蛟向萧遇安说明正在查的案子或许与喻氏集团有牵连,萧遇安皱了皱眉,这种涉及大企业的案子对地方警方来说都很棘手。但萧遇安还是很快开了协助调查的文件,“有任何难以解决的情况,都可以来找我。”

季沉蛟:“谢谢萧局。”

上午十点半,喻勤一袭黑色职业装来到总部大楼,面容冷厉,步履如风。秘书急匆匆跑来,“勤总,有两位警察说想见见您。”

喻勤停下脚步,“警察?”

秘书连忙将平板递到喻勤面前,上面播放的是贵宾休息室的实时监控,两个年轻人出现在画面中,一人端坐,一人好奇地四处走动打量。

看清那头发扎起的年轻人时,喻勤眉心忽然一皱。

秘书为难地说:“他们是外地警察,但是有市局开的文件。勤总,不见好像不太好。”

喻勤说:“带他们来我办公室。”

秘书赶紧照办。

喻勤的办公室采光极好,宽敞整洁,因为摆放的东西非常少,而显得气派且有格调。

上升的电梯载着季沉蛟和凌猎,喻勤站在落地窗边,看着脚下的城市,眼神有些阴鸷。

但当敲门声响起时,她换了一副面孔,眼中泛起慈爱与温柔,戴上眼镜,“请进。”

秘书将两人送进来就出去了,办公室只剩下凌猎、季沉蛟、喻勤。

喻勤走过来,高跟鞋的声响淹没在地毯中。她向凌猎伸出手,礼貌却也疏离,“小戈,好久不见。”

季沉蛟看了看凌猎。凌猎脸颊的线条几不可见地动了动,似乎有些不自在。面前这人到底扮演过他的母亲,十年后重逢,即便他早已经受过大风大雨,也很难完全无动于衷。

季沉蛟庆幸自己陪着凌猎。

短暂的怔愣后,凌猎迅速恢复如常,与喻勤握了握手,“勤总,上午好。”

喻勤温和地笑起来,“和谁学的这个称呼?”

凌猎:“新闻里看到的。”

喻勤点点头,视线移向季沉蛟,“这位是……”

凌猎:“我的同事,小季。”

小季:“……”

喻勤是个大忙人,寒暄点到为止,和凌猎似乎也没有什么旧可叙,坐下后开门见山:“有什么案子牵扯到我和集团?”

凌猎道:“没这么严重,只是想耽误您一些时间,聊聊您当年在L国的事。”

喻勤眉眼间浮起惊讶,“L国?那是我……”

凌猎:“是您十多二十岁的事了。”

喻勤不解:“你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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