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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玉戈(36)

心匣[刑侦] 初禾二 4059 2024-01-15 17:12:03

凌猎飞快分析出这一可能。沙曼约的不止他, “浮光”来的会是谁?柏岭雪吗?

阿雪吗?

柏岭雪很可能已经在这栋楼中,他和这只“灰孔雀”有务必要当面确认的事。

“呜——”

忽然, 一个短促的声音从旁边的一个房间传来。凌猎的神经崩到极致, 迅速锁定方位。

推开门,看见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喻夜生。

喻夜生被五花大绑, 固定在柜子的侧面。他的嘴被堵住,已经哭得满脸泪水。见到有人进来, 先是惊恐万分, 以为灭口的终于来了, 定睛一看, 发现是凌猎, 惊讶过后就像看到了救星——哭得更厉害了。

凌猎:“……”

不知道喻夜生为什么也在这里,但好歹是个群众, 凌猎想起自己肩上的责任,觉得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走过去, 撕开他嘴上的胶布。

喻夜生控制不住情绪, 险些哭出声。

凌猎将食指压在唇上,喻夜生嗫嚅,“哥!”

凌猎无了个大语, 谁是你哥?你不是一直以年长来压我?

但现在也不是算旧账的时候,喻夜生被困在这里绝对不正常,沙曼打算拿喻夜生来干什么?

凌猎压低声音问:“谁让你来的?”

喻夜生咬牙切齿:“喻勤!她叫我来, 说商量一下怎么应付警方, 让喻家度过难关。她还说, 喻氏现在变成这样, 全是因为我让你们知道了符,都是我的错。我上午就到了,根本没看到她,我觉得不对劲,想跑,就被一群有枪的人抓到这里来,呜呜呜……”

凌猎起初觉得奇怪,喻夜生什么都不是,沙曼找他来干什么?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沙曼的蛇蝎打算——

喻夜生只是plan B,沙曼的计划是引“浮光”出现,爆炸后嫁祸给“浮光”。但“浮光”来不来由不着她,如果“浮光”不来,喻夜生——以及背后的喻潜明一派——就是替补。嫁祸喻夜生,基本也等于嫁祸“浮光”,因为喻潜明已经明确告知警方,“浮光”是他的合作者。

“啧。”凌猎将脑子一穷二白的喻夜生拉起来,让他老实跟着自己。

佣兵冲上来了,凌猎一脚把喻夜生踹到墙体阻拦处,精确开枪,迅速将他们解决。

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引来其他的佣兵,凌猎感到奇怪,难道是沙曼那边遇到什么事?和“浮光”狭路相逢?

带着喻夜生,凌猎不指望在窗外当“蜘蛛侠”了,只能走楼梯。喻夜生被刚才的枪战吓傻,一害怕话更多了,哆哆嗦嗦地说:“哥,哥,你为什么肯救我啊?”

凌猎被喊得直起鸡皮疙瘩,“别,你才是我哥。”

“不不,你是哥。”

凌猎扭头一看,喻夜生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有脚印,哪儿还有废物纨绔的神气。再看那张脸,和小季唯一相像的地方也看不出来像了。

想到季沉蛟,凌猎莫名心悸了一下。他擅自行动,小季肯定生气了。

喻夜生还在嘀嘀咕咕,凌猎听着烦,“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像我老婆。”

喻夜生吓得一踉跄,“老,老,老……”

凌猎嫌弃道:“闭嘴吧你,现在不像了。再叫老子把你舌头拔了。”

沙曼听见楼上的枪声,身旁的佣兵队长停下来,想上楼支援,沙曼却冷着眉眼道:“不用管,我离开后立即引爆,他插翅难飞!”

虽然胜券在握,但沙曼仍旧满脸戾气,她很清楚今天并没有完美达成目标,“浮光”没出现,好在她早早准备了喻夜生这个替代品。

一行人疾步前行,前面是个拐角,阳光从一侧照进来,那里应当十分明亮。

但此时,阳光投下的阴影中,却有一个颀长的影子。

沙曼猛然停下脚步。

只听一串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柏岭雪微笑得像一名绅士:“我来赴约了。”

沙曼就像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按在原地,无法再前进一步,“浮光”原本是她计划中的关键一环,她经过“浮光”暗网像往常一样往联络点发送消息,寄希望于“灰孔雀”或者“呐声”能出现,一旦出现,在她杀死凌猎之后,就能够拿“浮光”为自己顶罪。

但此时,“灰孔雀”真的出现了,她却如叶公好龙一般惊慌。

是因为凌猎的那句话。尹寒山。

“浮光”在她与喻潜明之间看似无条件的偏向统统都是阴谋!

周围的杀手齐刷刷瞄准,柏岭雪脸上的笑容仍旧轻松,“喻总,这是什么意思?”

沙曼按捺住心神,命令手下放下枪,强作气势道:“你来晚了。”

“嗯?”

“我要办的事已经办完,那个姓凌的警察还在楼上。如果你想给他点苦头吃,可以上去看看他。”

柏岭雪露出不解的神情,“姓凌的警察?你对你儿子的称呼这么见外吗?”

沙曼细眉一拧。

柏岭雪笑道:“凌猎,本名夏小豆,成为你的儿子后改名喻戈,现在这个名字是他后来自己改的。怎么,就因为不再姓喻,你就不认他了?”

沙曼说:“‘灰孔雀’,这与你无关。”

柏岭雪却继续道:“不仅不认他,还要把他困在这里杀死,‘恶后’,看来你给自己取的代号很符合你的人设。”

“‘灰孔雀’,你管得太多了。”

“哈哈哈,虎毒不食子,你一个人,却连儿子都杀,沙曼女士,你不是凌警官的亲生母亲,也不是真正的喻勤,对吗?”

沙曼眼周的细纹突然绷起,她身边的一位杀手再次瞄准。

柏岭雪却毫无惧色,“本来呢,在我的计划里,明确有让你杀死凌猎这一步。但你很有‘出息’,这一步把我也算计进来了,想炸死凌猎和我,还要让‘浮光’来给你背锅。‘恶后’,你这算盘怎么没把你自己也打进去?”

面前的男人自始至终淡定,但沙曼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今天这一切她都是抱着走钢丝的谨慎一步步推进,凌猎查到了她最大的秘密,她只能杀死凌猎。但凌猎是个警察,背后除了重案队,还有神秘的特别行动队,想要安全脱身,只能将脏水泼到“浮光”身上。

可是她的计划,好像已经在“灰孔雀”面前一败涂地。

不,还没有!

她双眼几乎迸出烈火,她还有杀手,“灰孔雀”只有一个人!只要在这里杀死“灰孔雀”……

她张开嘴,可是下令射击的第一个音节还卡在喉咙里,身后就传来密集的枪声。她僵立在原地,身侧暴起一簇簇鲜血与脑浆,身边回荡着身体倒下,撞击地面的声响。

她没有回头,绷住的神经让她难以做出扭头的动作,她看见血浪在眼前起伏,杀手们死去前痛叫谩骂,血浪中只有“灰孔雀”是清晰的,他儒雅的脸上忽然溅出一条血线,他微笑着把它擦掉,却没有擦干净,那让他像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枪声终于停歇,其实也不过几秒的时间,沙曼周围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她喉咙颤抖得无法发出声音,神经的麻痹减退后,右脚哆嗦着往后挪。

粘稠的声音响起,她头皮一麻,那是很多人的血混合在一起,被她的鞋跟带起的动静。

“呕——”她再也忍不住,扶住墙壁,干呕起来。

身后的黑暗中有脚步声和上膛声,她知道,那是“浮光”的人。这个为凌猎准备的坟场,今天恐怕要成为她的墓地了。

她直起身子,看向柏岭雪,发现他墨绿色的眼里隐约反射着血光。

以前她对这个年轻人并无太多尊重,“浮光”真正的boss是那个从未露面,甚至从未入境的“黑孔雀”,传说他在那些战乱频频的国家呼风唤雨,而“灰孔雀”不过是他养的手下而已。

但此刻,她终于领教到“灰孔雀”的恐怖,他的皮囊之下,有一颗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的,狠毒的心。

沙曼问:“为什么?”

柏岭雪道:“你想知道什么?”

沙曼说出那个名字,“尹寒山。”

柏岭雪淡然的眼神忽然一变,里面的暗色如阴云一般风起云涌。

“看来凌猎说得没错,‘浮光’果然是因为那个刑警才来接近我。”沙曼已经预知到自己的结局,惨笑着捋了把头发。

柏岭雪眉宇间杀意毕现,“你也配说出这个名字?”

越是死到临头,沙曼骨子里的疯劲越是嚣张,她贪婪地汲取着柏岭雪流露出的痛苦,“我不配提到他,但是我配杀了他!哈哈哈,那个刑警,在最后……”

话音顿住,因为枪口已经贴着沙曼的额头。

柏岭雪打开保险,眸色如霜,“说啊,他最后怎么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沙曼听见这句话尾音里带着的颤意,那是失去最重要的人的心痛?很小的时候,失去家人,她也这般痛苦过。

而现在,她即将失去用了半辈子打造的喻氏集团,原以为会心痛难忍,却好像没有太大的感觉。

她看着那双墨绿眸子,心里忽然软了下,“他……是你的家人吗?”

柏岭雪一怔,几乎将扳机压下。

“他本来不用死,丰市那么远,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丰市了。”沙曼想起多年前的一幕幕,语气有一丝自嘲,“但为什么有这样的警察,非要抓着一桩所有人都破不了的案子不放,居然还真让他查到我了。他来到夏榕市,试探我,跟踪我,我的秘密即将被他知道,他这不是把脖子递上来吗?”

柏岭雪喉结动了动,近乎自语道:“他就是那样的警察。”

沙曼眼里闪出一抹戏谑,“是吗?那如果他活到现在,也会秉持着正义,对你穷追猛打吗?”

“砰——”

沙曼闷叫着倒地,一枚子弹打穿了她的肩膀,她坐在杀手们的鲜血中,狼狈不堪。

但她抬起头,却在柏岭雪脸上看到了胜于她的不堪。

柏岭雪轻声道:“他会。”

沙曼笑起来,说着旁人难以理解的话,“何苦啊,何苦啊。”

柏岭雪上前,“他是怎么死的?”

沙曼眯起眼,“‘灰孔雀’,你策划这一场大戏,就是为了给他报仇?你……你比我可怜啊。”

柏岭雪蹙眉,“他是怎么死的?”

沙曼不答,“我走到今天,也是为了复仇,向喻家复仇。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但你,你还真是个小可怜,尹寒山如果还活着,最先要抓的人就是你,不是我!”

柏岭雪再次对准沙曼的额头,“他是怎么死的!”

沙曼沉默下去,空气里只剩下呼吸声和心跳声。少顷,她轻轻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心脏,“这里,我用一枚子弹打穿了他这里。”

“砰——”

又一声枪响,洞穿“恶后”的胸膛。沙曼抽搐片刻,头终于垂了下去。

藏于黑暗中的杀手现身,“呐声”喊道:“柏先生!”

柏岭雪瞳孔轻轻震颤,额角挂着一片冷汗,脸色白得吓人,“呐声”没见过他这般失态。

柏岭雪将抢丢给“呐声”,摇摇头,“没事。”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恸哭了许久,但“呐声”看得很清楚,他的眼中并无泪水。

他想像那个人一样悲伤。但他到底不是那个人。

“呐声”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柏岭雪说:“炸.弹都找到了吗?”

“呐声”点点头,“现在引爆吗?”

柏岭雪说:“我还有一个人要见。”

没有更多杀手上楼围剿时,凌猎就料到事态有变。当楼下枪声成片响起,喻夜生原本像个鹌鹑,害怕得直往他背后躲,突然福至心灵,“警察来了!警察来救我们了!”

凌猎一把将他按下去,“警察在这里!”

喻夜生畏缩地嘀咕,“但你不也被困住了吗。我们赶快下去,一群警察来救我们了!肯定是我爸通知的警察!”

凌猎却踹了他一脚,威胁再吵就直接敲晕。

喻夜生又哭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保证绝不出声。

凌猎警惕地下楼,在特别行动队时,他经历过听辨枪声的训练,刚才的枪声绝对不是来自警方,枪、子弹都是外国制造。而且如果是警方攻了进来,不会在一边倒的情况下密集射击。

沙曼想要给“浮光”设套,来的很可能是“浮光”。

凌猎胸口燃起一簇火,此等危急时刻,他竟是有些兴奋。

来的会是柏岭雪吗?柏岭雪就是阿雪吗?“浮光”不断给他下套,将他拉扯入一个个漩涡,就是因为当年他从悬崖上掉下去,独自离开了那个总是在寒冬里的村子?

越往下,喻夜生越是害怕。他已经反应过来,来的不可能是警方,太安静了,如果是警方,此时已经上楼搜救。

“这是什么味道?”喻夜生被熏得难受,掐着声音问。

凌猎说:“血,脑浆。”

喻夜生:“………………”妈妈!

他们离沙曼被杀死的地方已经不远,楼里所有窗户紧闭,断电,换气设备无法启动,所以腥臭四处弥漫。

喻夜生觉得自己也许还没有被杀死,就会被臭死或者吓死,正这么想着,墙面突然出现五六个穿着防弹衣的人,还全都有枪。喻夜生经不起吓,此时已经绷到极限,那些人一过来,他就吓得晕了过去。

凌猎站着没动,目光落在为首那人身上。他认出那就是“呐声”,一个总是在柏岭雪身边出没的人。

“呐声”正要开口,凌猎抢先一步,“你为什么叫‘呐声’,不叫‘声呐’?”

“呐声”卡壳了,“啊?”

凌猎嗤笑,“想取个代号,又有点文盲在身上,把字弄反了?”

“呐声”黝黑的脸竟然当场就红了。事实还真是这样!

他对这个一来就刺人短处,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一点B数的人很是好奇,难怪柏先生总是盯着这人。

“跟我来。”为了不再暴露文盲的短处,“呐声”尽量少说话,领着凌猎往前走。

凌猎没问是要去哪里,走出一截后才“哦”了声,指指晕倒的喻夜生,“我说,你们还是扛他一下,如果不想让他被炸死在这儿的话。”

“呐声”诧异地瞪了凌猎一眼,跟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人倒回去,扛起喻夜生。

经过一条走廊,“呐声”打开门,柏岭雪从水池边抬起头,手上脸上都是水珠,血迹已经洗掉了。

凌猎站在门边,他便看向门边,像是看着一个熟悉的老友。他拿起搭在水池边的毛巾,擦掉水,这才冲凌猎露出微笑,“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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