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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玉戈(04)

心匣[刑侦] 初禾二 5473 2024-01-15 17:12:02

凌猎转过脸, 看了看天空。

其实在他逃离“沉金”的时候,对“沉金”的认识并不全面, 他以为那个山村就是“沉金”的根据地, 教官们的头儿就是“沉金”的老大。

但那不过是“沉金”无数据点中的一个,它和在它的环抱下生活的所有小孩、教官一样,都无足轻重, 随时可以被抛弃。

真正的“沉金”,是E国豪门商贾养起来的大蛊, 起初只是为权贵们办事, 后来势力越来越大, 逐渐成了凌驾雇主的存在, 他们从事各种非法交易, 滥杀无辜,触角伸向周边各国, 在它最盛时,控制着全世界最活跃的暗网之一, 一切罪恶都在它的羽翼下生根发芽。

十几年前, 它差一点就要侵蚀我国。

它被荡平的消息传来时, 凌猎独自去喝了一晚上的酒,独自庆祝。消息可靠,这个庞然大物是真的倒下了。

数年来, 它没有任何死灰复燃的迹象,北方那些国家,渐渐出现新的犯罪组织、暗网, 但是都没有达到“沉金”当年的规模。

而现在, “沉金”的重要代码出现在“浮光”中, 这暗示着一个恐怖的事实——“沉金”虽然覆灭了, 但一部分“沉金”的核心力量仍然存在。

如果只是边缘虾兵蟹将,绝对不可能利用这段代码。

匪夷所思的是,“沉金”当年进入我国失败,身为后继者的“浮光”为什么还要尝试?它明明有更加肥沃的土壤。

唯一的解释就是,“浮光”的高层有另外的目的,他们很可能是要来找什么。

季沉蛟问:“你认识‘沉金’的主要成员吗?”

凌猎摇头,“我教官的头儿都是个小喽啰。”

“那你为什么觉得,他们是来找你?为什么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就是摊上麻烦?”

凌猎愣住。

季沉蛟轻轻戳戳他的脑门,“野猫还挺自大的。”

凌猎摸摸被戳的地方,当局者迷,他得知“浮光”就是“沉金”之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成了目标。

但这并不符合逻辑,当年他只是个小屁孩,丢了就丢了,这么多年过去,谁会兴师动众来抓他?他也没有参与剿灭“沉金”的行动。在“浮光”眼中,他应该是个无名之辈。

但野猫不能被欺负。

凌猎给了季沉蛟一个头槌,季沉蛟措手不及,脑门被撞得通红。凌猎扬着下巴,趾高气扬,“你不能这么说我。”

季沉蛟眼泪都快出来了,凌猎又凑过来,在红脑门上吹吹,“小季不痛,呼呼——”

虽然把季沉蛟的头撞了,但凌猎情绪还是不怎么高,季沉蛟难得下一回厨,给凌猎炸了一盘鸡翅。凌猎小口小口地吃,看着食欲没平时好,但是居然把一盘都吃完了。

晚上快睡觉时,季沉蛟拿着枕头来到客卧。

凌猎:“你要来霸占我的床吗?”

季沉蛟将枕头放好,“霸占一回怎么了?”

“那我要收钱。”

“可以,下个月房租少收你几块钱。”

两人在丰潮岛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躺过,但是这次很不一样。是因为关系不同了吗?还是凌猎现在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季沉蛟不知道。

他调好空调的温度,让凌猎靠在自己臂弯里,拍拍凌猎的背。

床头灯的微光像一把小小的伞,季沉蛟给凌猎遮着雨,自己被黑暗淋湿。

凌猎闭了会儿眼睛,又睁开,看着季沉蛟,深棕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格外剔透。他是蜷缩着的,在季沉蛟怀里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姿势。

季沉蛟:“睡不着?”

凌猎:“你是在哄我睡觉吗?”

季沉蛟觉得是。

但凌猎得了便宜还卖乖,“可你很没诚意。”

季沉蛟想,凌猎现在就像个小孩儿,说什么都很直白。平时他觉得凌猎欠兮兮的,现在只想给凌猎想要的全部关怀。

“那怎么才算有诚意?”

“起码你得给我讲个故事。”

季沉蛟拿来手机,“你想听什么故事?”

“小朋友听的我都爱听。”凌猎说:“我以前没听过。”

季沉蛟手顿了下,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下载讲睡前童话的软件,给凌猎念《绿野仙踪》。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害怕一样东西,是一根划着的火柴。——稻草人对多萝西说。”[注1]

凌猎脑袋在他手臂上一点一点的,问:“稻草人当然害怕火柴,但是它为什么要告诉多萝西?”

季沉蛟想了想,“因为信任吧,他把他最大的把柄交给他的好朋友多萝西了。”

故事讲完了,童话里的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稻草人得到脑子,铁皮人得到心,狮子得到勇气,多萝西回到故乡[注2],但凌猎最感兴趣的还是稻草人说的那句话。

季沉蛟正想读下一个故事,凌猎忽然扯了扯他的衣服,“男朋友,我也想把我最大的把柄交给你。”

季沉蛟忽地怔住。

凌猎却笑起来,“但是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我的把柄是什么。我先存着,等到我想起来了,就交给你。”

季沉蛟喉咙有些干涩,说不出话来。凌猎却很惬意地缩了缩腿,还伸起懒腰,不久就睡着了。

数日后的夜晚,夏榕市大部分区域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一个高高的少女披头散发从楼中跑了出来,湿漉漉的长发铺洒在她脸上,她的眼神溢满恐惧。她跑得很快,时不时向后看去,像是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正在追赶她。

恐惧到极点,她发不出声音,白茫茫的世界看不到一个能够求助的人,她摔倒在地,赶紧爬起来,继续奔跑,但她的脚步声在轰隆的雨声中融化,这场雨就像是巨大的牢笼,将她最后的呼救与呐喊层层封堵。

她咬牙向雨幕的尽头跑去,她要逃离这坟墓般的康复中心。自从来到这里,一切都变得不正常,连最疼爱她的教练也不再相信她。

他们都说,根本没有鬼,只是她精神太紧张,在心理作用下出现了幻觉,为了减轻她的症状,还给她换了药方。

他们那样耐心,那样为她着想,她为什么还不听话,还要歇斯底里呢?教练哭着说她没有良心。

可她不是!她真的看到了!

这座康复机构是建在许多人尸体上的,死去的冤魂至今仍在飘荡,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

她奔溃地冲刺,忽然,右边射来一道刺眼的光芒,刹车声猝然响起。她好像飘了起来,风和雨第一次垂怜她,将她托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那样痛?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后背狠狠撞在哗啦作响的地上,她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眼,是两张悬空的脸,他们惊惶地看着她,就像住院第一夜看见的惨白的脸。他们说着什么,但她再也听不见了。

凌晨五点多,大雨停歇,江云朵的尸体被环卫工发现。

天亮后,车祸的事迅速传遍榕美康复中心,江云朵出事的地方离康复中心北区花园仅有七百多米,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血漂出一条长长的粉带,汇入花园的泥土中,直到白日降临,还清晰可见。

县局已经来勘查过现场,带走尸体,也调取了路边的监控。凌晨三点十二分,江云朵从路边冲出,一辆轿车躲避不及,虽然有刹车的举动,但还是向江云朵撞了过去。

车上两人下车查看,商量半分钟后,回到车上,驾车逃逸。

监控拍到了车牌号,警方已经开始追踪。

尸检结果也已出来,江云朵全身十九处骨折,颅骨粉碎,内脏大出血,当场死亡。

事故事实清晰,江云朵死于车祸,且肇事司机并不是故意将她撞死。但大雨滂沱的夜中,江云朵为什么会独自奔跑?这成了最大的疑点,也成了康复中心所有人的谈资。

“晓得不?死的是那个打排球的!就是天天说闹鬼的那个女娃!”

“是她?她大半夜跑出去干什么?”

“中邪了吧?她不是老说鬼在看她追她吗?要我说,她这种情况就该早点接回家!”

“哎,这医院不会真有问题吧?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说中邪就中邪呢?”

“我看她那个教练有问题。别人都是父母来管,她一个教练,哪来那么好的心肠?说不定有所图。”

人们众说纷纭,不免又扯到康复中心的来历。半天时间里,越来越多的人声称自己也觉得这里不干净,看到过鬼。

县局调取康复中心内部的监控,凌晨两点五十,江云朵出现在三号住院楼后门,刷指纹离开,不断往后看,但她身后并没有其他人。在她冲出后门后,也没有任何人靠近指纹按钮,门一直没有再打开,不可能有人追着她出去。

江云朵的教练哭得死去活来,“是我害了云朵,我不该逼她治病!”

江云朵的主治医生叫王路,接受问询时强调自己开的药绝对没有问题,江云朵入院第一天就说见到鬼,而那时她仅仅只做了身体检测,根本没有服药,不存在药物导致幻觉的可能。而后来,针对江云朵的情况,他还组织专家开会,经过讨论给江云朵换了药。

王路说,一些患者在服药之后确实会出现异常兴奋、出现幻觉的情况,但江云朵的问题与药物无关,是她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县局在对江云朵的血液、肝肾进行药理毒理检验之后,也基本确定王路没有撒谎,剂量都控制在较低的标准,就算有个体差异,也很难出现江云朵的情况。

那么江云朵为什么发疯了?

排查过程中,警方听到得最多的就是当年的火灾、冤魂作祟。这些迷信的东西当然不能当做线索,但是不是有人在装鬼吓人却值得调查。

季沉蛟和凌猎回到重案队已经有几天了,虽然季沉蛟才是队长,但凌猎的归来却是意外之喜,他本来没有专门的办公桌,但沈栖给他搬了一张来,就在季沉蛟旁边,据说还在网上算过卦,风水好。

季沉蛟觉得应该开一个扫除封建迷信的小会,重案队的精英,居然去网上算卦?

但凌猎接受良好,还跟沈栖学起星座运势分析。

沈栖现在从季沉蛟的小弟正式成了凌猎的小弟,理由十分之庸俗——季沉蛟每次听见他说这座那座,都要教育一下他,猎哥多好,猎哥会好奇地冲他眨巴眼,还会虚心请教,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现在他的哥是凌猎。季沉蛟则被降了级,有了个新称呼——队长哥,简称队哥。

第一次听到这称呼的季沉蛟:什么鬼东西!

这天,沈栖做完了事,又跑来找凌猎聊天,却见凌猎冷着脸看手机。他瞅了一眼,原来是朝夏县那条新闻——康复中心一女子深夜遇车祸身亡。

沈栖来之前就看到网上的分析了,无一例外提到朝夏县的冤魂作祟,还把康复中心的来历扒了出来。地产商投资都很重视风水,那块地有不少地产商都去看过,而且都带着“懂行的”,虽然便宜,但“懂行的”说风水太差,所以没人敢接这烫手山芋。

喻氏集团财大气粗,也是为了给当地政府面子,拿下地建康复中心。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这下一出事,网上传得最多的就是喻氏没有安抚好亡魂。这些虽然是无稽之谈,但因为神秘、猎奇,所以热度很高,已经有主播预告去康复中心探险。

沈栖虽然喜欢算算星座,但那都是闹着好玩,他本身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网上的说法只是看看。

“哥,你怎么了?”

凌猎没回答,却起身朝办公室外跑去。

季沉蛟刚从谢倾那回来,凌猎一把将他拉进来。

沈栖:“……”手,手牵手?

“我上次见过这个死者。”凌猎把手机递给季沉蛟,“她叫江云朵,入院第一天精神就不正常了,说晚上被鬼缠住。”

刚才开会的时候,谢倾也说了朝夏县的案子,但是案子并没有转到市局来,舆论虽然很热闹,但县局的意思是案情比较简单,无需市局协助。

“这康复医院正好是喻氏集团修的。”凌猎说:“我想去看看这案子是怎么回事。”

朝夏县。

肇事逃逸的轿车已经被找到,出事时车上一共两人,是一对二十来岁的情侣,男方去女方家里提亲,次日还要上班,于是连夜开车赶回朝夏县,原本是快乐幸福的一天,没想到就要到家了,居然害了一条命。

这下婚也暂时结不成了,两人极其沮丧,说江云朵窜得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脑子乱极了,下车查看,发现她在抽搐,身上全是血,肯定是活不成了,叫救护车也救不了命,只会暴露自己,所以选择了逃跑。

其实天一亮他们就后悔了,但是大错已经酿成,抱着侥幸心理想,万一警察找不到自己呢?

这案子查到这里本来可以结了,事实很清楚,是江云朵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突然冲上马路,后面并没有人追她,她的医生似乎也没有违规操作,肇事车辆有刹车举动。这就是一起意外。

但是人们的关注点早就不在车祸本身,而是延伸到九年前的杂货市场大火。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说江云朵是被死去的人缠上了,所谓的幻觉也不是幻觉,她体质比较阴,所以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更有人说,是拿到这块地的喻氏集团没有安抚亡魂。

流言朝着越来越离谱的方向奔去,县局焦头烂额,这时候结案只会引起更加迅猛的舆论攻击,指责警方掩盖真相,但要真去查了,那不又是警方也搞封建迷信?

无奈之下,县局不得不请示市局,季沉蛟正好带着凌猎过去。

县局负责这起案子的中队长将调查报告拿给季沉蛟,季沉蛟仔细看完,对案子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江云朵是仙足镇人,这个镇不归夏榕市管辖,但属于同一个省。江云朵家里比较困难,早年父母离异,都不管她,她现在的教练是她初中时的体育老师,叫屠冰花。

屠冰花一直将江云朵当做女儿来对待。江云朵是在今年上半年受伤,经过手术,身体上的创伤已经恢复,但是心理上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屠冰花悲伤过度,来来回回说的都是江云朵有多不容易,自己有多后悔带她来这里,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江云朵的主治医生王路履历暂时看不出问题,提供的治疗方案也中规中矩。他告诉警察,说和江云朵接触下来,发现江云朵其实并不是真心喜欢打排球,相反,她很厌恶这项运动。

这一点让季沉蛟有些在意,于是带着调查报告,亲自去找王路。

因为江云朵的事,王路请假在家休息。他住在朝夏县最高档的楼盘,花园洋房,有两层。季沉蛟在来的路上就已了解过,这楼盘的开放商是喻氏集团。

王路在家里也穿得很体面,邀请季沉蛟喝他自己磨的咖啡。季沉蛟观察屋内装潢,简洁、冷调,有个调酒吧台,这人的生活过得很精致。

王路将咖啡放在季沉蛟面前,浓香扑鼻,季沉蛟象征性地尝了一口,问及正题。

王路叹气,“你们警方怀疑是我给江云朵催眠,导致她精神失常,但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我和江云朵可以说完全没有交集,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

季沉蛟安抚几句,又问:“她告诉你她并不喜欢排球?”

王路:“不是直接用语言来告诉,但我从她的眼神、动作能分析出来。她打排球,其实是因为她的教练屠冰花。”

季沉蛟摆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初中,是女孩成长的重要时间段,她……”王路尴尬地摊了下手,“我们两个男人好像不太方便说这些。”

季沉蛟:“没事,查案需要,你尽管说。”

王路点头,“江云朵的女同学都有母亲为她们准备生理期需要的用品,教她们这长大的重要一课,但江云朵没有。弄脏的裤子让她非常难堪,而她因为贫困,能换的裤子又非常少。是她当时的体育老师屠冰花向她伸出手,像母亲教自己女儿一样教她,还炖鸽子汤给她补身子。”

“江云朵因此很信赖、依靠屠冰花。江云朵的文化课成绩其实不错,不走运动员这条路的话,应该也能考上不错的大学。但是屠冰花年轻时就是排球运动员,她希望江云朵能走她的路。江云朵的身高优势也很明显,那么高的个子,不打排球可惜了。”

“从高中开始,江云朵就成了体尖,她算是有天赋,一路打到了省队。但一般人到这里也就到顶了,能进国家队那是凤毛麟角,绝大部分人都是打到退役,然后当教练,或者去学校当体育老师,就像屠冰花那样。”

“江云朵的情况却很复杂,一方面她打排球根本不是自己的意愿,而是亦师亦母的屠冰花一直在向她灌输当运动员的观念,当只有这么一个人对你好时,你通常很难拒绝她的要求。另一方面,江云朵这种出生,当运动员也许确实是她能够选择的最好的路。”

“可是她内心并不情愿,这就造成内心的反复拉扯。她不喜欢这项运动,它带给她无休止的伤痛。她也不喜欢她的队友,她们之间没什么感情。她不喜欢汗流浃背的感觉,她更想坐在大学图书馆里,看感兴趣的书籍。她越来越后悔,但每次看到屠冰花将全部希望都押在她身上的眼神,她又无法说出真实的想法。”

“这次受伤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说她故意受伤。伤是真实的,带给她的心灵负担、轻松也是真实的。”

季沉蛟打断:“同时有负担和轻松吗?”

“是的。所以这非常矛盾,也给她的心理问题埋下祸端。”王路继续说:“受伤、手术、复健的痛楚相当难熬,意志薄弱的人会经常想到不如一了百了,而更痛苦的是随之而来的离队、缺钱、看不到光明的未来,还有屠冰花担忧的眼神。”

“一想到不能打球就失去收入,江云朵就寝食难安,这是她压力的来源。但受伤后不用再打排球,这又让她感到难以言喻的愉悦。”

“我和南区的同事会诊过,她的身体上的伤已经不影响她上场,但她还是无法打球,是她心理上给自己织了一个茧,她要一直待在里面。但同时,她又为自己有这种心态愧疚,尤其是面对屠冰花的时候。在这矛盾的反复撕扯下,她精神奔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引用自《绿野仙踪》,[注2]概括自《绿野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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