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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玉戈(28)

心匣[刑侦] 初禾二 6272 2024-01-15 17:12:03

“哟!没睡?”凌猎自言自语一声, 立即接起,正想调侃两句, 忽然发现季沉蛟的眼神很不对劲。

季沉蛟:“你额头怎么了?”

凌猎这才想起额头被撞了。

“啊……这个……”

季沉蛟眉心紧拧, “问你,额头怎么了?”

凌猎捂住额头,“哎呀, 你凶我!”

季沉蛟:“……”

凌猎:“你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凶我吗?吭……吭……”

以前季沉蛟很容易被凌猎转移注意力, 这次却没被带偏, “怎么受的伤?”

凌猎见这招不好用, 只得从实招来, 还说:“你们猎猎光荣负伤, 你还凶他,什么人啊这是……”说完挤了两滴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季沉蛟让凌猎把镜头对准额头, 检查了好几遍还是不太放心,“你去拍个片。”

凌猎:“小季, 当警察真是可惜了你这一身的才华。”

季沉蛟:“?”

凌猎:“当精神病院的医生多适合你啊, 刚才医生也叫我去拍片。”

伤虽然看着没多吓人, 但毕竟是伤在头上。季沉蛟自从得知凌猎有神经性耳聋的毛病后,就很在意。头部神经那么多,万一这一撞, 又撞出听力的问题怎么办?

“你有没觉得耳鸣?有没听不清楚?”季沉蛟不自觉地加大嗓门。

凌猎:“……”

季沉蛟:“听不见了?”

“啊!”凌猎咆哮一声,“我下次一定要暗杀萧遇安!几百年都没聋过了,就他话多爆我黑历史!”

季沉蛟一听就不高兴了, 本来他就有点介意凌猎没有亲自跟他说这事, 凌猎还很不乐意萧遇安说。

他身为凌猎的男朋友, 不应该知道吗?

凌猎看着季沉蛟的表情, 又哄道:“跟你解释过嘛,真的好了,别说聋,耳鸣都很久没耳鸣了。这病还没你唠叨起来烦人呢。”

季沉蛟叹了口气,“有空我带你去看医生。”

凌猎一抖:“不去!”

季沉蛟还想再说,凌猎给他堵回去,“好了我的身体我清楚,唠叨的男人没人爱哦!”

季沉蛟:“……”

电话里也吵不清楚,两人说起詹军和卓苏义。詹军现在虽然没有醒来,但一个心理有严重疾病的患者,最容易受到他主治医生的影响,再加上卓苏义已经失踪,很可能是他向詹军灌输了什么。

一个很大的疑点是,詹军为什么要扮成警察?这身警服又是从哪里来的?

凌猎此前由人们说的保安“冤魂”联想到出事的警察,还有火灾中那可能多出来的一人。但这一切都要等到詹军苏醒后才有答案。

季沉蛟说,重案队正在部署去北栀医院搜索,靠着凌猎的“目击”和前期线索,已经能够申请搜查令。一旦找到符,就可以把相关者控制起来审讯。

凌猎听完说:“现在多了个卓苏义,他如果有问题,榕美是怎么引进他?查榕美,也能查喻氏集团。”

一通视频电话打了快一个小时,挂断前季沉蛟又让凌猎给他看伤口,凌猎笑道:“小季,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喜欢战损的小变.态呢。”

季沉蛟脱口而出,“哦,那是你少见多怪了,我还有更变.态的。”

凌猎:“……那再聊个五块钱?”

天亮之前,詹军突然醒了,眼神狂乱的看着四周,把护士吓一跳。

“我死得冤!”他嗓音沙哑,声音很低,发病一般抓挠着身体。

医生连忙控制住他,一边注射药物一边安抚。短短几分钟,他的手臂已经被抓出十几道血痕。护士无奈地叹气:“他刚住进来时就这样,想方设法地自残,说他冤枉,说这个社会没有公理,他认真对待学生,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但凌猎明锐地察觉出,詹军刚才说的,和护士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因为他说了“死”。

谁死了?詹军自己活得好好的。

打针后,詹军无力再自残,凌猎走到床边,目光如炬,弯下腰,和詹军的距离越来越近。医生想拦住他,毕竟詹军现在精神很不稳定,可能做出任何事。

但凌猎抬起手,示意医生不要管。

随着他迫近,詹军呼吸越来越急促,喉结不断起伏,似乎非常紧张,也非常困惑。

“告诉我,你是谁?”凌猎的声音很温柔,一旁的医护都愣了下,“你死于什么?你为什么死得冤枉?”

詹军双手捏紧,捶着床板,“我,我……”

凌猎按住他的手,以免他因为激动而跑针。然后坐在床边,“不着急,慢慢说,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你看,我是警察。”

詹军的眼珠顿时不动了,眼中爆发出金光,“警察!”

“是,我没穿制服。”凌猎说:“你这一套,我也有。你先冷静,告诉我你是谁?”

詹军眼眶红了,嘴巴一张一合,吐出哽咽得不成调的话语:“我,我叫,尹寒,寒山……”

轰——!!!

凌猎脑中仿佛劈闪过一道惊雷,顿时愣在当场。

尹寒山?

这个名字……

怎么可能!

在丰市查案时,他与季沉蛟接触到两起发生在丰安县的案子,两名被害人谭法滨、毕江都死在自家的白事作坊里,第一起案子的凶手已经归案,而第二起,死者毕江曾经去过L国,死因至今不明,但其中有一条线索的触角隐约伸向喻氏,尤其是喻勤。

毕江爱上的爱丽丝小姐,正是喻勤。

这两起案子是卫之勇生前唯二没有侦破的案子,曾经被划为系列案。凌猎到冬邺市寻找毕江的家人时得知,丰市有一位名叫尹寒山的刑警曾经像他一样紧追这个案子。但尹寒山失踪了,丰市刑侦支队的队长黄易说,尹寒山的失踪至今在丰市都是一桩未解之谜。

尹寒山出了什么事,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因为查案而失踪,也无法确定。黄易说过,尹寒山这人特立独行,很不合群,上头布置的任务,他觉得没意思,就不遵从,老喜欢查些稀奇古怪的陈案,还真能把这些陈案破了,领导惜才,没有因为他的傲慢而排挤他。

工作时间之外,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曾经有和他关系还行的同事问他放假都去哪,他说去边境探险。大家知道他不愿意说,一笑而过。

现在,那个传说中的尹寒山,竟然以这副面容出现在榕美的病床上!

这是凌猎根本没有设想过的一种可能,即便是他,也陷入了短暂的困惑与茫然中。

若算年龄,詹军并非和尹寒山同岁。凌猎看过尹寒山的照片,和詹军完全是两个人。

整容吗?

凌猎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他现在有些混乱了。

詹军还留着泪,机械地重复着刚才的话:“我叫尹寒山,我死得冤枉。”

死!

凌猎目光一凛,对!如果尹寒山已经死亡,那怎么可能是詹军?如果尹寒山没有死,詹军为什么说死得冤枉?

转过这个弯儿,凌猎平静地顺着詹军的话问:“尹寒山,你为什么说你冤,你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詹军不停摇头,“我被害死了,我就死在这里。”

旁边的医护闻言大惊,医生道:“不可能!我们南区从来没有发生过医疗事故!”

凌猎示意医护稍安勿躁,让自己和詹军独处。

“好了,他们都走了。”凌猎说:“这是我的证件,看清楚了吗?我和你一样都是警察,你被谁害死?”

“我……”詹军着急地动来动去,“我记不得……”

“怎么会记不得?你再好好想一想呢?刚才你说,你叫尹寒山,是个警察,你还记得你是哪里的警察吗?”

“不,不记得。”

凌猎说:“那你是怎么死的?”

詹军发抖,“火灾,我被烧死了!”

“是榕美建立前的那场火灾吗?”

“不知道,不记得……”

凌猎又问:“尹寒山,你为什么到朝夏县来?”

“不知道……”

“是不是为了查案子?丰市是哪里你记得吗?”

詹军大口喘气,“丰市?我,我好像去过!”

之后,詹军再回答不出凌猎的问题,医生在外面监控到詹军身体异常,赶紧进来终止了对话。

天逐渐亮了,光明温柔地扫荡着黑暗,凌猎站在阳台上,用力地伸了个懒腰,虽然没有睡觉,但一支烟之后,头脑已经清醒过来。

詹军刚才的表现,很像是被人强行修改了记忆,造成自身记忆和外来记忆的混乱,那个姓卓的医生治疗了他两个月,是最可能对他做些什么的人。

詹军不是尹寒山,但卓苏义让詹军觉得自己就是尹寒山,詹军表达混乱,但始终在强调自己死得冤枉。那么卓苏义和尹寒山有什么关系?他知道尹寒山的遭遇,并通过患者的口说出来?

无论如何,尹寒山和榕美,不,应该是再进一步,和喻氏集团扯上了关系。尹寒山失踪之前查的是毕江的案子,毕江与喻氏确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样推出来,是喻氏集团发现尹寒山的动作,尹寒山因此遇害?建立迷信神坛应当多出来的一人就是尹寒山?!

这是个异常大胆的推断,凌猎不禁心跳加速。一张本就庞大的网此时变得更大了,它仿佛漫无边际,笼罩着浓云密布的天空。

凌猎将詹军的照片发给丰市警方,黄易很快给出答复,詹军绝对不是尹寒山,随之又发来尽可能多的尹寒山的照片。

照片中的青年温文尔雅,不像个警察,也不像丰市警方说的那样孤傲,是个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帅气年轻人。

他身上的气质让凌猎想到一腔热血、独自北上调查民工案的翁苛求。

时代在改变,但同样的警魂自始至终存在于这片大地。

尹寒山来过夏榕市吗?是在夏榕市失踪?他最后查到的关于毕江案的线索就在夏榕市?

重案队今天要执行搜查任务,季沉蛟一早就把调查詹军背景的事交给沈栖。中午,詹军的状态恢复到能够进行对话,而在这之前,沈栖已经初步查清詹军的情况。

他出生在省内一个较为贫穷的村庄,靠着体育天赋考上体育学院,父母都是农民,供不起他读书,他靠着奖学金助学金念完大学,起初是个很骄傲的人,因为他能从农村走出来,靠的是自己不懈的努力与意志,可以说他的每一步都是靠自己。

那时他对未来有很多蓝图,想先在城市里站稳脚跟,接父母来城里住,讨一个能干的老婆,培养一群比他更优秀的体育尖子。

但是现实给了他沉痛一击,没人认可他的严厉,当他把自己的经历讲出来激励学生时,得到的是嘲笑。体育好像是最无足轻重的课程,体育老师也得不到尊重。他不理解——我就是靠着体育才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啊!

日复一日,他发现自己的人生并没有因为奋斗而改变,他没有能力接父母来城里住,虽然有过一段婚姻,但不久就因为柴米油盐分道扬镳,前妻嫌他抠门,嫌他穷。

他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学生身上,获得的却是来自家长的一次次举报。学校心理医生说他其实心理不健康很多年了。

刚来治疗时,詹军有好转,但是主治医生从老教授换成卓苏义后,学校几次去探望,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卓苏义都说还不是时候。

凌猎听完沈栖的汇报,心里的猜测更加明晰。詹军是卓苏义丢出来的一张嘴,真正和尹寒山有关的是卓苏义,而不是自称尹寒山的詹军。

此时,詹军处于清醒状态,他刚服了药,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疲惫。

凌猎再次问道:“你是谁?”

“詹军。”

“你的职业是?”

詹军别开眼,“体育老师。”

凌猎指着旁边的警服,“但是昨天晚上,你告诉我,你是冤枉死在这里的警察。”

詹军脸上并无惊讶,仿佛知道自己夜里干了什么。但是他显得很痛苦,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头部。

凌猎问:“你知道你这些天晚上都干了什么吗?”

詹军说:“他们都在说‘闹鬼’,我猜到了。”

“是你。”

“是我。”

“你还记得那个警察叫什么名字吗?”

这次詹军犹豫了几秒,“他叫尹寒山。”

凌猎问:“你为什么要假扮他?”

詹军嘴唇颤抖,“我控制不住,我晚上根本不清醒。”

凌猎点点头,“理解,是有人指挥你这么做,对吗?”

“嗯。”

“你关于尹寒山的记忆也是他灌输给你,他让你以为自己是尹寒山,对吗?”

“嗯。”

凌猎又问:“他是谁?”

詹军浑身发抖,好似被巨大的恐惧勒住。

“不要害怕。”凌猎说:“你已经在警方的保护下。告诉我,那个利用你、控制你的人是谁?”

詹军咽下唾沫,声音虚弱,“我,我的医生,卓,卓医生。”

重案队扑向北栀医院,喻夜生惊慌失措,“你们要干什么?我父亲正在接受治疗!”

季沉蛟出示搜查令,“接到线报,喻氏集团可能与两起买凶案有关,请配合调查。”

喻夜生追在后面喊:“搞错了吧?什么买凶案?”

季沉蛟拿出符的照片,“这是你的吧?”

喻夜生脸色刹时改变,吞吞吐吐道:“不是,我没有。”

“但是照片上是你的手。”季沉蛟朝喻夜生的手指一瞥,“你还戴着这枚戒指!”

喻夜生想起来了,凌猎拍过符!

“你们这是未经允许非法取证!”

“这张照片不是证据,否则我今天带着搜查令来干什么?”

喻夜生后背顿时被冷汗浸透。昨天,喻潜明将他叫到床边,问他符在哪里,他拿出来给喻潜明看,“放心吧爸,我好好收着呢,老天会保佑您的。”

喻潜明却说:“烧掉吧。”

他大惊,“为什么?”

喻潜明转过视线,看着漆黑的窗外,“生老病死本该有个定数,不该有的,就不要强求了。”

他着急了,“那也不能扔啊!这不是您费老大劲跟高人求来的吗?就算不信,也不能烧掉吧?”

他虽然不迷信,知道符只是起个心理作用,但是烧掉符这种事怎么想都很晦气。

喻潜明却很坚决,“烧掉,还有以前的符,这种东西不能留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留,见喻潜明态度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得面上应下来,说这就去烧。

离开病房后,他假模假样来到湖边,做出烧符的样子,但是并没有烧,而是将它们藏了起来。

爸真是病得晕了头了,他想,符这种东西,既然求来了,就千万不能烧。爸肯定是一时想不通,没关系,反正符是由我戴着,我收起来,等爸反悔了再拿出来。

此时,喻夜生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有一丝相像的警察,忽然慌得腿脚打颤。

爸昨晚就预料到什么事要发生了吗?所以才会不惜烧掉符,而自己自作聪明没有执行,现在大祸临头了?

季沉蛟从喻夜生的反应中看出,符没有被处理掉,喻夜生很清楚符在哪里。

“你们放开我!”被两名刑警带向警车时,喻夜生大叫挣扎,“我不知道什么符!你们这是对公民犯罪!”

重案队进入病房搜索,喻潜明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出声,不回答。但是当他的视线落在季沉蛟脸上时,浑浊的眼中突然露出一丝讶异的情绪。

他盯着季沉蛟,眼神越来越复杂,干哑的字眼急促地从他喉咙里挤出:“你,你是……”

季沉蛟出示证件:“重案队负责人。”

喻潜明将那一丝讶异收回去,手却悬在空中,片刻,难以捉摸地摇头笑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此时,在警车上,梁问弦从喻夜生身上搜出了那两枚没有被烧掉的符。

喻夜生连同符一起被带到市局,梁问弦审喻夜生,符席晚拿去做鉴定。

梁问弦问:“符是从哪里来的?”

喻夜生养尊处优,又不像哥哥们需要和商场上的对手和官员打交道,自由散漫惯了,哪里被这样对待过,一时间又愤怒又害怕,先是骂警察,后来缩在靠椅上发抖,“那就是一个符而已,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他的样子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既然符在他身上,梁问弦就必须继续问,“回答我的问题,符从哪里来的?”

梁问弦是整个重案队最佛的人,但真拿起架势审人时,大部分人还是招架不住。

喻夜生都快吓哭了,“是,是我爸从高人那儿请来的,说是可以,可以给我爸挡灾祸!你们是要打击封建迷信吗?我们不是真的迷信!你相信我,这只是求一个心理安慰而已!毕竟我爸病了那么久,想找点安慰不过分吧?而且我爸昨天也不信了,还让我把它烧……”

喻夜生忽然打住,反应过来自己在慌乱中说错话了!这符一定有问题,所以爸才让他烧掉,而他非但没有烧,还在这跟警察嚼舌根子!

梁问弦当然也听到了最后一个字,“烧?烧什么?”

喻夜生赶紧说:“没有!你听错了!我意思是,我爸让我把它捎回家。”

梁问弦:“喻潜明让你把符烧掉。而你因为某个原因,没有照办。”

喻夜生抖得更加厉害,“没有!你胡说!我为什么要烧它!它只是一个符而已!”

痕检工作区。

席晚将带回的符和罗蔓钗的符拼在一起,断开的纹路完全吻合,尺寸大小也完全一致,材质一模一样,基本确认就是一对符的善恶两面。拿着恶符的罗蔓钗成为所谓的“风水鱼”,而拿着善符的喻潜明喻夜生是受益者。

席晚将结果汇报给梁问弦和季沉蛟,旋即对符进行更深一步的鉴定。

梁问弦拨了拨耳机,点头,再次看向喻夜生,“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拿着的符和前段时间遇害的女明星罗蔓钗有关。”

喻夜生完全蒙了,“罗蔓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她也找高人请符了?”

这人好像对符真的一无所知,梁问弦心下叹了口气,“喻潜明住院以来,一直是你在旁照顾,他见了什么人,请什么高人要来符,你当真不知道?”

喻夜生抓狂,“我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二十四小时待在医院!”

审不出个结果来,但梁问弦看着喻夜生被队员带去休息的背影,感觉到一丝荒唐。

他靠在走廊的墙上,用手机搜索喻夜生,查到这人是喻家有名的纨绔公子,喻家其他年轻人都在喻氏集团工作,只有他游手好闲,哪里有派对哪里就有他,也许因为确实是个废物,也许因为上头已经有几个哥哥,喻家对他似乎一直持放任态度。在豪门中,这也许并不代表宠爱,而是冷落。

那喻潜明在重病入院时将他带在身边就有些值得探究了,是和这个没出息的儿子特别亲,还是知道其他儿子都忙,只有喻夜生有时间?

梁问弦关掉搜查页面,给季沉蛟打电话。

季沉蛟很快接起,“梁哥。”

梁问弦说:“喻夜生交待不出东西来,但我发现一个矛盾的点。”

“嗯?”

“喻夜生可以说是喻家最废物的一个儿子,他说不知道符是怎么来的,我信。但是喻潜明那么精明的商人,怎么放心把符交给喻夜生?昨晚喻潜明还让喻夜生把符烧掉,但喻夜生觉得烧符晦气,就偷偷留下来了。喻潜明这种老狐狸,既然想到烧符,那应该是察觉到警方会有行动,烧证据这种重要的事,他随便交给傻儿子去做,检查都不检查?”

季沉蛟沉思了会儿,“梁哥,我知道了。”

符对得上,意味着重案队此前的推断很可能就是真相——喻潜明将无辜的人当做“风水鱼”,雇凶随意杀害,用来替自己挡灾。他应该被立即带回市局接受审讯,但是他目前的身体状态不适合离开医院,一旦医生开具证明,他甚至不用接受审讯。

季沉蛟让医生来看过他的情况,医生叮嘱不要刺激病人,简单的聊天没有问题。这有些出人意料,喻潜明完全可以装作无法交流的样子。

来不及思考更多,季沉蛟来到喻潜明面前。

喻潜明看着他,双眼蒙着难以言明的东西。片刻,喻潜明小幅度抬起手,指指一旁的椅子,“坐吧,坐,上回小戈……凌警官来,也是坐的那里。”

季沉蛟知道小戈是谁,凌猎过去生活在喻家的名字,也是喻家丢失的那个小孩的名字,喻戈。

“这是我们在喻夜生身上找到的符,他说是你向高人求来的挡灾符,你曾经授意他烧掉。”季沉蛟将手机里的照片拿给喻潜明看,“既然是挡灾符,烧掉不是会不吉利吗?为什么要烧掉?”

喻潜明耷下眼皮,许久没有说话,像是睡着了。

“没用的东西。”他沙哑地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季沉蛟又点开罗蔓钗的符,“这是我们找到的另一个符,它出现在命案现场,持有者是罗蔓钗。”

喻潜明眼周松弛的皮肉开始颤抖。

“经过鉴定,它们属于一对。”季沉蛟说:“喻董,你很清楚这两个符代表什么吧?恶符的持有者是‘风水鱼’,善符持有者的厄运会被转移到‘风水鱼’上,你为了早日康复,人为制造‘风水鱼’的死亡。”

喻潜明的眼皮抬起来,灰败的视线射向季沉蛟。

一时,双方都没有开口。

几分钟后,季沉蛟问:“符是从谁那里得来的?”

喻潜明仍旧盯着季沉蛟,却不肯回答。

季沉蛟记得医生的嘱咐,喻潜明这身体不是闹着玩,万一真把人给问得病发,于警方侦查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符是最重要的证据,我们将会顺着这个证据继续往下查。”

说完,季沉蛟就准备起身离开。喻潜明却道:“找到符了,查清楚就是早晚的事么?”

季沉蛟以为他要出口讽刺,轻挑起一边眉梢。

喻潜明却再次指向椅子,“病入膏肓的人,会用一切能想到的方式自救,我也不例外。”

季沉蛟一听,眼色微沉,喻潜明这是要交待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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