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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白事(03)

心匣[刑侦] 初禾二 5388 2024-01-15 17:12:02

王姨口中的陈香里是个朴实善良的女人, 陈家也做白事生意,但陈香里的几个兄弟都不成器, 陈父大病一场后, 失去劳动力,陈家的作坊开不下去。

谭家的生意当时正在上升期,谭法滨时不时会接济一下乡亲, 看陈家艰难,就让陈香里和兄弟们到自家作坊来干活, 谭家的产品也放在陈家卖。

一来二去, 陈香里和谭法滨就产生了感情。陈香里想早点结婚, 在她的眼里, 结婚了才能安定, 她也更能辅助谭法滨工作。但是谭法滨一心扑在事业上,说至少要等到三十岁再考虑结婚。

陈香里虽然没有名分, 但还是全心支持谭法滨的事业,谭法滨去外地推销时, 她将作坊管理得井井有条。谭法滨热衷传播殡葬文化, 在家里的时间也多在制作产品, 陪陈香里的时间很少。王姨印象中,陈香里从来没有抱怨过。

谭法滨遇害对她来说是天大的打击,她终日以泪洗面, 大病一场。后来家里的兄弟都劝她赶紧嫁个人,她没有答应,反而和沈维一起寻找凶手。

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 陈香里还是没有着落, 县里渐渐传出一些不好的声音, 说她是个灾星, 克死了父亲,兄弟们也个个没出息,病的病,傻的傻,谈个优秀的男人,还没结婚就把男人克死了。

她在县里生活不下去,沈维去城市做生意,她也跟着去了,听说起初是在沈维摊子上打杂,后来听人介绍才当了医院的护工。

凌猎离开谭家的老院子,又和其他乘凉打牌的人聊了聊谭法滨、沈维、陈香里。大伙对沈、陈的看法都差不多,觉得他们有情有义,但运气不好,还有点傻,为了一个过世的人,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上去了。

凌猎在路边摊买了四分之一个西瓜,让小贩切成块,边吃边琢磨。人人都说陈香里和沈维好,案卷里提到过他们,但没有深入调查过他们。至于原因,沈维好理解,案发时根本不在丰安县,几乎没有作案可能。而陈香里,似乎是因为她太不像嫌疑人了。她深爱谭法滨,有什么理由会杀死她?

可是——

卫之勇一查再查,整个丰安县都被翻了过来,还是没有找到凶手,那现在反过来推,凶手是不是一早就藏在被警方排除的地方?

沈维和陈香里,假如陈香里和谭法滨顺利结婚,他俩就是小叔子和嫂子的关系。谭法滨遇害十七年,他俩一个在三院当护工,一个卖盒饭,从犯罪的角度想,他们也许不是王姨所理解的“互相帮扶”。

凌猎在心里捋顺这条线,打算回丰市之后重点查沈、陈,正要把剩下的一块西瓜吃掉,余光就瞥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季沉蛟冷着脸走来,“吃独食?”

凌猎看着手上的西瓜,觉得冤枉。他和季沉蛟分头行动,他打听第一起案子的受害人,季沉蛟打听第二起案子的受害人毕江,天太热,他不过是吃瓜解暑,就跟买瓶矿泉水一样,怎么就成了吃独食?

难道他还得打电话通知季沉蛟也来吃?

这和小女生下课一起上厕所有什么区别?

季沉蛟听完他的辩解,眉心一紧,对小贩道:“这半块切给我。”

那小半块正是凌猎刚才切剩的。小贩正在切瓜,凌猎把自己这块递给季沉蛟,“给,省得你说我小气。”

季沉蛟看看他,又看看瓜。西瓜切的是三角形,上头尖尖的。季沉蛟没拿,低头把尖尖咬掉了。

凌猎:“。”

这时,小贩切好瓜,一共四块,季沉蛟拿起就吃。

凌猎看着自己手上被咬掉尖尖的西瓜,忽然笑起来,满不在乎地啃了个干净。

季沉蛟买的那四块,其中有两块都进了凌猎的肚子,吃完,两人找了个阴凉处,交换线索和想法。

毕家和谭家隔着两条街,毕家的位置比较偏僻,挨着县际公路和一条河,论作案难度的话,凶手进入毕家作案、事后潜逃都更加容易。

但时隔多年,当人们再次谈起毕江,还是说不出谁会害他——说起谭法滨案的凶手,人们倒是都很有想法,仇杀、嫉妒、挡了别人的财路……

而毕江太普通,他好像根本不值得谁去动手,更别说还是和谭法滨一样的死法。

毕家现在也没人还住在丰安县了,但和谭家不同的是,案发后不久,毕家得到两笔抚恤金,一笔来自政府,一笔来自慈善组织,他们便用这两笔钱离开这个伤心地,南下做生意去了,听说再没回来过。

邻居们说,毕家其实起初不想离开的,但多少有些迷信,请人来算过,说是祖先在丰安县的坟没有埋好,才子子辈辈平凡落魄,到了这一辈,终于出了大凶之事。

毕家害怕今后再遭横祸,反正手里有了钱,索性离开故土。

抚恤金一事凌猎也听王姨和周哥说了,因为谭法滨户口上的亲人就是沈维,所以抚恤金是交给沈维的,沈维把钱和遗产合在一起用于追凶,很快花光。

也正是因为两边家属对抚恤金的不同使用,人们多是夸沈维贬毕家,说他们薄情寡义,发死人财。

季沉蛟说:“不觉得沈维的举动才更奇怪吗?”

凌猎说出查沈维、陈香里的打算,“人们只看得到沈维追凶花掉了所有钱,但钱到底花在哪里,知道的只有他自己。”

因为现场一模一样,警方对两起案子做并案侦查,拼命寻找两名被害人的相似处,传统的人际关系调查更是查到了底。不过有一点,警方知道,却没有能力去查——

“毕江十七岁到二十一岁这四年,曾经到L国打工,做的是矿业方面的工作。”季沉蛟说:“他出过国,谭法滨没有,他的所有人际网缺失的就是在L国打工这四年,他遇到过什么?结过什么仇?对方有没可能报复?没人知道。”

“当时的条件确实没法去L国调查。”凌猎托着下巴,“还有个原因是,既然是并案调查,不符合一致性的线索,追下去就是浪费时间,谭法滨没有去过L国,所以凶手和毕江在L国结仇的可能性很低。”

季沉蛟:“到现在你还相信这两起案子一定是同一个凶手?”

凌猎松开手,摇头,“可能是,也可能是模仿。如果是模仿,那就要启动对L国线索的调查。”

季沉蛟:“所以现在主要是两个思路——查沈维和陈香里,查毕江在L国的经历。”说着,季沉蛟按了下额角,“后一项至少得找到毕江的家人,查到他具体在L国哪里打工,从什么机构出去,再查他在当地认识那些人……太难了。”

凌猎:“你也有怕难的时候?”

季沉蛟挑眉,“我这是客观陈述。”

凌猎:“除了这两条,我还想删掉一个重点。”

“嗯?”

“纸房子。”

从案发时到两人查阅案卷时,纸房子都是一个不可被忽略的要素,两名被害人都是白事手艺人,都死在自己制作的纸房子里,这意味着什么?正是因为这暗示感极其强烈的纸房子,在侦查中,它贯穿始终,卫之勇坚信,凶手一定在通过纸房子、白事表达什么。

“卫叔是个被特别行动队点名的警察,以他的能力,都无法从纸房子上找到突破,那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凌猎眼神罕见地坚定,“纸房子只是凶手设的一个局,警方掉入惯性思维,认为它在案子中有用。真相却是,它唯一的用处就是误导警方。”

季沉蛟沉思片刻,赞同。

凌猎却忽然看着前方出神。季沉蛟走了几步,回头,见凌猎没跟上来,倒回去,“在想什么?”

凌猎的神情稍微有些不自在,“刚才说到L国,我想起一个人。”

“谁?”

“喻勤。”

季沉蛟有些惊讶,“你的养母?”

凌猎说:“准确来说,我扮演的是他亲生儿子的角色。”

喻勤的亲生儿子喻戈在五岁时就失踪,喻勤思念成疾,喻家动用各种关系,也并未找到喻戈。喻勤的兄长喻潜明将当年还叫夏小豆的凌猎接到喻家,告诉喻勤,这就是喻戈。

那时DNA技术在国内几乎不存在,喻潜明从国外拿回伪造的DNA鉴定,证明夏小豆就是喻戈。

喻勤喜极而泣,从边境流落来的阿豆摇身一变,成了豪门的小少爷。

但凌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

后来的相处中,他隐约发现,喻勤也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喻戈。但他不明白的是,当后来DNA技术成熟,喻勤为什么也不愿意亲自做一次鉴定。

他们母子关系从不亲密,似乎只是演一场戏给喻潜明看。凌猎越是长大,就越是觉得喻勤非常神秘,但直到他脱离喻家,也不知道这个豪门背后的虚虚实实。

“喻勤是在L国生下喻戈,喻戈的父亲是谁,喻家上下好像都不知道。”凌猎说:“喻勤十多岁时就被送到L国留学,喻戈三岁多时,他带着喻戈回来,一年之后,喻戈就失踪了。”

季沉蛟说:“为什么喻家会把家里的千金小姐送到L国留学?这太不正常了。”

凌猎说:“以前我还在喻家时,没有想过正常不正常,但是刚才你提到L国,我想起这事,也觉得不对劲。”

L国不是发达国家,经济水平落后,没有完善的教育条件,社会也不稳定,帮派、雇佣兵横行。毕江这样的人去打工很常见,拿命换钱,赚得多。但喻勤正常留学的话,怎么都不应该去L国。

两人讨论一番,季沉蛟说:“豪门水深。前阵子上电视那个喻董事,就是给你做假DNA鉴定的喻潜明?”

财经新闻报道过喻氏的掌舵人病危入院,当时季沉蛟只是扫了一眼,并未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是他。”在凌猎的记忆里,和喻潜明相处的时间都比喻勤多。喻潜明有商人的狡黠,但对家里晚辈还算和善,用他来哄骗喻勤,似乎是想要平复喻勤的悲伤,那个时候喻勤精神很不正常,而他的“失而复得”似乎让喻勤有了心理寄托。

话题似乎扯远了,回到案子本身上,但之后的讨论季沉蛟几次走神,因为他总觉得喻戈这名字听过——不是上回从凌猎处听来,是更久远的时候。

黄昏的阳光像一层朦胧的纱,遮住女人的容颜,她坐在秋千上,怀里抱着一个咿咿呀呀的小孩。小孩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落在胸前的头发。她笑着将食指拿给小孩,小孩握住就不放。

她温柔地唤着小孩的名字,天光落进小孩眼中,像金子一样。

日落短暂,瑰丽的晚霞却隽永,女人和小孩一起荡着秋千,她一只手抱着小孩,一只手稳稳抓住绳索,荡的幅度很小,但紫色的裙摆还是飘了起来,像有一片晚霞落在庭院。

季沉蛟知道,那个小孩就是自己。但和过去做的每一个被叫到名字的梦一样,他听不清女人说的到底是什么。就好像,那个名字被施了咒语,他只能在梦里听见,却无法将它从梦里带出。

梦境一瞬改变,温柔的女人消失了,他也已经长大,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脸上涂满油彩。面目不清的队友喊他的名字,那声音仿佛消散在劲风和硝烟中。他执行了那个名字下的所有任务,可他清楚知道那不是他的名字。

周围的雾越来越浓,他抱着头蹲下,双手用力地敲打,那些雾将他团团包围,好似要将他拉回出生之前。

他被剥夺了名字,他不是季沉蛟,不是夏诚实,那他是谁?他应该是谁?

混乱的梦中,他冷汗淋漓,忽然挣扎着惊醒,急促的呼吸在小县城条件简陋的招待所标间回荡。

他还没有彻底从梦里回神,两张床中间的灯就打开了,他立即看向光的方向,凌猎头发散乱,半撑起身,卧在橘黄色的光里,“做噩梦了?”

季沉蛟捋了下额发,下床喝水,一大杯凉水下肚,情绪终于稳定。

梦见自己被叫一个陌生的、听不见的名字,这事说出来并不算噩梦,只有亲自经历过那种梦,才会感受到扭曲的恐怖。

凌猎盘腿坐在床上,“梦到什么了,被吓成这样?说出来也吓吓我。”

季沉蛟毫无睡意,索性把梦里没有名字,但又确实被叫了另一个名字的事说给凌猎听。

凌猎将毛巾被一挥,罩在头上,还用手机的电筒光从下方照自己的脸。

季沉蛟:“……”

凌猎:“本大师现在就来为你解梦。”

季沉蛟本来心情很沉,胸口像是压着东西,但看凌猎这副模样,忽然松快了许多,唇角也轻轻翘起。

“偶尔梦一次就算了,你老梦到,那就说明——”凌猎说到一半卡了,季沉蛟等着他下面的话,他却伸出右手,手指还朝上卷了卷。

季沉蛟:“?”

凌猎又卷卷,季沉蛟以为他让自己凑近点,搞什么“鬼神听不到”的悄悄话,于是走过去,弯下腰,弯了几秒,凌猎还是不开口。

季沉蛟往他爪子上一拍,“卖什么关子?”

“啧!你这人,还叫夏诚实呢,怎么这么不虔诚!”凌猎揉揉爪子,抱怨道:“大师给你解梦,你不知道孝敬孝敬大师?还打大师的手?还想大师给你窥见天机,你做啥大梦呢?”

原来是要钱。季沉蛟拿起手机,“我转你?”

凌猎又皱眉,“我们大师不懂高科技,要纸币!”

这年头哪儿找纸币去!季沉蛟最后在包里翻出一元硬币,放在凌猎手心,“这个,意思一下。”

虽然只有一块钱,凌猎还是开心收下,“看你是有缘人,大师才收这么点钱。”

季沉蛟:“大师废话真多。”

“还听不听大师解梦了?”

“……听。大师请说。”

凌猎老神在在,“说明你梦见的本来就是你的名字,只是它藏在你的潜意识里,你想不起来。”

季沉蛟一凛,很快摇头,“我没有失忆过。”

凌猎眯眼,还不算明亮的光线下,还真有些大师的范儿,“但每个人的婴幼儿时代,都是没有记忆的。”

季沉蛟蹙眉,“你是说,那是我到铃兰香福利院之前的名字?”

凌猎问:“你记得起到福利院之前的事吗?”

季沉蛟沉默,梦里那个温柔的女人似乎隔着漫长的、旧日的时光朝他温柔微笑。

“不记得。”

季沉蛟想起梦里女人的穿着,和有大秋千的庭院,如果那是潜意识的投射,曾经真实存在,他难道出生于一个特别富足的家庭?那他年少时时常感到的,来自血脉中的邪恶,也是源自这个家庭?

季沉蛟按住太阳穴,他并不想追溯自己的身世,想到这些令他烦躁。

“你呢?”他干脆把话题转移到凌猎身上,“你最早的记忆是几岁?”

凌猎眼前浮现出白雪皑皑的画面,他出生的地方,在边境之外,比北方更北,一年没有多少温暖的日子,更没有酷暑,放眼望去全是雪,还有被血染红的雪。

“阿雪总和我抢姐姐,说那是他的姐姐,但我们这些小鸡仔,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怎么分得清谁和谁是真的兄弟姐妹?”凌猎笑了笑,“但我慷慨,我把姐姐让给他了。”

这不是凌猎第一次提到阿雪,季沉蛟喉咙隐隐发干,“他现在呢?”

“可能已经死了吧,他是胆子最小,最弱的小鸡仔。教官让我们杀鸡鸭,他都不敢,还是我帮他。”凌猎的语气带上一丝惋惜和愧疚,“他在那种地方,活不下来的。我答应天气好一点之后带他一起走,但是那天我摔下去了,计划全部打乱。”

季沉蛟说:“‘沉金’现在还存在吗?”

凌猎横躺着,脑袋和肩膀倒在床沿,视野里,季沉蛟是颠倒的。

“被外国的刑警打掉了,主要是E国。‘沉金’基本没到国内来发展过。E国打了他们很多年,如果行动早的话,阿雪还是小孩,说不定还能被救下,但是十六岁之后,他肯定已经成为雇佣兵。”

这不是娱乐的话题,但话题由季沉蛟发起,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我没难过。”凌猎翻身坐起来,倒是安慰起季沉蛟,“都是命而已。从山上摔下去是我的命,被剖开肚皮是姐姐的命,留在那里是阿雪的命。只是有时我觉得后悔。”

“后悔?”

“那天不冒冒失失去山上探路就好了。安稳等到冬天过去,我就可以带着阿雪一起逃跑了。”

安静片刻,凌猎打了个哈欠,“大师想睡觉了。”

季沉蛟关掉灯,在黑暗里说:“睡吧。”

此时,是凌晨四点。

丰市最大的殡仪馆叫阳踪坝殡仪馆,其热闹程度堪比三院,尤其是每天凌晨。就算所有锅炉全都开工,家属们还是要排三个多小时的队,才能向死去的亲人做最后的道别。

凌晨四点,火葬员小王下班了,他像往常一样回到休息室,换衣、洗澡,想赶在天亮前回宿舍睡觉。

锅炉区左右有两块区域,左边非常热闹,是等待的家属们,右边则冷清得多,邻着殡仪馆自个儿的墓园——墓园里遍种青松,烟雾缭绕,但已经没有能卖的墓了,所以人们平常也不会往右边走,也就工人们上下班的时候路过一下。

夜里右边的斜坡走着挺吓人的,灯光惨白惨白,还有从左边飘来的纸钱。但小王当了几年火葬员,早就屿}汐\独{,家习惯了,只想着赶紧睡觉。

忽然,他余光瞥见路边有一团黑色的影子,不由得停下脚步。看清那是个长条形的袋子时,饶是他这种经验丰富的火葬员,也吓了一跳。

那袋子在火葬场最是常见,不就是装尸袋吗!

做这一行久了,小王和同事每年都会接受尊重逝者的教育,不仅对遗体本身,对装尸袋也抱着尊重、好好处理的态度。是哪个新来的,居然把装尸袋丢在这种地方?要让家属看见了,肯定得把电视台都闹来!

小王小心翼翼走过去,却发现不对劲。那好像不止是个装尸袋,里面还有东西鼓起来!

小王试探着拉开装尸袋的链子,这个动作他做过无数回,这一次,手却在颤抖。

装尸袋里,一双暴突的眼睛惨嗖嗖地盯着小王,小王当场大叫,打电话时手机都掉了好几回。

殡仪馆里最常见的就是遗体,但任何一具遗体要被焚烧,都需要死亡证明、火化许可,条条款款,钻不得空子。而这具尸体火葬员们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死亡——他是被勒死的。

有人杀了人,把尸体扔在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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