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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少将行 十七场风 5457 2024-01-17 10:43:20

大理寺是大历刑狱机关,曾作为赵渊制衡皇子公主间权力的工具,在赵珩叛逃后重新收归皇室。

赵珩去吴东的头一个月,一方面东南军的追捕没有停止,另一方面,长陵宫中以林霰为主导,开始对赵珩过去的势力进行清扫。

大理寺中鱼龙混杂,官员借势上位情况屡见不鲜,赵珩好用心腹,从大理寺到监察司,再到驿站,能说的上话的几乎都是从宸王府出去的,各方官员勾结,互相输送利益,将大历的法监系统玩弄股掌之中。

赵珩离开长陵之后,林霰顺势将其手下的大理寺和监察院收了回来。当初因为开罪大公主和宸王而被贬谪长陵的好官不少,也是借这个机会,林霰将他们一一调了回来。至于州府中空缺下来的职位,翰林院这个人才输送地刚巧可以补上。

林霰到达大理寺时天已经黑透了,新任的大理寺卿樊熹是遂州调上来的。他曾一度进入内阁,后因反对浸月公主和亲被皇帝贬去遂州。算起来,樊熹被调走不过半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返长陵实属罕见。

樊熹在遂州时曾与林霰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与霍松声在茶楼喝茶,被百姓吵闹声惊扰,后来霍松声与他说话时匆匆一瞥,没太看得清长相,还是回到长陵后听林霰提起才有点印象。

这么晚了,樊熹还没走。他刚接手大理寺便被指派审理赵珩造反一案,快一个月了,没有半点进展,着实令人心焦。

林霰先来找他,刚进门,樊熹起身相迎。

“林大人。”

俩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林霰表明来意:“我来看看宸王。”

宸王作为重犯又是皇子,单独关押在狱房之中,那里戒备森严,狱房钥匙只有樊熹有,几乎没有劫狱的可能。

樊熹在暗格中取到钥匙:“我带大人去。”

樊熹领林霰去刑狱所,那里是一间一间的牢房,路上无聊,樊熹主动寒暄:“听闻大人抓到宸王后便一病不起,现在可大好了?”

林霰点点头:“我已好得差不多了,劳樊大人挂心。”

樊熹笑了笑:“林大人客气,我与松声是要好的兄弟,你们二人既然情同手足,那与我便也是兄弟。”

“情同手足”这四个字是林霰说的,他想了想,觉得樊熹这话说的倒也不错。

樊熹与霍松声是同窗,霍松声少年时和戚庭霜又是形影不离,那会儿樊熹总爱去侯府蹭饭,跟霍松声凑一起就比谁鬼主意多,戚庭霜没少遭殃,对着霍松声不舍得动手,对樊熹可一点都不含糊。

想到这里,林霰眼中也流露出笑意:“樊熹,你吃过晚饭了吗?”‘

二人并不算熟,顶多就是认识,还是看霍松声的人情。官场中弯弯绕绕许多,见了谁都要尊一声“大人”,这么直呼其名乍一听失了分寸,樊熹微微一顿,想着确实是他跟人家称兄道弟在先,倒也没太在意,回答说:“还没有,稍后林兄要一起吗?”

林霰说:“好的。”

·

关押赵珩的这间狱房是赵冉特意安排的,因为赵珩并不配合审讯,加上赵冉还是顾念着兄弟情谊,于是便命大理寺选一间没有窗户的牢房,单独关押赵珩。

大理寺的刑狱本就昏黑,没有窗便如同没有天日。赵珩是一个人被关着,每日除了送饭的狱卒,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话。

没有光,没有人,没有声音,感官剥夺有时比大刑伺候更能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刑狱门口有一排蜡烛,樊熹拿了一个,勉强可以照亮脚下的路。

林霰走得极慢,看不清,所以每一步都很小心。

走廊两侧都是实心墙壁,很长很长的过道尽头才有一间牢房,因为安静,所以连呼吸声也显得很清晰。

樊熹将蜡烛放在牢房门口的烛台上,微微火光照亮面前一扇厚重的铁门。

林霰目光沉郁,火舌映不到眼底,樊熹将锁打开后,他说:“樊熹,我想单独跟他聊聊。”

赵珩被铁链锁着脖子,没什么危险性,樊熹给他留下空间:“大人问完话来外面,我在那里等你。”

樊熹逐渐走远,林霰拨开门栓,失去阻挡的铁门自行打开,发出“吱呀”一声。

牢狱阴冷黑暗,那声听来有些诡异。

林霰将烛台端下来,进到牢狱内,将墙壁上的挂灯点上了,房中登时亮了起来。

这间牢房不大,几步就能走到头,赵珩脖子上一根很粗的铁链,四肢也被铁链锁着,限制他的行动。他很久没见光了,面前亮起来的瞬间便被刺激得直皱眉。

如果是寻常人在没有光,没有声音的环境下生活别说一个月,三天都可能会疯。但赵珩显然不是普通人,他除了瘦了一些,胡子长了一些以外,没有一点受不了的样子。

林霰立在门边,烛火在他脚下投去一道狭窄的光。

“听说你要见我。”林霰缓缓关上铁门,那门又厚又重,一旦关上里面发生任何事外面人都听不见,“来吧,你要跟我说什么?”

赵珩关禁这段时间,无论大理寺怎样审讯,他几乎没说一句有用的,讲得最多的就是“我要见林霰”。后来久等不来林霰,干脆连这句也不说了,从早到晚的沉默。

赵珩被束缚着手脚,倚在砖墙边,一动不动看了林霰半晌,然后才张开口,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长明呢。”

久未出声的嗓音沙哑难当,赵珩形容不算落魄,但听声音却仿佛饱经霜剑。

林霰长身玉立,垂眼时的表情稍显冷淡,他说:“这不是王爷该关心的事。”

赵珩笑起来,出不了声,嗓子眼发出噗噗的气音:“怎么就不是我该关心的事了,长明陪我睡了两三年,我就是养条狗突然死了,也该问问它埋在哪了。”

“不必了吧。”林霰的袖口翘起一根银色的线头,他轻轻拽了拽,指尖一掐将其断开,“长明对王爷没什么感情,他活着不想见您,死了也受不起王爷的愧疚和祭拜。”

“愧疚?祭拜?”赵珩微微一动,铁链便铃铛作响,他夸张地笑起来,“谁说我要祭拜他,又是谁说我心存愧疚?一条养不熟的狗罢了,他凭什么认为我会念念不忘?”

林霰淡淡道:“既然如此,王爷更不必知道了。”

赵珩的笑容在颊边凝住,他忽然陷入了长久的静默。牢狱生活不比从前的养尊处优,赵珩下巴一圈长出了胡子,头发也乱蓬蓬的,就这样低着头安静的很久,接着自言自语般否定道:“本王才不会对他念念不忘,是他一心要杀本王,本王从不感到愧疚。”

林霰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珩,往前走了一步:“王爷,长明为什么要杀你,你心知肚明,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赵珩活了三十几年,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愧疚”这两个字。他习惯了生杀予夺,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他可以杀掉所有拦路的人,没有任何负担,因为杀人如同碾碎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当河长明浑身是血的倒在他面前的时候,那瞬间的惊慌和无措无从遮掩。明明是一个毫无真心、怀揣着不可告人秘密,蓄意留在他身边、企图杀掉他的人,赵珩发现,自己并不想要河长明的命,并且因为他的离开,心如刀割。

从都津到长陵,一个多月,再被关押在大理寺一个月,赵珩从未觉得人生如此漫长,漫长到他只是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头脑却清晰的告诉他,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念那个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赵珩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爱上了河长明,皇家最忌付出真感情,他和河长明从开始到结束都充斥着威逼和利用,到头来,那人走的干净,不曾对他有过半点动心,赵珩一个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子,竟然想跟河长明谈感情,这太可笑了。

赵珩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念头,复杂的情感不停撕扯着他的骄傲和自尊,让他痛苦痴狂,恼羞成怒。

“那你呢,河长明杀我是因为我杀了他爹,你为什么要杀我?”赵珩发红的眼睛干涩不已,他逼视着林霰,试图看透他的伪装,“你假意向我投诚,得到我的支持后,先下手除掉安邈,利用观星日的预言将自己送入宫中,甘愿成为制衡皇权的工具。西海事变后,借请神节之机,助赵冉重回长陵,又在暗中算计我,逼我造反,待我落狱,迅速在宫中扶持自己的势力,下一步就要取缔东厂。

你做这么多,不仅将父皇身边信赖的皇子公主一一清除,还砍断了父皇的左膀右臂。宫中都是你的人,连南林侯和霍松声都听你调令,军权在手你完全可以另立江山,却去扶持一个父皇不待见的皇子,为什么?你处心积虑来到长陵,究竟代表的是何方利益?我、安邈、东厂,何故让你恨之入骨?”

烛光摇曳着,虚化了林霰的影子。

听完赵珩的话,林霰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引导他说下去:“王爷以为,我为什么要与你们为敌?正如王爷所言,我完全有能力给大历江山改个姓氏,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将晏清王请回来?”

赵珩的大脑飞速运转。

南林侯霍城当年上交兵权、退离朝堂是因为霍松声要接管靖北军。靖北军十年前兵败,与戚家相交甚密的晏清王赵冉迅速被皇室孤立,后来灰心出家。赵安邈倒台后,从内阁开始,一众官员被罢免革职,林霰陆陆续续调回来补位的,皆是从前因替戚家说话而被贬谪的官员。

而在当年那场事件中,他做了什么、东厂又做了什么……甚至是赵安邈,赵珩虽然不知道当年赵安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赵安邈在靖北军出事那会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回来之后,宫里就突然多了个皇子,皇子殿那个越长越像异族人的赵时晞,到底是皇帝的种,还是赵安邈的?赵安邈打小爱慕靖北王长子,如果说她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去了漠北,然后又带回来一个孩子……

赵珩猛地抬起眼,昏黄的光线中,他的心脏砰砰作响。

“你是谁?”赵珩往前爬了几步,因为双脚被锁着,只能在地上膝行。锁链有长度,赵珩想要再靠近林霰便过不去了,徒劳地伸手向他的方向抓,笃定地说,“你所行所为是为了替靖北军报仇!”

林霰神色漠然,一言不发地看着赵珩。

“你是靖北军的后人!原来如此,这样就解释通了。你根本无意于皇位,你大费周章回到长陵,算计一个又一个,都是在报十年前那场血仇。”赵珩想通这一层,缓缓展露出嗜血的笑容,“林霰,你竟敢明目张胆回到长陵,天子眼皮底下作祟,你可知当年那场绞杀是谁的旨意?是谁想要戚家父子和靖北军的命?”

林霰还是没说话,又往前上了一步。

“戚家独霸漠北,如若不除终成隐患,他们死有余辜,你既然知道还敢回来报仇……呃……”

赵珩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林霰掐住了脖子。

赵珩怒目而视:“怎么,你难道还敢杀本王吗?”

“王爷,今时不同往日,您如今是阶下囚,大历人人喊打,我若要杀你,轻而易举。”林霰幽幽地说,掐着赵珩的脖子,将他向前拖。

铁链拉到极致,赵珩的手脚和脖子被力道往后扯,很快,他便因窒息涨红了脸。

“你究竟是谁?!”赵珩艰难地问,额角青筋暴起。

“你就没有安邈聪明。”林霰歪过头,打量着赵珩痛苦的表情,“难怪皇上迟迟不肯将皇位传给你,甚至动起了立女帝的心思。”

这是赵珩的痛处,一听这个便疯狂地挣动起来:“信不信我杀了你!”

“好啊。”林霰突然松开手,张开双臂,一副等着赵珩来取他性命样子,“王爷若有本事便来杀我,我在这里等着。”

赵珩被逼急了,用力向前伸手,奈何被锁链绑着连林霰一片衣角也碰不到。

太狼狈了,堂堂大历三皇子竟被逼成这个模样。

“王爷,别以为你不开口,大理寺就拿你没办法。你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我都会跟你算清楚。”林霰缓慢蹲下身来,位置与赵珩平齐。

这个角度,赵珩能清晰的看到他整张脸。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可赵珩偏觉得这张脸特别的陌生,除了那双寒潭似的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哦,还有。”林霰轻笑一声,密闭空间中他的声音又冷又沉,光打在他左脸上,右脸没入阴影,让他看起来像是地狱杀回来的幽冥,“害过靖北军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无论他是谁,无论他的地位有多尊贵,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门开了,林霰的身影融入黑暗。

赵珩从惊怒中恍然回神:“你要对我父皇怎么样!”

林霰脚步微顿,转过半边脸来:“赵珩,现在才来表孝心,太晚了吧。你的父皇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可是拜你所赐。”

赵珩心头一跳,门在眼前重重关上,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是林霰刀刻般的侧颜,与记忆中一张褪色的脸荒谬地重合了。

·

林霰走出刑狱,樊熹还在外等着。

见林霰出来,樊熹提起灯笼,回头看了一眼大牢。

林霰说:“不必等他开口,明日我入宫面见晏清王,请求重审戚家谋逆旧案。”

樊熹猛然停住,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

林霰抬起头,天空高远,一片深沉的黑,一轮明月高挂于上,照得一片清辉。

“十年了。”林霰仰望着天,说道,“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

林霰与樊熹在大理寺吃了个饭。

戚家谋逆之事涉及敏感,时间跨度达十年之久,想要找到曾经的证据难如登天。

大理寺后面有的要忙,林霰没有过多透露,樊熹很有分寸,也没有瞎打听。

饭后林霰带着符尘出宫回府,宫门外,一辆侯府马车不知等了多久。

林霰看到吴伯微微一愣,还没开口,吴伯先迎了上来:“林先生,您可算是出来了,宫门都快下钥了,我当您今天住宫里呢。”

林霰表情愕然:“吴伯,你怎么会来?”

“侯爷听说您今日回来,特意差我来接您回家。”吴伯引导林霰上车,撩起车帘,“本想一起吃个晚饭的,现在这个时辰,您是在宫里用过膳了?”

林霰才被“回家”俩字推上云霄,转而听说霍城在等他吃晚饭,顿时觉得罪过大了:“我晚饭也没吃多少,如果侯爷还没吃饭,我再陪他吃一点。”

吴伯连连点头,接到人立马往侯府赶。

林霰一路上七上八下,现在见霍城,他十次有九次心里都有些紧张。还记得上次霍松声说,霍城回长陵述职会小住一段时间,而且赵玥也来了,林霰更是焦躁不已。

半途中,林霰下车买了些酒水点心,绸缎庄上了几匹上好的苏绣,颜色花纹都很漂亮,买给赵玥做衣裳正合适。

林霰惴惴不安地到了侯府,手还不太用得上力,把酒抱在怀里,其他都让符尘提着。

霍城和赵玥在偏厅下棋,久等不到人便没硬等,先吃过了。

林霰这才放下心。

到了偏厅,他驻足门外调适心绪,等真的见到人,又觉得安定踏实。

霍城抬起眼:“来了。”

赵玥转过头,话还没说先笑起来:“这孩子,怎么回家还带东西。”

林霰张了张嘴,正要叫人,霍城冷哼一声:“什么回家,这是霍家,可不是林家。”

“你这个人。”赵玥瞪他一眼,“不是你让吴伯去宫外等着,亲口说的,让林霰回家吃饭吗?”

“……你别胡说。”霍城不满地推开棋盘,过来把林霰手里抱着的酒坛子抢了过来,低头闻了闻,“这什么酒?便宜的我不喝。”

林霰赶紧说:“不是什么好酒,但不伤身,酒家说可以助眠。”

上了年纪的人晚上都不太好睡,霍城习惯睡前喝点小酒。他用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收下了,别扭问道:“在宫里吃过了?”

林霰点点头:“不知道侯爷和夫人在等我,抱歉。”

赵玥摆摆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孩子,你过来。”

林霰依言走过去。

走到跟前,赵玥仔细打量林霰的脸色:“身体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松声在信中都跟我说了,你放心,草药交到我手上,不会出岔子。”

林霰心中一烫:“伯母,您不用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无论成败都是我的命,跟你没有关系。”

“好事多磨,这次一定成。”赵玥拉林霰去榻上坐,“会下棋吧?陪你霍伯伯下一会,我去给你们煮点夜宵。”

赵玥说完出去了,剩下霍城和林霰大眼瞪小眼。

气氛有些凝滞,霍城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会不会下?”

林霰看了眼棋盘,方才赵玥和霍城下着玩,可以看出赵玥不太会下棋,白子已经走到绝路:“略知一二。”

霍城也没说重开一局,接着赵玥留下的“烂摊子”继续下:“火蛇草不太好找,松声没说太多,你们从哪儿得的?”

林霰落下一子,撒谎不眨眼睛:“小侯爷前段时间去了趟赤禹,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火蛇草。”

“都说祸害遗千年,看来此话不假。”

林霰没有反驳,早春时节晚上还是有点凉,家里烧着地龙,有点热,林霰将外面的宫服脱了下来。

霍城背后搭着便服,丢过去:“换上。”

林霰拿到手发现衣服有点眼熟,他顿了顿。

霍城说:“霍松声的,我拿来盖腿。”

“哦。”

林霰把衣服换上了,人舒服不少。

男人下起棋来不爱说话,每一步都走的小心,都要算。林霰一心破局,霍城也有心试试他的能耐,俩人都一脸认真,这是入了神。

赵玥端着做好的夜宵回到偏厅,推门便见他俩皱着眉头,盘腿对坐着下棋,无语道:“你们也太痴迷了……”

赵玥话音没落,林霰率先转过脸来。

那一眼让赵玥忽然怔住。

林霰端正坐着,腰板挺得很直,他穿着霍松声的衣服,束好的冠散下来,拖成长长的一道马尾。他看过来,目光很轻,整个人显得很放松,高束的马尾瞧着精神,连病气都遮挡住一二。

赵玥忽然觉得口干,眼前这副场面似曾相识。

那是十几年前,借住在她家的靖北王小儿子端正坐在窗边看书。

赵玥抱着新做好的衣服去给戚庭霜试穿,就是这个角度,她人还没进屋先喊了一声,戚庭霜转过脸,少年英姿焕发,眼中的神采快要溢出来,高兴地朝她笑,答应道:“哎,又有新衣服穿啦。玥姨,您可得看好松声,别又让他抢我衣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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