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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少将行 十七场风 2658 2024-01-17 10:43:20

第二天天还没亮,长陵南林侯府的大门便打开了。

霍城穿戴整齐准备出发,殷谷溪紧了紧马缰,在做最后的检查。

霍松声掐着点回家,赶上跟霍城告别。

霍城在马上坐着,一脸牙疼地表情,说道:“你昨晚没回来?”

霍松声脸皮可厚,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牵着霍城的马换了个方向:“啊,在林霰那儿。”

霍城老父亲作风,教训道:“大过年的,自己家不回,赖人家那算怎么回事?”

“这有什么的。”霍松声吊儿郎当的,像个不着四六、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还跟他爹嬉皮笑脸,“什么你家我家,你红包都给了,那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霍城扬起马鞭,严正声明:“我再说一次,那只是压岁钱。”

“是是是。”霍松声知道他爹要面子,不拆台了,安静做个乖儿子送父亲出远门。

父子俩难得有“和平”时刻,未行几步,双方都有点不自在,霍城别扭地拽了下缰绳:“行了,你回吧,别送了。”

俩人见一次面不容易,今天一别,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霍松声自认不是个孝顺儿子,没能在父母颐养天年的年纪陪在他们身边尽孝,反而一直让父母操心。特别是霍城要重返战场,虽说霍城并未年迈不能自理,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他作为人子不可能不担心。

霍松声停下来,抬手摸了摸马头:“爹,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娘。等我空了,再回南林看你们。”

分别在即,一贯强势的霍城也缓和了语气,“嗯”了声:“年后回漠北,代我向全军问好。”

“知道了。”

霍城垂下的视线落在霍松声脸上,看了一会儿,大手按住霍松声的脑袋,揉了揉:“在外头小心点,别死了,老子不想一把年纪去给你收尸。”

话不太好听,大过年的,若是让赵玥听见又要说他,整天将死啊活的挂在嘴边,不吉利。

可霍松声却从霍城有分量的手掌中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担忧。

霍松声笑着躲他:“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霍城顿了顿,慢慢收回手。

长陵的早市陆续开始出摊,街边一盏高悬的红灯笼亮了起来。

“不送你出城了,我得进宫一趟。”霍松声拍着马屁股,“爹,保重。”

霍城点点头,没再逗留,驾起马飞奔出城。

冬天的清晨寒冷、干燥,霍松声吸了口冷气,搓了搓自己的手,目送霍城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

·

按照传统,大历每逢新年要休朝三天。

不过眼下情况特殊,赵冉约了林霰和霍松声以及六部一块喝早茶,其实是为了谈国事。

昨夜赵冉临时住在长陵宫东六所之一的皇子殿内,大历律法,皇子成年后便不许在宫中居住。赵渊的子嗣几乎都成年了,除了年少的赵时晞,其他皇子皆已搬离皇子殿,要么前往封地,要么住在长陵城中的王府里,若有皇子需要临时留在宫中过夜,也还是住在皇子殿内。

霍松声没怎么见过赵时晞,他这些年本就回来得少,加上赵渊有意减少赵时晞的存在感,别说他了,即便成日初入皇宫臣子,也很少见过赵时晞,所以霍松声在皇子殿碰见他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人,倒是赵时晞身边的嬷嬷会来事,叫赵时晞向他问好。

赵时晞和时蕴差不多大,应当比时蕴稍小一些,个头却比时蕴高了不少。

皇子殿内要什么有什么,伺候的宫女太监不少,显然赵渊并没有苛待赵时晞的生活,只是不允许他随意离开这里。

可能是因为不怎么出门的缘故,赵时晞的肤色很白,平日里虽然见的人不多,但礼仪被嬷嬷教得很好,读书写字也没有落下,至少谈吐不错。

赵时晞手中还拿着一本书,霍松声打完招呼顺嘴便问了句:“看的什么书?”

赵时晞将书翻过来,露出上面的名字给他看:“《经国论》。”

是本讲如何治理国家的书。

霍松声又问:“看得懂吗?”

赵时晞诚实地说:“不懂的地方,我都圈起来了。先生休沐期后会来皇子殿,到时我再向他请教。”

赵时晞说话时,霍松声一直看着他,发觉赵时晞长的和赵安邈其实并不是很像。

他或许是继承了那个不知名父亲的容貌,一头微黄的长卷发,和明显比中原人颜色淡很多的瞳孔,都昭示着赵时晞的生父是一个异族人,更直白点说,是回讫人。

这些特征会随着赵时晞年纪越来越大而更加明显。

在赵时晞五岁的时候,曾有一年被带出来参加过家宴。

五岁的小孩儿正是可爱的年纪,赵时晞陶瓷娃娃般的长相太引人注目,那晚过后宫里的人便开始传他的母妃可能是某位异族人。不过赵渊从未透露过赵时晞母妃的身份,宫人只当皇上在外留了种,多的也不敢揣测,赵时晞的生母是谁至今也无人知晓。

霍松声心内唏嘘,这个孩子的出生是个错误,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这座皇城,也一辈子都无法得到重用,无论他如何努力。

“嗯,好好念书。”霍松声做不了太多,但也不想破坏孩子的希望。

林霰跟霍松声前后脚进门,见他在院子里和赵时晞说话,自然地走过来。

翰林官服都是统一的黑色制,赵时晞面露尊敬,没让嬷嬷提醒先喊一句:“先生。”

林霰垂下眼睛:“殿下认得我吗?”

赵时晞摇摇头,说道:“先生着翰林官服是翰林院的人,教时晞读书的先生也出自翰林。”

这个林霰倒真没听人提起:“敢问殿下的先生是?”

赵时晞答:“先生姓李,单字为。”

林霰了然一笑,也问了遍赵时晞在读什么书。

赵时晞同他说了,林霰说道:“殿下的年纪该读《四书》《五经》,《经国论》过于晦涩,需要一定阅历才能读懂。”

赵时晞恰好有些问题,便翻开一页,向林霰请教。

林霰极有耐心地解答,不过他讲问题不单单是讲问题,他喜欢反问。问问题就是思考的过程,治国理政不是按部就班,需要有自己的思考,在反复的提问和思考中才能加深对问题的理解。

赵时晞脑中的那团雾便是在与林霰的对答间一点点明晰起来。

入殿的人逐渐多了,赵时晞对林霰行了一礼:“先生,受教了。”

嬷嬷担心打扰大人们议事,赶紧带着赵时晞离开了。

他们走后,霍松声撞了下林霰的肩膀:“你挺喜欢他啊?”

林霰顿了顿,说道:“一个人永远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但只要有希望,或许可以改变自己的将来。仇恨带来的杀戮和战争终止在我们这一代就好,孩子是无辜的。”

霍松声看着赵时晞远去的身影,又转过脸来,深深看着林霰:“我们能终止这一切吗?”

“能的。”林霰抬起手,接住一片缓缓飘落的枯叶,“冬天总会过去,你看,阳光已经出来了。”

霍松声觉得林霰就是有这种能力,你看着他,听他说话,无论多遥不可及的未来仿佛都摆在眼前。

霍松声笑了笑,轻轻在林霰手心拍了一下:“你这个二叔做的很不称职啊,怎么没见你教你侄子念书啊,对别人家孩子倒挺上心,白瞎时蕴天天念叨你,我都替他伤心呢。”

林霰顺势抓住霍松声的手,拢在袖子里刮他手背:“时蕴只要开心就好,如果他想入朝,我也可以教他。但是……”

霍松声疑惑道:“但是什么?”

“我感觉他不是念书的料……”

霍松声护短得厉害,这人真够可以的,有这么说自己亲侄子的吗。

“哎你这人!”霍松声甩开林霰,“有你这样的吗,我真要跟你发火了!”

林霰憋着笑:“别发火了吧,大过年的。”

“你还知道过年啊,敢不敢把这话当着阿姐面再说一遍?看她不揍你!”

林霰摇摇头:“阿姐现在不舍得揍我。”

“那我揍!”霍松声架住林霰的脖子,从底下捏他脸,“今天回去你就给我看时蕴念书去,我就不信了,我们家孩子还能被赵时晞比下去不成?教不好就是你不行,别什么都赖我外甥!”

“哎,头发!”林霰微微气喘,推了下霍松声,“松手!”

好歹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在院子里就闹开了,来来往往还有人看着,传出去都不像样。

赵冉走出来,生怕他俩打起来,赶紧叫人把他们拉开。

霍松声不让人碰:“我俩玩儿呢,没事。”

赵冉说:“多大了,怎么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霍松声放开林霰,看他脸蛋微红,鬓角也出汗了,满意道:“给我们林大人操练操练,那什么强身健体。”

林霰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理了理衣服和头发。

他的衣服被霍松声弄乱了,束好的领口歪斜着敞开一点。

赵冉眼睛尖,看到点红色痕迹:“林大人,你脖子上……是不是松声刚掐着你了?”

他话音没落,林霰就已经把领子重新束起来了,一边扣扣子一边说:“嗯,没个分寸。”

昨晚闯祸的某人心虚地看向别处,嘟囔道:“……这才哪跟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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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声:那滋味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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