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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少将行 十七场风 3217 2024-01-17 10:43:20

林霰和杨钦借住在岷州知府府上,府宅还算大,有空房间,但因为平时少有人来,需要收拾。

霍松声来的突然,没有提前知会,房间许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岷州知府陈泰平是个老实人,唯恐怠慢,急匆匆遣人去洒扫,天气冷,还需要添置被褥、地龙。

按理说霍松声今天不该来,不管打没打赢,西海岸上有他们的营地,那儿就是他该待的地方,不行还有海防司,总归不会来这儿。但他还是来了,大局方定他就卷了马往岷州城跑,比那通报军情的小兵慢了一步,否则他应当亲口告诉林霰战果。

府中小人来来往往为他奔走,这不是霍松声的本意,便制止道:“陈大人别忙活了,我随便将就一下就行,晚点还要回营地。”

“小侯爷哪里的话,您在前为我们守国土,哪有让您将就的道理?”

陈泰平不肯从简,霍松声再劝一遍:“真不用张罗,我待不了多久,我与林大人还有事要谈,你们把我安排在他那儿就行。”

林霰看他一身血污,开口调停:“小侯爷需要沐浴,劳烦大人将热水送到我房里。”

听说二人还要谈正事,那陈泰平不好再耽搁,眼瞅着天亮了,他赶紧让人去烧水。

霍松声要洗澡,可肚子饿也是真的。

他去林霰房里等着,脱轻甲、脱外衣,洗个手的功夫,林霰将做好的饭菜摆上桌来。

饭菜都是热的,看颜色是刚做好。

霍松声拿手巾擦水,探头看看:“想什么就有什么,陈泰平大清早要吃这么多?”

“不是。”林霰放碗布筷,说道,“是我刚做好的。”

霍松声挑起眉:“你做的?你晚上不睡觉,做这个干什么?给谁吃啊。”

林霰没有那个预知能力,并不知道霍松声会来。他只是估算一下时间,战事多半接近尾声,他原打算将饭菜装盒送去营地。

霍松声见林霰不吭声,大胆猜测起来:“不会是我吧?”

林霰没说是与不是,在一旁坐下来:“尝尝?”

家常菜称不上丰盛,不是什么吃不到的珍馐,霍松声却挺高兴。

他少时挑嘴,府上厨子是南方请来的,每日做饭要绞尽脑汁,生怕这祖宗一个不爽撂筷子走人。起初人也摸不准霍松声喜好到底在哪儿,后来发现他就是个纯看味道的,再名贵的佳肴,味道奇怪一点他就不吃,烂大街的菜只要对他味,一顿能吃三碗饭。

霍松声自打去溯望原后改掉许多毛病,有的吃不错了,没什么可挑的,挑到最后上战场兵器都拿不动害的还是自己。

前些日子回侯府,吴伯做了不少霍松声爱吃的,说要给他补补。霍松声久未吃到家里菜,顿顿吃到撑才算完。

霍松声拿筷子夹肉吃。

林霰问他:“好吃吗?”

霍松声品着味,没挑嘴儿,他不是第一次吃林霰做的饭,之前在长陵,林霰给他下过好几次面,那时他倒不觉得,林霰手艺有这么好,很对他的胃口。

“哪学的手艺。”霍松声不经意地打探,“跟侯府厨子做的挺像。”

林霰没有正面回答:“将军喜欢就好,慢点吃。”

霍松声点点头:“帮我倒点水。”

水在另一边桌上,林霰起身去给他倒,回来见霍松声脱下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便一一收了起来,搭在屏风架子上。

下人送热水过来,提前准备起沐浴要用的东西,还问霍松声:“大人需要奴婢留下伺候吗?”

霍松声摆了摆手:“不用,下去吧。”

下人将门合上,林霰给霍松声递了杯解腻的麦茶。

霍松声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碗,摸摸肚子:“饱了。”

屋内点着熏香,安神用的,林霰睡眠不好,夜夜惊梦,不焚香无法入睡。香有些浓,正对着霍松声飘,熏得他打了个喷嚏:“阿秋~”

“我去。”霍松声揉着鼻子,“什么香啊,这么呛。”

“抱歉,是我疏忽。”林霰过来要把香熄了,刚将香炉的盖子揭起来,被霍松声提住了胳膊肘。

“干嘛?”

“不是呛吗,不点了。”

“没事,点着吧。”霍松声嗅了嗅,“闻久了也挺好闻的。”

林霰想了想,还是将香熄了。

他催促霍松声去洗澡,趁时间还早,洗完可以去床上睡一觉。

霍松声应允去了。

屏风后放着沐浴用的木桶,房里本就暖和,热气散不掉,将那一块弄得云里雾里。

霍松声脱光衣服泡进水里,和他隔了一个屏风的外室,林霰默默收拾着碗筷。

霍松声往身上浇水,有一搭没一搭和林霰说话。

他们本不算亲近,可此刻竟也不算违和。

“今天我带人占了海寇的船,伪装成海寇出海的样子,混入西海的战船里,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林霰问:“然后呢?”

“然后柏遂趁势攻入,我们两面夹击,将海寇围困在西海海岸。”霍松声隔着屏风看林霰模糊的身影,那人身形修长挺拔,腰背笔直如松,“他们起初还负隅顽抗,后来发现打不过便弃船求饶。”

“我军损失多少?”

霍松声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听他们报人数,只说了个大概:“应当没有一千,你要的头目也拿住了。”

林霰应了一声,将剩菜端出门去,没一会儿回来,手上多了件新的净衣。

他将衣服搭在屏风上:“将军,衣服放在这里,我先出去了。”

霍松声在水里蹿了一下:“去哪儿啊?”

林霰说:“去院子里喂鸟。”

“鸟有什么好喂的。”霍松声喊他进来,使唤说,“来给我搓背。”

林霰原地顿了顿,好似没听懂霍松声的话。

“人小姑娘要给我搓背我都没干,就等着你呢。”霍松声说。

林霰站在那,左手抚了下额,旋即卷起袖子,缓步往里走。

屏风后的热气凝结在一处,将霍松声拢在其中。

霍松声靠在木桶一侧,双臂展开搭在木桶边沿,露出肌肉紧实的上半身。热巾盖着脸,听见林霰的脚步声他一低头,热巾掉入水中,一张俊脸被热气蒸的微微发红。

“磨磨蹭蹭。”霍松声说着,转身淌过来,背对着林霰,“你轻点啊,小心手。”

这哪里是小心手的问题,林霰眉头皱得很紧,霍松声后背上的伤并未好全,整片皮肤都是红的,他根本没法下手。

那回在宫里打的太狠,霍松声又是个不老实的,伤没好就到处跑,又来这战乱之地受罪,哪里能养得好。

林霰问道:“你平时有上药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紧又沉,霍松声搓了下耳朵:“有啊,春信天天给我上。”

林霰还是皱着眉,探出手去,很轻的在霍松声后背上摸了摸。

霍松声自觉皮糙肉厚,身上的伤早不疼了,他抗打也耐造,可此刻被林霰微凉的手指一碰,一根筋牵着似的,拽的他头皮发麻。

“哎。”刚刚是他喊人过来,现在躲得也是他。霍松声往前一哧溜,人已经去了对面,他趴在木桶边上说:“好凉啊。”

林霰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没法搓,你后背有伤。”

霍松声赶紧顺竿爬:“那不搓了。”

“嗯。”林霰抬手挥了挥面前聚拢的热气,盯住霍松声盘起的头发,“头发,不洗吗?”

“洗。”霍松声想泡完了再洗,“我再泡会儿。”

这是霍松声从小的习惯,以前在侯府,泡澡泡的差不多就有下人来帮他洗头,长大了也没改过来,自己洗也要等到最后。

林霰敲了敲木桶外侧:“过来,我帮你洗。”

桶旁边有小马扎,还有木舀和没动过的热水。

霍松声回头看看林霰,不知想了些什么,慢吞吞的又挪到林霰那边。他像是不确定,再确认了一遍:“你帮我洗啊?”

林霰点点头。

霍松声压着嘴角,转身往后仰,脖子搭在木桶边上。

林霰怕他不舒服,又出去找了块布,叠起来给他垫脖子。

热水浇在头上,林霰问:“水冷不冷?”

霍松声说:“不冷。”

于是林霰认真帮他洗起头发来。

战地条件不好,霍松声很久没好好洗个热水澡,此时全身松懈下来,林霰的手揉着他的头发,那么长的头发,千丝万缕的从指缝间穿过,像极了纠缠不清。

霍松声舒服的哼哼,问说:“病秧子,以前给人洗过头?”

林霰:“嗯。”

“谁啊,男的女的。”

林霰说:“男的。”

霍松声继续打听:“你爹?”

“不是。”

“你兄弟?”

“不是。”

不是父亲不是兄弟,还是个男的。

霍松声合着眼睛:“什么人啊?”

饶是林霰聪明,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他想了想,想了又想,想怎样界定这段关系才算合适。

却发现世上关系那么多,亲人、朋友、爱人,哪种都说不清。

林霰沉默不语。

霍松声抬起眼,又问了一遍。

有水自额上划过,林霰将它抹掉,指腹刮着霍松声浸湿的眉:“将军今日怎么这么多问题?”

霍松声说:“好奇,不行么?”

“将军好奇什么。”林霰拎起手上的头发,有些无奈,“我帮什么人洗过头发?”

“对啊。”霍松声告诉他,“关于你的我都好奇。”

霍松声一副无赖模样,看上去吊儿郎当,实际上是在试探。

林霰觉得霍松声有些反常,这样没头没尾的试探比初识那会还让人不好应付。

湿透的长发缠在腕上,林霰束腕的白色绑带现出皮肤的颜色。

霍松声一抬手按住了林霰的后颈,自己跟着转过来。

他几乎与林霰贴面,沾水的手捻上林霰的脸,力道有点重,在他面颊上留下一道红痕。

霍松声微微眯起眼睛,手指往下滑了一点,蹭了蹭林霰的下巴。

林霰制止他的动作:“将军做什么。”

霍松声落下一道目光,他手上的水将林霰弄得更湿了:“我看看这张皮是真是假。”

“将军看出来了吗?”林霰问道。

霍松声并没摸出什么破绽,当初他和林霰被聆语楼追杀至长陵荒山,俩人躲于洞中时他便摸过,这次摸的更细,依然一无所获。

霍松声笑了声:“没有,先生深藏不露。”

林霰按着霍松声的手,暗含警告:“将军,好奇心会害死人。”

霍松声觉得有趣,于是低声问:“你会让我死吗?”

林霰不说话。

霍松声玩味地凑近林霰,四周的热气一下涌动起来,俩人近的能看见对方脸上细小的毛孔。

“你会吗。”霍松声锲而不舍地追问,几乎要咬上林霰,“会让我死吗,林霰?”

林霰的眼角非常明显的跳动一下。

他连失态都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失控。

霍松声又一次摸上来,这次他的眼神有点凶,不仅仅是试探,那动作像是要将林霰的皮扒了,他用指甲在林霰下颌处狠狠划了一下。

林霰被刺痛地皱了眉,左手掌住了霍松声的脖子,扣着他,将他带离。

林霰感觉到霍松声的脉搏在掌心里跳动。

蓬勃有力,一下接一下顶着他,那么热,那么烫,还那么快。

林霰脖子上的划痕颜色鲜艳,像是被锋利的猫爪子挠了道血痕出来。

霍松声很擅长挑衅,他以一种受制于人的姿态对林霰发出挑衅的微笑:“会吗?”

林霰的拇指按在霍松声的喉结上,无意识用了点力,等那里在蛮力下变成了红色,才沉声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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