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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少将行 十七场风 2217 2024-01-17 10:43:20

西海海寇最猖獗是在五、六年前,当时大历还没有建立非常完备的海防体系,海上作战能力也不算特别强。大历杰出的将军擅长打陆战,直到西海出了一个叶临。

西海是叶临保下来的,后来的西海海防卫也是他一手建立。

叶临有丰富的海上作战经验,对战线布控及战船指挥都有极强能力。

可西海海域太大了,仅凭叶临一人之力想要守住西海一线已是不易。后来,西海一线的几名主将在叶临的带领下开始研究战船改造,结合了西海独有的地理位置,设计出了一套特有战船。

他们将设计图纸送回了长陵,将西海数万将士与沿海百姓的身家性命交到了赵渊手中,期盼长陵能早日送来新的战船。

那年杜隐丞靠船运生意赚的盆满钵满,其与朝廷早年便有些合作,这块大饼掉入他手中也是情理之中。

杜隐丞接了造船的差事,敲锣打鼓弄了个开工大典,请全大历的权贵吃了顿饭,然后便在万众瞩目中开始兴工。

船厂几百名工人日以继夜,耗费近两年时间,才将战船建造完毕。

自溯望原败仗后,赵渊便不太赞成大规模的用兵打仗了。

所以像西海这种能花钱解决的,他宁肯多砸点银子,只求一劳永逸。

战船总共二十艘,每艘造价十万两白银,试航时有五艘不达标,其余均通过工部验收。验收合格的第二天,赵渊便命杜隐丞即刻将战船送去西海,确保海战顺利。

当时西海战事紧张,战船送到后,前方将士根本没有充分时间进行磨合便匆匆将船投入战场使用。在之后的战争中,那批战船确实立了不小的功劳,哪怕在激烈的交战中,有三艘被敌人击沉,西海主帅叶临不幸牺牲,但战争最后的胜利掩盖了这一切。

消息传回长陵,杜隐丞被视为战胜之功臣,受皇帝嘉奖赏赐,富甲天下。

等到战事平定后,叶临的遗骸安葬在西海之滨,与他一起沉眠的是余下十二艘战船。

海寇退了,也不打仗了,造价不菲的战船没有用武之地,就此搁浅在海边。及至近日,海寇卷土重来,闲置已久的战船重入战场,谁料甫一入海便接连沉没,还导致岷州失守。

此事只要稍加细想便能发觉诸多疑点。

即便前线将士疏于练兵,这两年太平之下没有趁机与新船磨合,但战船是用真金白银堆起来的,别的不说,当初叶临交给长陵的图纸上,明确标注战船必须要有非常强的抗击打能力,如果杜隐丞真的按照图纸去做,怎么会如此轻易被海寇击沉?

可如果战船本身就有问题,那一艘艘沉没的战船便不是偶然,乃至两年前,导致西海主帅叶临丧失的那一战中,其所乘船只也是次品,那么朝廷付出的诸多银两流入哪里,战船所用料工明细,掺了多少水,真实账目又在哪里,这些都要一一调查清楚。

当年战船下放是工部尚书亲自验收的,白纸黑字签的是工部尚书的大名,若战船有问题,他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可就在西海战事平定之后,工部尚书便一病不起,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如今想来,当初工部尚书的死也十分蹊跷。

那人正值盛年,平日说话也中气十足,不像体弱多病的样子,一场大病便丢了性命,还引起朝中一片惊异。

这时一名太监走到霍松声身后,躬身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霍松声起身离席,赵渊看了他一眼,并未阻拦。

霍松声出了广垣宫,快步疾行至宫门,春信立于马上,将一宗卷轴交给他。

日前,霍松声命春信调查杜隐丞名下账目,恰好有了眉目。方才春信带着卷轴回府,正撞上宫人快马入杜府传召,猜测宫中生变,便调转方向直奔皇宫,赶在杜隐丞入宫之前,将卷轴送给霍松声。

“来得真及时。”霍松声展开卷轴,视线飞速扫过,很快便皱起眉,“这是你自己查的?”

这份卷轴将杜隐丞最近十年的账目明细一一列示,并且条理清楚,重点可疑的收支均列在前,让人一目了然。

短短几天,春信绝不可能有这个时间与能力调查的如此清楚。

“不是。”春信说,“是一位姓谢的公子给我的,还让我转告将军,见机行事。”

“姓谢?”谢逸的脸自眼前一扫而过,霍松声眉目一凛,旋即一把将春信扯下马来,“借我一用。”

春信大惊:“主子,皇宫之内,没有陛下允许不可骑马!”

“今日皇帝怕是顾不上我了。”霍松声双腿修长匀称,狠狠一夹马腹,烈马嘶鸣,他勒紧缰绳闯入午门之内。

守门的羽林军横起长枪:“小侯爷!万万不可!”

“闪开!”霍松声一个马鞭甩出去,“误了事,爷要你们的命!”

马鞭卷起长枪,“哗”地丢在背后。

晚风卷起藏色官服,霍松声一路疾驰回到广垣宫。

赵渊单手撑在额上,听见外面一阵骚动,皱眉道:“外面在闹什么?”

林霰眼尾一跳,见霍松声抬手搡开拦路的太监,快步走入。

赵渊看向他:“松声,你干什么?”

霍松声撩起宫服下摆,跪于殿下,双手将卷轴呈起:“皇上,此乃杜隐丞名下账目明细,账目列示,杜隐丞近年来在长陵、遂州、都津、江南一带、共造楼十六座,耗费千万黄金。”

“千万黄金”四字一出,满座哗然。

朝廷一年入账不过百万白银,杜隐丞竟有千万黄金拿去造楼?他的钱从何而来?

赵渊四目下寻:“高州!高州何在?!”

户部尚书高州被“千万黄金”吓得腿软,连滚带爬扑到堂上:“皇上,臣在!”

赵渊问道:“杜隐丞每年向朝廷纳税几何?”

“这……”高州脖子一缩,颤巍巍说,“杜公……杜公每年税金不过万余白银……”

千万黄金才征几万白银的税,杜隐丞究竟瞒报了多少收入?

广垣宫上“正大光明”四字牌匾略显讽刺。

“杜公到——”

随着太监一声长喝,霍松声抬起头,目光自牌匾轻扫而过,不疾不徐地说:“几座楼何须耗费千万黄金,杜隐丞开支如此,是因为其不仅造楼,更是建城。一座座地下春城就在脚下,其中长陵就有两座,它们叫清欢阁与飞仙楼。”

杜隐丞入殿时只听见了“清欢阁与飞仙楼”,他面色还算镇定,哪怕知道这么晚被皇帝急召入宫,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杜隐丞看向一侧的赵安邈和章有良,那二位皆是面色铁青。

再看皇帝,赵渊眼神凌厉,盯得人汗毛乱竖。

这等场面胆子再肥的人恐怕也招架不住。

杜隐丞跪在那里,毕恭毕敬行了个大礼。

赵渊勾勾手,秦芳若将卷轴送上。

那份卷轴全部展开长达二十米,不仅有杜隐丞明面上的船厂生意,而且有各城地下春城的进账明细,甚至注明了这些银钱最终以什么手段隐藏,以躲避朝廷的税收审查。

赵渊看的浑身颤抖,最后狠狠将卷轴扔下去。

长长的卷轴布满密密麻麻的字,一头滚到杜隐丞脚边,另一头还攥在赵渊手里。

那是卷轴末端,一行红字批注异常醒目。

赵渊无可避免被那行字吸引过去,只见那里写着——

“新航道自无望海通回讫,造价百万黄金,工期十年。通航贯通南北,满足内海运输需要,回款无可估量。现已进入终段施工,预计明年春天即可正式通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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