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八十八章 (改)

少将行 十七场风 3115 2024-01-17 10:43:20

饭菜的热气熏着林霰的眼睛,他静默地坐在那里,本就不多的胃口丧失殆尽。

符尘往门口看了一眼:“……他怎么走了?”

气氛怪怪的,有点冷。

林霰拿起筷子:“吃饭吧。”

林霰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哪怕没有胃口也逼着自己吃一点。可大概是他今天真的不太好,还没吃多少便将晚饭全吐了。

符尘扶着林霰,手在林霰身上摸了摸:“先生,你好烫啊!”

林霰不知什么时候发起了低烧,自己却毫无所察。

符尘赶紧去喊符尧,符尧来看了看,说林霰右手上打针孔的伤口有点渗血,发烧应当是这个引起的。

符尧给他新换了药,戴好护具。

平日里符尧过来,林霰身边都有霍松声陪着。霍大将军比病号本人还关心他的身体,每天都要等符尧把完脉才走,今天倒是出奇。

符尧将林霰的袖子放下来,随口问道:“霍将军今天没来吗?”

符尘接话说:“来了,又走了。”

“啊?”符尧觉得奇怪,看看林霰的神情,仗着自己年纪大,毫无负担的猜测,“吵架啦?”

符尘恍然大悟:“难怪他走的时候臭着脸!”

因为不舒服,林霰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他没接符尧的话,而是问他:“谢逸呢?”

谢逸前天来给林霰报了个信儿,然后人就不见了。

符尧说:“回聆语楼了吧,先生要找他吗?”

林霰点点头:“让他来一趟。”

谢逸为人圆滑,到哪儿都吃的开,而且性子不受拘束,没个定性。之前踏春楼还在的时候,他秘密潜伏,游刃有余穿梭在一帮富商巨头之中,将他们耍的团团转不说,还搜集了许多罪证。

现在踏春楼被朝廷取缔关停,谢逸一下子清闲许多,他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前些日子便趁着空闲往南方跑了跑。

林霰不会太拘着他,但若有重要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谢逸,他做事靠谱,林霰很信任他。

谢逸来得很快,他来的时候林霰还在喝药。

汤药是现煮的,特别烫,林霰喝的鼻尖冒汗。

谢逸“嚯”了一嗓子,调侃道:“楼主大人,药不烫嘴么。”

符尘在旁边讲:“符尧说喝烫的更有效。”

林霰摸了摸鼻子,舌尖烫的发麻。

谢逸抬高眉毛:“咱们霍大将军是不一样啊,千年的蚌精都能给撬开了。”说着往林霰对面一坐,“他人呢,今天没来陪你吗?”

霍松声真成林霰这儿的常客了,谁来了没见着他都得提上一嘴。

符尘抢着答话:“他走了,气呼呼的走了!”

“哟,吵架啦?”谢逸好笑地看着林霰,“你把人气跑了?”

林霰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被这二人搅得更难受:“我找你是有正事。”

谢逸就跟没听见似的:“不是,为啥吵架啊?我还没见你和谁生过气,你俩谁惹谁啊?”

严格说来还是林霰惹得霍松声,林霰抿着嘴不讲话,谢逸看明白了:“你惹他啊?”

怎么没完没了了,林霰无奈转移话题:“先说正事。”

“你还能怎么惹毛他啊?”谢逸这嘴烦的要命,就跟开过光似的,“我看能刺激他的也就你这病了,你是不是又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讲话让人伤心了?”

一猜一个准,林霰扶着额头。

“别整这表情,苦大仇深的。”谢逸说,“真不是我说你,那么聪明一人,有时候又跟头驴似的。这么多人都盼着你好,就你天天看自己要死了似的。”

符尘搁旁边站着大气不敢出,谢逸果然有种,竟敢说先生像头驴……

“没完了是吧?”林霰忍不住开口,“你要是不想干了就从这儿出去,别净说些让我头疼的话。”

“我……”谢逸还想再说,看林霰脸色实在难看,硬是把话吞了回去,“行,你找我干啥。”

林霰确实很少发脾气,不代表他没脾气,他少年时就懂得跟人吵嘴打架,近来跟霍松声在一起待久了,有点活回去了,脾气怎么都压不住。

他耐着性子,从怀里拿出个文书扔给谢逸,从外观上看,跟他给周旦夕的那封一模一样。

谢逸抱着东西:“这什么?”

林霰说:“今夜宸王会下一道密令给南方各州富商,以皇家名义向他们借贷,为期三年。我要你截住那道令,找机会用手里这份调包。”

谢逸打开文书:“两封文书有什么区别?”

“时间。”林霰眸色阴沉,“你手里这份的借期是十天。”

谢逸张了张嘴:“你也太狠了吧……可是没有宸王的印怎么办?”

林霰今晚的耐心已经告罄,将难题留给谢逸:“你造假的功夫那么厉害,还用得着我告诉你怎么办?”

谢逸觉得林霰在报复他,时间紧急,他没空计较,揣上东西赶紧走了。

另一边,赵珩将盖了宸王印的文书交给百里航,让他快马加鞭亲自送去南边。

交代完,赵珩趁夜离开府邸,去了趟司南鉴。

河长明已经睡下了,赵珩直接闯入他的卧房,将河长明从睡梦中捞了起来。

河长明睡得迷糊,面上少有的惺忪柔软,他抵着赵珩肩头,含糊地问:“做什么?”

赵珩的手插入河长明微卷的长发中,嗅着他头发的香味:“长明,我心不定,你帮我个忙。”

河长明从他身上挪开,清醒一些,也恢复一些冷淡:“什么忙?”

赵珩说:“林霰算计我,先假意为我谋划,借我之手激化南方流民之祸,如今为了平息闹剧,又让我以朝廷之名向富豪借贷。”

河长明面上无波,淡淡道:“私自借贷是死罪。”

“所以我留了一手。我需要钱,但林霰,我不得不防。”赵珩说,“送去南方的文书,盖了我的印,也签了他的名。他若再坑我,自己也吃不了好果子。”

河长明合衣起身,抬高手点上烛灯:“王爷既然打算好了,还要我做什么。”

“筹款需要时间,我担心银子没法尽快到我手上。”赵珩跟过来,帮河长明罩上灯罩,“帮我在父皇面前弄个玄虚,我要请神节延后半个月。”

河长明微微一顿,浓密的睫毛小幅颤了一下。

·

霍松声晚饭没吃,从林宅出来后一头扎进了小酒馆。

都说心情不好容易喝醉,他独自一人边吃花生边喝酒,三坛下肚,差点找不着北。

霍松声旁边几桌也都坐着人,人家那边热热闹闹,有说有笑,他这里冷冷清清,脑门上顶着俩字儿“郁闷”。

大将军把自己喝的脸蛋飘红,一副不好招惹的样子,偏偏有那种触霉头的人,好死不死就能给他碰到。

赵珩神清气爽的从河长明那里出来,打算回王府的,经过这条街时发现个熟悉的身影。他让下人在边上等着,自己翻身下马,隔老远就笑吟吟地喊:“这不是松声吗?”

霍松声抬起眼,好么,来的真够凑巧的。

赵珩往桌上扫了一眼:“光喝酒啊?我能坐么?”

霍松声大喇喇朝后一靠:“坐啊。”

他转身叫老板再拎两壶酒,桌上花生壳全挥到地上:“表哥喝惯了宫里的好酒,可别嫌弃这街边小酿。”

“不会,这家我也常来。”赵珩等着霍松声给他倒酒,手轻轻在自己下颌上刮,眯着眼打量霍松声,“大半夜一个人喝酒,心情不好啊?”

“是啊。”霍松声满足赵珩的试探心,桌上的酒坛子太大了,他醉醺醺的,拿的都不稳当,“回不去溯望原,我心里难受啊表哥。”

霍松声脸苦着,手一抖,酒从瓶口撒了出来。

赵珩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要不我来吧。”

酒醉的人都不讲道理,霍松声抱着酒瓶一躲:“那不行,怎么能让表哥倒酒。”

赵珩心惊胆战看着他,霍松声几次往他身上倒,要不是他动作快这身就遭殃了。

终于倒完,赵珩端起酒杯和霍松声碰了一个:“你也别太着急,反正漠北战事不紧,你又刚刚封将,不如在长陵多歇些时日。父皇体恤你辛苦,还能一直不放你不成。”

赵珩装模作样开解霍松声,不经意提起封将一事,故意刺激他。

霍松声笑笑:“表哥说的是。”

赵珩说:“你若早这个态度,也不至于被父皇冷落这么多年。”

霍松声抓了一把花生在手里剥:“那我不是年纪轻不懂事么,没有表哥这等觉悟。”

霍松声虽为皇亲国戚,但和赵珩这帮表兄弟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近,凑一块儿也是话不投机,强行碰上免不了要互相阴阳怪气几句。

赵珩今日心情还不错,难得没搭霍松声的腔,而是说:“不过我觉得父皇现在封你为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霍松声挑起眉:“表哥所谓何意啊?”

“松声这么聪明,还能不懂父皇的意思吗?”赵珩喝了口酒,“安邈即将嫁去回讫,恐怕请神节一过就要启程,父皇不让你走,还在此时封将,为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霍松声佯装不知:“表哥是说陛下有意让我做和亲使臣吗?”

“放眼朝中还有谁能当此任?”赵珩说,“大历与回讫好些年没打仗了,回讫一直想开战,只是苦于没有理由,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战事一触即发,这时候和亲可不是什么两国交好的美事,多半会成为开战的导火索,你说这和亲使臣能不能当,好不好当?”

若赵安邈平安送到回讫,皆大欢喜,若是路上出了点什么岔子,头一个要遭殃的就是和亲队。赵渊选择在此时为霍松声封将,不是恩典,而是做好了随时牺牲霍松声的准备。一旦出问题,回讫向大历开战,赵渊会毫不犹豫推出霍松声,这仗输了,霍松声死在漠北是最好,若打赢了,等到班师回朝,赵渊还会治他得罪。

边境十万能打的兵太让人忌惮了,大历所有人都盯着漠北,也盯着霍松声。

赵渊这一石二鸟正打在霍松声头上,让他进退都是死路。

霍松声才不会认为赵珩这么好心提醒他,说道:“表哥别同我打哑谜了,你我都坦诚一点不好吗。”

赵珩随即轻笑一声:“是,我只是想说,父皇已经明摆着要放弃漠北了,松声,你没什么想法吗?”

霍松声不答反问:“表哥想让我有什么想法呢?”

“也没什么。”赵珩把玩着手中廉价的酒杯,状似不经意问,“就是想知道,松声和漠北十万将士该如何自处。”

霍松声转着食指上的玄铁戒,这是戚家那枚,比后来打造的仿品更凉,也更重。

赵珩垂下眼,目光随之而动。

霍松声盖住戒指,笑着说:“表哥,松声和漠北的兵从始至终只听皇帝一人调遣。”

赵珩看着他:“哪怕皇帝想要你的命?”

霍松声的笑容渐渐隐去,意有所指道:“总有不想要我们命的皇帝,不是吗?”

玄铁戒磕在酒杯上,发出清脆一声。

赵珩神情一松,替霍松声斟满一杯酒:“是,松声说得对。”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