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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真心试探

魔尊被我始乱终弃后 心翎 4504 2024-04-19 15:55:09

时候入了亥时,向西行一段时间,越过两个高耸的沙丘,视野里的景致比及之前看见的沙土坑和乱石堆,总算显出了能住人的模样。

窄小的窗子缝隙之间,有人的眼睛在向外窥望。他们的眼睛里自然流露着尊崇与畏惧,以及某种可称为诡异的狂热。

荀锦尧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残破的房屋之后步出个人来,恭恭敬敬地引二人转去了房屋挨挤排布的区域。

月光斜照,房屋简陋破旧,阴影投落在地张牙舞爪,狭窄的沙土道上静静立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就是这家伙。”引路人道,“他说他瞧见了那个正道,对方不熟悉地形,从这里穿过的时候动作太急,刮破了身着的黑袍,撕裂的布料就留在了这里面的一截木桩子上。”

被称呼为“家伙”的魔修听闻人声,慢慢抬头向两人的位置看了过来。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很正式地行了一个礼,向房屋后一根斜探出来的尖锐木桩伸手,将那块被贯穿出缺口的破布小心取下。接着他走上前来,要往娄念手中递。

他的行为看着像是殷勤的,但娄念只看一眼,没接:“他往哪儿去了,你直接带路。”

魔修递出来的双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低头应:“明白了,请随我走这边。”

他领二人继续往房屋空隙中穿行,两人与他悬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默契未有多余的交流,直到视野一片开阔,两侧的房屋延伸到尽头。

凄凉夜风萧瑟吹过,不知何时,空气里蓄起浅淡的雾气。

魔修脚下步伐微顿,脑袋向一侧偏了偏,像是在辨识方向,而后才继续往下迈出一步。

“行了。”背后的声音却在这时叫了停。

娄念的目光淡淡,落在他垂下的右手:“你手里那块布,还要捏多久?”

魔修右手的动作猝然止住了。

一块残余灵力波动的破布,与一个魔修的一面之辞,本也无法证明此人与岳坤的同谋非是一伙。不是的话固然好,是的话也无妨,活捉在手就是一条能用的线索。

“你是真想带路?”荀锦尧道,“还是说……你单纯想误导我二人走错路线,好为你家主子争取逃脱的时间?”

魔修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唯有他手里那团破布,在他一路悄悄的搓揉之下,自木桩子戳破的不规则空洞撕扯出更大的裂口,有奶白色的烟雾从破洞溢散开来,迅速升腾弥漫,如水汽相融空气,朦胧淡化了绯色月光。

倏地一点赤金闪动,破布边角染上一朵火花,转瞬之间向整块纤薄布料扩散,一个呼吸之间燃成了细碎灰烬。

奶白色的雾气并未散去。荀锦尧凝神瞧了一会:“这个雾气不对劲,它像幻术。”

“……幻术?”

既是幻术,这块破布便是幻术的依托物,究竟是什么人布下的幻术陷阱?一瞬间有无数种猜测在头脑当中衍生成型,无论如何……

“见招拆招,荀仙长,你不怕幻术的吧?”

“高级幻术未必好破。”荀锦尧道,“既已识出是幻术,趁还未深陷其中,最保险的方法,带上那个魔修,我们撤!”

两人再去看那魔修,此人竟也不跑,直挺挺地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紧了两人,乍一看去,他的反应甚至有些诡异渗人。

“我怎么感觉他先中了幻术……”娄念犯着嘀咕,没耽误干正事。他即是魔修里顶尖儿的存在,随便使点儿手段,也压得那魔修浑身战栗。只是他还未有下一步动作,疑似中幻术的魔修先有了动静。

这魔修不像个正常的活人,无论他死板沉闷的态度,还是呆板迟缓的举止。他像一具行尸走肉,原处摇晃了两下身形,好死不死的,竟面露凶光向两人疾奔而来。

两人当机立断,一道灵光激射而出,直直击中魔修小腿。本以为他会这样栽倒下去,谁知灵光触及他的那一刻,竟直接从相接位置钻了进去,继而那魔修面上浮现扭曲痛苦,嗓子眼里也冒出某种古怪的咕噜声。

打出灵光的荀锦尧诧异:“他怎么……”

“就一碰瓷儿的,他讹你呢。”周围事物已若隐若现地瞧不清,娄念当机立断,“幻术模糊空间界定,撕不了了,你认个离开的方向。”

荀锦尧自知没有指南针的用途,顶多能出幻术结界,但不保证会走哪儿去。他上前捞了那魔修,事先声明他保不齐会走到九幽深渊甚至不知名深山老林。

娄念说:“你好算计,刀山火海还是天涯海角都有个垫背的,随你一块要倒八辈子霉了。”

荀锦尧就笑,心想若不是垫背的,搭伙的还更顺心些。

他扛了魔修往前带路,随口将话题带过:“你瞧这个雾气,眼不眼熟?”

“幻雾之城?”娄念道,“或说确切些,迷心镜幻术。”

荀锦尧点头应了,他于幻术感知较为敏感,不谈远的,他识海里还有一片没取出来的迷心镜碎片。

既是迷心镜幻术,回过头去想乱石堆用处不明的结界,就有了可以接受的答案。

“当今大陆上运用迷心镜幻术得心应手的,是谢宇斌没错了。”荀锦尧道,“有他做仰仗,无怪岳坤能毫无顾忌来往东北领地。”

但岳坤,或者是他背后的岳盛为何要与谢宇斌联手?

荀锦尧回忆昨日宴会,岳坤的一系列表现并不像被迷心镜幻术,亦或者是傀儡蛊操控。想要完全模仿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这一点很难,何况岳坤身为飞鸿宗弟子,在这之前应与谢宇斌互不相识。

或许这里面还有内情。

周身的白雾愈发浓郁,娄念自是无了认路的心思,一步步跟荀锦尧走。

幻术想要对修为强横的修者起效,所需要的幻术强度与时间也要往上成倍叠加,一时半会的,也未见他有不适反应,还有闲心与荀锦尧问:“天青圣域,你想进吗?”

“我会好奇,”荀锦尧道,“能进的话,会想进去看看,那里有一些独属于天青凰的传承,或许能强化归心剑法。但我不强求,现在的剑法并不差。”

他知足不贪多,娄念点头道:“那好办了,我不稀罕镯子,也无所谓进不进去天青圣域,我们放谢宇斌走就是了?”

“不能让他随便走了。”荀锦尧毫不犹豫。

“怎么又不能?”娄念追问得很紧,“你都不强求了,还瞎折腾什么呢?听听你说话,颠三倒四的。”

他还顺带责怪了一嘴,荀锦尧不计较他的,当即与他解释:“不是那回事。不强求的前提是东西要不回来,既然能拿回来,为什么不拿?再说了,两界通缉他整整一年,是因他强夺迷心镜在手,所求所谋未必向正。如今好不容易等他冒头,我们岂有将他放走的道理?而且……”

他嗓音沉下来:“出于我个人,我必要再当面见他一次,让他将在飞鸿宗时所有的实话说出来。”

娄念稍一抬眉,敏锐听出些东西,却做出意外的模样:“怎么?荀仙长连个通缉犯也要当面见一见呢?”

“我……”荀锦尧微顿,突然卡壳了。

他的潜意识没有教他针对这个问题学会说谎,话出口了才意识到他向娄念坦白他想要谢宇斌做的是什么——一如当年谢宇斌为他下饵时所承诺的那样,为他作证,证实他的清白,与他从未变过的真心。

这种想法很天真,好像他找到证据,娄念就什么都会信他的。

实则事情不一定顺他的心意,倘若娄念不信,一切都会是他白费功夫。而一个曾对他失去信任的人,时隔一年,怎会听信他与一个罪人的解释说辞?那会成为狡辩。放在从前,若身边有谁做相似的事情让他知道,他是要委婉劝人一句不要犯傻的。

但事情轮到了他自己头上。

不去做就不甘心,他不是头一回明白这个道理。像当年一门心思钻研归心十重,他本身就有些执拗。

现如今他面对的又是真心喜爱一个人,彻底死心本就很难,但他没有那么多条路可供选择,他没有充足底气,勇气也跟着欠缺,不知道还能靠什么挽回一个亲口甩掉他的前夫。

所以他只能抓住眼前微弱希望,紧追不放。一旦抓住,或许他就能有更多底气。

他是这样想的,未多思考的话语也就剖心剖肺一样将他出卖。

但娄念好像还在与他打着太极,装作什么都听不懂。赖他一时心直口快,娄念未直接戳破,大抵也是在给他攒着面子吧?

真尴尬。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亦或者捂住脑袋快跑几步,藏进幻雾里任谁也喊不出。

气氛好像都在其中变得凝滞,他觉得窒息,憋了许久,推说道:“见一见没什么,谢宇斌也算一年前的熟人了。”

这话像在哄傻子。

但娄念不是傻子,非但不由着他骗,还能大致猜测他心里真正想的什么,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但又很好气。

一年时间,漫漫三百余日,该冷静的冷静,该看清的看清,光阴岁月会教一个人剖明自己的心。

他清楚只有当两个人之间逐渐失去信任,关系产生裂口,才会让越来越大的误会趁虚而入。否则任旁人说得天花乱坠,谁也不会听信入耳。

面对朗如等人一再询问,他说找谢宇斌不是为要个证明。他不在乎谢宇斌,也不在乎煞罔,更没荀锦尧想的那样在乎他体内已然消失的火毒。

许是时间奏了效果,也或许原本就不在乎,他于那些误会早已不惦记什么,只是曾被伤过,想起来会觉得疼。

他放不下的,也不过一段感情,而非解不开误会的执念。

他很谨慎确认过一颗真心,或许它不掺杂质,但一定受太多拘束,不敢向他靠近。

而他也怕给得太轻易,如果荀锦尧不珍惜,再伤他一次他经受不起。所以他的心动与喜欢秘而不宣,弯弯绕绕,顶多是用局外者的、苏尧尧的身份来试探并发泄。

他说:“谢宇斌说的任一句话,我都不在乎。”所以别管那什么谢宇斌了,不如多对我好来的实在。

后半句是娄念没说出口的,因而荀锦尧听来只觉得空虚与失落——唯一能把握的契机就这样被他想挽回的人直言否定。

但好巧不巧,他想挽回的是娄念。

交心相处过一段时间,娄念多少是了解荀锦尧的,加之他掩藏实力混迹战场的时候什么样的人都接触过,会玩一点心眼,也懂得拿捏适度。就比如当前情况,他清楚对付荀锦尧要像逗鸟儿一样,时机合适了要再扔些甜头。

于是他有意从语气里流露一丝不很明显的为难,说荀锦尧让他有些难办,想一些些杂又没有用的,还不如先想想欠他的花枝何时偿还。总这样拖着,下次他都不敢再与荀锦尧做交易了。

荀锦尧听得一怔,不知怎就希望重燃,毫无察觉被栓死在一条鱼线上,翻来覆去想他如果还了娄念的花儿,之后是不是又会有新的交易与盼头?

突然闪现的念头中毒一样在他心里抹消不去。

他很快地说:“不行。”他从不欠人东西,回去之后就尽快想办法。

但上万支花枝该怎么弄来是个问题……

他与朗如谈及城中游人过度攀折,想必朗如与孙珂已经在想办法从中设立规则处理。再说了,且不论有无规则制约,他自己也觉得折上万花枝是很缺德的行为。而且他有意用花篮攒着的几十支花枝,过了这一夜该要蔫巴一部分了。

好难办……

两人处在幻境之中,他在应对幻术一道,比娄念更有优势。或许把肩膀上扛着的魔修往地上一扔,威胁娄念不打打折扣或不允许分期还账,就带娄念在这幻境里头兜兜转转一辈子,会来得比较实在?

他低头胡思乱想了一会,忽听身旁人道:“把他扔了。”

“?”荀锦尧还没回过神儿,“我只是想想,没说真要扔。”

他最后一个“扔”字还没说出口,忽觉肩膀一轻,那昏迷的魔修已经被娄念拎起来扔进迷雾里不知多远的地方。

荀锦尧顿时知道出了岔子:“他不对劲?”

“抓他的时候,我把他灵脉封了。”娄念道,“按理说他无法再调用体内灵息,结果他身上灵力却突然活跃。若非有其他人干扰,只可能是再一次走火入魔,简单说,他可能被幻雾荼毒得快死了。”

幻术最易使人精神肉体崩溃,此言并非空穴来风。浓雾里传来某种奇怪的、沉闷的爆裂声响,继而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夹杂着什么东西快速扇动翅膀的扑腾声响。

一阵阴风起,两人视野里很快显出大团大团的黑灰色彩,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细看原是无数只玲珑球体……不,这是一种身个极为小巧的鸟类,噬灵鸟!

噬灵鸟,这东西有多难缠,二人早在幻雾之城就已见识过。幻雾孕育的幻术鸟儿,不幸沾上就要受到幻术毒素不断侵蚀,更可怕在,只要周围幻雾不散,它们就能无限再生。

这一路是不得安宁了。荀锦尧刚想罢,手臂被人一把拽了过去。他整个人趔趄着歪走一步,险些撞去娄念怀里,又被那手扶住站稳。

“……”他视线落在足边,浓雾里掀起一线浅淡的灰,再抬眸时,无数烧焦了的块状黑炭从他眼前失重坠落——那是无了翅膀支撑,死去了的噬灵鸟尸体。它们跌落地面,碎成细碎颗粒,再融在雾气里,成为新的噬灵鸟。

“你离近一些,我烧不着你,”身侧人的嗓音轻飘飘的,“但你要注意些,不可以乱碰我哦。”

没有实体的苍灰火焰从身侧延展开来。它与寻常火焰相去甚远的色泽,让它第一眼被瞧上去并不像是火焰,而像是自纺锤抖开轻柔的蚕丝布料,但从无一人会因此小瞧于它。

它如水墨渲染在纯色浓白之间,坚定而不容置疑地拂开浓郁没有尽头的迷雾。不断有黑褐色的鸟羽自雾中生成,又被不留情面的烈焰与灵力碾灭成齑粉。

旁人看来棘手难办的噬灵鸟,在娄念与苍灰魔焰面前,也不过一出笑谈。

荀锦尧默默看在眼里,反手捉住他抽离的手腕:“如果乱碰了怎么办?”

“那就罚你自个儿应付噬灵鸟,你打多久,我瞧多久的好戏。”娄念微微笑了下,用些力气还是将他甩开。

荀锦尧垂眼看向空荡荡的那手:“……”

“它们近不了身,走吧。”

至于那个魔修……两人循着扔他出去的方向,抱持极其微弱的希望,走去找了找。

探过魔修气息之后,荀锦尧摇了摇头。这个魔修没救了,谢宇斌对他种下幻术,噬灵鸟怕就是从他体内养出来的。

荀锦尧收回探查那手:“没办法,他死了。谢宇斌将我们绊在幻境里头,就是想事了之后将幻术与迷心镜碎片一收,随后逃之夭夭。但我想,魔界内外的戒严早该布下了吧?”

身侧一片沉默。

荀锦尧:“?”

他隐有所觉,偏过头去一瞧:“……”

不给拉手的阿念走丢了。

荀锦尧顿觉头疼,试着喊了喊人,半晌了无回应,看来娄念不是走偏了,而是被拐去了幻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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