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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我的心上人

魔尊被我始乱终弃后 心翎 4289 2024-04-19 15:55:09

同一日,天色稍晚的时候,两人逃也似的奔出城北某家小食肆。

“阿,阿尧……”娄念捂着嘴,不大连贯道,“你之前只和我说他们这儿有特色,咳,却没说他们这儿特色这样呛啊。”

“不,这个是……”荀锦尧支着膝盖大口喘气,那还真不是累的,是辣的。他也断续道:“那是因为,咳咳,我没想到有这么辣。”

二人好半晌才缓过气来,左右张望,从夜市街上各买了支糖葫芦啃。人群喧嚷里,荀锦尧似叹似慨道:“我师父早跟我说过,想找一个地方的特色小吃,千万别去瞅着大气排面的名贵酒楼,得是不起眼的小巷子小食肆里才能尝个新鲜。我从前还半信半疑过,现在却是深信不疑了。”

“可惜这种特色许是不大适合我。”娄念诚恳道。

荀锦尧笑道:“北部大陆天气凉,哪怕不赶冬季,平民百姓也习惯吃些容易发热的食物。我们见的都是真特色,若这么回去了,走遍整个清风城你也尝不到的。”

娄念咬了枚山楂球,似在思忖什么,过会才道:“我们魔都觅香楼也没有。”

“觅香楼?”从名字就知它的用处,荀锦尧好奇问,“魔都有这种地方?”

“有。”娄念嚼着冰糖块,含糊不清道,“从前的魔界乱得跟捅了耗子窝似的,但不代表有傻子跑去主子眼皮底下闹事。他们全当供神仙祖宗,把魔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怕哪儿没伺候好了,主子不愉,要动怒怪罪了他们。”

荀锦尧想了想:“我猜……魔都各方面条件与凡界城池相近?”

“不,差远了。”娄念说得很是肯定,“魔都只有凡界城池的规格,不具备相应的效用。与其说它是城池,不如说它是煞罔独有的大型宅院。”

荀锦尧诧异:“怎么说,难道是个少人的空城?”

“不准确,但确实不是想进就进,改天带你亲眼瞧瞧你就知道了。”娄念略一思考,又道,“但可能……瞧不到了?”

他语气不很确定,荀锦尧问他:“你临行前差人整顿了魔界秩序?”

“我懒得管,”娄念摇晃着那支糖葫芦,心不在焉道,“随他们要打要闹,别给我添乱子就是。但孟大小姐跟阿如不,这两人比我积极千百倍,我无助窝在床上眼珠子淌血的时候,他二人已围坐在我屋内小桌旁,一唱一和商讨起战事平息后如何能将魔界各处打理得周到体面。”

“他们把我那可怜桌子拍得哐哐直响,说要为广大魔修凡人打造足以安稳定居的家园,挺有趣的对不对?可我只道他们一个比一个虚伪,不能先放下手里规划好的宏伟蓝图,给屋里功劳最大的倒霉蛋腾出来个安心养伤的清净地儿。”

荀锦尧哭笑不得,怀疑他跟自己跑出来另有报复的目的。

沿路不知走了多久,两人望见路边一家花灯铺子,形貌各异的花灯摆出来挨挨挤挤的,乍看去热闹又好看得紧。荀锦尧一眼看中了只画着梅花瓣儿的兔子灯,没问娄念要是不要,跟看着摊铺的姑娘问了价。

那姑娘水灵漂亮,闻声看过来,不由掩唇惊呼:“好生俊俏的公子哥。”

而娄念正摇着荀锦尧的手臂,不满质问:“阿尧,你有了别的兔子,会不会不要我了?”

荀锦尧却笑:“你不如先问问它能不能冲上来摇我的手臂。”

娄念咧嘴一笑,想也是这个理,或说他本就是胡乱找茬,如此便能顺理成章搂着荀锦尧手臂不松手。

“公子好眼光,这兔子是新扎的呢。”那姑娘接过银钱后递去了兔子花灯,眼里亮晶晶的,也不避讳,“两位公子哥莫不是互为心上人?”

“姑娘误会,并非如此。”

“是呀,你怎知?”

两人的答复同时响起,沉默一瞬,又同时道:“别信他的。”

“……”

“……”

姑娘左右看他二人,抿唇又笑,当其中一个是不好意思讲实话,转去答了娄念的问题:“那是看得出。”

她补充解释着:“两位公子哥怕是不知,看心上人的眼神哪能一样呢?”

“?”

“?”

怎成了看心上人??

他二人齐齐愣了一瞬,又齐齐对视一眼——我非得看看他眼里写了什么!!只是这一对视,两人无一例外在对方映着璀璨灯火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心什么心上?这不是肯定的嘛!

“没什么不同。”荀锦尧平静说着,没有与娄念继续对视,或说是试图在娄念眼里发现什么。他率先扭回头去,娄念撇了点嘴,看见他微红的耳朵尖。

——

往客栈回去的路上,娄念始终闲不住,拎着兔子花灯看了好几圈,说要以灵力罩着他的苍焰,往兔子灯里换一换火。

反正是买给他的,荀锦尧看一眼那兔子灯,叫他注意小心些,不再管他怎么折腾。

这段道路冷冷清清,不担心被人瞧着娄念的苍焰。二人靠路边停了步子,兔子灯背上有一枚用来点火的空洞,娄念眼一眨不眨瞅着,用灵力包裹着,把他的火焰往里送。

荀锦尧不怀疑堂堂苍焰魔尊控不住火,可看他一副认真专注的模样,竟也跟着紧张起来,直到……

“成了!”那点赤红熄灭在兔子灯体内的空洞,苍灰火焰取而代之,兔子灯笼也跟着变了个色——变成灰兔子啦!

娄念提起灰兔子仔细瞧了瞧,微微眯起眼睛,心里自是得意万分的,只是他正跟荀锦尧炫耀着,一个分心,灵力便忘了控制,苍焰在里头跳动着,把兔子灯从尾巴烧到耳朵尖,徒留一根经过荀锦尧失声提醒、娄念反应过后仓促熄火余下来的灯笼棍……还有一小堆燃烧后的灰烬。

“啊……”两人看着那根灯笼棍和灰烬,都有点发愣。

娄念慢慢垂下提着“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的兔子灯”的手,低落地道:“你买给我的,烧没了……”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大起大落吧。荀锦尧把他失望沮丧的蔫巴表情看在眼里,拽他要往回走:“烧就烧了罢,我带你回去再买几只,你总不能把我烧穷了。”

娄念却杵在原地不肯动弹,摇头不愿意。

荀锦尧问不出理由,也不知他该怎么伺候,索性遂他的愿,不要买就不买,只是走出几步,见他仍不甘地回望那堆灰烬,荀锦尧突然隐隐约约明白了——这大概是“我只要我原来那只”的执拗感。

荀锦尧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

再过后一日,他二人走在城郊,将要返往清风宗。那儿也是个树林,中间穿插了条狭窄小道,娄念行在斑驳树影间,昂头望着树顶,突然道:“想当初,你就是在树干上划了我一剑。”

荀锦尧:“你怎还往心里记着?”

“我也不想,无奈触景生情。”娄念认真道。

荀锦尧笑:“那我是不是该找个墓地,回忆你如何算计把我往里头送?”

“那可不好。”娄念很快地道,“就当一报还一报,你我不谈那煞风景的地方。”

分明是他引起的话头。荀锦尧不挑破他,顺着想一会不由出了神,忽觉得时间一晃而过,许多事情终是于无形之间变化不同,若说最大的区别,还是……

思绪浮现,又被荀锦尧匆匆抹消了去。他说道:“打那以后你我从未好好切磋比试过,只那一次真正交锋,还是你耍弄滑头有意留的手。”

娄念止了脚步,在光影里偏过脸来看他笑:“用灵力么?”

荀锦尧很快会过意,退开两步也笑:“用灵力我怎和你比?但求个公平,除了修为上的,其他的你只管放开与我比划。”

树影摇动里,他二人衣袂翻飞,不多会就走出好几招。荀锦尧心里不吝夸赞,娄念一招一式仍是漂亮得紧,不使虚招,干净轻巧,衬着那身松快的衣裳,飘逸得好似只蝴蝶,扇动翅翼,绕他身旁翩翩起舞。他正要再找娄念破绽,娄念却忽地一闪,隐去一棵树后,再没了动静。

荀锦尧当娄念欲要埋伏偷袭,警惕等了会不见娄念的人影,只得放轻脚步上前去探,刚一走近,迎面一道掌风袭来。荀锦尧往后一缩,娄念却不撵他打,只侧着身子,单手撑在树干,冲他示威似的一昂下巴。

不动是不是?荀锦尧只能主动迎上,岂料娄念不接他的招,敏捷绕去树干另一侧又是不见。

荀锦尧好笑:“你跑什么?”

树后,娄念探了半边脑袋出来,冲他大喊:“赖你撵我啦!”

荀锦尧便真去撵他:“你要切磋的不是?”

娄念绕树又跑,怨声呼着:“时还正当青天白日,夫君怎就要拿我好生管教?我劝你再是耐不住性子,也得多行克制,白日宣淫万万使不得呐!”

荀锦尧登时脚下一崴,脑袋不偏不倚撞上树干,“梆”的一声极为清脆。他却无暇顾及,第一反应往道上扭头——还好,没有行人,不至于跟前一晚似的,被迫接受旁观路人的眼神指责。

接着便觉眼前一黑,原是娄念绕着树干行去他身后,单手捂他眼睛,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低道:“阿尧太好对付了些,记你战败一场,怪不得我哦~”

“……”这不叫赤条条的激将与挑衅叫什么?荀锦尧只能认栽,去扯他手,也激他道:“说要放开了比划,你却还是一套耍滑头的打法,莫不是就这点本事?”

娄念迅速收手,没让他碰着,往树干背后一退,嘴上不留情道:“我不放开比划你都打不着我,若是动了真格,你岂不是要跟我求饶了?”

他收手前,荀锦尧还觉前额被他不轻不重揉了两把……荀锦尧这才觉着那处火辣辣地生疼!

偏生此言讲得有理,荀锦尧捂住额头,半晌驳不回话。

荀锦尧站在原地,捂着脑袋站了会,忽而灵机一动,想从最开始就是娄念跑着他去撵,做什么不能反过来,也让娄念撵他呢对不对?

有个成语叫做守株待兔,放在眼下,荀锦尧觉得,守株待念也一样适用。

荀锦尧果断定下打算,不欲跟娄念耍嘴皮子,扭身便往树后要拿人算账——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是这回,荀锦尧留了个心眼子,撵了没一会儿,就悄悄退了脚步,往一旁另一棵树干后头躲。只要娄念上钩了绕回来去找他,他就能……一次性把人抓个准!

荀锦尧心中打着小算盘,忽觉脑后被一段树枝砸了个正着,回头一看,娄念不知何时翻上的树梢。

“……?”被预判了??荀锦尧愣住。

守株待念,计划失败!

荀锦尧仰起脸,漏过枝叶的阳光落在他眼里,他不得已微微眯眼,看向高处的娄念。

对方的身个高,在树上那一点地方窝着,着实是有些为难了。娄念便一条腿垂在树梢下面慢悠悠地晃荡,另一条腿曲起踩在树干,下巴垫在手臂上,摇了摇两指之间的树枝示意,面上笑盈盈的:“夫君,背着阿念,在等哪家的小美人私会么?”

荀锦尧看他的面孔微微出神,回过神想了想,也不知先反驳“夫君”,还是先反驳“私会”,好像怎样都很麻烦,索性不管对方怎么个说法,唤对方下来继续比试。

娄念便真的跳下树来,好巧不巧落在他身边的位置,一歪身子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哎呀”一声,以一种期待欢喜的语气:“好开心,你说你等我私会呢?”

“啊……我没说。”荀锦尧也不知怎的,心跳像是比方才与他打闹时跳得还快了些,动了动唇刚要说话,娄念却又机灵着从他身边跑开。

“那就来吧,抓到我,抓到就跟你私会~”

——搞得好像荀锦尧撵他就是为了跟他私会。荀锦尧听他的不是,不听也不是,摇了摇头,权当是自己心里清楚目的便了事。

荀锦尧亲眼见娄念下过狠手,知这定是个有能耐的练家子,从始至终未放下警惕,然而……

“你当躲猫猫是不是?”几度抓捕失败,荀锦尧总算忍不住责问娄念。

荀锦尧要逮娄念属实不易,他二人绕着的树干粗壮,只要往一侧躲去,树干定能将人彻底遮掩,荀锦尧的几次失败均是眼看娄念白衣的身影近在眼前探手去抓,却回回都被娄念轻巧迅捷地避闪开去……荀锦尧愈发怀疑,娄念分明是在耍弄他玩儿。

这无论怎样都逮不着啊!

娄念跟他唱反调,逃跑间拐着音调,哀哀地喊他:“夫君——夫君你且行行好,今日便放我一马嘛!”

?是不是玩不起?

荀锦尧当真遗忘二人起始初衷是为切磋比试,只想瞅准时机给娄念逮住了,为这场躲猫猫定下胜负,才好捂严实娄念惯会胡言乱语的嘴。

娄念还在叹息着:“唉呀呀,我叹世道之薄凉,可还有王法……嗯??!”

他刹不住步子,竟是一个不慎跟荀锦尧迎了个头对头!只听又一声“梆”的清脆声响。

“……”娄念撞头一次。

“……”荀锦尧撞头两次。

这不公平!!

然而,遭受不公平对待的荀锦尧又一次没能抓住重点,只眼神一亮,当即按着娄念的肩膀给他揪去空地:“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娄念面上笑嘻嘻的,也不顾头疼,只手劈过一掌从荀锦尧手底下滑溜开,变换着步法,仍是跟荀锦尧躲来躲去。

荀锦尧接他一掌,方才被他溜了一圈又一圈,现下连他半段衣边都碰不上,却是耐心十足,对着他耍赖似的打法,出招毫不紊乱,也不见恼怒,只道:“你可别假装肚里没点招式,我瞧你就是个近战出身的。”

娄念不应,反问:“我们是不是没说不能用武器?”

“我分你一把剑?”荀锦尧问询娄念意见。他身上还带着初入道时用过的无名剑,从来没舍得扔掉。

娄念却笑,模仿他起初那句道:“用剑我还怎和你比?你可是又找我的茬?”

“……那你问什么问?”荀锦尧找着空隙,欲要一拳砸下。

娄念明显早有防备,侧肩避闪:“你用你的,我绝不说你触犯规矩。”

荀锦尧不占他便宜,问他:“你用什么?”也不见得他身上带了武器。

“我用……”娄念微微蹙眉,似在纠结考量,一手在衣袖遮掩里摸索动作。

荀锦尧浑然不觉,只听他突然朗声喝道:“快接好了!”

“?”荀锦尧一愣,不疑有他,当真抬手去接,低眼一看……

“……”树枝子,叶片还蛮新鲜。

娄念身形一拧又躲他几步,哈哈笑着:“没有花,我凑合凑合,你可莫要怀疑我的真心。”

荀锦尧懂了,这是在效仿飞花城的抛花习俗。他不耽搁,抬手给人原样抛回去:“消受不起,我便抛还于你,愿你诸事平安顺遂!”

趁娄念接树枝,荀锦尧迅疾冲上前要给他补一记,果不其然被他挡下。下一刻……

“嗷呜!”娄念惊呼出声。

荀锦尧莫名,转眼去看,整个人立时呆住。

……完了,他忘了娄念手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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