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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撵我走吧

魔尊被我始乱终弃后 心翎 4083 2024-04-19 15:55:09

苍焰魔尊亲临凡界抢亲数日后,外界众说纷纭。

有道是清风宗大弟子招致苍焰魔尊不快,苍焰魔尊为求报复,赶在大喜之日将他掳走,叫他在魔都绯月殿里受尽折磨;也有道是清风宗与苍焰魔尊私底嫌隙,苍焰魔尊便率人破坏清风宗护宗结界,搅合清风宗之女与大弟子大婚,将上流大宗牌匾踩在脚底。

一时间清风宗地位尴尬,背负破坏两界关系的责任,也可说是揭露魔界真实面目的责任,同时作为两年前首个提倡两界和平的宗门,接受众多仙门修者质疑与谴责。

不出多久,不乏居心叵测之人根据种种线索推断两人相识已久,一通大肆渲染,最具说服力的说法就成了:清风宗养出来个正道叛徒,那受人仰慕的大弟子与魔界早有勾结,眼看时机到来,随魔尊演一出抢亲好戏倒打凡界一耙,抹脏师门脸面,叫师门深受其害!

却没叫清风宗从中摘出,恰恰相反,不知谁人怀着不轨心思煽风点火,说是清风宗与苍焰魔尊关系匪浅,欲要借魔界协助登顶仙门首位,才在两年前主动提议与魔界谈和。

而这两种说法从何而来无人知晓,许是由同一波人传播也未可知。

有正修嗤之以鼻,有魔修拍手称快,一方贬低,一方维护,逐渐将抢亲一事演变作话题中心,争吵不断并将问题发散,生生把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抬举至天崩地陷的大事。

期间,血影领地魔修与明德宗正修扯起纠纷,“失手”打死不少人。两界彼此吊着,态度暧昧不明,几番试探下来,虽没正式宣扬,关系再度僵化却已成为共识。

这日,飞鸿宗召集各大仙门主事者,问及攻打魔界幻雾之城一事。

“不妥。”秦沧程正色道,“莫宗主,我知道你不死心,你想要幻雾之城中的迷心镜碎片。”

原落到飞鸿宗手里的迷心镜碎片在众仙门慎重考量之下被封印,倘若获取幻雾之城中的第二片迷心镜碎片,莫凌定要想点子将其取出来再做文章。座上人表情变换,犹疑道:“事关迷心镜碎片,莫宗主就是想借幻雾之城打压魔界嚣张气焰,也得再三思索吧。”

一人恳切道:“不错,迷心镜终究是邪物。诸位想想碎骨刀,凶名赫赫,拔出鞘来必要见血,斩了人后又总在伤口留余多日不散的阴煞气息,我等在它那儿受过的教训可不算少,为绝后患,不该将同为凶兽精华的迷心镜派上用场。”

“碎骨刀?”有人扬声道,“四大上古妖兽灵妖精华唯有迷心镜与鬼森牙显现世间,今时不同往日,煞罔魔尊一死,鬼森牙定然落到苍焰魔尊手里,我等若不加紧利用迷心镜,来日岂不是更难与苍焰魔尊对立?”

底下静了会,开始有细碎讨论声,一人猛地拍桌起身:“早说不该将迷心镜封印,危机与风险并存,若连尝试都不敢,岂不是白白浪费手头上好资源?!”

他将矛头转移,不善道:“秦宗主,今日的事情有你一份责任,众仙门看在昔日交情不予追究,却不代表会屡屡听你提议。这事儿都临了头,可不允你畏缩不前,不敢与魔界牵扯事端。还是说你当真与你那徒弟一般,是魔界派来迷惑人的卧底?”

这话忒不客气,定是憋闷已久。众人互相比眼色,争辩声再起。

“秦宗主。”首位传来一道声音,忽地满室寂静。莫凌悠悠道:“你句句不离迷心镜,是生怕飞鸿宗成功利用迷心镜,一举跃至清风宗头顶?”

秦沧程表情不变:“莫宗主,慎言。我不过就事论事,参考幻雾之城安梦冢中修者遭遇和半年前死去的弟子,迷心镜会带来什么你不会不清楚。我猜不到你想用它做什么,也不知你何来的自信控制它。”

“我能做什么?”莫凌冷淡道,“我从不曾苛待广大仙门同修,反是你清风宗……”他嗤笑了声,用意不言而喻。

“……”

会议后,离开的修者小声道:“清风宗如今话语权是再比不得飞鸿宗了,分明句句在理,却连些小门小派也敢跟莫宗主一道给人甩脸色。”

同行者谨慎道:“清风宗大弟子至今未归,谁知秦宗主私底做了什么?相关言论不当讲,小心叫人听来去。”

“莫宗主亦是心思难测,幻雾之城说打就打,从前也不见他有这样大的野心。”

“那是从前有煞罔魔尊威胁压在顶头,如今不见苍焰魔尊叫嚣宣战,莫宗主也该揭开他那张面皮子了。”

秦沧程听来不言,一路凝眉深思,在清风城一不起眼的角落撞上个人,拦他那人遮了半张脸,对他就轻声唤:“师父。”

秦沧程面色蓦地一变:“是你?!”他忙四下打量,也低声道,“你跟我过来!”

荀锦尧默不作声跟上,与他回了清风宗内,未惊动宗内弟子。

大门一合,秦沧程沉声就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回来的?”

荀锦尧低了眼睫:“师父,我知你想问什么。那日抢亲只为抢亲,再没有其他用意,而如今我要回来,无人阻拦我往哪里去。”

“只为抢亲?”秦沧程气极反笑,笑音似浸了潭刺骨的冰水,“魔界于你倒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当初说要表面做戏师父应你,也知此事强求不得,可你……”

他眸子里的光忽明忽暗闪动,像一场僵持不下的拉锯,终是咬牙道:“看在你我师徒多年情分,该交代的,你通通给我老实交代清楚。今日的事情,你说,我就敢信,要不要实话实说,全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

荀锦尧一瞬神志恍惚。决意来清风宗之前,他反反复复想过一些东西。

近日的事情比他预想还要糟糕,他迷茫彷徨,心头不断盘问,许是他自以为是,才将事情越搞越砸。可后来他又看得平淡,坦然心想,是进是退,他的抉择总要让不同人陷入为难。是他夹在中间,当二者犯了冲突,想要他不管不顾事事不得罪,本也不可能。至于他要做的……

“……苍焰魔尊不甘我为人夫,才会率人来凡界抢亲。从始至终,我没有背叛师门的想法。他也……”说着话,荀锦尧注意到秦沧程眼里愈燃愈烈的怒火。

他的声线颤抖着,仍沉重而铿锵地道:“他也绝无打破两界和平之约的打算。”

秦沧程压抑着火气:“你还要为他说话吗?”

荀锦尧眼神哀恸:“师父,我在陈述事实。你平心想想,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凡界偏见,从不由心底认同与接受魔界……抢亲,凡界不是从未发生过,凭什么换他魔界尊主来做,就被说是发动战争的前兆呢?”

秦沧程狠狠道:“你懂,就你懂是不是?连宗门都难在其中插话,你究竟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你有本事,你心里通透,你把这话拿去外头讲讲,看看谁肯听你辩驳?”

“可我……”荀锦尧看秦沧程的面容,蹙紧的眉心化不开忧愁,滔滔怒火里烧着不解与惋惜。

荀锦尧嘴唇抖了抖,短暂失神,忽而不知他的师父到底如何看待他。

他想起初见秦沧程那年,他四岁,生父与人赌牌输了大笔钱财,苦于家中清贫,迟迟还不上账。时间久了,讨债的一帮人心里记恨,怒气冲冲追来家门,提着斧头便砍了他父亲的脑袋。

滚球一般的脑袋掠过脚旁时,他怔愣又惶恐,下一刻便被娘亲抱入怀中夺门而逃,逃去了治安良好的大宗门坐落之地,清风城。

母亲有一手绣花的好本事,凡经她手过的布匹无不针脚细腻,绣出的花纹精致漂亮有如活物,在城中布庄打了半月下手,名声便广泛传开,吸引城中富贾注意。

富贾见家中妻妾对母亲的手艺爱不释手,索性大手一挥,差家中管事以大笔银两为酬,邀母亲往家中当个绣娘。母亲激动落泪,应下后连连答谢主人恩情,拿着半月以来在布庄赚来的银两,领儿子吃上离家以来第一顿像样饭菜,自己却生怕有了这顿没下顿,连件体面的衣物也不换。

衣衫褴褛,不妨碍她满面喜色,摸着儿子的脑袋,手指街上来往人群中身着一袭浅色青衫、据说是清风宗弟子的修者,柔声道:“等娘亲赚够银钱就送你去城里学堂读书,有了学问见识,日后咱们阿尧出息了,也能进大宗门里当着人上人,不跟娘亲吃饥一顿饱一顿的苦。”

荀锦尧不懂母亲说的大宗门是什么,只听她说吃苦二字,便舀起碗里软糯甜腻的汤圆,单手捧着怕掉,颤巍巍往母亲口里送,眨巴着眼睛:“等阿尧出息了就去大宗门揉小汤圆,有天天吃不完的小汤圆,娘亲就再也不会苦啦。”

母亲含着他送来的汤圆,失笑摇头。她给富贾家做工,不好随时看顾儿子,便将年幼的荀锦尧托给布庄的老板娘照料。

彼时荀锦尧不爱哭闹,却也缺少小孩瞎跑乱窜的鲜活劲儿,抱着膝盖往布庄门边一坐,对人就眼巴巴盯着看,幼犬似的乖顺,却不怯懦,除非问他一句,否则也不吱声,唯有母亲做工回来了,才会拍拍屁股上的灰土,往母亲怀里钻着小声叫一句:“娘亲回来啦。”

日复一日,富贾时常见母亲,看她容貌柔美,做事利索,对她越是青睐有加,赏的银钱也越来越多。

她如愿给儿子买了书卷,勾指约定过两日领他在城内找个接收小儿的学堂,眼看儿子乖巧点头,她如往日一般离去,却不料此一去再未能归,唯余的,只有富贾家水井里一具冰冷尸体。

消息传回来时,布庄的老板娘连连叹息,拿着怜悯的目光看门边呆坐着的小小身影。一个四岁的小孩儿,无父无母,仿若整个世界坍塌在眼前。

从这日起,老板娘发现荀锦尧不会总在门边待着,每日总会消失那么两三次。

那会赶巧,清风宗的宗主亲自来了布庄,牵着个面蒙素色面纱的女子,脸上盖不住的喜气:“你瞧我娘子适不适合红的?”

不待老板娘答话,女子就嗤道:“你倒会打算盘,还未过门就喊起了娘子。”

老板娘心中惊奇,细细一打量,立时笑开:“姑娘有喜了呀!秦宗主可真是,这样大的事情都不往城里宣扬?”

秦沧程摆手:“大不了的事情,怎至于闹得人尽皆知?坐着我这宗主位子,倒怕一群魔修循着信儿来找我娘子的麻烦。”

老板娘忙道:“还是您二位考虑周全。就不知这娃儿可有了名字?”

“有,怎得没有。”秦沧程笑道,“既是我与我娘子的孩子,当然要取我二人名里的字,若是个姑娘……”

“我看你是就想要个姑娘。”女子道,“给小子取的名字简直不堪入耳。”

老板娘笑听一会,忽而想起什么:“说来,我这儿也有个小孩。”

……

清风城中没谁怀着恶意将小孩拐去卖掉,老板娘当是荀锦尧总算学会自个溜达,不会去寻。没见识的小子,本就该喜欢这个地方,并对它产生好奇。

可她没有想,那终究只是个四岁的孩童,最大的本事就是会把眼泪往肚子里吞,再是喜欢这个地方,哪日见着路过的小孩儿握着根糖葫芦,被父母又亲又抱地揣在怀里嘘寒问暖,仍是会难过,会想哭。

但他一个没家的小孩儿,活的得是多小心谨慎啊,恰似他只敢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儿,他难过了,从不敢当着人的面子哭泣,生怕吓着人了,惹人嫌了,日后人家对他反感了,就不会再给他递好吃的了。

这时候他就得找个没人的阴暗角落,背着人的眼光,好好把眼泪抹干净,这样,出去以后就没谁知道他哭过了,委屈过了。

他还会是乖乖巧巧、只会安安静静缩成一团看人的小可怜。

不曾想这时,阴影投在他身上,他抬起头,看见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是秦沧程牵起他年幼的手掌,温和与他道:“忘却凡世恩怨,我便收你入门。”

他愣在原地,兜了半天的泪珠终是滚落下来。

打那以后,他便是清风宗大弟子,荀锦尧。

秦沧程要他忘却凡世恩怨,他便努力去忘,一不记恨杀他生父之人,二不闹着查探母亲死亡缘由。

直到他切实入道,路走得踏实了,才找了个曲折理由去富贾府上拜访,问询过逝的仆从都葬在了何处。

“这……”富贾支吾答不上话。于这样大的富人家而言,没谁关心在意一个绣娘死活,至于葬,不可能好好安葬的。不知清风宗的弟子问这事作甚,却也不能不答。

荀锦尧久未出声,直到富贾战战兢兢唤他,他才回过神来,摇头淡淡一笑。

逝者去便去了罢。恰似风去不留痕,行事观物当豁达开阔,莫要拘泥计较,一步一个泥泞。是清风宗多年传承的理念,是他的师父秦沧程教他的。

多年来是他的师父给他指了条修行的路子,把他捧去宗门大弟子的位子,享有无限荣光与繁华。他一个曾靠乞讨度日的孤儿,何德何能呢?

秦沧程于他是再造之恩,也是养育之恩。他感激秦沧程,由心的,诚心的感激。

一转眼到今日,现实将他无情击溃——瞧瞧你干的好事!你多么自以为是啊!他郁闷,他迷茫,可他……可他最是愧疚,最是对不起自己的师父啊!

是他叫师父失望。

他竟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地面,伏低头颅,嗓音微哑:“师父……对不起。”

秦沧程咬牙看他:“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教你说跪就跪的吗?!”

荀锦尧不言,拳头缓缓攥紧,再抬头时已忍住鼻尖酸楚:“师父,为徒今日一跪只为请求您……求师父将我逐出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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