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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阿尧,你想我嘛

魔尊被我始乱终弃后 心翎 2696 2024-04-19 15:55:09

一年了。

荀锦尧偶尔却还会觉得,时间仅仅过去一两个月,唯有看到时光在人与事物身上留下刻痕,他才会恍惚地想起,时间果真是过去了一年。

但娄念与他不一样,于娄念而言,则是真真切切地过去了一年吧?去日长久,或许娄念能够平淡看待他二人之间的再遇,如对待平常人一般,不过度亲近,也不会很生疏……但他不能。

届时他会怎么办?他要用掉多少他无法估量的自制力,又要让自己心头平添多少煎熬与苦楚?昔年就已画上句点、象征终结的一段感情,他又需要多久,才能彻底在心间磨灭淡忘?

……他与娄念,或许不见才是最好。

他漫无目的地走,思绪好像飘出了很远,直到他听见风吹动竹叶、轻微细碎的窸窣声响。

他出神地独自站了许久。偏僻的青竹园外,他手里折下的竹枝,等不来一个能抛向的人。

——

一转眼到花朝会首日,农历二月十二。

当日一早,荀锦尧接到了苏尧尧的传讯。

他没着急看,先整理了衣物与随身携带物品,而后才坐去桌旁,捧着杯热茶,打开信笺看了看。

小师弟自从返乡,并非是头一回给荀锦尧写信传讯,涉及的内容大多是些家中趣事,或是日常的小小抱怨,口吻一向轻松快活,荀锦尧看他的信也觉得解闷。

这一封也与平日无差,但荀锦尧猜他是在家中待得无聊了,信函末尾比平时又多了句

——日念,思归。君念否?

信笺上三言两语写得简单,荀锦尧却自动在脑中配上小师弟巴巴的眼神与幽怨委屈的调调,问着他:“师兄有没有想我呢?”

荀锦尧莫名就寻着乐子笑出声来,抖着手将杯子放去打不翻的地方,提笔过来正要写两句回应,忽听耳边真的有人唤了他一声:“师兄。”

他移目去看,桌旁对着的窗前站着的自不会是苏尧尧,而是位安逸堂的弟子。

对方无意瞟见他桌上的东西,面色登时变得有点儿古怪,慌慌张张移开视线,不知心里想的什么。

荀锦尧看得明白,不由又笑:“你可别多想了,这是苏尧尧师弟传来的信笺,莫说是你,我也嫌他写得有点儿肉麻。”

“没有没有……”弟子抓着脑袋神色讪讪,从支起的窗口递上一只小巧瓷瓶,“师兄出行数日,长老托我送来些丹药,师兄若觉身体疲乏不适,服下一粒便能缓解些许。但长老特地嘱咐,药物不可过度依赖,什么都比不过休息调养来得实在。”

荀锦尧点头应道:“好,我记下了,多谢你与长老。”

他打开瓶口瞧了瞧。瓶盖甫一拔开,浓郁精纯的草药香气缭绕鼻端,想也知是用了名贵药材做为原料。

……当真有这个必要吗?他半信半疑塞回瓶盖,把小瓷瓶一并收了,心里其实没太当一回事儿。还是那句话,他觉得自己蛮好的呢。

不过他一早上的紧张压抑已随着这两个插曲消散不少,于苏尧尧的信笺随便回应几句,诸如照顾好家人和自己的话,他就出了兰清院向师父那儿去。

清风宗此行并未令所有长老随行,诸如广进长老那种如何也喊不出来的,或是安逸堂长老那种不肯往人多处待的,就被留在了宗门中理事。

荀锦尧无法效仿。不过,若非是心中某些难以跨进的坎仍牵绊于他,他还是很乐意往飞花城中凑凑热闹、看看风景的。

他印象里的飞花城还停留在三年前的模样,满城的桃花灿若朝霞,微风掠过便迷乱了人眼。

一晃三年而过,这一切并未变化多少。

而这飞花城与盎然生道的花朝会,统共六日的时间,打的旗号虽是促进两界之间友好往来,说白了其实就一个字儿,玩,多了俩字,游玩,再多了三个字,凑热闹。

因此除却宗门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会来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散修,与纯粹想见世面的小弟子,加上闻风赶来的平民百姓,全部凑在一块儿,北至凡界飞花城,南至魔界闭月城,中间夹一盎然生道,竟不下于过年时候的热闹。

荀锦尧随秦沧程等人同行,先在飞花城内和遇上的宗门修者客套过几句,便站在一棵桃花树下,垂眸盯着片飘落在手的花瓣看了半晌。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走神的思绪被不远处一声极轻的惊叹唤回。

“快瞧那个红眼睛!”

“哎你大惊小怪什么?红眼睛都风靡两年了,这城里不是都撞见好几个了吗?!”

“不不不,那个!你往那儿看,那个不一样,那个特别好看!”

“啊?哦……噢!!”

“……”

也不知是否错觉,荀锦尧突然觉得周边似是都安静了不少。而他心间,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隐隐抽痛,只觉得手指不受控制颤动一下,那片桃瓣顺指缝轻轻飘落。

他呆愣愣地望花瓣落至地面,又被一阵微风卷起,始终没有抬头。

身边有人出声了:“听闻魔尊出关一月有余,想是得了些常人难及的心得体悟,今日一见,修为气魄果真是更不得了了啊!”

——其实都是瞎吹。

娄念比谁都清楚,对此也能面不改色:“小小进境罢了,不值一提。倒是出关时机巧合,有幸赶上今日花朝,与诸位相见,也算不虚此行了。”

众人便笑开了,一一与他和魔界的几人作了揖。轮到荀锦尧时,荀锦尧已缓过些神思,大致扫视一眼对面的几人,朗如,孟薇雪,幽娥,江萍……熟悉的几人竟都在场。等等……

视线落在某张面庞的时候,荀锦尧整个人都懵了:“你……”不是死了吗??

出于礼貌,后半句他没讲,但不代表他心里不震惊——只见那已经死了的血影领主正立于他左前方的位置,冲他龇牙露出来个豪放的笑。

活见鬼了。

“荀仙长有所不知,此乃魔界西北领主,威武领主。”一道轻柔嗓音含着笑意道。

荀锦尧循声望去,果真望见娄念微微掀起的唇角。

“……”

自从娄念出现在此,他头一回望向对方的面容。

一年了,他却没从对方身上看出明显的变化,于是对方的一切都能毫无障碍地,和他记忆中的形象慢慢重叠。他沉默着看了许久,没有出声,握紧的手指,指甲已经深嵌入皮肉。

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始至终,无论苏醒还是沉睡,他都将一道白衣身影深刻而沉重地在心上反复刻印,日复一日,念念不忘。

“荀仙长?”娄念偏了下头看他,“故交重逢,别来无恙呀。”

“……”果然,如荀锦尧所料想那般,不生疏,也不过于亲昵,客套而平淡,是最好的对待前道侣的态度。荀锦尧握紧的手蓦地就松开了,慢慢移开视线,低低道了个:“许久不见。”

最简短的四个字,便是如今的他最说得出口的话语。

他的心情已经在那一瞬间沉郁了下去,他对娄念从不曾死心过,如今的娄念对他,却仅仅是当一个可以随口提过的故交来对待吗?失了暧昧与亲昵便罢,就连刻意的疏离与冷漠也无,只当一个平常人,一个故交……他在对方的眼里不再重要,也不再特殊。

那两个人就是见了,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

放不平的一条心,注定了他本就不该来见不该再见的人。

他失魂落魄的,借口去买些东西,匆匆逃离了人群。

来到了个僻静少人的地方,他方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怀中已捧了一小捧花枝——那是一路上,路过的城中百姓抛于他的。当时他走着神儿,也不管是谁抛的亦或抛了多少,统统接着了收在怀里。

这会回过神来,他才觉得花枝的数量像是有些多了,被他这样草草揣在怀里,枝梢顶端的花瓣已互相磨蹭着,掉落了不少。

浪费了啊。

他叹了口气,抱着那些花枝,随便在地上找了个空处坐下。

也不知可是那魂魄受损的后遗症犯了,他竟觉得浑身上下莫名疲倦得很。幸好,这儿没有别的人,他谁也不用见,也不用与任何人产生多余的交流。

如果能就这样睡过去也不错,沉溺于无边花海,一场清凉的微风拂掠,就能将他百般难言的心绪随漫天飘摇的花瓣吹向无尽远的远方。六天时间飞逝而过,醒来后,他仍在兰清院那间独属他的小屋。

虽然那时候,他一个人,可能会孤单了些,但他还有师弟妹,一大伙人打打闹闹,许多事情都能于无知觉间遗忘,不是非要一个挚爱的伴侣陪伴不可。

哦对了,还希望届时苏尧尧能从家中返往宗门吧。小师弟自个儿就是个有趣的人,这样他会多一些乐子,没那么闷。而他先前让小师弟耿耿于怀,也该从以后的事情慢慢消除对方的疑虑……

他走神想了许多事,最后仰脸望着头顶上方拥簇的桃粉花团,出神地看了片刻,心间无法抑制泛起一丝酸楚。

想来想去,都是哄哄自己罢了。

他记得的。当年他与娄念初遇,好像也是这样粉桃初绽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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