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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飞花城

魔尊被我始乱终弃后 心翎 3109 2024-04-19 15:55:09

荀锦尧缓缓睁了眼来,目中显出陌生的床顶雕花。他稍稍偏了偏头,有微弱的冷色光从纱幔间透过。

荀锦尧晃神一瞬,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现下怕已身在魔界。

不知多久前,清风宗护宗结界受到魔修围攻,不堪重负,遭人一枪穿透,破碎当场。宗主秦沧程一马当先,与那持枪魔修悍然相对。

护宗结界被破,大师兄与宗主之女遭人胁迫……众清风宗弟子自是血气上涌,誓要与魔修杀个不死不休。

然则,正值战斗一触即发之时,胁迫大师兄者一改先前咄咄逼人之势,传音术向战场一扩,竟号令众魔修就此收手。

只见那胁迫者身形一转,白衣衣袂轻扬,再要寻他身影,便是在高天云霄之外,挟着已然陷入昏迷的荀锦尧扬长而去。

对此局势,众魔修与清风宗弟子丈二摸不着头脑,唯有荀锦尧与靠他最近的黄衣人心知肚明——是荀锦尧以自由身为代价,换得清风宗和平安宁。

……

荀锦尧撑身从床榻坐起,心情甚是复杂。

荀锦尧曾设想过他与娄念再会的场景,那时他想,他二人或许会在魔界万里荒原寻一方绿洲,再在其中找一潭清湖,笼在魔界特有的猩红月光,斟一壶埋地珍藏十年的烈酒。也或许,会重回……

突地,荀锦尧止了思绪。

他将脸迈入掌心,关住了一丝沉沉的叹息。

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现实摆在眼前,他二人独独再会在了他从未曾设想的场景与背景。

正魔两道已然安然共处两年之久,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到每个魔修与正修都能伪装出和善可亲的面孔、与彼此相谈甚欢;短到一旦出现星点火花,都能点燃曾被娄念亲手摁熄的战争导火索,叫每个魔修与正修都能找到理由、借题发挥,重提过往血腥旧事。

荀锦尧猛然意识到什么,心情不由更为沉重。

他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径直掀了身侧纱幔,从床上下去。

除他以外,屋内自没有别人。他双足着了地,尚未穿鞋,可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兽毛绒毯,赤足踩上也不显冰冷。

屋内,半人高的雕花灯台里,擎着的是一颗幽蓝色泽夜明珠——这便是那冷色光的源头了。再扫眼一望,靠窗不远处有一方桌案,其上纸笔摆放规整,桌面干净整洁。窗户未支起打开,屋内全凭那颗夜明珠供给照明。

不远处的墙边还有一张小桌,其上有什么东西被布帛罩在下面。

总体而言,屋内摆设较为简单,但能大致看出其中低调奢侈——毫无疑问,定然是娄念的房间。

荀锦尧不是好奇心格外重的人,也不打算不拘小节地乱碰屋内物件,就眼下情况来看,他只想赶紧从这儿出去,亲眼看看外面情况。

——

娄念虽把荀锦尧拐回了魔界,但很显然,娄念并没有限制荀锦尧行动的意思。

荀锦尧在屋内静坐思量片刻,终是推了屋门,踏上屋外长廊,随随意意掀眼一瞥,竟……望进满庭苍翠欲滴的碧色竹林。

庭院范围甚广,在魔界猩红月照耀下,竹林色泽不算纯粹,却正因此显得神秘旖旎。竹林由中间青石铺就的小路分割成两片,两侧竹杆挺拔修长,东侧向里有一飞檐四角亭,青石小路笔直延伸,直直通向远处庭院院门。

荀锦尧驻足原地,心神怔愣,久久迈不出一步。

有风轻轻拂过,满庭竹叶窸窣颤动于竹杆之上,他想起……那年竹林初见娄念。

——

约莫两年前。

“……归心剑法统共十重,前三重乃塑心,打的是剑法基础,凡修行入道者,只要不是头脑心智有损,皆能学得。”

“中四重乃炼心,在基础之上磨砺剑法,刻入精髓,疾若龙蛇吐信、流星破空,猛若巨浪铺天盖地而下、虎狼狂嗥扑袭而来,威势逼人!后两重乃沉心,在中四重基础之上重敛锋芒,然用法独特,就领悟而言,一重更比一重艰。”

“而最后一重才是归心所在,穿透万物表象,重归于心。”荀锦尧接过话来,面上发苦笑着道,“师父,您跟我说过不下二十次,我早就倒背如流了。”

“倒背如流?”秦沧程将带血纱布狠狠丢去边上医疗小盘,瞪眼瞧他,“你倒是说说,我最后还有句说了什么?”

“……”荀锦尧一时哑口无言。他心虚移了移眼,不经意瞥见自己身上新划的伤口,讪讪笑了下才道:“修行切忌急功近利,只有脚踏实地、放平心态,方能于无知无觉间体悟一二。”

“还知道?”秦沧程冷哼一声,一歪身子,重重靠去身后藤椅,“你做到了么?嗯?”

荀锦尧几度张口都又纠结着抿回,半晌终是闷声答了个:“没有。”

“但是!”眼看秦沧程张口欲言,他忙补充,“我此次当真摸索到些许门道,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收效。”

秦沧程似没当一回事:“意思是你就为了这点门道,放任剑影飙飞,将自己划得遍体鳞伤?”

沉默一下,荀锦尧点点头老实承认。

“阿尧啊,”秦沧程连连摇头,甚是语重心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

“师父,”荀锦尧打断他,敛起衣衫坐得端正,一本正经道,“我有自己的体悟。前人之路受经验堆积,固然好走,可若因遵循前人经验就放弃自己一番心得体悟,则是一种退步。”

“你这可不就是钻牛角尖?”秦沧程叹道,“为师怕你体悟不得,迷途不返,反误入其中,走火入魔啊。”

“怎会?”荀锦尧咧嘴一笑,“于归心一道,修者本心在其中经受考验。我一心向正,大道光明,永不入歧途。”

他说得自信满满,秦沧程默默注视他片刻,再不多言。

屋内气氛沉寂片刻,秦沧程看着他突而开口:“阿尧,去外边转转罢。”

荀锦尧微微一愣:“外边?”

“不错,”秦沧程缓缓点头,“近日有传闻,魔界尊位易主,整个魔界体制从上到下一番大换血。”

“前代魔尊,煞罔魔尊嗜血暴虐,统治魔界数百年之久。此一消息传出,众正道修者无不拍手称快,纷纷差人前往魔界周边探查打听,翘首张望新任魔尊为何许人也。”秦沧程话音稍顿,“我清风宗还未定下探查者。”

“懂了……”荀锦尧若有所思点点头,“是要我去看看情况?”

“只是顺带。”秦沧程低眼笑笑,“任务其次,为师更希望你此行放松身心,莫要一味执着归心剑法的修行。”

“……”

见荀锦尧不答,秦沧程猜他不情愿,语重心长又劝:“你且听师父的,你这个年纪修到归心剑法第九重的,整个清风宗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为师知你心性不屈好胜,但……”

他加重语气:“短期内莫要强求。”

这话意思就很直白了。荀锦尧摸摸鼻子,不好意思一笑,终是点头应下。

秦沧程也笑,拍着他肩嘱咐:“此行切记不可过于深入,保重自身安全为上。上任魔尊统领魔界太久,留下的影响根深蒂固。如今魔界虽是一通大换血,却难保新任魔尊与上任魔尊理念偏差无几。如若那般,我等正道迎来的,不过是新一轮正魔纠葛。”

“养养身子便去罢,为师信你的实力。”

——

不日,距魔界最近的凡界城区,飞花城。

魔界地界乃一片荒原,飞花城距魔界仍有不近距离。为减轻风沙带来的负面影响,飞花城内外,均种植大面积不同品种的花草植被,春有樱,夏有荷,秋有桂,冬有梅——一年四季,繁花盛开。微风轻扬,花香十里,满城花雨,故称飞花城。

荀锦尧到的那日正值初春,乍暖还寒不意外的时候,叫他正巧赶上,连风都有几分欲要割人的凛冽。

时候未到,樱未开,桃已绽。

荀锦尧捏了捏领口封住直往里钻的寒风,手心虚虚握着路过女子丢给他的一枝桃花,正欲从桥边路过,忽而眼尖注意到什么,立时止了脚步。

他几步上了桥,走至桥中心一侧,在一衣着褴褛、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孩身前蹲下。

那小孩裹着单薄破旧的衣裳,蜷在桥中心一侧瑟瑟发抖,唇齿打颤。他身前摊着一堆粗枝大叶叠放的纸张,用几枚石头块压住边角以免被风吹跑。

许是冻得很了,他缩着脑袋,没意识到荀锦尧靠近,直到荀锦尧拿桃枝在他眼前晃了几晃,含笑问:“小朋友,讯纸是最新的吗?”

小孩忙抬了头来,正要出言,话音却戛然止在舌尖。

他不曾见过这般好看的人,眉目如画秀而雅,睫毛浓黑细密,其下瞳眸中笑意流转,气质温润,像一块无暇美玉。

——掩在他面前那支桃花其后。

“你……你,”小孩支吾地涨红了脸,苦于修辞匮乏,只高声道,“你比桃花还好看!”

荀锦尧一愣,回过神后没忍住笑出声来,声线微微带颤:“谢谢。”

他一笑,小孩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挠着脑瓜子,也跟着嘿嘿傻笑,笑一会才想起荀锦尧方才问他的话,忙道:“讯纸当然新!我大早上跟我妹妹抄的呢!保准新!”

小孩说着,干脆上手扒开讯纸上压的石头块,麻利地递一份给荀锦尧:“仙长要么?便宜的,不坑钱!”

他一副模样活像个小大人,逗得荀锦尧直想笑。

荀锦尧边接过手边笑问:“你怎知我是修行门派出来的?”

“嘿呦,这能不知道吗?”小孩搓着手,理所应当道,“这两天来我这儿买讯纸的都是仙大爷……啊不是不是,仙长你不是大爷,我是瞅您这长相、这气度!绝非寻常人等!”

荀锦尧垂眼看了看手中那张笔迹不太工整的讯纸,微微眯了眯眼,低声问:“这两日来买讯纸的人很多?”

“可多了!”小孩语气夸张道,“这两日不是有消息说,魔界的上任主子给人一把火烧死在了魔宫里,而这纵火的就是新一任魔尊。”

“那些仙大爷都对新魔尊好奇得紧,纷纷来找当地人打听。不过嘛,寻常当地人哪有我打探的多?这不是,一个个都循着消息,跑我这儿买讯纸。”

荀锦尧已大致读完讯纸上的情报,笃定道:“你很厉害。”

“不不不,”小孩连连摆手,“没那么厉害,不过是有些门路罢了。”

“啊呀……”小孩的脸突然皱成一团,为难道,“具体的就不说了啊,仙长,我见你不像坏人才跟你说这么多,你可不能跟别人告我密。”

“知道了,”荀锦尧笑着拍拍小孩的脑袋,“以后可不能以貌取人,万一我是坏人也说不定呢?”

“哦……”

临起身,荀锦尧将桃枝轻轻搁在小孩那堆讯纸上:“钱收好。”

“至于多的……”他笑着,“算我听你说这么多的答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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