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鲤的脸被埋在裴路的怀中。
他艰难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看着男生流畅的下颌线，叭叭说：“没有答应，我不要一起睡。”
裴路看着他不说话。
“或者我变成猫。”小锦鲤特别懂得保护自己，“我可以变成猫跟你睡，你觉得呢？”
“……”
有总比没有好。
裴路答应了。
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小锦鲤只当看不出来，他坐到床边，看着裴路给自己找来换洗的衣服。
小锦鲤拿起衣服，扭头看了两眼，“浴室在哪里？”
裴路带着他的到浴室里，然后倚在门边，小锦鲤无法关上门。
他睁大眼睛盯着裴路，裴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回视他。
“你出去呀。”小锦鲤忍不住说。
裴路道：“我看着你洗。”
小锦鲤说：“那我也看着你洗。”
裴路：“可以。”
“……”
坏蛋。
不讲道理的坏蛋。
小锦鲤只好往外走，打算趁裴路不注意溜进来洗，裴路见他离开也不勉强，反而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深邃的眼睛凝视着他纤瘦的背脊。
小锦鲤坐回床边，面前是硕大的落地窗，窗帘分开在两侧，外面能窥见这座庄园偌大的一角。
落地窗外是草坪，不远处有喷泉，水渍飙得高高的，落下的水滴落入草地里。
小锦鲤拿出自己的手机。
裴路坐到了他身侧。
两人没再讲话，看起来有点像在冷战了，但是小锦鲤知道裴路只是话少，他如果开口，裴路是一定会有回应的。
这点倒是好人了。
但是谁家好人要看别人洗澡呀。
所以还是坏蛋吧。
小锦鲤鼓起脸颊，坐着往旁边挪一点，不给裴路看自己的手机。
裴路抬眸凝视着他，随后起身，再度在小锦鲤身侧坐下。
“我想静静。”小锦鲤挡着手机说。
裴路道：“静静是谁？”
“……”
这天聊不下去了。
小锦鲤躺到床上，把自己脸埋进被窝里，手机也塞入被窝，不和裴路面对面讲话，裴路坐在床侧看着他的动作。
被窝拱起一团，他淡淡看着，伸手轻轻碰了碰。
隔着被窝碰到了小锦鲤的脸。
小锦鲤眼睛微睁大，艰难从被窝露出了自己被憋得有些泛红的脸颊，两人对视片刻，裴路冷不丁又道：“我又想亲你了。”
“……”
小锦鲤不再吭声。
他专注地看着手机，寻找一个能打发时间的游戏。
裴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除了有一分钟打了个电话给厨师让做饭外，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
他除了盯着小锦鲤看，就还是盯着小锦鲤看。
小锦鲤根本找不到能溜去洗澡的时间。
他叹了口气，从被窝里露出自己的脸，然后噌噌靠近裴路。
裴路垂眸看着他。
小锦鲤说：“你可以不要看我洗澡吗？”
裴路道：“不可以。”
“那我亲亲你呢？”小锦鲤鼓起勇气，飞速在裴路唇瓣上亲了一下，然后睁着大大的眼睛眼巴巴看着他，“这样可以吗？”
“……”裴路注视着他，“嗯。”
小锦鲤于是拿着衣服飞速进浴室了。
好在裴路还是讲信用的，确实没有跟着他抢占门口的位置害他无法关上门，小锦鲤将浴室门反锁，然后开始脱衣服。
这个澡洗了二十分钟。
裴路准备的衣服倒是还适合他，尺寸刚刚好，他穿上衣服打开浴室门走了出来，发现裴路就站在浴室门口一步远的位置。
他靠在墙边，听到开门的动静后抬眸看了小锦鲤一眼。
小锦鲤靠近，松了口气道：“好啦，你要洗吗？”
“暂时不。”裴路垂眸盯着他看，“你要看着我洗吗？”
“……”小锦鲤摇头。
“你刚刚不是说要看？”
“骗你的。”小锦鲤胡言乱语。
“……”
裴路直起身子，走到小锦鲤眼前。
小锦鲤眨眨眼睛，抬头盯着他看，然后就见裴路突然低头，亲了亲他的唇瓣。
温热且熟悉的触感令小锦鲤有三秒钟没反应过来。
他呆呆地睁着眼睛，等这个浅尝辄止的吻离开后，这才问：“你又亲我干嘛？”
“你撒谎的小惩罚。”
小锦鲤：“……我不想理你了，这次是真的。”
裴路看着他，不置可否。
六点的时候，两人来到客厅，一张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三五位厨师来回走了三趟才将一切布置好。
甚至点了蜡烛，大概是……烛光晚餐。
小锦鲤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他撑着脸颊，坐在餐桌宽宽的一角，然后想让裴路坐在另一角，这样他们就能隔很远，不用聊天。
裴路却忽视餐桌规矩，坐在了小锦鲤身侧，垂着眸子给他添饭。
“你喜欢什么口味？”裴路抬眸问。
小锦鲤郁闷了一下，“我不挑食的……鱼除外。”
餐桌上有三道是鱼。
裴路似是想到什么，抬手让人撤了下去。
然后他给小锦鲤夹菜，小锦鲤全程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碗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变高。
高到他都吃不下了。
“等、等下。”小锦鲤赶紧挡住裴路的动作，“够啦，不要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谁料裴路却说：“你吃不了我吃。”
“……”
一开口就是十年变态了。
小锦鲤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回应裴路，他只能别开脑袋，低头专心致志地吃自己的菜。
怕裴路真要吃，他只能吃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抬头瞟裴路一眼。
裴路注视着他的碗，眼中似乎是闪过一抹惋惜。
——变态。
小锦鲤挡住自己的碗，“吃不下了，我不吃了。”
“嗯。”裴路道，“出去散散步，消食。”
小锦鲤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庄园很大，他一个人在其中很容易就能迷路，但是有裴路在身边就不一样了，裴路会给他介绍一些建筑的历史，虽然言语简洁话并不多，但是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也不显得无聊。
不久，天彻底暗了下来。
庄园里倒是很亮，走两步就有路灯照耀。
有一片区域还挂了红通通的灯笼，和其他欧风的风格很不一样。
小锦鲤抬头看了好几眼。
裴路问：“喜欢这种风格？”
小锦鲤收回视线，犹豫地点头，“有点。”
“那以后可以改造一下。”裴路说。
“……不用啦。”小锦鲤小心翼翼提醒，“我以后又不住这，这应该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你家了，你别搞那些。”
裴路好像听不懂小锦鲤说话一样。
他反问：“为什么是最后一次？”
“因为……”
裴路打断道：“如果我今天把你留在这里，你哪都去不了，不就是永远待在我家么？”
小锦鲤一时之间怔住。
周围红灯笼很多，落下来的光是深红的，并不算明亮，裴路站在其中，修长高大的身形将他笼罩着，眉眼神情难辨。
他甚至不知道裴路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想到裴路偶尔流露出的变态性子，小锦鲤心脏跳得快了一些，他紧张地想着，如果是裴路的话——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他真的会将他关在这里的。
小锦鲤小心翼翼后退一步，圆润的琥珀色眼睛盯着面前的男生，“明天我就走。”
裴路也盯着他看，表情看不出什么意思，“还逛吗？”
没有正面回答。
他不会真的要把鱼鱼关在这吧？
小锦鲤有点慌了，大脑思绪纷乱，只能凭着本能回答：“……嗯。”
两人于是又逛了一段路。
接近大半个小时，整座庄园大得连一角都没有逛完，小锦鲤甚至已经有些分不清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里很安静，没有一丝人气，冷风拂过的时候甚至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小锦鲤下意识靠近了裴路。
裴路垂眸看了他一眼，“要往回走吗？”
“嗯。”小锦鲤闷闷地应道。
大半个小时后，两人再度回到住处。
裴路站在门口望着小锦鲤，片刻才说：“我的房间在你隔壁，早点休息。”
没有逼着小锦鲤要和他睡了。
小锦鲤都数不清自己这是今天第几次松口气。
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然后上前将卧室门关上，再关灯，躺到了床上。
夜里很安静。
窗帘遮住落地窗，房间内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时间在流逝，次日，天光透过窗帘在室内落下一层薄薄的光影。
小锦鲤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他胡乱穿好衣服起身，然后走到门边打开门，裴路站在门口，修长挺拔的身形亦如昨日。
“早。”小锦鲤说。
裴路也说了声早，然后侧身让他出来，“想吃什么早餐？”
小锦鲤往洗手间走，咕哝道：“随便啦。”
裴路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才拨通电话，让厨师做早餐。
小锦鲤还是很怕裴路今天不让自己走的。
虽然裴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是裴路昨晚神情难测的样子还是给他留下了一点阴影。
于是吃早餐的时候，小锦鲤每咬两口就要看裴路一眼。
他按捺不住问：“我们什么时候去学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