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小锦鲤抬起小脸茫然看着容霁非，感受到脸颊上温热的指腹。
他是在帮他擦灰嘛？
容霁非擦了两下见擦不干净，便无视旁人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到外门附近的山间，这里有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他用打湿了的手帕一点点帮小锦鲤擦干净灰扑扑的脸，露出那张原本白皙精致的面容，小锦鲤睁着圆润的眼睛看他，一本正经道：“我可以用清尘术的。”
闻言，容霁非的手微顿。
但很快他就无视这句话，湿冷的手帕已经擦到小锦鲤漂亮的眼尾，小锦鲤软软的长睫不住扑闪，怕他戳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想后退。
“别动。”容霁非却不轻不重道。
他于是乖乖不动了，容霁非很快帮他擦干净整张脸，锦声长相是有些精致清纯的那种，眉眼细细，眼睛圆润，皮肤白得似雪，对着他这张脸就算有再多歹念，都得打自己一巴掌说自己不是人。
容霁非收起手帕，眯眼看着，忽然问：“你在枢玉宗开心么？”
锦声蹭了蹭脸颊，“还行吧。”
“想回妖族么？”
锦声有点茫然，不懂他怎么这么说，思及自己还有抢魔灵玉珠的任务在身，于是摇摇头，闷声闷气，“不想的。”
他小脸垂下，看着有些不高兴，容霁非便以为妖族宠他这事只是谣传，否则他怎会不想回妖族？
容霁非不知自己怎得忽然对这些好奇。
他静静看着那张昳丽的脸，半响移开视线，嗓音有些散漫，听着像是随口说：“你若不想待在枢玉宗，可逃出去。”
锦声想说，可我不想走。
但他摸不清容霁非的想法，于是鼓起脸颊不出声，过了会儿，他有点想逃离这种你我对视不说话的环境，便往后退了两步。
容霁非却突然问：“你知道我的名字么？”
知道的呀，不对，他知道也得不知道。
见小锦鲤不讲话，容霁非于是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容霁非，别忘记了。”
他不用担心容霁非这个名字会不会引起什么误会。
知道容霁非这个名字的人鲜少，世人见了他也只嚷嚷一句大魔头，要不然就是唤他各种可止小儿夜啼的昵称。
至于他的本名，谁记得？
锦声懵懵懂懂，跟着念一遍：“容霁非。”
容霁非眉头松散，一时兴起，“再叫一声。”
“……”锦声不肯叫了，说着便要走，但容霁非伸手拦住他，询问他方才在丹阁忽然走向他是为何事？
险些忘记自己是要针对人了。
这里没有旁人在，正好可以行动。小锦鲤挣脱开容霁非的手，转身挺直腰板，凶巴巴盯着他看，“你说我要做什么？”
容霁非盯着自己被挣脱开的手，微微垂眼，有些无所谓地笑，“我怎知？”
“我自然是……”见你不顺眼。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的响起荇向松的声音，“锦声。”
于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小锦鲤瘪了瘪嘴，不得已收起自己很凶很凶的眼神，回头去看荇向松大师兄。
“你方才怎回事？”荇向松声音肃穆，本想板着脸训他，但一见他无辜的模样，喉咙里的话便怎样都训不出口了。
“林长老说你忽然跟着一位外门弟子离开。”荇向松微微顿了两秒，看了眼容霁非，皱起眉头，收回视线，“你这段日子在丹阁的表现我都听说了，你若不愿继续待在丹阁同我说一声便是，我送你去器阁抑或是剑阁，你若将心事都埋着，岂不是叫自己越想越闷？”
锦声揪着衣角，“对不起，那你能不能送我去……”
他想去器阁，听闻炼器简单些。
但容霁非忽然打断他的话，“妖族送小少主来枢玉宗，似乎不是来帮枢玉宗做事的？”
荇向松眉头皱得更深，看着眼前这位明显不俗的外门弟子，留了个心眼，平静道：“既来了我们枢玉宗，那自然得遵守枢玉宗的规矩。”
“妖族本意求和，你们反倒压着他们的少主做他不愿做的事，这是否算不给妖族面子？”
容霁非讲话时语气总是轻描淡写的，眉眼间散漫自然，“若妖族得知此事，进而对枢玉宗做些什么可如何是好？”
荇向松面无表情。
他不与容霁非争辩，只看着锦声道：“我知你不喜丹阁，正好路上想一想要换到什么地方，我带你去。”
锦声跟到荇向松身边，回头看了眼容霁非。
容霁非眉眼深邃，眼皮微微垂下，半遮住那双异色红瞳。
他长相俊美，不语时看着便有些生人勿近，锦声想起外面有关魔尊的恐怖传闻，不由紧抿唇瓣。
他不懂容霁非方才为何讲那样一番话，但他知跟容霁非唱反调，容霁非应当是会不爽的。
荇向松还在这，正好，锦声张了张口，本想移开视线，怎料容霁非忽然掀起眼皮看他，他心中一紧，还是道：“妖族不会如此冲动的，你别坏我妖族名声。”
说完就溜到荇向松前面，让荇向松帮他挡着容霁非的死亡视线。
天之骄子果不其然给他涨敌对值了。
目前还算顺利，小锦鲤给自己打气。
“……”
容霁非眉眼微沉。
他没想到妖族那样对锦声，锦声还在那帮妖族说话。
他难道不知道吗？妖族将他送来枢玉宗当质子，便是再也没考虑过他的死活。
容霁非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以至于当魔界魔修赶来的时候，都不太敢主动开口跟他讲话。
半响，容霁非缓缓看向空气中那团浓如墨色的黑雾，声音有些听不出情绪，“怎么回事？”
“见过魔尊。”魔修先战战兢兢行了礼，随后才进入正题，“是这样的，我们已经查到魔灵玉珠藏的位置了，就在他们枢玉宗的镇妖塔放着，这妖塔内全是千年妖怪，若是想进去拿还是有些不容易的。”
容霁非不咸不淡嗯了声。
位置和他想的不错，既然在镇妖塔，那便早日夺回来。
顺便离开时，得把那只小龙崽也带走，安心养在他的魔界。
想到这，容霁非原本有些不虞的心情缓和了一些，周身的低气压也少了。
魔修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带来的情报，于是松了口气，见容霁非这么轻描淡写，心中更是有了信心。
看来那些妖怪在魔尊眼里轻如鸿毛！
容霁非本要动身回外门，却忽的想起什么，皱起眉道：“你去查一下妖族。”
魔修称道是，又问：“查什么？”
“就查……”容霁非散漫道，“查他们妖主对小龙崽如何。”
嗯？？
什么？？
魔修企图从魔尊脸上看出开玩笑的痕迹，但很可惜他失望了。
魔尊从不开玩笑的。
他不太懂为什么要查这些，也不敢问，只好战战兢兢道：“是。”
*
另一边，锦声想了一路都没确定到底要不要去器阁。
荇向松很有耐心，见他想不出便干脆站在这陪着他等，过了会儿，眼前的漂亮小妖怪睁着圆润的眼睛，鼓起勇气问他：“大师兄，能不能不给我安排这些呀？”
荇向松问：“怎又唤我大师兄了？”
锦声茫茫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迟疑着软声道：“不可以吗？”
“可以。”荇向松面无表情，“唤我本名也是可行的。”
“……”
“那，能不给我安排这些吗？”
荇向松摇头，“这是掌门的意思，若你实在是想不出，不如再在丹阁待一段时间，你如今对炼丹已然上手，若是换到别的地方难免不习惯。”
锦声想了想，闷声闷气道：“好吧。”
他跟着荇向松回了清静峰，荇向松只在院子里陪着他坐了会儿就提剑离开，锦声便问要去哪。
荇向松似乎是迟疑了两秒，还是心平气和告诉他：“镇妖塔。”
小莓提醒，【正好，魔灵玉珠就在镇妖塔。】
镇妖塔严防死守，外面很多枢玉宗弟子镇守，而且还有阵法加持，光凭锦声自己的本事，他破不了阵法。
荇向松应该是去例行巡视的，他可以跟着去。
锦声怕被怀疑，紧张得睫毛轻颤，没敢贸然说自己要跟，他努力绷着寻常的语气说好。
等荇向松离开，锦声回屋拿了东西就跟上。
来之前妖族给了他法宝，是一枚可以隐藏气息和身体的上品丹药，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锦声知道自己没什么跟踪技术，所以一直远远跟着，没敢靠太近。
他看着那道身影渐渐变远，而镇妖塔的距离变近，于是咽下了这颗丹药。
丹药只有半个时辰的效果。
路上他不敢吃，怕会在镇妖塔里转太久把时间用光。
隐形后小锦鲤鼓起勇气光明正大跟上荇向松，他越跟越近，似乎意识到荇向松是真的没法发现自己。
“大师兄。”镇守妖塔的弟子对着荇向松微微拱手。
荇向松颔首回应，平静问：“没出什么事吧？”
弟子规规矩矩道：“自然，您便放心吧。”
荇向松破了阵，进去时，他微微偏移视线看了眼身旁。
正好奇在他身旁挥手的小锦鲤浑身僵住，紧张得眼睛都不敢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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