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区别在哪？”

说这话的时候，他坐在床边，雪白的脸微微仰起，额边细碎乌黑的发丝柔软地贴着肌肤，眼睛透亮。

鱼鱼对感情一窍不通，分不清感情和友情，自然也不会发觉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勾人。

谈盛的目光一寸寸的，从面前人的脸上划过，最后定格在柔软的唇瓣上。

他兀自伸手，指尖试探性地停留在小锦鲤的耳侧，轻轻碰了碰。

小锦鲤歪着脑袋，有些迷茫困惑地看着他，倒是没有躲开。

“有点痒。”他实话实说，语调软软的，“别乱碰了，你快说嘛，你是怎么分得清友情和爱情的区别的？”

“我是怎么分得清的……”谈盛似是自言自语，黑瞳渐渐迎上小锦鲤懵懂漂亮的眼睛。

他捏着小锦鲤的耳垂，动作很轻，微微弯身，和面前人平视。

“很简单。”

他说：“一个方法，就可以鉴别友情还是爱情。”

“什么方法？”小锦鲤催促，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对天之骄子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感情。

可谈盛却突然不说了。

他疑惑地看去，还未来得及出声，小锦鲤便感觉到揉着自己耳垂的手加重了点力道，他懵懂抬眼，大脑一片空白之余，漂亮的眼瞳里倒映着的是渐渐靠近自己的谈盛。

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其实是很亲密的。

他们会喝同一杯水，会吃对方碗里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在一个被窝里靠着睡觉。

但再亲密，也没像此时此刻这样。

小锦鲤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睁大，几乎忘了眨。

他有些看不清这个距离的谈盛了，只感觉到唇瓣被人轻轻碰了碰，一片柔软，落在耳垂上的那只手似乎也变烫了很多，烫得他禁不住后仰，想躲开桎梏。

正在这时，面前人似乎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落在他耳垂上的手骤然一松，紧接着，他的后颈被人扶住，小锦鲤不得已僵在原地，羽睫轻颤得如同煽动的蝴蝶羽翼。

悬挂在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响，在寂静的夜里如同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

秒针划过最顶上的数字，零点了，新的一天来临。

谈盛的手贴在小锦鲤的雪白的后颈处，他凝视着面前人，眸子慢慢垂下，在那柔软的唇瓣上又吻了一吻。

就像无数个梦里那无数个吻，他终于将少时的妄念搂进怀中。

小锦鲤轻轻颤动着，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怕的。

他没有动，就这么以承受的姿态任由谈盛亲吻，手轻轻抓着谈盛的手臂，努力调整呼吸。

谈盛见他没有反感，于是又亲了一下。

亲得小锦鲤莫名感到燥热。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就像好几年前他第一次看那种漫画的事后，小锦鲤很难过，因为他脑子里又闪过了那次谈盛是怎样帮自己的。

他觉得这都怪谈盛，不然他不会突然想起，不会这么尴尬。

小锦鲤攥着谈盛的手臂，用力到指尖都攥得有些红。

谈盛感受到他的力道，虽然不疼，但还是停了下来。

他以为声声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在做什么，后知后觉对自己产生了抗拒的心理。

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听到的答案，谈盛落在小锦鲤颈后的手悄然紧了紧，他克制隐忍地偏了偏脑袋，唇擦过了小锦鲤的脸颊。

他一点点退开，然后垂下眼，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话。

等待最后的宣判是他现阶段的宿命。

小锦鲤费力地用手支着身后的床。

他轻轻喘着气，雪白的脸颊敷上了一层薄薄的粉意，呼吸间仿佛还能闻到谈盛身上清冽的薄荷味。

明明是这么冷调的气味，可他偏偏就是觉得热。

小锦鲤攥紧指尖，半响，有点闷的声音传来：“……你开下空调好不好，我觉得有点热。”

谈盛一顿，掀起眼睛，注视着面前乖巧低着头的小锦鲤。

“……天冷，不能开，等一会儿就不热了。”谈盛声线喑哑。

“都怪你。”小锦鲤只能不分青红皂白甩锅，“你突然这样，弄得我又想起那年的事。”

谈盛紧绷着的双肩渐渐放松。

他仍然注视着面前人，好像一秒都不舍得移开，“什么事？”

“就是，那件事，不许你提的那件事。”小锦鲤抿了抿唇，“……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都怪你。”

谈盛莫名就不再害怕那个答案。

他甚至有心情笑，然后说：“好，怪我。”

小锦鲤觉得谈盛不是真心背锅的。

他鼓起脸颊，想批评两句，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刚刚那个，是你说的可以分辨友情和爱情的方法吗？”

谈盛盯着他，点头：“对，从我喜欢你那时候开始，我就想这样了。”

“……”小锦鲤悻悻然道，“那、那你好厉害哦。”

看他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谈盛却没有错过这个最佳时机，他乘胜追击，又问：“那你分清了吗。”

分清了吗？

小锦鲤有点迟疑，认真想了想，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是没有分清。

他于是仰起脸，故作了然道：“当然啦，不就是亲亲，当然分清了。”

谈盛看着他：“是吗？那刚刚什么感觉？”

小锦鲤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只以为这是分清爱情友情的必要一环，于是迷迷糊糊回忆：“……我也不知道，你亲我的时候，我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后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想，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了我还想了，想你要亲多久，我仰着头有点累。”

他认认真真说：“你的手还很烫，烫得我真的很热。”

谈盛只觉得认真解释感受的小锦鲤很可爱。

准确来说，他做什么都很可爱。

“那现在还热吗？”

小锦鲤乖巧摇头：“不是很热了。”

谈盛盯着他‘嗯’了一声。

他没说话，但是小锦鲤却反应过来，或许到了该回答是友情还是爱情的时候。

他悄悄攥紧指尖，大脑认真思索。

他想到这个亲亲，又想到谈盛。

再突然想到今晚请自己吃饭的林戚。

“我明白了。”小锦鲤抬起脸，抓住谈盛的手，眼睛很亮，“是爱情。”

秒钟还在滴答作响，一如鼓动得迅猛的心跳。

骤然间，谈盛悬着的那颗心猛地落回了远处，心尖泛起一点密密麻麻的肿胀，他望着面前人，情绪到了一定的阈值，反倒能保持冷静。

谈盛抓住了小锦鲤的手，镇静的问：“确定了吗？”

小锦鲤满脸认真，用力点头：“确定了！”

见他十分笃定，谈盛顿了一顿，问：“是怎么分清的？”

“我想到了林戚。”

提起林戚，谈盛微微蹙眉，但他没说什么，听着眼前人继续说。

“然后我又想到你亲我这件事。”

小锦鲤软软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接吻只能和喜欢的人。”

“我想到林戚的时候，就在想，我只接受你亲我，如果这个人换作林戚，换作别人，那就不行了。”

“这就是爱情和友情的区别。”

小锦鲤说完凑近了谈盛，软语很雀跃：“是不是？我是不是很聪明？”

谈盛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脑回路。

迟疑间，谈盛低声道了句：“是很聪明，这样想也对。”

“但是声声，我的意思其实是。”

他说：“我分清爱情和友情，是因为我那年对你产生了这种欲望。”

“我一直很想亲你，一直很想。”

“……”

寂静间，小锦鲤鼓脸告诉谈盛：“好吧，但是你抓我抓得好紧，能轻一点吗？”

谈盛一顿。

他低头，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力道有些不同寻常。

小锦鲤雪白的小手腕红了一片。

或许表面再淡定，在听到那句想要的回答的时候，他的行为还是暴露了真正的情绪。

谈盛低着头，捧着这只手腕轻轻揉了揉，然后，他当着小锦鲤的面低头，唇落在他的手腕上，轻轻落下一吻。

小锦鲤的指尖霎时一蜷。

他低着头，细密的呼吸落在肌肤上，弄得他有些痒，但是他没有避开。

谈盛又一点点往上吻，最后，他停在小锦鲤的唇边。

轻声问：“既然是爱情了，那可以亲吗？”

小锦鲤迟疑两秒，乖巧点头。

还没来得及叫他轻点，谈盛就已经俯身吻了上来，这时候鱼鱼才知道最开始亲亲的时候谈盛还是克制过的，这次的吻鱼鱼根本克制不了，整个人被推倒，唇瓣被紧紧吻住，一丝缝隙也不留。

小锦鲤轻轻呜咽着，唇瓣被吻得一片水光。

滴答、滴答。

悬挂在墙上的钟表在移动。

时间渐渐久了，后知后觉间，小锦鲤再次感受到了当年看那本漫画时的感觉。

他难捱地红着眼眶，鼻尖也是红的，额前碎发凌乱，又乖又可怜。

谈盛伸手拿开他挡着的手，俯身亲了亲他的鼻尖，低声说：“那时候以朋友的名义帮你都可以，这次以男朋友的名义帮你，好不好？”

小锦鲤呼吸紧促，眼睛一眨就是一滴眼泪，他哽咽着点头，哪里招架得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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