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这么早呀？”
车停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周遭只漫过一点余光。
谈盛帮小锦鲤打开车门，等人坐进去了，他看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轻轻回答：
“等不及想来接你了，况且，七点不早了。”
他如果不在这个时间来，林戚不知道又会带着小锦鲤逛多久。
谈盛以前就讨厌林戚，现在自然也是，纵然两个人如今根本没有半点交集。
“哦。”小锦鲤系上安全带，谈盛坐到驾驶位，走之前他抬起眼睛，问小锦鲤今天是回家，还是到他那住。
他们关系好到这个地步，却也没有住在一起过。
谈盛当初赚到钱后就搬出寝室到校外住了，而小锦鲤还是住宿。
毕业后谈盛又换了个地方，离公司近的，将时间最大利益化，而小锦鲤住在自己家里。
“都可以。”小锦鲤揉了揉眼睛，想到什么，满脸认真地看着谈盛，软软说，“但是你明天早起的话不可以吵醒我哦，我明天上午不去公司的，我要睡久点。”
谈盛盯了他片刻，方才点头。
随着谈盛回到住处后，小锦鲤才知道谈盛其实并没有处理完工作。
他只是将东西都拿回了住处来处理，小锦鲤在旁边玩游戏的时候，他就在一丝不苟地处理文件。
公司刚步入正轨，谈盛无法松懈。
虽然忙，但他其实挺满足现在的状态，甚至希望再忙点。
因为只有这样，他和声声那个不确定的未来才能尽早尘埃落定。
途中，谈盛放下文件，抬头看了眼正在旁边看手机的小锦鲤一眼。
没多久，小锦鲤就迷迷糊糊靠着沙发睡着了，谈盛偶然抬目看见这幕，盯了片刻，方才起身去拿毛毯，细心地给他盖好。
随后谈盛回到原位继续处理文件，时间渐渐流逝，到了夜里十一点半。
放在沙发角落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谈盛及时起身掐断，才没将睡得深的鱼鱼吵醒。
许是因为小锦鲤一直没回家，锦母这才打了个电话来问情况，谈盛扫了眼联系人，拿了小锦鲤的手机到阳台，确定这个距离不会将人吵醒后，这才接通了电话。
“声声？”锦母追问，“你怎么还没回家？都要十二点了，林戚那小子不会带你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吧？”
“阿姨。”谈盛道，“是我。”
电话另一头的锦母听到这道声音愣了一下，从善如流道：“是小盛啊，声声是在你那吗？”
“是的阿姨。”谈盛解释道，“七点我就接他回来了，他现在在睡觉。”
“那挺好，这孩子也不发个消息告诉我一声。”锦母虽然是看着谈盛长大的，但小盛这孩子自小就不太亲近什么人，也就对声声特殊些，所以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客套话好，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就这么挂了吧。
她于是道：“这么晚了，你还在工作？快睡吧，别忙了，没什么要紧事留着明天处理也行。”
谈盛自然是顺着她的话说。
“那我先挂电话了，早点休息。”
电话挂断后，锦父问：“声声在小盛那孩子家里？”
“可不是。”锦母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
“看来这孩子有的忙。”锦父想想说，“这么晚没睡，有的拼的，我年轻那会儿是能休息就休息，哪像他一样片刻不停歇。”
“这样不也挺好？”锦母琢磨的是另一件事，“他和声声从小就关系好，如果以后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一直互相帮扶也不错，就怕努力到头什么没得到。”
“他还年轻不是。”锦父挺乐观，“这孩子优秀，是人都能看出来，我挺看好的。”
另一边，谈盛挂断电话回到卧室，发现小锦鲤已经醒来了，正趴在沙发上看他。
谈盛停顿一下，走过去将手机还给他：“是你妈妈。”
突然醒过来，小锦鲤的脑袋还没转过弯。
他接过手机，歪着脑袋，目光追随着谈盛回到办公桌前。
谈盛正要继续处理工作，触及他的目光，却如何都进行不下去。
他沉默两秒，问：“怎么了？”
“你还不睡觉。”小锦鲤大脑昏昏，“都这么晚了。”
谈盛打开电脑，轻轻说：“我处理完这些就睡。”
鱼鱼大脑还是昏昏，想到什么说什么：“可是你天天这么晚睡。”
“白天还起那么早。”
“会不会猝死啊。”
小锦鲤低下头，有点难过地道：“你猝死了，我就没有最好的朋友了。”
被他三句话就要说得猝死的谈盛静默良久。
他选择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拿起被小锦鲤裹在怀里的毛毯，说：“那走吧。”
“去哪？”
“睡觉。”谈盛垂眸望着小锦鲤，“你先睡了，我再去睡，不处理工作了，怕猝死。”
“你终于听进去了。”小锦鲤泪眼汪汪，伸手要谈盛把自己背到床上去。
他还说自己走路过去的话就不困了，不困了就睡不着。
其实就是不想走路，还说得煞有其事。
不管怎样，谈盛都是拒绝不了的。
他叹了口气，转身将小锦鲤背到自己身上，小锦鲤趴在他背脊上，手搂着他的脖颈，眼睛半闭着。
谈盛走到平时小锦鲤睡觉的房间。
推开门前，他轻唤：“睡着了吗？”
小锦鲤趴在他的肩上，咕哝：“快了。”
谈盛于是推开了门，打开了卧室的灯。
他搂着小锦鲤的腿弯，走到床边，准备将人放下前，又说了一句：“好久没提了，声声，你还记得我大学时候说我喜欢你那件事吗？”
小锦鲤的瞌睡虫被这句话给冲击得四处奔逃。
他顿时清醒许多，不困了。
谈盛没听到回答，只好重复问一遍：“好久没提了，声声，你……”
“记得。”小锦鲤翕声，打断谈盛的重复。
他趴在谈盛的背脊上，脑袋不敢贴着他的肩了，稍微远离一点，迟疑两秒，说：“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从那次过后，谈盛就再没提过这些事了。
一直到现在，小锦鲤差不多都要忘记这件事。
也不能说是忘记，只是时间太久，他以为谈盛那种心思会淡了许多。
可现在看样子，谈盛没有淡。
真淡了许多，谈盛就不会忽然在这种寂静的时刻，突然说起这件事。
“只是想问一下，怕你忘了。”谈盛搂着他腿弯的手微微紧了紧，“你如果忘了，我就得重新表白一次，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怕你这次不会像那时候一样给我时间，怕你直接拒绝。”
小锦鲤呆呆的。
“记得就还好。”谈盛微微弯身，将小锦鲤放到了床上。
小锦鲤坐在床边，下意识抬起眼睛望着他。
“只要记得，我将来再提起这事，你也不会觉得我太过突然。”
谈盛说着，正要再说一句晚安。
他没什么勇气再深入这个问题，怕小锦鲤一时兴起，直接告诉自己不用再拖了。
可这句晚安还没说出口，坐在床边的小锦鲤就迟疑地说了句：“将来是什么时候？”
谈盛停顿片刻，又是几秒的沉默：“等公司在市场占有一定份额。”
小锦鲤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还是想不出他所说的份额是多少份额，而达到这些份额要多久。
他单纯地道了句：“可是你现在已经很优秀了呀。”
说着，还形容了谈盛现在有多优秀。
“你才几岁呀，能在大一就自己挣钱的那么少，能在毕业就开公司的就更少了，可是你全都做到了，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够优秀？”
谈盛突的一顿。
他慢慢看向正在讲话的人，不知怎的，心头忽然涌上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被这一阵说不出的感觉推着，他静默几秒，忽然说：“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这样，已经有了资格和你表白，并可以配得上你，是吗？”
小锦鲤诶了声。
他眼眸微睁，“我的意思是，你很优秀了。”
“我很优秀了。”谈盛顺着他说，“所以我可以配得上你了。”
“我没有说那句话。”小锦鲤满脸认真，“我只是说你很优秀了，不要妄自菲薄。”
“嗯，我可以配得上你了。”谈盛盯着他，像是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一样，执着于这句话，“那么大一那年的表白，你现在能给我答案吗？”
小锦鲤：“……”
“能吗？”谈盛问。
小锦鲤鼓起脸颊。
谈盛这么久没提过，他也就没想过。
他觉得天之骄子是很好的人，他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感情很好，可是他分不清这种感情是对待友情还是爱情的。
所以谈盛就算执着问，他目前也答不上来。
小锦鲤又不想看见天之骄子难过的样子，一时间很是纠结，他轻轻咬着唇内侧的软肉，泄气般地低头说：“我们感情这么好。”
“平时也天天待一起，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分得清友情和爱情的。”
“应该没区别吧？”
他想起什么，又抬头看着谈盛，圆润的眼睛倒映着谈盛垂眸看来的身影，煞有其事的说：
“你说区别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