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鲤向App官方客服提交了销号申请，审核流程在十个工作日内。

然后他才来得及研究有关直播的一切。

小锦鲤花了两个小时搜索唱歌主播的有关案例，一番研究下来觉得自己不如去找份兼职，他沮丧地垂着脸，把脸探出床帘，去看自己的另一个室友还在不在。

裴路仍然坐在桌前，像是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小锦鲤以为他睡着了，犹豫了一下没张口，但裴路似乎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在小锦鲤打算放下床帘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

裴路问：“有事吗？”

明明看起来很冷淡，可却反常地主动和小锦鲤搭了话。

小锦鲤抓了下床帘的纱布，细声细气道：“抱歉呀……我的主播生涯可能今天就结束了，到时候不能给你分钱了。”

裴路问：“为什么？”

小锦鲤说：“我看了一下，普通人靠唱歌直播很难挣钱的，不如兼职来钱快。”

这话一出，裴路的眉眼微微动了动。

他抬眸注视着小锦鲤，言简意骇地客观道：“你好看。”

小锦鲤疑惑地看着他。

“声音好听。”

诶？

“可以坚持。”

小锦鲤眼睛微微睁大一点，像是觉得裴路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这话很奇怪。

裴路道：“开播试试。”

“……”

原来他的室友只是看起来高冷，其实还蛮贴心的。

被这么一说，小锦鲤生出一点自信心，他鼓起脸颊说：“你放心，等我挣了钱一定分给你。”

“不用。”裴路垂眸，“我不缺钱。”

既然被分到同一个宿舍，小锦鲤便理所当然以为两人是同样的家境。

没想到裴路会这样说，小锦鲤想了想还是道：“好吧，那也得分，钱不嫌多，那我要开始直播啦。”

小锦鲤放下床帘，打算重新上路。

他打开直播，一开始没人是正常的，这行就得慢慢来。

忽然，裴路淡淡的嗓音响起，“你的id是什么？”

小锦鲤低头调整耳机，软软道：“锦鲤运气天下第一。”

“你是锦鲤？”

是锦鲤，但是……

“我是猫科。”小锦鲤再度掀开床帘，脑袋上冒出两个毛绒绒的猫耳朵，“是橘色的小猫，给你看看我的耳朵。”

他跪坐在床边，探出头琥珀眼漂亮地看着裴路，皮肤雪白，声音又轻又软，丝毫没觉得这样给人看耳朵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裴路眼睛深了一些。

“你是什么动物呀？”

“……蛇。”

小锦鲤放下了床帘。

他有点怕蛇。

还是专心直播吧。

-

这个世界，人们要么完全呈现兽化形态，要么完全呈现人类形态。

半人半兽化形态是万万不可以的。

因为这代表着性、代表着刺激、这种行为是和私密事务挂钩的。

小锦鲤是在直播的时候才知道还有这种规则。

他花了十天时间经营这个直播号，逐渐也有了两三百的粉丝。

当然每次直播间能稳定有五十左右的人在线就不错了。

有人问小锦鲤是什么动物，小锦鲤说自己是猫，说着还问对方要不要看自己的小耳朵。

那人像是怕小锦鲤变出耳朵一样，飞快在弹幕上打出无数个叉叉，【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求你，别放，不然直播间要没，擦边不利于直播间精准赛道，我还想听你唱歌呢。】

……擦边？

小锦鲤并没有打开镜头。

如果要给人看猫耳朵，势必是要打开镜头的。

他不是很排斥这些，见状还很迷茫，问对方为什么不可以放耳朵。

给人看猫耳朵对小锦鲤来说就像给人看脸一样，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真的假的？你不知道？你多大啊。】

【露猫耳朵就跟露私、处一样啊，要么完整兽形，要么完整人形，半人半兽这不是在调情吗？】

小锦鲤眼睫毛轻颤了好几下，紧张道：“……为什么还有这种规矩？”

【这不算规矩吧，是社会默认的啊。】

社会默认……

小锦鲤拉开床帘，跟自己那个经常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古怪室友裴路说：“裴路。”

裴路回头看他。

小锦鲤关掉直播，为难地咬着唇内侧的软肉说：“对不起，我今天不能给你看猫耳朵了。”

这十天来，他每天都会给裴路看自己的猫耳朵。

有时候裴路也会主动问，能不能看一下猫耳朵。

甚至上手摸过一次。

酥酥麻麻的，那种感觉太奇怪了，之后小锦鲤就再也没答应给裴路碰过，好在裴路并没有什么不快，依然每天和他一起前去上课，一起去食堂吃饭。

“……”裴路问，“为什么？”

小锦鲤想着裴路可能是也不知道这种社会默认规则，于是小声解释，“我听人说这样给人看猫耳朵是性骚扰，我之前不知道。”

裴路看着他：“我知道。”

“那你……！”

“但我不这么认为。”裴路道，“默认的不算规则，没必要遵守。”

小锦鲤觉得裴路是有道理的。

他也不想遵守这种默认的规则。

但……别人的地盘，还是收敛点吧。

小锦鲤说：“那我偷偷给你看。”

裴路表情有了点温度，“嗯，只能给我看。”

解决完这件事小锦鲤才重新放下床帘，同时收到了直播App发来的消息。

他注销账号的事有结果了。

【很抱歉，您的账号有22304个粉丝，粉丝账号活跃，一天内给您发了1196条私信，账号暂不支持注销。】

【如不满意上述处理方式，请您提供身份证件照片上传后台，十个工作日内工作人员会再次给您答复。】

【如您遭遇威胁，建议告知Omega保护协会，官方会保护您的。】

“……”

小锦鲤呆呆看着这三条消息好久。

然后他才下床找到自己的身份证件，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上传后台，铁了心要注销自己的账号。

【信息已收到，请耐心等待回复。】

裴路看着他的表情，沉默问：“怎么了？”

“没事。”小锦鲤总不能承认自己在网上说自己怀孕了，现在害怕被Omega保护协会找上门教育，所以打算销毁证据。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犯愁地叹了口气，查看了下午的课程。

只有一节长达两小时的猫科课。

还不知道天之骄子是谁呢。

小锦鲤试图回忆剧情中被小炮灰散播谣言的天之骄子叫什么，可从头到尾剧情中都没有提及，只知道天之骄子也是这所学院的学生。

坷安芬学院那么多人，鱼鱼总不能一个一个试探吧……

小锦鲤越来越沮丧了。

裴路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漆黑的眼眸垂着不知在想什么，忽然道：“去不去吃饭？”

“去。”小锦鲤低着头跟在裴路身边，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

食堂里，裴路点了很多好吃的。

最后他都淡着脸色全夹进了小锦鲤碗里，虽然没说话，但很明显是在安抚小锦鲤。

他不知道小锦鲤为什么生气，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对他好。

小锦鲤看着他一点一点夹菜，软睫毛动着，泪眼汪汪地感动道：“你人真好，我喜欢你。”

裴路的手倏地一顿。

小锦鲤毫无所觉，还在说：“但是我吃不了这么多，可以啦，以后我挣了钱也要带你吃好吃的。”

一股奇异的情绪忽然涌上裴路心口。

他顿住，收回自己的手。

虽然明白‘我喜欢你’四个字并不代表那个意思，但是……

裴路敛了眼眸，并未开口说什么。

下午小锦鲤上完猫科课后就回寝室了。

裴路是蛇，课程和他这边不太一样，下午有两节课吗，起码两个小时候才能回寝室。

小锦鲤就一边在直播间直播，一边等待着裴路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寝室外的太阳渐渐偏移，天在逐渐变暗。

小莓深思了很久，按照自己的经验说：【声声，我目前锁定裴路是天之骄子，一会儿他回来你试探着招惹一下。】

裴路是天之骄子？

听到这个结论，小锦鲤愣住了。

他犹豫道：“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小莓坦然道：【你没有记忆不知道，在以往位面，你和天之骄子都很有缘分，经常能因为一些奇妙的原因遇到，认识，而且你来这个位面已经十天了，基本就跟这个叫裴路的接触过，所以按照定律，他很大概率就是天之骄子。】

小锦鲤有点茫然，“他对我这么好，我说不出欺负他的话，怎么办呀小莓。”

【先来点简单的。那种乍一听难听膈应但是细想其实也没什么的坏话。】小莓也不强迫，【试试，不行就先放着，我先观察一下。】

其实它虽然觉得裴路是天之骄子，但又觉得哪里奇怪。

具体的说不上来，所以它这才耗费时间锁定、观察，最终还是觉得裴路可疑，但也不一定。

“……好吧，我试试。”

小锦鲤下床坐到桌前，等了没十分钟裴路就回来了。

他顿时回头盯着裴路，在对方回视的目光下紧张地道：“你……你有给我带好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