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鲤刚走到莱洛面前，眼前便是一暗，柔软的毛巾细细地在他脸蛋上擦拭，一点点将湿漉漉的水珠拭去。
和威严挺拔的形象不一样的是，莱洛为他擦脸的动作又轻又缓，几乎不带什么力道，
擦到嘴唇时，小锦鲤总算得见天日，他揉揉湿润的眼睛，看见莱洛在盯着自己看，周围光线昏暗，面前人深邃的面容格外宁静，就如同不起风波的海面。
小锦鲤抓了下莱洛的手腕，干巴巴道：“我自己来吧。”
莱洛看他一眼，没理，继续帮他擦拭，从脸蛋擦到湿漉漉的脖颈，再到前胸，水珠一点点吸入柔软的毛巾。
就在小锦鲤紧张地想着，莱洛应该不会再往下擦了时，落在他身上的高大阴影骤然移去，他眼睫飞快轻颤两下，茫然俯下视线，莱洛竟弯身帮他把双腿上的水痕也一一擦干净了。
莱洛还想为他擦背后的水珠。
视线交错，小锦鲤慌张无措，伸手一挡，仰头望着莱洛，软软的声音颇为些急促，“我自己来吧。”
已经重新站起的男人身形高大，落下的阴影再次将美丽的小锦鲤笼罩在了阴影处。
他淡淡看他一眼，道：“背后你更擦不到。”
所以，还得他来。
小锦鲤根本不知道怎么招架这副样子的莱洛，他只觉得自己只是下了趟海，再上岸就发现自己认识的莱洛好像换了个人，完全不复以往的进退有度。
男人宽大的手心抓在他的手臂处，温度蔓延的同时，小锦鲤纤薄的背上也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他浑身紧绷地站在原地，恍惚间，雪松味似乎掩盖了海面的腥咸气息，扑入鼻息。
直到柔软的毛巾离开肌肤。
“好了。”
男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小锦鲤刚要说谢谢，面前又是一暗，他眨着眼睛，细密的长睫颤动着，茫然地在莱洛的帮助下伸手，穿好身上这件新的衬衣。
“——裤子我自己来。”小锦鲤抓住莱洛攥在手心的长裤。
莱洛垂眸扫了眼他细白的手，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手一松，拿到长裤的小锦鲤飞快穿好裤子，顺便把莱洛递过来的外套也给套好了。
浑身穿戴整齐，总是比赤裸着说话要有底气的。
小锦鲤轻轻呼出一口气，注意到莱洛在看自己，便没耽搁，低头将东西整理好，满脸认真地将自己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我在海里给你找的礼物。”
小锦鲤身后是平静无波的海面，如巨渊般深黑，可他的眼睛却亮亮的，沙滩上支起的摊子自带璀璨的闪光灯，流光汇聚于他眼底。
小锦鲤的语调很软很乖，仰起脸看着他时，还带着点期待，“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珍珠蚌蚌壳里的小珍珠，我礼貌问了珍珠蚌，珍珠蚌说可以送给我。”
“这颗红石头是我在泥里找到的，你好像有洁癖来着，所以我洗得干干净净，你看颜色特别纯粹，很好看。“
“还有这个，这个我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有点像海带，但是应该不是吧，在海里这种植物能发光，你可以放到鱼缸里，我也洗干净了，没有泥沙。”
“其实我还有别的礼物要送，但是全带上游泳好累，所以我决定下次来这里的时候再重新找给你。”
小锦鲤一股脑将东西递过去，就在莱洛手边，他眼睛亮亮的，一眼看去，令人心生一种如果不收礼物都是种罪过的错觉。
莱洛深邃的视线凝视着他，片刻伸手，半点预兆都没有，一把攥紧了小锦鲤的手腕。
小锦鲤疑惑地诶了声，看他一眼，努努手里的礼物，“……是这个。”
“我知道。”莱洛开口，声音有些喑哑，有一瞬间和漆黑的夜晚融为一体“——我可以讨要第四件礼物吗？”
小锦鲤茫然道：“我手里的这些不喜欢？”
“喜欢。”莱洛道，“可我还有一个想要的。”
“……好吧，你想要什么呀？“
莱洛却突然不说话了。
他低头，将小锦鲤手里的礼物一一拿了过来，然后偏头对他说：“天黑了，该回家了。”
小锦鲤觉得莱洛好奇怪。
他鼓了鼓脸颊，跟上面前人。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钟了。
诺大的庄园一片寂静，夜幕挂满星星。
小锦鲤才想起问莱洛，为什么他的同事们当时也在岸边？
莱洛的回答很淡定：“他们出海寻找美人鱼，正好那时候回来。”
小锦鲤看着莱洛，迟疑一下，觉得莱洛这么淡定，也不避讳在他面前讲这个，应该是彻底没怀疑他是美人鱼吧。
那他也得若无其事一点，不能有太大反应。
小锦鲤于是一本正经地问：“那美人鱼找到了吗？”
莱洛道：“没有。”
“是吧，或许世界上没有美人鱼。”小锦鲤认真说，“你说对吧？”
莱洛偏头看他一眼，深邃的眉眼极为淡定，‘嗯’了声。
美人鱼没有，但是精灵有一只。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饭后，招来老管家提了提扩建鱼池的事。
“扩建鱼池？”老管家一怔，想不明白莱洛怎么忽然提议这事，“要扩多大？”
莱洛淡淡道：“十米二十米都行。”
二十米都行？？
莱洛先生什么时候有观赏鱼的爱好了？
老管家更觉迷惑，试探性问：“建在哪里呢？“
“就这里。”莱洛补充一句，“别封顶。”
老管家沉默几秒，看了眼周围，艰难地应了声：“好的先生，只是如果要动工的话，可能得换到隔壁别墅住一段时间了。”
莱洛嗯了声，神情淡淡。
第二天清早，小锦鲤醒来吃早餐的时候才知道别墅要动工修建鱼池，而他也要搬到隔壁别墅住。
小锦鲤觉得这很奇怪，修建鱼池为什么不能修在外面？还特意修在别墅里面，这很不方便呀。
困惑归困惑，小锦鲤没有问莱洛，因为他有更值得费心的事。
莱洛一直在家，小锦鲤不好一整天都泡游泳池了，他只能上下午各泡一小时，然后闷闷不乐从游泳池爬起来，回到别墅无所事事。
老管家请来的建工队专业麻利，扩建鱼池也并不算什么难事，所以规划好区域以及画好图纸后，他们就开工了。
每天起来，小锦鲤都会顺便到修建鱼池的别墅看一眼。
鱼池贴着墙壁扩建，外围是玻璃，很大，大到就算是小锦鲤也能在里面浅浅游一游。
三四天时间，鱼池扩建好，又花了几天风干打扫，别墅又能住人了。
这时候，小锦鲤也不再困惑为什么要在别墅修建鱼池，因为他发现了鱼池新的妙用。
他几乎可以不用再去游泳池了！
夜里甚至可以不用待在房间睡觉，晚上没人，他可以尽情泡在鱼池里，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小莓再叫醒他，匆匆赶回房间。
白天维持双腿，晚上维持鱼尾，一个很顺利的循环。
这天，小莓再次叫醒泡在浴缸里睡觉的小锦鲤。
天还未亮，清晨五点钟，哪怕是佣人也没起来。
小锦鲤被叫醒后，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脸蛋，小心翼翼攀着玻璃翻出来，双脚湿漉漉地踩在地面上。
他穿好鞋，溜进洗手间找来拖把，将沾满水痕的地面擦干净，忙完才来得及洗漱，然后再是静待别墅其他人睡醒。
没多久，劳模老管家就推开了别墅的门。
管家住在庄园别的住处，并不住别墅里，庄园里的其他佣人亦是如此。
“今天又醒这么早？”老管家看见小锦鲤，并不奇怪，最近他天天都起这么早。
小锦鲤坐在沙发上，晃着细长的双腿，软软点头。
任谁都想不到，聪明的小美人鱼最近过上夜里泡水白天畅玩的快乐生活。
没多久，莱洛从二楼下来。
小锦鲤现在都不问莱洛什么时候去工作了，只问：“今天吃什么呀？”
莱洛低着头，侧脸轮廓深邃锋利，缓慢系着腕间的纽扣。
“想吃什么告诉厨师。”系好纽扣，他对小锦鲤道。
小锦鲤仰起雪白的脸看他，点点头。
吃过早餐，莱洛到书房开线上会议。
他虽然不去研究所，但会议却一个不少。
小锦鲤没什么事，就问莱洛自己可不可以听，莱洛默许了。
小锦鲤没有入镜。
他坐在电脑镜头照不到的位置，一边发着呆，想着自己要不要开始赚敌对值。
莱洛是个好人，还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收留他这么久什么都没说，还不切鱼鱼尾巴。
欺负这样的人，小锦鲤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趴在桌面，听着耳边传来的一系列会议议论：
“出海七天了，什么都没看着。”
“莱洛组长，您不如向院长提出申请，解散美人鱼专项组吧。”
“报社那张照片或许真是p的。”
桌面左上角，莱洛的手机震颤一下，来了条消息。
小锦鲤枕着脸，目光简单扫过，本不欲多看，可——
屏幕很快熄灭。
窥见的色彩却还留在眼里，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莱洛的锁屏壁纸，是他在游泳池维持人鱼形态的照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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