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59章 湘灵鼓瑟(完)

金羁 相荷明玉 1736 2023-12-27 20:08:50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月亮落山,到了夜里最黑的时间。底下响起一阵闷雷似的骚动,应该是先走的一队和禁军碰面了。

楼漠站在院墙顶上,一瞬不瞬地望向山腰。禁军营地点燃火把,火光散落在山林之中,颇像醉春意楼华灯初上,挂起灯笼的场景。

和计划的一样,胡竹率的一队离开山路,逃入难走的树林。半数禁军果然追着走了。楼漠跳回院子,哑声道:“我们出发!”

在楼漠带领下,大军沿山路狂奔,片刻到达禁军大营。大营正在重新整队,少了一半人,远没有之前看着那样气势磅礴。楼漠振臂高呼:“教燕王睁开眼看看,咱们也不是任他欺侮的!”

建文手下的兵士,老鼠遇猫一般被禁军围困了半月,其间被戏耍、被玩弄,忍饥挨饿,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人人都怀了满腔愤恨,抄起长矛刀盾,朝禁军大营杀去。

祁听鸿在队伍最前,手拿一张盾牌,当先开路。上次他殿后保护建文帝,感觉还不那么真切。这次走在前面,真真实实能看得到,无数面目凶狠的敌军仿佛洪水,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眼看一把大刀当头砍下,祁听鸿举盾一抬,内力将敌人震开。

然而旁边的徐裕后没那么好本事,被砍中肩膀,鲜血飞溅。那人乘胜追击,将刀提起来,还待再砍。有人叫了一声:“徐将军!”

祁听鸿将盾一偏,替徐裕后挡住这一下。徐裕后狂吼一声,长矛将敌军刺了个对穿。顷刻之间,光是祁听鸿看得到的地方,已有十余禁军倒下毙命。

好在队伍外围基本是精锐士兵,目前折损不多。祁听鸿定了定神,专心举盾格挡。

楼漠不愿撂下伤员不管,但凡能走动的,都相互搀扶,在阵中勉力跟随。要是外圈遭敌攻破,阵中跟来的伤兵非死不可。

拼力冲过两营,他们已经深入禁军之中。天地间只剩金铁响声,哀嚎声,怒吼声。听得久了,祁听鸿两耳隐隐作痛。虽然他们近身搏斗,无法使用弓箭,但禁军钢刀如林,反映火光之时,一团团光斑就和羽箭一般飞来飞去。

只听身旁传来一声闷哼。祁听鸿原本没挂心,转头看时,才见到同队的阿虎心口插了一支矛,倒在地上,没有动静了。

这人前两天还和他比武,用的蒙古摔跤手法。人虽然粗,动手之前却还提醒他小心。

祁听鸿心里本自堵得难受,此时再也按捺不住,仰天长啸。虽然周围乱糟糟的,但他啸声之中含带内力,人人听得一清二楚。离得近处,杀阿虎那名敌军更是震破耳膜,耳孔中汩汩流出鲜血。小队少了阿虎一人,少一支长矛,阵法之中攻守的平衡就要破了。祁听鸿拽起阿虎尸身,将他指头一根根掰开,拿出长矛,握在自己左手。一手拿盾,一手拿矛,分心二用。

不知拼杀了多长时间,祁听鸿刺死一名禁军,终于见他身后露出空隙。包围就要破了。他大声喊道:“再坚持一会,马上出去了!”众人精神为之一振,将杀声喊得动地震天,向打开的缺口涌去。

此前禁军都搬到山腰扎营,山脚再没人驻守。奋力挣脱围困,眼前山路坦途,再也无人阻拦了。众人一窝蜂向前跑去。禁军收拢不及,也无法再次合围。眼见要把这群人放跑,禁军帐中走出来一个全副披挂的大将,怒道:“废物!”将旁边卫兵的短矛抢来,向三十六寨大旗掷去。

这大将武功不弱,掷出的短矛飕飕有声。祁听鸿听见破风声音,回头看去,只见矛尖所指的正是楼漠。祁听鸿惊声叫道:“楼姊姊!”

楼漠周围挨挨挤挤,都是士兵,无处可躲。而她自己手中长刀已断,更没法格挡。祁听鸿将手里拿的盾牌同样扔去。但他拼杀途中肩膀受伤,两手脱力,几乎抬都抬不起来。盾牌同短矛擦肩飞过。

两人心里都已绝望,句羊忽然伸出一只手,把祁听鸿腰间系的隙月抽去。朝天甩出剑鞘。

眼看短矛已经近在眉睫,剑鞘终于飞到,将它打偏了。矛尖一偏,贴着楼漠头皮飞过,将她发髻削散了。好在人终于是没事。祁听鸿长舒一口气,领大军一路奔到山脚。禁军再追不上了,大家各自散开,找不同地方躲藏。

祁听鸿把身上穿的甲、染血衣服一口气脱了,丢到路边,打算连夜回醉春意楼。他惊魂未定,一路上死死抓着句羊的衣服。句羊好笑道:“你抓我作甚?”

祁听鸿摇摇头,把句羊脸上戴的面具抓下来。他两边手都抖个不停,压也压不住。句羊悠悠叹道:“怕成这样,就不要来搅这趟浑水。”

祁听鸿道:“不是害怕。”句羊说:“那是……”说到一半,祁听鸿亲上去,把他问话堵住了。虽然脱了脏衣服,祁听鸿身上还是一股腥味,血人一个,咬人也疼。句羊心想,夜里还说不舍得,真正下口是毫不留情。

好容易回神,祁听鸿放开手,闷头走在前面。他怕什么?今夜发生的事体太多,他真想问问句羊,句羊是为什么出手救武林盟的人。然而他又不晓得句羊要怎么答,才不至于伤了他的心。除了怕死以外,他害怕的是这个。

离醉春意楼还剩几里路,远方农田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楼漠也总算追上来了。祁听鸿关切道:“楼姊姊,没事罢!”

楼漠面色挺好,道:“我是一点事都没有。可惜簪子断了。”

她拿出来两截断簪,放在手心。祁听鸿还没看清簪上刻的什么,又被她给收回怀里。

祁听鸿宽慰道:“没关系吧。等回去以后拿东西粘上,看不出来的。”楼漠一笑,看向醉春意方向,说道:“是啦,没关系。再等几天,他们也从怀柔回来了,叫他给我重新刻一根。”这个“他”指的当然是胡竹了。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