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的鹤云栎, 一大早便起了身,给应岁与留下一张纸条后,来到了谢卿眠的院子外等候。
习惯晨起巡视的谢卿眠打开门, 瞧见了坐在了亭子里的他。
“我正说今天去看小友, 结果小友就来了, 我们还真是有默契。这么早来找我,昨晚休息得不好吗?”
谢卿眠意在关心自己昨天的话对鹤云栎有多大影响, 但因另一件事彻夜难眠的鹤云栎不是很想谈这个话题。
“和休息得怎么样没关系。晚辈来是为了向掌印借一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值得一大早来借?
谢卿眠:“要借什么?”
“藏书阁的通行令。晚辈去找一些书来看。”
鹤云栎来之前特地询问过管事弟子。
白玉京的藏书阁分为十个区域。甲区到丁区完全对外开放, 但都是些修界流通的书。如果想要看稀有的藏书,那就要需要高级弟子令牌,或者掌印的特许通行令。
“什么书?不如我帮你找?”
鹤云栎目光游移:“一时还没有主意。晚辈除了想看书, 也是听闻白玉京藏书特别多, 堪称奇观, 想长长见识。”他小心地看了一眼谢卿眠, “晚辈的要求莫非逾越了?若是令牌不方便出借,掌印也不必勉强。就当晚辈没说过便是。”
谢卿眠暗笑:不诚实的小孩儿。
那么会撒谎的师父, 怎么教出来一个完全不会撒谎的徒弟?
开口要令牌说明鹤云栎不是不知道白玉京藏书阁的管理方式。他不是没主意, 反而目的还很明确, 就是“丁”往后区域内的书。
这事儿说大也不大,但说没关系也不全然。具体方不方便, 有多不方便全看鹤云栎要去什么区域,瞧什么书。然而他又含糊其辞, 不愿明说。
谢卿眠略作思量, 回道:“特许通行令确实不能随便外借。”瞧鹤云栎眸光微黯, 他又画风一转, “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正好我也要查一些东西。”
年轻人有自己的秘密也正常。
一个骗人都不会小孩儿, 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自己盯着些也就行了。
峰回路转,鹤云栎忙道谢:“多谢掌印!”
他既问了管事弟子,自然知道特许通行令不是能随便借到。但若他直接开口提要进藏书阁后面的区域,谢掌印即使不推辞,也会多问上几句。
但先要通行令,谢掌印在拒绝后,出于补偿心理大概率会同意带他进藏书阁,并且不会过多盘问。这叫“留面子技术”。
藏书阁距主峰不远,独占了一座山头。
时候尚早,两人等了一会儿管书阁的弟子才来,瞧见谢卿眠忙匆匆开了门。
进入藏书阁,鹤云栎发出了他到白玉京后已经发
出过许多次的感慨——
第一宗门不愧是第一宗门。
入目所及,皆是书架,层层堆叠,横望不到头,竖望不到顶。而每个书架上又密密麻麻塞满了书,不见空隙。
据说白玉京的所有藏书加起来有三百万册。心法、外功、武器、术法,丹药器符,刀枪剑戟……各种秘籍应有尽有。
而只要成为白玉京弟子便能阅览其中的大部分。
这也是谢卿眠在白玉京的前一百多年里,没有拜师依旧能修炼到化神期的倚仗。
要在这样的书山册海里寻找某本书,光靠目力肯定做不到。就像【**文学城】,白玉京也有一套完善便捷的,查找藏书的阵法。
阵法在每个区域的入口,就是那些散发着金光的圆形法阵。
甲区入口处总共有三个大光阵,每个大光阵里又套着十二个小光阵,可供三十六名弟子同时使用。
站在其中默念书名或相关内容,阵法便会飞快查找书籍所在的位置,并且显示在光阵上方。
但要注意,内容不能太宽泛。比如“灵力”这样几乎每本书里都有的词汇,便无法查找。
为了提高阵法的利用效率,当阵法查到的书超过一千本时便会终止查找。需要弟子细化条件,才能再次启动。
——以上来自谢卿眠的介绍。
“想去哪个区域看?”
带自己的“小朋友”大概转了转后,谢卿眠主动询问。
鹤云栎做出思索模样:“秘籍心法除外。历史秘闻,风土杂谈,或者鬼神志怪都行!最好生僻些的。”
还喜欢看这些?
果然是小孩子。
谢卿眠:“那去己区吧,杂书基本都放在那儿。”
说着带着鹤云栎往内而去,藏书阁的十个区域入口都是独立的。以长长的廊道连接。从廊道镂空的窗户中可以看见每个区域内部——除了藏书内容,在装潢上其实并无差别。
走了约摸一刻钟,两人来到了己区。
虽是里层区域,但规模与藏书量并不见少,只是搜寻阵法少了些,只有十二个小法阵。毕竟有权限进入这里的弟子并不多。
谢卿眠并没有时刻盯着鹤云栎,用令牌解开禁制后便示意鹤云栎可以进去找书了,而他则留在入口等待。
好在搜寻法阵查找出来的内容外面看不见,鹤云栎可以放心使用。
他进入阵法,先默念了“疫女”二字,很快结果出来了。
不出所料,记载这种罕见的风俗的书并不多,只有寥寥几数本。而其中一本几乎是立刻就将鹤云栎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因为它的作者是“谢卿眠”,成书时间在六十七年前。
如果没记错,那个疫女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间点被关入的伏魔塔。
两者应该有关,大概率书内写的就是这件事。
鹤云栎默默记下书籍的位置“十列十五排七十二号”。
他循着编号找到了相应位置,拿到了这本《北岭风物调查》。
扉页上记录了谢卿眠写这本书的目的:
此次行动暴露了白玉京在北岭风俗上的资料缺漏,特将调查所得整理成册。另,此书仅供内部参考,即时阅读,不可带出藏书阁。
这本书不能直接带出去。
自己写的书,谢卿眠肯定能认出来。
要求进藏书阁已算出格,如果被谢卿眠发现他特意在找这本书,绝对会联想到伏魔塔里关着的那只疫女。
如此一来,谢卿眠即使不直接怀疑他们想救疫女,也会加强防备。
他们行动成功的可能性就低了。
能考虑到这点,鹤云栎自然也有准备。
只见他从袖里乾坤中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书皮,覆盖在了原本的封面上,再略微用法术修饰。从外表看起来便成了另一本书。
若不特地查验,绝对看不出来。
这招是和小师弟学的。
隽明袖经常将课本的书皮换到话本上,手艺十分精湛。只是从未成功骗到过大师兄。
——因为他看心法绝对不会像看话本那么认真。
又找了几本其他的书混在一起,鹤云栎这才回到入口。
“找完了?”
鹤云栎点头。
谢卿眠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书——
《巫山秘史:三个女人与七个男人的故事》,《历史大揭秘,关于爱恨纠葛的往事》,《教你如何轻松应对多角关系》……
白玉京掌印的目光复杂了起来。
能放在第一宗门藏书阁里层区域的,自然不会是地摊文学。这些书该说不说还是很有水平与内容的。
只是作者取书名的时候多少带点坏水。导致每一个借阅的弟子都要遭遇一次社死。
不要问他怎么知道。
谢卿眠拿不准鹤云栎是知道内容才借阅的,还是冲着书名拿的。应该不是后者吧,毕竟这可是他眼中璞玉浑金般的孩子。
这些书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讲感情与心境。
果真是自己昨天的话刺激到他了吗?
鹤云栎被盯得不自在,默默用手挡住了书名。
他故意借的这些书。书名虽然有点羞耻,但越是这种书越不容易被追问。为了能稳妥拿到三师伯的解药,他社死一点,没关系。
“拿好了就走吧。”
果然,谢卿眠没有对书过多追问。
两人之后又来到壬区入口。
从这里往后,便是禁书区了。
谢卿眠叮嘱:“你先在这里看看书,我去去就回。”
鹤云栎点头。
确认谢卿眠进入壬区后,他打开了那本《北岭风物调查》——
疫女是位于北岭一带的某些村落中习俗。
此地位置封闭,气候湿热,再加上山民们不良好的生活习惯,时常发生大规模疫病。动辄整个村子整个村子地灭绝。
出于对疫病的恐惧,当地人衍生出了关于“疫神”的信仰。
他们认为,疫病是疫神没有得到满足与安抚,而降下的惩罚。因此他们修建神祠,举行祭祀,以取悦疫神。
而疫女便是选出来的侍奉疫神的女子。
她们是疫神的神妃,是疫神在人间的代行者,对上负责侍奉安抚、取悦疫神,对下负责恩泽信徒。
一旦有村民生病,她们便需要照顾生病的村民,直到痊愈。
如果一旦有了疫病,她们便会首当其冲。
作为疫女,必须美丽坚贞。
疫女一代一人,一旦成为疫女,便要独自住进神祠,此后再不与外界接触。每隔一段时日,会有专门的人送来饭食与日常用品。
这是她们除了病人之外唯一能接触到的人。
这是个高危职业,平均每任疫女的寿命不到三十。
失贞会被烧死,发生了大规模疫病会被烧死。
而如果疫女无法使信徒痊愈也会被怀疑不得疫神宠爱,是不合格的“神妃”。这个不会被烧死,但次数多了,会被被放逐到山林中,活活饿死。
这使得每每有村民生病,疫女都会分外战战兢兢,宁愿彻夜守在病人身边。
但被单独与不分性别、不分品性的病人关在一起的疫女,还面临着被侵害的风险。
这种事情虽不说必然发生,但也不是个例,但被侵害的疫女们大多因害怕被惩罚而选
择隐瞒真相。
伏魔塔内那位疫女的上一任,便是因为有了身孕,瞒不住,而被烧死的。
而村民们明明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却不想方法解决,而是将侵害疫女的人称为被“恶鬼”附身之人,觉得只要将其处决便没事了。
谢卿眠在报告里将这种“疫女”风俗称为:聚众的奴役。
因为恐惧疫病,不愿意照顾患病的人,便借着信仰的名义,将疫病的风险与责任全部丢给一个个普通少女。从幼时对她们进行“洗|脑”,欺骗她们接受这种无底线的压榨。
这不正是奴役吗?
不过这些人并未等到审判。
因为在外界发现这些村子前,他们便已经走到了末路。
而一切的起源,正是因为伏魔塔里那位疫女。
在上一任疫女被烧死后,她接任疫女身份,住进了神祠。
当年她十四岁,因为自小被选为疫女接班人,接受封闭的教育。她对于疫女身份带着的不公与欺凌毫无所觉,自以为自己只要按部就班地履行职责就会相安无事。
至少在前几年,她是幸运的。
村子无病无灾,照顾的村民中也没有出现道德败坏的人,并且大多都顺利痊愈。
但这样的日子在某一天终结了。
那天早上,来给她送食物的妇人在屋子里发现了浑身赤|裸,并且遍布暧昧痕迹的她。
发生了什么毫无疑问。
村里人被召集起来,对她进行审判。
失贞的疫女毫无疑问是要被烧死的。
但唯一的问题是,神祠四面封闭,仅有的钥匙掌握在送食物的妇人和村里最高的族长手中。没有人能进去。
单纯的疫女并不知道大难临头,她坚称自己是被疫神宠幸了。
没有比这更荒唐的言辞。
村内的掌权者比谁都清楚疫神只是虚幻的信仰。
最终,他们决定,在没有找到“奸夫”的情况下,烧死疫女。
但上前捉拿疫女的人还没碰到她,便七窍流血倒了下去。
之后也一样,任何想要触碰疫女的人都会突然暴毙。
死状活像得了某种疫病。
众人怕极了。
说来可笑,他们供奉疫神。但当某种类似“疫神”的奇迹显现时,他们却称其为“恶鬼的作为”。
他们碰不了疫女,于是便棍子与锄头将疫女驱赶进一处破屋中,点火烧死了她。
事情没有结束。
渐渐的,人们发现烧死疫女的地方再也长不出草木,虫子动物也消失无踪。
之后有问题的范围扩大,从一个村落扩展到另一个村落。
土地变得毒烂,长不出除毒草外的任何植物。
人们纷纷患上奇怪的病死去。
突然荒芜出来的大片山林,使得当地的宗门注意到了这些村落。但前去解决问题的弟子纷纷受挫。有人甚至染上了无解的“疫病”,只有断臂才能保命。
白玉京便是在这般情况下被请去的。
直到他们的医修出手一查,才发现使得数个村落尽数灭亡的东西并不是“疫病”,而是一种极难消解,且会不断扩散的毒。
几经排查后,他们确认毒来源于疫女烧死后因为无人收敛,陈尸荒野的骸骨。
这毒不知来源何处,是何成分,但毒性极为顽固。
连白玉京最好的医修也找不出清楚的办法。
但留在当地也不是办法,一旦被邪修获取,便会遗祸无穷。
白玉京弟子试了许多办法,都没办法安全地碰到骸骨。
最终是由身负朱雀血脉,百毒不侵的谢卿眠出手,才将骸骨带回了白玉京,放入在能克制一切术法的伏魔塔中。
但考虑到疫女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身负剧毒也非她所愿。
因此最终决定将她收容在三层,能抑制她身上的毒不侵害外界的同时,也能给她一个相对安宁的环境。
看完报告通篇。
鹤云栎不禁想到了极善使毒的宇文佾,怀疑疫女身上的毒就是他留下的。
加上请他们来救疫女的也是他。
难道与疫女春风一度的“疫神”是宇文佾?
所以他救的是自己的旧情人?
但当时疫女还不到二十岁吧?
鹤云栎不禁皱起了眉头:老不修!
而且还睡完就走。
对此人本就不好的印象彻底掉入了深渊。
不过这样一来,鹤云栎也就能明白疫女那些呢喃的意思了。
她自小接受关于疫神的教育,从精神上给自己打上了属于疫神的烙印,关入伏魔塔后也句句不离疫神。
看来除了“疫神”,没人能说动她了。
鹤云栎略作思索,有了想法。
他合上书,将其放回怀中书堆的中央。
再扭头去看谢卿眠。
他正坐在离入口不远的书案旁,垂首抄阅一本书。藏书阁的禁术一般不外借,哪怕是掌印也不能例外。
透过书架的缝隙,鹤云栎看到了封皮上的字——
《太虚本草录》
这是一本记载奇珍药物的书籍。
“掌印是在为寻找破厄丹的药材做准备?”
“没错。”对于鹤云栎的发问,谢卿眠并不奇怪。
这本书虽然稀有,但不是孤本。并且对于药师和丹师都有很大帮助。身为丹圣的弟子,没看过才奇怪。
作为同样对师父怀有逾越情感的人,鹤云栎不禁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惋惜:谢掌印越努力,他爱的娘娘便会越早离开他。
但这个道理谢卿眠何尝不明白。
胜殊娘娘的梦想是成仙,那么他的梦想是帮胜殊娘娘成仙。
因为爱,所以想要成全。
鹤云栎理解所以没有问谢卿眠“何苦如此”,只问:“娘娘飞升以后,掌印作何打算?”
“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想。”谢卿眠扬起苦涩的笑意,“说不定到了那时,我已经大限将至,用不着为这些事烦恼了。”
“掌印一点都没想过和娘娘在一起?”
谢卿眠怎么能这么豁达?而他哪怕反复自我警醒,依旧忍不住心生妄念。
“怎么可能没想过?但那是不可能的。”谢卿眠怅惘长叹,“且不说我与她是师徒。就算我在合适的时间出现,有合适的身份、合适的性情,也是一样的结果。她并不需要爱情。”
胜殊娘娘虽然没有成亲,但情史并非一片空白,她与澜山君的故事,至今是一代人的意难平。
那是活跃于五百多年前,一度与胜殊娘娘齐名的剑修前辈。
其出身隐世家族,青年俊才,相貌出众,人品高洁,和胜殊娘娘少年相识,是可以互相交托性命的至交好友。
两人一同出入险境,绞杀邪魔,做下许多好事,留下许多传说。
全修界都认为他们再般配不过,而两人之间也并非全无情愫。
后来澜山君也如众人期待的那般向胜殊娘娘表明了倾慕。
但在良久的思索后,胜殊娘娘选择了拒绝。
她并非对澜山君没有情意,但有情意不是非要在一起。情爱美好,但并非必需品。
她想成为更强大的人,见更广阔的天地。成为别人的妻子、母亲或许与之不冲突,但她的心力无法兼顾。
两人分道扬镳。
胜殊娘娘继续朝想要的未来靠近,澜山君则隐居秘境,再不问世事。
连澜山君这般人物都留不住娘娘的脚步,谢卿眠如何敢妄想?
对长者的爱意注定是绝望的。
他们活了太久,见过太多。少年人的感情,在他们眼中简单且充满孩子气。
他们清楚这团“年幼的烈火”终究会归于宁静。说着“勿爱宁死”的少年人,也终究只有“少年”会逝去,剩下的成人。
他们总是对的。
“我一直提醒自己,贪图更多就会失去更多。她疼爱的是体贴周全的弟子,而不是对她抱有亵渎心思,枉顾伦理的下作男人。
能成为她人生的一部分。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些言语如刀子般扎在境遇相似的鹤云栎心头。
他忍住内心酸涩,抱怨:“掌印您不能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就什么都跟我说啊。我不是什么话都愿意听的。”
浑然忘记是他主动挑起了话题。
“可我就是为了找个人倾诉才把什么都告诉你的啊。”
对自己将负面情绪传给鹤云栎,谢卿眠有抱歉,但不多。他一直都是个在乎自身感受大于在乎他人的人。
鹤云栎没办法像他一样,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只憋出一句:“那以后晚辈要向掌印收费了。”
他也是一派掌门,他的时间也很宝贵的。
谢卿眠反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不做了,和掌印做朋友太亏。咱们以后还是谈买卖吧。”
有的人对朋友掏心窝子,有的人戳朋友心窝子。谢卿眠就是后一种。
要不是他从未暴露过对师父的绮念,他几乎要以为谢卿眠在针对自己了。
何况救了疫女以后,谢卿眠怕是也要讨厌上欺骗朋友的自己。
不如现在就割袍断义好了。
想到此处鹤云栎更低落了。
谢卿眠不明白,他说着自己的心事,鹤云栎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小孩子的性情还真是阴晴不定。
面对持续半天就岌岌可危的“友情”,他试图挽救:“小友和我绝交前,能否说一说你不开心的缘由?”
鹤云栎反问:“这个问题和我们的断交有关系吗?”
“无关,但和我的人身安危很有关系啊。昨天你师父为了我和你聊天的事来找我,还为此放了狠话呢。可凶了。”
师父找过掌印?
不过他这样说,应该是为了安慰自己。
“掌印不用挂心。晚辈只是在想事情,并非不开心。退一步说,就算晚辈有不开心,但缘由无关掌印,所以掌印也不是能让晚辈开心起来的人。”
所以不用在他身上白费功夫了。
谢卿眠挑眉:自己不是让他开心起来的人?那照这个说法,能让他开心起来的是谁呢?
说话间,一道人影从入口投入,两人同时投去视线。
看清出现的人,鹤云栎黯淡的眸光骤然一亮,站起身,快步跑了过去——
“师父!”